"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压倒俏夫郎(女尊)》 作者:洛洛兔宝宝   Chapter1 相遇   “花村外,草店西,晚霞明雨收天霁。四围山一竿残照里,锦屏风又添铺翠。”   郁郁葱葱的林荫下,甜软的歌声从一辆急急奔驰的华丽马车内传出,回声在空旷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格外缥缈,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余晖遍洒,微风吹拂,树叶在枝头上飞舞,潺潺的河流泛着金色的光芒在蜿蜒的小道上轻快的流淌着,一切美好的宛若仙境。   忽然,一阵劲风吹过,树叶由最初的轻柔漫舞变得急促,开始沙沙沙的响个不停。   歌声戛然而止。   “小姐?”车内,两个侍婢不解的看向猛然顿住歌声翻身正襟危坐的女子。   被唤的人蛾眉微蹙,只顾侧着耳朵听着什么。   倒是她身畔坐着的一个穿着月白锦袍五官精致气质冷傲的男子淡淡说了句,“前面有打斗”。   “恩,而且还是高手”被唤小姐的那人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   闻言,两名侍婢近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均露出诧异的表情,略带深意的对视一眼后,穿紫衣的先开了口,“小姐竟是会武功的不成?”   “我不会~”那人微微摇头,妖冶的碧瞳闪过一丝异色,望向有疑问的两人道:“紫衣,青衣,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了吧?难道连我有没有习过武都不清楚?”   “可是您刚才明明说前面有高手在打斗......”   “哼”一直沉默的白衣男子率先冷哼出声,“枉你们还声称是凤仪国的高手,刚才连异象都没有发现此时还有脸询问紫菀小姐!你们跟在紫菀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连她精通声乐都忘了?刚才树叶响得如此不寻常,小姐会听不出来么?”   说完,鄙夷的扫了她们两眼。   “罗刹,你不要太过分!”紫衣气极的瞪着白衣人,“你不过就是个会点武功的男人,也敢教训我们?你忘了凤仪国的国训了?”   罗刹不言不语但是整个身子却迸发出无尽的杀气。   一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似乎只要一点点火星就可以窜起燎原大火。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叶紫菀微微眯起了凤眼,青衣瞥见后忙伸手拉了拉紫衣的衣袖,冲她摆手示意。原本还怒气冲天准备跟罗刹大干一场的紫衣扭头瞧见了叶紫菀的表情,立刻蔫了,忙老老实实的坐好,垂着头不再吭声。   见状,罗刹也渐渐隐去身上的杀气。   见他们都冷静下来,叶紫菀才不温不火得说了一句,“若是不想跟着我,尽可说一声!”   众人心里蓦地一惊,忙敛首恭敬的说:“属下知错”。   叶紫菀淡淡扫视了一下他们三人,道:“既然跟着我就不要再提什么凤仪国的国训,女尊男卑在我这儿就是个屁!你们该懂得,我只看能力!”   “…是!”众人尽可能的忽略掉“小姐爆了粗口”这件事。   就在叶紫菀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马车蓦地刹住了,车内众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倾,青衣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快要撞到车壁上的叶紫菀。   紫衣本就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刚好找着出气的了,便没好气的掀开帘子张口就怒骂车夫,“你到底会不会驾车?娘的,连车都......”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车外哪里还找得到车夫的影子。   她把头猛地缩回来,苦着脸道:“小姐,车夫跑了。外面有四个人—正在打斗”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辞,又说:“恩~主要是三个女人在打一个男人”   其实,她也觉得挺难启齿挺丢脸的。那三个女人不仅以多欺少还打男人!这...这简直情何以堪啊!这样的女子丢在凤仪定然被唾弃的无地自容拔刀子自刎谢罪!   果然,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半晌,紫菀开口道:“掀开帘子,我看看”。   靠近门边儿的紫衣迅速掀开了车帘。   众人一齐望去,果真是三名女子对付一名男子,令人咋舌的是:尽管是这种劣势下那名男子仍应付的游刃有余。   “呵呵,有趣,三英战吕布?”紫菀眯着眼睛淡笑。   罗刹淡淡的瞄了一眼黑衣男子说:“这个男人的功夫不弱!”   紫衣瘪瘪嘴嘟囔着:“废话,用你说啊?看还看不出来?!”   紫菀则有些惊奇的望了他一眼,“难得,一向自负的你居然会夸赞别人,看来这个男人确实不凡了!”   “小姐,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青衣的话还未说完,打斗的情形居然瞬间转变,那男子竟然被人用刀连续划了好几下。   紫衣皱了皱眉头,“奇怪,刚才明明还占上风的,怎么一下子….”   “有人对他下了蛊”罗刹的眸光闪过一丝锐利。   “你看清了?”   “恩~”罗刹冷哼出声,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屑,暗箭伤人,是他最瞧不起的!   “那…”青衣看着已经渐渐招架不住的黑衣男子有点犹豫,转头问紫菀,“小姐,我们要不要出手?”   紫菀轻拂了一下衣袖,笑得怡然,“我很欣赏他的气节”。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仍然毫不退缩,在女尊国,这个男人倒是个奇葩。   “而且….”说着,她伸指摸了摸自己红艳的嘴唇,表情有些轻薄的道:“他长得很好,符合本小姐的美学,所以,青衣紫衣,你们就去会会这些人吧!”   = =b,众人巨汗无比,其实后面的那个理由才是你愿意出手帮忙的最根本原因吧!   待青衣她们飞出马车加入战斗后,马车内一直沉默不语其存在感可媲美空气的红衣男子开了口,柔媚的声音就似动听的音乐,“菀儿,你为何要留着她们?明明知道她们是宫里那位派来的,你就不怕她们倒戈害你和主子?”   “怕!”紫菀娇艳欲滴的翡翠色瞳孔一瞬不瞬得盯着不停打斗的紫衣跟青衣,“所以我才带她们出来,与其将她们留在爹身边,不如跟着我,这样我还能安心点。”   “既然担心,为何不干脆杀了她们?”这种卧底他们根本没有留着的必要吧。   闻言,罗刹也颇为赞同的点头。   紫菀笑看了他们一眼,对着红衣男子轻语:“嫣然,杀了她们,宫里就不会再派人了么?”   “这….”名唤嫣然的男子语噎。确实,杀了这两个人容易,但是宫里一定会再派其他人过来监视他们,与其提心吊胆的担心宫里会派什么人,以什么方式接近他们,不如留着这两个人,只要稍加注意她们的举动就行。   “再者”,紫菀将目光再次移到青衣身上,此时她们已经制服了那三名女子,“不可否认,青衣她们的身手都不错,留着她们大有用处。”   罗刹顺着她的话望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青衣,开口:“紫菀小姐….”   “罗刹,以后还是叫我小姐吧”紫菀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茬。   “…是!”他刚刚仿佛听到心碎了的声音,清晰的让他想逃避都不行。   嫣然看着罗刹脸上难以自持的哀伤,于心不忍的说:“刹,你去帮紫衣她们吧”   罗刹点点头,飞也似的出了马车。   看着他近乎逃逸似的离开,嫣然长叹口气,“你何必这样狠心?”   紫菀扭头对上嫣然妖娆美艳的脸庞,轻扯嘴角,“我以为这种事你已经习惯了”   嫣然别开眼,不敢正视她的眸子,“你跟我不同,而且罗刹也不是那些臭女人!”   “嫣然,罗刹不是我要的那杯茶”紫菀轻轻开口,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既然不可能,为何还要给他希望?长痛不如短痛啊”   嫣然没有做声。虽然她说得做得都对,但是对罗刹来说就太残忍了,那个孩子,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转眼间,青衣他们已经走过来了。   紫衣等人手上一个使力,那三个被捆绑的女人立时跪在马车前,不过嘴里倒是骂骂咧咧的,“你们是谁?竟然敢阻挠我们拜月教替天行道”   “噗~~”紫菀一个憋不住的闷笑出声:“替天行道?要不要代表月亮消灭我们啊~~”   “咦??”听她这么说,三人俱惊,睁大眼睛看着紫菀,不敢相信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口号?你也是拜月教的?”   “……”这次换紫菀无语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那个男人?”   “这是我们拜月教的事,如果你不是拜月教中的人,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其中一名绯衣女子面色阴沉的看着紫菀道。   “若我执意要管呢?”紫菀挑了挑眉,笑着挑衅。   她的话音刚落,‘唰唰唰’一阵绳子崩裂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前一刻还被捆绑跪在地上的三人,下一秒已经恢复自由之身。   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紫衣手执断裂的麻绳不敢置信的喃喃。   而迅速回神并且成功闪身到一丈开外的三人则恭敬的对着不远处的山峰跪下,嘴里喊着,“多谢祭司大人”“月神赐福”等等。   紫菀好奇了,她起身跳下马车,抬头仰望山峰。   那一眼,直到多年以后,她都清晰的记着。   秀极高耸的山峰上,那个如青竹般俊雅飘逸的身形在山风中挺立着,衣袂飘飘,风姿卓然。仿佛世人皆在其脚下仰望其身姿。   突如其来的,惊了所有人的眼,乱了所有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瓦咔咔~~开坑,撒花~~   此章修改完毕!   Chapter2 交锋   “怪道世人都说拜月教的苍渊祭司丰神朗俊,天人之姿,果真呐果真”,嫣然一脸震惊的喃喃低语。   “传闻,苍渊大祭司已得窥天道,身手更是出神入化”,青衣接过紫衣手中已经断裂的麻绳轻声道:“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紫菀抽回胶在祭司身上的视线转而望向说话的青衣“得窥天道?”那不就是神了?怪道这样年轻就如斯厉害?原来长生不老了呀!   罗刹蹙着眉刚想说话却猛然间瞪大了双眼,似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怖至极的事物。   紫菀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望,霎时如倾盆冷水临头浇下,寒透到心底。   他,传说中的大祭司—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什么时候,怎么会?!   刚才他明明还是站在远处极高的山之巅上啊!!!   居然,下一秒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完全脱离了常轨….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一时间,紫菀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而在场的其他人俱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三个一直跪拜的女人听到惊呼声纷纷扭头朝这里望,再看到一袭白袍的清逸身影时都激动的垂泪轻泣,连滚带爬的奔了过来,匍匐在苍渊的脚下。   “祭司大人——”   苍渊只是用余光淡淡扫了一眼趴在他脚边的女人便又将目光锁定在紫菀身上。   紫菀看着眼前眉目如画气韵天成的男子,心跳开始控制不住的加快——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萌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陌生感觉。   叶紫菀活了一十八年,还是头一次从心底逸出想要遁逃的念头。这想法太强烈,以至于她确实这么做了!   苍渊本就生的极好,只是周身的气场太盛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忽略了他近乎完美的容颜因此,当他那双波澜不惊的幽深暗瞳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紫菀时,也难怪她会想逃。   那是与生俱来的气势与孤傲,与环境阅历完全没有关系!   青衣等人见自家主子往后退了几步,忙挺身上前,挡在他们之间。   苍渊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看到紫菀无意识的退后时闪过了一丝异彩,他毫不在意阻挡在他面前的四人,眼眸仍是盯着她不放。   众人畏惧他的神功也不敢轻举妄动。   几人就这样僵持着,突然,苍渊浅笑了一下,仿若春风拂面春意暖人又似昙花一现般灼人眼眸,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心神不由得愰了愰。   下一秒,躲在人后的叶紫菀毫无预兆的呛出了一口鲜血。   同一瞬间某人嘴角惊现的微笑跟着消失无踪。   “你——”回过味儿的罗刹怒极的拔剑挥向苍渊。   只是一瞬的光景,原本站在他们面前的白衣祭司已经飘到了几米以外而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四个衣着怪异的美貌女子。   或妩媚;或帅气;或冷傲;或妖娆,让人不禁怀疑这个拜月教难道是以美貌作为收录教民的原则?   “你们是谁?”紫衣见她们面露藐视之意,忍不住怒声问道。   四人中的黄衣女子眼含不屑的瞅了紫衣一眼,冷哼出声却不作答,倒是她旁边看起来比较温和的蓝衣女子接口说:“我们是苍渊大人身边的四大护法,我是青龙,这位是朱雀”,青龙手指着黄衣女子介绍,还没等她全介绍完,朱雀就一脸不耐+不满的看着她,“何必跟他们说这些,他们还不配知道我们的身份!”   旁边另两名女子赞同的点点头,其中表情很冷傲的白衣女子淡淡的开口,“青龙的性子倒是温和”   被她这么一说,青龙也不好再介绍了,默默的退了回来。   紫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推开了嫣然扶着她的手,站了出来,一脸肃容的看着她们四个,“想必,剩下的两位,白衣的是白虎,黑衣的是玄武吧!”   闻言,名唤白虎的白衣女子眼眸极快的飞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声音有点冷然,“你倒是聪明!”   一直没有说话的玄武偏头看了一眼叶紫菀暗赞:好一个绝色佳人!   乌黑的长发只用一个玉箍束着,肌肤白皙红润,五官精致迷人,一双几乎能掐出水来的明眸闪着绚丽的光芒,幽韵且撩人!更皆她如兰似桂的气质,虽然身上穿着很普通的长衫却难掩其周身的华贵高雅。   细细看了一番,玄武在心里默默将她划入危险级别最高的那类,然后很酷的直接扭头朝着苍渊站定的方向走过去,不再管这里的是是非非。   “刚才是你挥的剑?”朱雀斜睨了一眼罗刹。   “是又如何?”   “哼~不自量力”见他承认朱雀边冷哼边飞快的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嫣然一惊,立刻失声叫道:“刹,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就在罗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已然迎面扑来,将毫无抵挡之力的他利落的甩了出去。   朱雀嘲讽的嘴角上翘的更加厉害,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准备再赠送他一个。   看出她没有停手的打算,嫣然将求助的目光转到了紫菀身上,现在唯一可以救罗刹的就只有她了 。   紫菀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的大祭司。那个男人的心思她完全摸不清,此刻他这样静默着,是纵容手下还是借机有意的试探他们的底细?若是后者一切都好说,若是前者…紫菀的眸子暗了暗,怕是他们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然而不论是什么,罗刹她却不能见死不救。   心内打定主意,紫菀咬牙提了一口气准备替罗刹接下朱雀这一掌。   突然,一声仿若从缥缈的天界传来的叹息奇迹般的阻止了朱雀的进攻。   “回来吧~”   清冷如千年寒玉的声音似是直接下达到众人大脑里,让所有人不由得一震。   朱雀恨恨的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罗刹,心有不甘的放下了双手。   白虎秀眉微蹙,转身恭敬的对着苍渊施了一礼,“大人,莫菱要如何处置?”   她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马上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苍渊连看都未看她们一眼,直接冷声道:“办事不利,回教受罚!至于莫菱—”他顿了下,目光似有若无的瞟向紫菀身上,想了想说:“先放他一马吧!”   白虎闻言,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全是惊疑,一向狠绝利落的祭司大人这次居然会放过莫菱这样的隐患?!   毫不在意自家护法的想法也完全没有为别人解惑的自觉,向来自我的大祭司这次同样用隐遁术耍了一次帅!   “居然就这样消失了??”终于找到说话机会的青衣望着某人再次凭空消失的方向讷讷低语。   听到她的话,四大护法脸上均露出不同程度的鄙夷表情,也纷纷隐了身形离去。   等她们都离开后,跪着的三个女人才挣扎着爬起来,已经麻木的双腿此刻连站都站不稳了。她们抬眼看了看紫菀等人又瞅了一眼马车,许久,绯衣女子咬牙道:“我们还会回来的!”说完便跟其他两人一起互相掺扶着离开。   “小姐,你没事吧?”紫衣上前殷勤的问。   “放心,还没死!”紫菀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靠,现在知道献殷勤了,刚才怎么那么老实不吱声?!   嫣然伸手扶了她,有些不安,“菀儿,那三个女人说她们还会回来”   “恩~”紫菀笑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怕了?”   “若只是她们三个自然不足为惧,就怕祭司等人也出现…”虽然嫣然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大家心里都忍不住一颤。   那诡异的身手,莫测的心思,寒如冰的眼神,已经给他们留下太多阴影了。   紫菀沉思片刻,语带肯定的说:“既然这次他放过了我们就不会再来杀我们,那三人的话估计是针对马车里的那个黑衣人说得”   此时大家才想起这个导致事态恶化的根源之人。   “刚刚那个什么朱雀的说他叫什么来着?”紫衣问。   “莫菱!”被人扶起的罗刹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回答。   听到他的声音,紫菀扭头询问:“你还好吧?”   “谢小姐关心,罗刹无碍!”低弱的语气带着一点痴迷和欣喜让紫菀在心里忍不住摇头,他竟是还没有领悟!   见状,嫣然立刻岔开话题,“莫菱,男,21岁,殁生门门主,江湖人称魅魍君,容貌不详。殁生门:主堂在寿州,分堂遍布浮生王朝;主要地点为荆州秣城的分堂。”   “= =b”紫菀忍不住抽搐了下,“嫣然,你这是调查户口呢?”   “户口?那是什么?”嫣然不解的看她。   “呃,没什么,不过你这介绍得到详细,跟征婚启示似的!呵呵~~对了,不知道这个什么门主嫁了没有啊!”说到征婚,紫菀猛地想起之前看到这个男子的脸非常帅,于是乎,嘴贱的关心起人家的婚事了。   众人对看了一眼,均失笑不已,“小姐,他是浮生朝的人,浮生朝跟咱们国家不一样,是个男尊女卑的怪国,男子是娶妻却不是嫁人”   …其实,其实男尊女卑才是正常的吧,凤仪这样的女尊国才奇怪吧~紫菀默默的在心里吐槽。   “说起来,小姐的地理人文知识还真是匮乏得厉害啊”紫衣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已经坐上马车的紫菀听她这么说,全身猛地一颤,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   果然,就听青衣笑眯眯的接口,“既是如此,我们更该好好给小姐补一补地理人文常、识喽~”   ……其实没必要强调常识两个字的,真的没必要啊啊啊啊   可惜,这种内心的呐喊声已经没人听得到了!   Chapter3 内情   马车内,青衣将特制的车椅放开以便莫菱可以仰躺着。   紫衣因车夫跑了,被某人给赶到外面充当车夫去了,谁让她嘴贱说某人知识匮乏,也是活该被罚在外面风吹日晒!   罗刹头倚着车壁静静的养神,刚才受得那一击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紫菀瞧他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伸指给他把了一下脉搏。   嫣然凑过来关切的问“刹他没事吧?”   “恩~倒是受了点内伤,需得好好调理一下了!”   此时青衣刚好安顿完莫菱。她转身看了一眼罗刹灰白的脸色,心情有些复杂。一直以为他跟凤仪国其他男子一样软弱无能,虽然会点武功,但是弱男就是弱男,直到看他明知不敌却仍旧拔剑挥向苍渊祭司的那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那一秒开始,他的身影高大了不少。   也许是怜惜吧,青衣自我定义了一下,总觉得像他这般有勇气喜欢小姐那种人的让她们很敬仰。   紫菀似乎是察觉到青衣落在自己身上的纠结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男人醒了么?”   青衣一怔,然后摇摇头。   “奇怪~怎么还不醒?”紫菀蹙眉凑了过来,也给他把了把脉,结果却是眉头皱的死紧。   “他的情况不好么?”嫣然瞧出不对劲,轻声问。   紫菀没有出声,只是疑惑的摇摇头,手上却不停的翻看着莫菱的脸和身子。   突然,她的手一顿,扭头厉声询问闭目养神的罗刹“你确定曾看到过有人给他下蛊?”   没有睁眼,罗刹苍白的嘴唇微张,简洁的回了一句“是的”   “有什么不对吗?”这次青衣也忍不住开口问了,实在是小姐脸上的表情太凝重了。   “我们以为当时他落败是因为被下了蛊毒,”话音顿了顿,紫菀看到其他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一笑继续“可是很奇怪,刚刚我为他把脉发现他的脉象平稳,没有丝毫异象,虽然身体多处受伤出血,但要说伤势,他比罗刹轻多了”   青衣闻言,皱了下眉“也许…罗刹受得是内伤,所以情况要糟糕点?”   紫菀摇头“不,蛊毒我是知道些的,那是极厉害的东西,一旦发作,轻则内伤,重则要命!”   “菀儿说得有理!”嫣然垂眸看了看宛若沉睡的莫菱“打斗时他明明是蛊毒发作的症状,没道理现在完全无恙。不过,据我所知,莫菱当不是歹人,所以菀儿也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轨之意”   紫菀点头一笑“不管怎么说,既然救了他就没有再抛下他的道理,再说,他确实长得俊俏无比!”   众人:“…….”   紫菀见他们都露出无语的样子,笑得更开“魅魍君么?只不知那殁生门是干什么的,总觉得有点血腥的味道”   嫣然笑容一僵,脸色瞬间沉下来“菀儿还是不知为好!就是这个莫菱,你也要离得远些,魅魍君从不肯让人近身,便是单看过他长相的人也俱被他杀了,所以江湖人才传他容貌不详。”   “……”   车内一时静得出奇。   就连闭目养神的罗刹也睁开了双眼,复杂的目光淡淡扫向躺在椅上的黑衣男子。   片刻,紫菀才仿佛大梦初醒般开始大呼小叫“我晕~~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现在才说?完了完了,我们可都看了他的长相了,靠,我大好的年华,未尽的青春,难道要毁在自己的善心上?天理何在啊!就是天妒英才,天妒红颜也没这样的,难道说红颜真的要薄命?”说完,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做出一副自恋却又无奈至极的表情。   车内再度陷入可怕的寂静中。   就连外面驾车的紫衣闻声亦是忍不住摇头。   嫣然眼尖的发现本该昏迷的某人嘴角居然微微的抽搐了下,虽然只是一瞬即逝….   喊了半天见没人理自己,紫菀悲愤的蹲到角落挠车壁去了!   谁也不理。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嫣然使了个眼色,青衣无奈的上前安慰道“小姐化悲痛为力量吧,现在就让我为您好好的讲一讲我们天阙的地理人文常识。”   说完,她假装没看到某个窝在角落挠车壁的身影因她的话蓦然一僵,开始不顾民意的娓娓道来:   “天阙,北之极地,有四国,凤仪、浮生、万象、朱紫。四国中自然以凤仪和浮生最为强盛,凤仪国就不介绍了,小姐自然熟知,这个浮生王朝…”   “也不用介绍了,刚才你们都说了!”紫菀背着身子挥了挥小手打断青衣的普及教育。   “……”被人无故打断话茬,青衣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咬牙切齿的说“也罢,那我就给小姐说说另外两国,万象地处极西,朱紫地处极东,分别依附着浮生和凤仪生存,说起来,这个朱紫国与小姐还有亲呢”   紫菀猛地回头,狐疑的看着她“有亲?”   “正是,当今朱紫国的文景帝可是小姐父亲的胞妹!”   爹的胞妹…那不就是自己的姑姑?紫菀翠色的眸子转了转。   “怎么?小姐竟是完全不知情?”见她茫然,青衣一脸不解的问。   ……青衣,你的表情太假了!某人表面乖顺点头内心开始吐槽腹诽:要不怎么说,卧底这活儿不好干啊,首先表情一定要专业啊啊啊啊,瞧,像青衣她们这种不专业的人根本架不住自己的火眼金睛,稍加注意,就有无穷的破绽,也不知宫里那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挑这么两个业余的来监视她!   尽知内情的嫣然抿嘴一笑,心内暗道:菀儿又开始淘气了,这些她哪里会不知道,在她幼时,主子就已对她和盘托出了!   那青衣见她表情自然没有丝毫伪装的痕迹,心内也是疑虑丛生,只将此事暗暗记下,并没有再多言其他“等回府后,小姐问主子事情的始末就是了!”   紫菀略点点头,心下暗赞:看来也不是很蠢么!   “说说苗疆吧,小姐我想知道苗疆的事”紫菀站起身,一撩衣袍端坐在椅子上,神情认真的完全不似刚刚耍赖的模样。   青衣怔了怔,像是不太适应眼前人认真的表情,半晌才清了清嗓子说“苗疆与凤仪浮生两国接壤,属于一个三不管的地界,它不设朝廷,没有军队,一切秩序只靠拜月教维持,据闻苗疆的居民十个有九个加入了拜月教….”   “他们有多少教民?难道只听祭司一人的命令?就没个教主什么的?”好好学生举起了手。   “少说也有数十万民众吧!”青衣想了想,“倒是拜月教的莲华教主,因她从不露面,所以鲜为人知,教中大小事务也全由苍渊大祭司一人把持….”   “哼~拜月教都是些邪魔歪道!”这次打断话茬的是闭目养神的罗刹。   青衣咬了咬牙,挤出一句“拜月教擅用蛊术,降头等来控制人心,虽让人不齿,却无人敢招惹,不然以浮生朝那个暴君喜好杀戮的性子早出兵征讨了,怎容他们安然生活了这么多年!”   紫菀恍然大悟:   “这么说,苗疆能安定,拜月教倒是出了不少力?”   青衣点头“所以,苗疆的居民几乎都信奉拜月教,视祭司为他们的神。不过最近有传闻说浮生王朝与苗疆的关系有点紧张,看情况,传闻好像是真的。”青衣目光一扫,落在昏迷的人身上,让其他人可以轻易读懂自己眼中的意思。   紫菀手指轻抚红唇,嫣然一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说不定,这个魅魍君就是来刺杀祭司的,但是没有得手反而被人追杀”   她轻柔的话语似是漫不经心,却让所有人都心下一凛。   罗刹睁开了双眼,瞟了瞟还在昏迷的人,神情竟有些莫测。   嫣然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青衣,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不禁变得悻悻然。   紫菀媚眼扫了他们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才敛眸道“紫衣~~”   在外驾车的紫衣闻声探头进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紫菀抬头冲她一笑,“改道去苗疆!”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修完。   Chapter4 身世   却说朱雀等人急赶慢赶终于在一处山谷追上了白衣祭司和黑衣玄武。   此时,谷中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奇花异草遍地开,蜂缠蝶舞四处飞,似乎四季最美好的景致全部在此处展现。   一棵红的似火的枫树下,白衣男子尔雅的挺立着。   微风轻拂,青丝漫舞。   触目的红与淡雅的白闪现出惊人的和谐。   朱雀等人蹑步走到同样挺立的玄武身旁,低声耳语,怕惊扰了这极致的美景。   青龙:大人在沉思?   玄武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   白虎:你知道大人为何放过莫菱么?   玄武看她一眼:因为叶紫菀。   “叶紫菀?!”白虎青龙异口同声。“那是谁?难道是刚刚那个很漂亮的女人?”直觉的,没有任何原因,青龙第一反应就是她。   玄武点头。   “为什么?”白虎的脸色有点难看,一向自我的大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更改计划,她接受不了。   玄武沉默,白虎见她不语,脸色更加阴沉,忍不住说“浮生阻断了我们的货源,为了安抚饥饿的教民,我们只能去凤仪寻求帮助,结果,所有的计划全部都被莫菱那个贱人打乱了,若不是他不自量力的来刺杀大人,此刻也许我们已经跟凤仪国谈妥一切了!”   青龙在一旁附和的点头。   “如此罪大恶极的人,大人为何要放过?而且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放过他?!”   玄武看着白虎气到快要爆炸的模样,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却立刻顶的她哑口无言:   “这话你很该问大人去!”   “…你!”白虎恨恨的白了她一眼,若是敢去问,她还用在这里发什么牢骚!   青龙搓了搓手,有些无措的看着她们,央求道“玄武,你就说说吧,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该让我们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吧?”   玄武看着她,眸光一闪,说“那双翡翠眸子就没让你们想起什么来?”   翡翠眸子....白虎跟青龙眼睛蓦地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说她是凤仪的...”   玄武淡然点头,答曰“不错,她正是文帝前任皇夫叶君紭的独生女,也是凤仪唯一一个拥有碧瞳的皇女!”   青龙与白虎均默然。   碧瞳意味着什么,她们心里都清楚。   凤仪的女皇无一例外,全部都拥有一双娇艳欲滴的翡翠色瞳孔。   传闻,碧瞳乃是上天给凤仪的恩赐,若是后代中没有承继者,凤仪必灭国!   风,混着花香拂来,树叶缓缓摆动,或急或徐。   青龙低语着“怪不得当时大人第一眼就瞄到了她,我早该想到的,那样惊人的翡翠瞳孔,也只有皇室中的人才有”听语气竟是有点懊恼自己发现的太迟了。   白虎趁没人注意她,偷偷的拉扯了下玄武的衣袖,轻声问“大人他是故意弄伤那个叫叶紫菀的女人吧?是...为了试探?”   玄武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激赏,不过她无意多说,只淡淡扯了一句“那个女人,很危险!”   饱含深意的停顿让白虎怔愣了一会,她们这四大护法,以玄武的术法最为精深,也最得苍渊大人的宠信,因为也只有她能体会得到大人心思的两三分,所以此刻听她这样近乎直白的忌惮一个人,白虎很是讶异,不过毕竟是相处了许多年的伙伴,彼此的性情都很了解,知道她不会再开口为自己解惑,白虎也就闭口静默,只在心里暗暗思忖着她的话。   玄武看了她一眼,然后调转视线飘向还在懊悔的青龙身上,微微一顿,又移到一直没有吭声此时正着迷的望着远处静立不动的身影发呆的朱雀身上。   “苍渊大人真是好帅好帅好帅…”   朱雀无意识的低喃声让玄武暗自摇头不已,她们四人中,只朱雀一人心思单纯性子直爽,虽然有时做事鲁莽冲动,但是比起那些包藏祸心的人,她这样的性子实在好上太多,也难怪祭司大人对她颇为爱护。   想到包藏祸心,面沉如水的玄武内心开始波澜四起,思绪翻滚,疑虑丛生,不是她爱瞎想,实在是她们的祭司大人最近太不正常了,以往自己还能体察出他的几分意思,现在….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就说刚才激战那会儿,大人给莫菱下的蛊毒她就不清楚。   她的身手跟大人没法儿比,这她承认,因为天赋摆在那呢,她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蛊毒…她自小钻研,自认在这方面无人可与己并肩,然而,这一自信似乎又要被祭司大人打得粉碎。   那种怪异的施蛊手法,自己竟然无从探究,差距,第一次明显的横亘在自己面前,难道苍渊大人真的是无法逾越的吗?   玄武心头猛地一窒,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突然,光线一暗,各怀心思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纤尘不染的白!   “…大人!”   呐呐的,四个人无意识的轻唤出声。   名唤苍渊的男子儒雅一笑,溢满月辉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迷离,“回宫吧!”   清如泉水的声音伴着微风飘进了众人的耳朵里,使得她们即将弥散的灵魂猛地一震,齐声答“是!”   “玄武”苍渊仰头望天,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死寂“查一下莲华最近与谁来往过密”   莲华教主?!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玄武的眸光闪了闪,垂首恭敬的点了下头。   看来,大人怀疑此次刺杀事件与教主有关啊~~莲华教主啊,呵呵,这下可难办了。   “呃,大人,我们不去凤仪了吗?”朱雀有些茫然的问,不是应该去凤仪国谋事的么,怎么又要回月宫了?   苍渊一怔,继而好笑的摇头,刚才青龙她们几个的对话难道她都没有听到?“不必去凤仪了,她会主动来苗疆找我们的!”苍渊转头,眼眸深深的凝视着谷口处蜿蜒的小路,淡淡说道。   她?!   除了朱雀,其他三人闻言都不由得蹙起眉头。   苍渊像是没注意到她们几个的表情,径自掉转身朝谷口走去。   青龙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低头跟上。   徒留朱雀一人在后面自言自语:他?是谁啊?诶?人嘞?你们等等我啊~~~~   边境客栈   豪华的马车刚停,店小二就急不可耐的守候在马车边缘。   紫衣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靠边儿站,然后才跳下马车,掀了帘子,冲里面说道“小姐,客栈到了,下来歇歇脚吧”   被赶到一旁的店小二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软软的‘也好’声时,眼睛一亮忙抬头看,只见一个绯色身影慢慢挪出马车。   鞋子…很普通。   衣饰…很普通。   布料…更加普通。   店小二暗自可惜,看身影如此袅娜,还以为是主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跟那紫衣女子一样的侍女。   就在她打定主意要等后面的主子出来再过去讨好时,绯衣女子抬起了头,目光刚好对上店小二的。   然后...某只完全呆住了。   “…喂,喂,叫你呢!”紫衣没好气的给了怔愣的店小二一拳,见她犹未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我们家小姐在这站着呢,赶快去打起帘子啊”   “啊?啊,哦~~”完全无措的店小二手忙脚乱的飞奔到店门口,伸手打起了垂帘,眼睛则偷偷的瞟着绯衣女子也就是叶紫菀一个劲儿的看。   “切~~”紫衣瞄到她偷窥的模样不屑的冷哼,对着紫菀说“小姐,以后你出门还是戴面纱吧”   叶紫菀白她一眼“面纱是男人家戴的东西,你是在暗示我像男人?”   “不敢~”紫衣忙低头“奴婢的意思是小姐的美貌就是最美丽的男子也比不过”   闻言,紫菀抿嘴一笑“这还差不多,本小姐的美是最华丽的!”   跟在她身后下车的罗刹和嫣然听了,忍不住宠溺的笑笑,罗刹回头望了一眼马车,道“小姐,车里的那人….”   已经快走到店门口的紫菀闻声回头看了看,“等会儿带点吃的给他吧,他身子不好,就让他在车里休息吧”   深知内情的几人都明白她是怕别人看到莫菱的脸惹出事端才不让他下车的,毕竟此地已经算是苗疆境内了,拜月教在苗疆的势力非常大,搞不好莫菱的画像已经贴出来了,小心点总不会出错的!   罗刹又回头看了马车一眼,才在嫣然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店内。   店小二极有眼色的将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又擦了擦,俯身问紫菀说“客官要吃点什么?”   叶紫菀看了看她,又瞅了一眼四周,此时店内清冷异常,除了他们这一桌竟再无别的客人,也难怪这店小二会兴冲冲的奔到马车边等着。店内主位的柜台后面,一个中年女子正低头拨着算盘记着什么,瞧衣着应该是掌柜的。   “没想到,这苗疆跟凤仪一样,还以为他们的人文风俗随浮生那边呢”紫菀颇感讶异的开口道.   青衣听了呵呵一笑,“凤仪自建国以来已有数百年之久,因此苗疆虽是夹在凤仪与浮生之间,却多是仿照凤仪行事。像拜月教,虽然祭司是男的,但是教主却一定要是女人才行。只是近几十年来浮生朝日益强盛倒使得与它相连的几个苗疆村落渐渐依附于它了。不过让人担忧的是依附的村落越来越多。”最后这句话青衣并没有说出口,就像她没有直说凤仪的国力在慢慢衰退反而轻描淡写的说是浮生日益强大一样。在她的心里,凤仪永远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而女皇永远是她需要效忠的对象。   一定要尊敬、敬仰、爱戴。   然而,她不说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至少,叶紫菀心知肚明。   那个在女儿出生后不到三天就因为年轻貌美的宠君而休了陪伴自己多年并没有任何过错而且刚刚为她生下一个女儿的夫郎的女皇,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君。   这样的皇帝能使一个国家强盛吗?   简直是笑话!   这样完全沦为笑话的人居然是她叶紫菀的母亲。   让她无言以对的人生污点啊~~   想到现在正居家看房子的美人爹亲,叶紫菀颇为费解的挠挠脸,要说她娘好色吧,可她爹长得倾国倾城的模样怎么还会被休呢?   真是奇了怪了。   烦恼的甩甩头,叶紫菀轻呼“小二~~”然后幽幽的抬眼看了一下因她的呼唤而一扫被54许久的怨念变得倍显兴奋的某人。   店小二忍下眼眶快要迸出的欣喜泪花,内心无比激动又无比纠结的呐喊着:终于…终于…想起我还在这儿弓着腰站着了么。   双手颤抖的捏紧抹布,声音悲呛的问“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在座的诸位闻声均抬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紫菀更是狐疑的瞪着她说“咦?你流泪了??”   刚说完就看到店小二弓着的身子蓦地一僵,然后慌乱的抹了眼一把,道“没事,小的老毛病犯了,见风就流泪”   “……”紫菀瞅了一眼屋外纹丝不动的树枝,咧了咧嘴角。乡下人啊真是蠢朴的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修完。   Chapter5 暗潮涌动   紫菀笑眯着眼指指身侧,“紫衣去给小二姐儿搬个凳子过来,总这么站着也挺累的!”   店小二一怔之后忙摆手“别别~~我哪儿能坐呀,倒是烦客官先点了菜,小的好去后头给您张罗着不是!”   此时紫衣已经将凳子找来,紫菀不由分说的扯过店小二将其摁在凳子上,“菜不急,横竖我们也都不是很饿,倒是说说话解解闷的好!”   见她执意如此,店小二无法,只能怯怯的坐了。   紫菀伸手拿过茶壶嗅了嗅,对着身后柜台处喊道“掌柜的,给来壶铁观音”   闻声,趴在柜后拨弄算盘的中年女子抬起头来,淡淡说了句“没有。”   “那,来壶普洱也行。”   “没有。”这次头都没有抬起过。   “……”紫菀的脸色没变,仍是笑眯眯的“哦~~那除了像壶里的这些残渣沫子外,有什么茶就上点什么吧!”   中年女子蓦地抬起头,对上紫菀虽然含笑但却清冷无比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小店除了这些残、渣、沫、子、之外再无其他的茶!”   她声音平淡似是在讲一件极其普通寻常的事情,然而那种倨傲的态度却惹急了在座的某人。   “你!…..这什么破店,连壶茶都上不起!”还没等紫菀有什么反应,紫衣先起身破口大骂。   店小二此时哪儿还能坐得住啊,忙站起来打圆场“客官,实是小店再无其他茶叶了。您若是喝不惯这些,小的给您倒壶白开水过来?”   紫菀瞥了她一眼,声音转柔“这是怎么说的,看你们的店面也不小,怎会连些普通的茶叶都没有?”   “唉~~”店小二长叹口气,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重新低头算账的掌柜,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不瞒客官,别说我们这样不大不小的客栈,就是苗疆最大的茶庄此刻也难拿出什么好茶来。”   “哦?这却是为何?”紫菀挑眉看她,手却朝紫衣挥了挥示意她们都坐下。   “说起来这事倒也复杂,”店小二苦笑的搓了搓手“与那浮生朝的靖元帝有些关系。”说着,她瞅瞅身侧坐着的紫菀,“看小姐气度不凡,出身显贵之家吧?只是不知您听说过五六年前浮生朝的一桩谋逆案没有。”   紫菀摇头,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浮生朝,要说五六年前的事她确是真的不知道了。   倒是青衣听了她的话,蹙眉问“可是镇南王起兵造反一事?”   “对对~”店小二忙不迭点头,“原来这位客官听说过。”   青衣不屑的笑笑,自己可是从小长在皇宫里的,这些事情自然听说的多。   “那镇南王兵败后好像是退守在苗疆的雷山,自立为王了。”   “客官说得不错”店小二长叹口气“唉~~这祸事就是从他身上引起的,那靖元帝心思缜密出手毒辣倒是个十足的暴君,一心想铲除镇南王,他见镇南王在苗疆这里扎下根,心里早有了神教跟镇南王联手了的想法,只是碍于没有罪证,不想前几日偏偏他中了蛊毒…”   “呵呵~”紫衣嗤笑一声,接口道“世人都知道拜月教最富盛名的就是巫蛊之术,这可不是让人家抓着了把柄”   听她这么说,店小二连连点头“可不是,靖元帝一怒之下便封锁了浮生与苗疆之间的商路,禁止一切通商往来。我们一直都是靠跟浮生易货而生存,靖元帝的这一命令明显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紫菀皱眉“便是不通商也到不了断活路这步吧,难道你们都不自产粮食?”   “小姐有所不知”青衣抢在店小二之前开口“苗疆的土质与气候很特殊,我们平日用的粮食在她们那里是不生长的,倒是奇花异草尤其珍贵的药材生长了许多。”   紫菀听后心念一动,微微点了下头,对店小二道“看来你们日常也是用这些奇货去浮生朝换米面肉食吧?”   “客官说得极是。”   紫菀思及刚才店小二称呼拜月教为神教,颇有点深意的看着她,暗忖她多半也是拜月教中的人。   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些担心独自在马车上的莫菱了,他若是在这里出了意外,那自己和罗刹的那口血真就白吐了。   本着自己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浪费的原则,叶紫菀消失了八百年的良心终于回归了她的怀抱,“小二,你们店里现在有什么吃的?”   店小二见她转而问吃的,心里也暗松了口气,要说后面的事情也不好为外人道了尤其是这位小姐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人,万一自己不妨事再泄露了点什么,可是杀身之祸了。   因此她这一改话题,倒让店小二真心的高兴起来,忙起身回答“倒是还有些鸡蛋和白面馒头”   “这也罢了”紫菀微点头,冲着嫣然她们一笑道“刚好才浪费了那么一捧血,此刻倒要用鸡蛋好好的补一补才是。”   说得众人都乐了。   青衣见她言语间没有丝毫愁怨,好似只是可惜自己吐出的那口鲜血,对祭司的行为倒像是不再追究了,心里暗暗着急,只是不方便问出口。   说笑完了,店小二便转身去了厨房,紫菀瞅了一眼还在低头算账的掌柜,转头边使着眼色边对嫣然说“你去马车上看看咱们的酱菜还有没有了。”突然又想起莫菱身上的伤好像还没有处理,便又道“顺便拿些干净的水到车里,我怎么记得车里好像没水了,你去瞅瞅”   嫣然心下会意,答应着就要去,罗刹从一旁起身说“我同你一起吧,正巧想换件衣服,倒是有人帮忙了”说完扭头看紫菀等着她的意思。   他这话说得也明白,紫菀不好阻拦,遂点点头“去吧~”   青衣看着他们踱出店门,转头问紫菀“小姐难道要带着他上路?”   紫菀瞥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去给我准备些笔墨来。”   “…是!”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嫣然他们急匆匆的从门外闪进来,罗刹本来就没有血色的俊脸上此刻更是灰白一片。   看着他们二人焦急的神色,紫菀秀眉微蹙,已经隐约猜到出了什么事。   果然...   罗刹喘着粗气急急开口说“小姐,人…人不见了!”   青衣的身形立时顿住,回转身看着他们,有些不太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客栈一时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偶尔的算盘拨弄声响起。   青衣等人的目光都落在面色如常的紫菀身上,看着她悠然的举起茶壶,悠然的将茶水倒入,悠然的举起茶杯。   轻抿了几口后,她抬起头对罗刹他们说“先坐下吧。”   “可是….”罗刹有些迟疑,看小姐的态度莫不是不再管莫菱了?万一他又落入拜月教手里怎么办?   “恩~~?”拖长的尾音让罗刹明白她有点不悦了,只好乖乖的入了座。   很快,青衣找来了纸笔,紫菀凝神略一思索,提笔写了几句话便将纸塞到信封里封了口递给青衣“你跟罗刹回府一趟,将这信交给我爹”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好几声的反对。   罗刹“小姐,送信的事让青衣一人去办即可。”   青衣“小姐,送信的事让罗刹去办就行,属下还要负责小姐的安全呢。”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后又互相怒瞪着。   紫衣“小姐三思,如今不比往日,您送信就派出两个人去,自个儿的安危可怎么办?”   嫣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是满满的不赞同。   “什么都别说了,吃了饭,罗刹跟青衣就原路返回送信吧!”   “小姐….”   众人还要再说却被紫菀锐利的目光给制止住了,只能无奈的咽下嘴边的话。诚然,叶紫菀是个好伺候的主子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气,恰恰相反,她的脾气有时倔得让人咬牙切齿。   心知此事已经属于铁板上钉钉的不可改事件,几个人心有不甘的嘀咕几句便不再多言。   可巧,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几碟小菜走了过来。她敏感的察觉到饭桌的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摆好饭菜,便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趴在柜台算账的中年女子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眯了眯眼睛后扭转身进了后厨房。   半晌,众人用过饭,紫菀付了帐另掏了一两银子递给了店小二,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乐得打趣说“看你挺淳朴,没想到也是见钱眼开的人!”   “瞧您说的,钱谁个儿不爱呢,再说了尤其是您这样风姿翩翩的人赏得,更是让人爱不过来!”   紫菀笑着摇头“这话说得就有些滑溜了!”   “客官这是要去哪儿?”店小二见好就收,拍完马屁立时转了话题。   “四处逛逛~你们苗疆可有什么名山秀水没有?不妨介绍几个倒省了我四处瞎走的功夫了。”   “要说名山秀水么,雷山与洛河倒还可一看,不过小的另给您介绍一处奇景,绝对让您大开眼界。”   “诶?说来听听”   “从这儿向西十里处有一个仙人谷,那里花开四季永不凋零,奇花异草多得更是数不胜数,景致美的好像仙境,而且有不少人传言在那里真的曾看到过仙人出现,衣袂飘飘,白衣赛雪….呵呵~怎样,客官是不是心动了?”   紫菀轻笑着却不回答。   正说笑间,紫衣过来回话说车已备妥,可以启程了。   紫菀听了颔首道“走吧。”   两人刚走到马车前,就见青衣和罗刹过来辞行。   “我也没什么好嘱咐你们的,只记得路上小心罢了。”   “属下自当小心谨慎,请小姐放心。”   冲青衣点点头,紫菀又看向一直沉默的罗刹,见他的脸色仍是不好,心内暗暗摇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叮嘱了句“好好养伤”也就不再多言了。   一时等紫菀和嫣然都上了马车,紫衣手执缰绳,冲着青衣点头示意后,长喝一声,马车弦一下的奔驶了出去。   青衣见她们走了便转身自去安排回程用的马匹事宜。   罗刹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它消失在视线内。   车内   嫣然叹气“菀儿,你又何必这样急着把罗刹打发走?我们身处异地,少了这两个人,若是再遇到拜月教岂不吃亏?”   “……”   见她不说话,嫣然不解又唤了声“菀儿….”   紫菀扭过头,冷凝着脸看她“嫣然,罗刹是殁生门的人这件事你究竟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嫣然倒抽口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会知道?”   “哼,瞧他对莫菱那样上心的样子就不难猜到”   “……”嫣然默。   “我只是没想到,与我相伴多年的你居然也有背叛我的一天!”   “我没有!”嫣然想都不想的直接脱口反驳,这个世上他可以背叛所有人,却不包括紫菀和她的父亲。   “你当知道欺瞒我跟背叛我是一样的!”紫菀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脸上也并没有怒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然而,嫣然的心却如鼓槌般忐忑不安。他无法猜测紫菀会怎样处置自己。   是饶恕还是….被丢弃!   边境客栈   紫菀一行人离开后,客栈的掌柜才从后厨房缓缓踱了出来。   此时店小二正倚在门框边,不屑的将手里紫菀赏她的那一两银子抛上抛下的扔着玩,一转头见中年女子出来了,忙整衣凑了上去。   “教主~~”   “恩~~都走了?”被唤教主的女子眼未抬,只懒懒的举手挽着右臂上的长袖。   “是的!”店小二恭敬的回话。   “苍渊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听说已经回月宫了。青龙护法来信说,苍渊大人已经派了玄武去查莫菱刺杀他这件事,看态度似乎开始怀疑教主了!”   “哼!”中年女子冷哼一声,“让他们查,就算查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她声音冷冽,听着似乎带有极大的怒气,然而那张长相普通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悦,店小二有些犹豫的开口。   “讲!啰嗦什么!”   “是!听暗卫们说,苍渊大人似乎在等刚刚那个女子去找他。属下觉得,教主该注意一下。”   中年女子静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暗夜,你说是我美还是她美?”   暗夜,也就是店小二冷不防的一怔,片刻后垂头恭敬的回答“自然是教主您美了!”   “…是么…”中年女子眼望窗外低喃着,声音似有若无。   店小二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整张脸仍是面沉如水,只有那双灵透的眼睛泄露了丝丝的情绪。   那是对爱情渴望却得不到的….   痴与恨。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修完。   Chapter6 遇险   豪华马车在僻静的小路上飞驰着,四周静谧的环境只听得到‘哒哒哒’的马蹄声…   车内过于沉闷的气氛让嫣然有些坐不住了。   自从紫菀挑破罗刹的身份后便再没开口过,自然也没对嫣然说什么,可是这样平静的对待,反而让嫣然失了淡定自若的心。   必是有一个很严厉的惩罚等着自己。他如是想着。   叶紫菀借着眺望车外美景的空当,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嫣然,见他正无神的呆愣着,修长白皙的十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襟前褂,看得出他心里正忐忑不安着。紫菀的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微笑,俗话说得好,精神摧残才是最要命的。   而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对于嫣然来说,再严厉的惩罚只要不是丢弃他,他都不会很在乎,这一点叶紫菀心知肚明。事实上她也不可能不要他,两人相伴了十几年,可以说紫菀是嫣然看着长大的,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嫣然甚至当得上她父亲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紫菀对他一直颇为纵容,甚至主动模糊两人之间的主仆关系只以朋友的礼节对待他,从他可以像叶君紭一样直呼紫菀‘菀儿’这一点就能轻易看出。   若不是这次他太伤她的心…   然而也是因为有这样深厚的感情,想要惩罚嫣然便变成了一件难事。   如何惩罚能够既全了他的面子又不伤两人感情还可以树起自己的威严,让紫菀颇为费神。   于是,一个攻心为上,自己不动声色让他先胡思乱想继而深刻反思的想法就在叶紫菀的脑海中诞生了。   马车在小路上不停的奔驰着,天色已然渐晚,驾车的紫衣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吁——”的一声止住了马车,回身掀起了车帘“小姐,属下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   “我们向西行了这么久,按说该有十里的路程了,可是怎么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山谷的迹象?”   紫菀探身出来瞧了瞧车外的景致,果然触目的只有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而已,而且此处看起来人烟稀少,不像有住户的样子,此刻眼见天色已晚,看来多半是要露宿了。   “再往前走走,寻个方便的地方,我们露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紫衣听了点点头,也只得这样了。   却说紫菀退回车里,心中忍不住打了个突,她之所以会真的照店小二的话来找神仙谷,完全是印证自己心中所想:   她怀疑店小二是拜月教的人就连那个中年掌柜的肯定也是教中不凡的人物才对。只是她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她确是不得而知了,因此才特特的按着她们的意思来,想要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诡秘心思!   如今看来,她们的人恐怕已经埋伏在这四周了吧?   可惜,不知那个莫菱究竟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拜月教的人给捉了去!   想到可能在他身上花的一番气力都要白费了,紫菀忍不住长叹口气。   马车继续奔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才停在了一处比较宽敞的空地上。   紫衣收了马缰,跳下车,对着里面道“小姐,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吧!”   紫菀探头出来观望了一下,见四周并无过高的树木和杂草遮挡视野,暗暗放了心,这下不用怕来人躲在暗处偷袭了~   从这一点可以出来,紫衣应是个很有露宿经验的高手。   “很好~”紫菀冲她满意的点头,总算是发现她除了武功之外的另一个好处了。   是夜。   夜凉如水。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紫菀缩缩肩膀哆嗦道“这是啥破天气啊,大暑天的怎么这么冷?”   嫣然跟紫衣均苦笑着点头,心内暗忖:苗疆这地方确实够古怪,白天还好,这到了晚上,怎么气温一下降了这许多,跟凤仪的冬天似的!   三人此时方相信青衣当初的话:苗疆的气候真的不适宜粮食作物的生长!   从身边挑出一块粗木棍抛进火堆里,紫衣竖起耳朵听了听,蹙眉道“怎么感觉这会儿的风声紧了呢?”   嫣然正暗运内功抵御风寒,听她这么说,也侧着耳朵听了听,点头“是啊,风声这样紧,火倒是不容易着了”   紫衣闻言,又扔了一块木头进去,瞧见紫菀的嘴唇冻得都发紫了,心有不忍的说“小姐,你再靠过来些吧,这儿还能暖和点~”   嫣然扭头一脸怜惜的看着,知道她是怕引起紫衣的疑心才不敢运功驱寒的,心下说不清是责怪还是心疼,只能默默的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揽她入怀,然后用自己的内力供她取暖。   突然袭来的温暖让紫菀愣怔了片刻,她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淡笑着的嫣然,一瞬间竟有些恍惚的看到了十年前爹亲搂抱着自己在风雪中赏红梅的情景,这温暖,真的很像爹的!   紫衣看着他们本想说点什么,下一秒想起嫣然是看着紫菀长大的便呐呐的挪了挪嘴唇,低头专心的拨弄火苗了。   黑暗中,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们三人,看了片刻后转身疾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月宫后殿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一身穿葱绿裹胸长裙外罩广袖青衫的绝艳美人手执银壶凭栏对月畅饮。   青碧的池水中,睡莲轻轻摇曳,婀娜多姿的身影映着水光隐隐遮住了漫天铺撒下来的月辉。   微风忽一吹来,如镜面的池水泛起粼粼波光,将倒映在水面的硕大圆月愰得支离破碎。   青衫美人瞧得有趣,忍不桩咯咯’笑出声来。   突然,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咻’的一下出现在美人的身后,硬生生的破坏了这一幅美轮美奂的赏月图。   “属下参见教主!”黑衣人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   那个长相绝艳的女子扭转身懒懒的看着她,声音软侬的道“找到了?”   黑衣人点点头“果不出教主所料,那三人此刻正在西山湖以南不远处的树林内。”   “….西山湖….西山湖….”女子红唇微动,呢喃了两遍。   蓦地,她挑起了细眉,眉梢间尽是风情,嘴畔勾起的弧度映着水滟的眸光熠熠生辉,显露的媚态竟让同为女性的黑衣人也禁不住的心神荡漾。好在她还有些定力,察觉到不妥时立刻收敛了心神。   “走,我们便去会一会这个大人物”细软的声音混着清香飘进了黑衣人的耳朵里鼻子里,让她只觉得心头一阵躁动,全身火烧的难受,待她强自压下这股异样时才发现教主已经走远了。   伸袖擦了擦额头细密的热汗,黑衣人提足奋力前追,心内却暗自盘算着:教主的媚功又长进了,似乎已经能够收发自如了。以后自己可要更加小心才是!   一前一后两道黑影风驰电掣般飞出了月宫。这一幕恰好被月宫正殿的一双眼睛瞧了个正着。   却说这二人来到西山湖旁的树林里,很快就找到了紫菀她们休憩的地方。   然而让黑衣人吃惊的是,叶紫菀等人居然不见了,只有那辆马车还停在原地。   她瞅了瞅燃的正旺的火堆,小声对青衫女子说“教主,她们会不会在马车里?”   莲华教主微微点头,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你闪开些~”   黑衣人听话的往旁边站了站。   就见莲华双眸微闭,素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后落于胸前,嘴里不停的念着咒语。黑衣人在旁边听得她的念词,心内吃了一惊:竟然是在召唤圣兽!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狂风突然大作,吹得身前的树林哗哗作响,黑衣人愣怔了片刻,蓦地像是若有所感般抬头望向天空,此刻的天空隐隐泛出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空而出!就在她准备细看之时,一条极粗的黑色巨蟒毫无预兆的闯入了她的视线,唬得她差点震跌到地上!那是一条八丈左右长的黑蟒,腰身粗得估计四个人也未必能合抱的住,猩红的蛇眸如成人的手掌大小,铠甲般坚硬的墨色鳞片时不时的开合着,那时吞时吐的蛇信子长的吓人红的诡异!   黑衣人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目送着它缓缓落在莲华教主身前。   “教主…它….这个….”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   莲华睁开双眼,冲她妩媚的一笑“暗影,怎么?莫不是我的小宝贝吓到你了?”   这宝贝,只有您会觉得它小啊啊啊啊~~教主!!暗影低垂了脑袋泪流满面的想着。   所以说,这一年多来教主的变态行径快要赶上祭司大人了么!   莲华没在理她,食指冲着马车的方向一伸,喝斥道“去!”   她的话音一落,黑蟒就像离弦的剑‘嗖’的一下奔出好几米远。   浮在半空中的莲华满意的看着它蜿蜒的身形灵活的穿梭在树林间,飞速的朝着叶紫菀她们所在的地方游去。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距离越来越近,莲华嘴角扯出的弧度越来越大,而匍匐在地上休息的骏马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开始纷纷挣扎着起身。   “太迟了!”   暗影听到身旁站着的美丽教主如是说。   下一秒,她就看到黑蟒甩着它粗壮的蛇尾朝豪华的马车狠狠砸去!   只是一下,马车就四分五裂了。   倒不是黑蟒尾巴的威力这样大,而是拉车的骏马们在发现黑蟒的那一刻便撒开蹄子四处乱奔,可惜不幸的是,它们根本快不过圣兽的速度!   因此,马车不仅遭受了黑蟒的致命一击而且还被骏马们拉扯的四分五裂开来!   此时,浮在远处上空观战的莲华僵住了嘴角的笑容。   没有人。   马车里居然会没有人!!   她恶狠狠的斜了一眼暗影。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暗影早被这突变弄傻了眼。听到主子的质问,她忍不住苦笑。   她也想知道人哪儿去了!   莲华看她一眼,怒骂一声“废物!”跟着将右手尾指放到了嘴边,尖锐的哨响霎时划破了天际。   回音渐息,暗影察觉到树林似乎都在颤动。凭着经验,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正攒聚到树林里头去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   蛇!   成千上万条蛇!   暗影悄悄的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常态的教主,心里一阵冷寒。   如此毒辣的手段,显见的是要置藏身于树林内的人于死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本章内容完毕!   【挥手绢~~】为毛霸王的人如此多呢??俺的沙发、板凳看来真是不值钱啊,伤心的泪奔~~~   Chapter7 九死一生   地上已经看不到草了,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毒蛇。离莲华她们最近的几排树,此刻已经被蛇彻底侵占了,几乎每个树枝上都或多或少的挂着三四条毒蛇!   叶紫菀趴在一棵粗壮的树杈中间眼巴巴的看着,忍不住咒骂“TMD,下手真狠,这是要送我们上西天啊!”   旁边那棵树立刻有人回应“菀儿,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另一棵树的枝头晃了晃,以示同有此问。   叶紫菀皱眉考虑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荷包内的各种小瓶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瓶装的恰好是雄黄粉。   此时已经顾不得藏身不藏身了,能活命是正经。   她冲着同样躲在树杈间的嫣然与紫衣挥了挥手,“我们下去,想办法把火堆那儿的毒蛇赶走。”   紫衣点点头,率先飞身过来,抱起紫菀轻飘飘的落在了火堆旁边并且顺脚踢飞了横扑过来的两条花斑长蛇。嫣然紧随其后,拔出身侧的利剑,冲着盘踞在火堆旁边的其他蛇类挥了几下,轻轻松松的就打扫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来。   紫菀趁机画了个圈儿,将自己与嫣然她们圈在里面,然后掏出小瓶沿着画好的圆圈儿一层层的慢慢洒下雄黄粉。   期间,也有几条不识趣儿的蛇趁着没撒雄黄粉而钻进圈内,不过都被紫衣给扔到火堆里烤了。╮(╯3╰)╭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片刻后,火堆里香味扑鼻,肉香四溢,倒是盖过了那些毒物所发出的腥臭味儿了。   蛇肉香刺激着群蛇像疯了一样的朝着这里涌过来,虽然碍于雄黄粉的威力不敢逾越进到圈内,却是虎视眈眈的守在圈外寻找着突破的机会。   嫣然看着眼前这些密密麻麻颜色各异长短不一的毒蛇,听着它们‘嘶嘶’的叫声,脸色一白,立时就要呕吐出来。紫菀见了,忙跑过来扶住他,心内暗叹:到底是个男子,即便武功再高,心里对这些滑滑凉凉的爬行动物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感。   “菀…菀儿,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她白着一张脸,颤声问。   紫衣闻声,亦转头看她。   紫菀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浓密的树林,咬牙道“如今,也只有硬杀出去。可惜,我们的脚力被他们给毁了,不然倒可省些力气!”   嫣然一听要杀出去,心里‘咯噔’一跳。这么多的蛇,要杀到几时?   显然,紫衣也不同意这个方法“小姐,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大肆杀戮的话,不仅耗费体力,有可能还会中了敌人的下怀。不如静观其变吧。”   紫菀不语。这些她倒也想过,之所以选在这块空地落脚也是抱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是等了这么久,对手却迟迟不肯出来这让叶紫菀心里有些发毛。   一个完全有能力挫败她们的敌手偏偏躲在幕后,这是为什么?!   她有种预感:对方不动手的原因是在等着什么。   所以她们更不能坐以待毙了,继续拖延只会落入对手的圈套。不如主动出击,扰乱她们的计划!   “不,我们不能等。杀出去!!”   紫菀翡翠色的瞳孔在这一刻闪亮的如出鞘的宝剑。原本澄澈的翠绿此时如墨染般竟隐隐透出了浓郁的黑色,紫衣讶异的望着她,半晌,轻却坚定的点了下头。   “菀儿不会武功,由我保护她吧!”嫣然对紫衣说。   紫衣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相信嫣然的实力,只是紫菀的身份特殊,容不得有一丝的危险存在,所以此刻她才会有些犯难!   叶紫菀看出她的担忧,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自管放心,小姐我虽然不会武功,拳脚功夫倒是还会几下而且手头上的药粉也多,这些蛇类,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着,抬手指指自己腰摆处挂着的荷包。   如此一通后,紫衣才算答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嫣然一眼后,便提剑刺向圈外堆积成一团团的毒蛇!   嫣然侧转身凑到紫菀耳畔低语“看来,她对你还是挺忠心的!”   “哼!在凤仪还没出现第二个碧瞳皇女之前,她自然要护着我,一旦出现了第二个….呵呵,也许她会是头一个向我挥剑的人!”   “这也是你为什么要瞒着她跟青衣你会武功的原因?”   “..….其实当初没想那么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就自作主张的将我当成软弱的大小姐看待,而我也乐得看她俩争先恐后的替我摆平一切事端,久而久之就隐瞒了下来!”   嫣然好笑的摇摇头,正要再说什么时,突然紫菀脸色一变,低语道“来了!”   紫衣显然也察觉到了,猛地顿住了挥剑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身体微倾挡在叶紫菀的前面,眼睛不时的扫视着四周   “小心,好像有人来了!”   她说得非常谨慎,似乎已经知晓来者不善了!   嫣然将剑缓缓提到胸前,雪亮的剑刃映上了他寒光四射的锐眸,让人不寒而栗。只是不知究竟是他的剑冷了心还是他的心凉了剑!   紫菀一直微垂着眼帘侧耳倾听着,突然,一声娇笑从林子里传来,几乎是同时,紫菀微闭的双眼蓦地睁开了。   来人梳着少女发髻,穿着青衫裹裙,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极尽妩媚的感觉。   嫣然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她身上的裹裙与耳朵上的明珠耳饰,低头与自己穿的红衣红裙对比了下,心里暗自嘀咕,一个女儿家怎么反做了男儿装扮?!   紫衣微微扭转了头,似乎也有些接受不了眼前人的装束。   莲华没有在意他们两个的不自然,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因为她的眸光一直锁定在叶紫菀身上。   很美。   虽然一袭普通的素袍但是根本遮盖不了她通身的贵气。脂粉未施的脸颊圆润而有光泽,长长的睫毛浓而密,澄澈的瞳孔宛如上好的翡翠绚丽夺目,高挺的鼻梁,微翘的红唇,看到她,莲华不得不叹息一声,若此女子习得媚功,便是苍渊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思及自己苦修十余载的内功仍然拿苍渊没有办法,而此时竟出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加适合修习媚功的女子,这让一向高傲的莲华忍不住动了杀心。   原本还打算留紫菀一命,此刻倒是恨不得一掌毙了她。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你是叶紫菀?”莲华红唇微动,声音软到不可思议。   紫菀微叹,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尤物。可惜…苗疆也是女尊国吧?唉~~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不过她要是去浮生发展倒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这样胡思乱想着,嘴里便只含糊的应了声。   见她一脸的敷衍,莲华的怒火更盛,“紫菀,紫菀,”她轻念了两句,突然素手在空中一探,众人只觉得眼前花了下,再看时都吃了一惊   原来只是刚才那么一晃,她本空无一物的右手上竟然多出一朵紫瓣黄蕊的小花。   隔空取物?!   紫菀稍稍瞪大了眼睛。   “瞧,这就是紫菀”莲华一语双关,目光带着嘲讽“在苗疆随处可见的野花!”   闻言,紫菀微微一笑,“野花好啊,不仅生命力旺盛而且…你没听说过么,家花怎比野花香!”   其实紫菀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带有什么深层含义,可偏偏戳中了莲华教主的心事!月宫里因她爱莲又名莲华所以种满了莲花。   而此时紫菀以野花自喻,那家花自是指得莲华自己了。再联想到她苦恋苍渊而不得的事….这话竟是如一把利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   “你!!”莲华咬牙怒瞪她,“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牙尖嘴利!但愿待会儿你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的跟我说话!”   说完,她猛地朝天振臂一呼“出来吧,蛟!”   天,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群蛇乱舞,紫菀洒在地上的雄黄粉也被吹的没了踪迹。她暗叫一声不好,就见一条黑蟒浮现在虚空中。   正是先前袭击马车的那条!   情知这次躲不过去了,紫菀冷然的看着立在蟒身上的莲华,问“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之间又有什么恩怨?为何三番四次的要置我们与死地!”   “呵~~~”莲华捂嘴轻笑“奴家乃拜月教的教主,你们跟我并无恩怨,至于为何要杀你们,这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来苗疆!以防你坏我的大事,只好先送你一程了!”   “大事?什么大事?我来苗疆纯粹是观光游玩来了,怎会碍着你的大事了?”   “莫要多问了,这些缘故等你去了地府,自然会有人解释给你听的!蛟~去吧!”   莲华一声娇喝,黑蟒便快如雷电般朝着紫菀她们扑了过来!   三人一边快速躲闪着黑蟒的攻击一边防备着其他毒蛇的侵袭,着实有些狼狈!   叶紫菀堪堪躲过黑蟒甩过来的尾巴,伸手抹了把冷汗,心内狂骂莲华:他娘的,是谁说的,容貌长得越好,内心善良越少?!真TMD哲理啊!   此时忙乱的她早已忘了,这一世她的容颜完全当得上倾国倾城色!   嫣然用剑气稍稍逼退了黑蟒才得了空奔到紫菀身边,关切的问“还好吧?”   紫菀点头,眼睛却看着正四处躲闪的紫衣,轻轻眯起了眼眸。   “呐,嫣然…”   应声转头,嫣然暗暗心惊。此刻紫菀的神情似极她的父亲——叶君紭。   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你们去阻挡黑色大蟒,其他蛇类就交给我处理吧!本来还念着它们被人豢养不容易,现在这样,却是容不得我发善心了!”   嫣然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已有了十成把握对付毒蛇了。点点头,拔剑飞身自去帮紫衣了!   这边,紫菀阴笑着从荷包里掏出自制的化尸粉,“小样~爷好心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偏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可就怨不得我喽~”   说着,将瓶中的细粉轻轻洒在了正要扑过来咬她的一条青竹蛇身上。霎时,蛇身在风中沙化了….一阵风吹来,带起青色的细沙在空中飞扬,只要其他蛇身上沾到一点,立刻就会跟青竹蛇一样的命运。   看着刚才还在自己跟前叫嚣的毒蛇们转眼间已经化成一片五彩细沙了并且这种情况还在持续的推广中,紫菀得意的将手里的瓷瓶放到荷包里,拍拍双手颇为可惜似的抬眼看着远处观战的莲华,这些训练有素的毒蛇应该是豢养了多年,花的心血一定不少。啧啧~损失惨重啊!   莲华此时早被气得浑身颤抖,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不断沙化的毒蛇们,心里又惊又怕又怒!   惊的是叶紫菀居然有如此能耐,顷刻间便破了自己的毒蛇阵。   怕的是这些毒蛇都是拜月教精心养育了很多年的,这次遭到重创,苍渊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怒的是她叶紫菀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   “叶、紫、菀!”莲华咬牙切齿的瞪着那个绯衣女人,“蛟~~去,杀了她!”   黑蟒闻声,猩红的眸子一转,立时丢下了酣战中的紫衣与嫣然,掉转头奔着叶紫菀去了!   紫衣和嫣然被这一突变打得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蟒张着血盆大口呼啸而去,身体却做不了任何反应。圣兽的速度太快,他们也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   紫菀嗅着扑面而来的腥臭味,锁紧了眉头,此刻她脑子里百转千回,犹豫着该不该躲闪,黑蟒这次来势汹汹不比前几次,自己若是躲开了,会武功这件事便在紫衣面前彻底曝光,若是不躲的话....   正想着,黑蟒已经来到她眼前对着她张开了大嘴,眼见就要将她整个儿吸入体内,嫣然肝胆俱裂的看着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着“菀儿~~~~”   紫衣也彻底木然了!   就在紫菀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个黄色身影疾驰过来,在关键时刻将她拉了出来,紫菀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来人,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呵,她终于肯出来了!   Chapter8 合作啊合作   霎时。风静!   隐身在暗处的玄武看到朱雀起身救回叶紫菀的那一刻,心内对苍渊的崇拜又深了一层!   大人不派性子温润的青龙,不派个性沉稳的白虎,却派了单纯直爽的朱雀来执行任务,恐怕是因为四大护法中只有朱雀一人不知叶紫菀身负上乘武功吧!   如果来得是青龙或者白虎,刚才叶紫菀闭眼的那一刻,两人都不会起身去救她的。   可是既然有了朱雀,又为何要另派自己来呢?还要躲在暗处看着朱雀行事不能让她察觉,这是为什么?难道大人并不相信朱雀会出手救人?   这样想着,玄武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苍渊大人的心思又岂是自己这样的人能猜透的?!还是回去复命要紧。   临行前,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因为朱雀的出现而面露僵色的教主,心内为她惋惜不已。好好的一教之主不当,偏偏去为浮生那帮子逆贼卖命,以为杀了叶紫菀便可阻了祭司大人的计划么?不知该说她天真呢还是愚蠢!   却说朱雀的出现不仅让莲华大吃一惊就是嫣然与紫衣也是诧异不已。   昔日的敌人今日竟然出手相救?   世界变化太快,她们OUT了么???   紫菀见没人出声,她也乐得在朱雀怀里装昏迷。谁让某人不厚道,早就来了偏躲在暗处偷看。说起来也是巧合,紫菀在躲避着黑蟒袭击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了朱雀的存在,当时她心里也是一惊,以为朱雀躲在暗处是伺机耍阴招,毕竟她们有前科么,像那个祭司就曾带头放过暗箭,不能不防啊!   谁知防备了半天,她什么都没有做!那时紫菀就大胆猜想,也许朱雀跟这个教主不是一路的,更或者拜月教的教主跟祭司两个人之间有矛盾!   你想啊,堂堂一个教主不把持教中事物反而由一个祭司把持,这不是很奇怪么,尤其祭司还是个男子!就算他再怎么深不可测,身份上也不可能盖得过教主吧?!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紫菀总结。   所以她赌了一把,赌出了朱雀。   莲华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在朱雀准备抱着叶紫菀直接离开的时候,说话了“朱雀护法,你要抱着那丫头去哪儿?”   嫣然跟紫衣在心里齐齐点头:就是就是,你要抱着俺们家小姐/菀儿去哪儿?   朱雀偏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扫了下怀里装睡的紫菀,冷笑道“教主这话问岔了!不知半夜三更的,您不在月宫反而召唤圣兽来这里又是为了哪般?”   莲华被她问得一噎,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了“这就是你跟本教主说话的态度?看来,渊平日实在是太纵容你们了”   渊?朱雀挑了挑眉头。派人来暗杀祭司大人还叫的这么亲密,没得让人恶心!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瞧不起莲华了,直接无视她的问话转头对嫣然道   “喂,你们两个,想要你们家主子就跟过来!”   说完,抱着紫菀直接飞身离开!   嫣然与紫衣对视一眼后,互相点了下头跟了上去!   见自己彻底被无视,莲华气极,刚想发脾气,就听远处传来朱雀清脆的声音“教主还是想一想怎么跟祭司大人解释那些蛇的问题吧!呵呵呵呵~~”   ‘嘭~’的一声,一颗大树齐根倒下!   莲华收手,狠狠的瞪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暗暗下决心,等到她大事成了那一日,定要将朱雀这个贱人千刀万剐!   朱雀的速度很快,嫣然跟紫衣追的吃力,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当紫衣她们寻到月宫的时候,朱雀早跪在了祭司苍渊的面前,而紫菀则被她搁置在了地上!   “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白色屏风后,一个俊逸的身形似乎转过身来,闭着眼睛假装昏迷的紫菀敏感的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心,蓦地提了起来!   “恩~那些闲杂人交给你处理了,去吧!”   仍旧是初见时听到的清冷声音。紫菀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恐惧感,当日祭司轻而易举的就让她吐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怕的人!   四个字‘咻’的一下划过她的脑际!这样深不可测的人也许根本就察觉的到自己是在假装昏迷的吧?不知为何紫菀突然这样遐想起来,然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就听那个清冷无比的声音飘过来“终于肯睁眼了么?”   果然…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紫菀嬉笑着坐起身子,对着白色屏风说“不睁不行了,睡在地上会着凉的!”换句话说就是,你丫的拜月教真抠门,连张床都不给人睡,客人来了直接撂到地上不管了,这是啥待客之道啊!   苍渊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半晌声音才幽幽的响起“需要给你找张床么?”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紫菀震惊了。紫菀呆楞了。紫菀….抑郁了!跟他打交道,自己注定是要落于下风的!   脑袋丧气似的低垂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不用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就直说吧!”   屏风后的人再一次沉默了,紫菀抬头直视映在白色纱布上的身影而那身影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你果然很聪明”   那人这样说。   声音平平,听不出任何夸赞的味道。但是很奇异的,紫菀就是感觉他在夸自己。也许是自恋因素在作祟?   “还行吧,至少不是特别愚钝!”她客气的回了一句。很简单么,朱雀为何躲在树林里?又为何要出手救自己?这些问题只要联想一下店小二曾经说过的话就迎刃而解了!   简单一句话就是她们苗疆现在缺粮而她叶紫菀有能力帮她们弄到粮食!   “我想要粮食!”   看吧~~   叶紫菀对天翻了个白眼!求人办事能搞到这个程度的,他苍渊祭司算第一人!   你想要粮食,我就要给你粮食么?!凭啥啊!你以为长得好看点就无往不利了么?错了!本姑娘虽然好色,但是绝对不会因色误事,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说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啊~~那个…..   “条件,随便!”   还没等紫菀在心里嘀咕完,祭司大人的再次开口就将她未尽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   可以随便开条件么….   紫菀的双眼唰的一下变得闪亮无比。   “你要多少屯粮?”   “十万担!”   紫菀想了一下“我觉得屯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你能弄到通商权?”苍渊迅速的反应过来   对他快速的反应能力报以赞许的一笑,紫菀暗叹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我尽量帮你们争取,事成后我要七色灵芝!”   所谓七色灵芝不是单只一棵而是七棵,分别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这种灵芝一般长在极高的山峰上,吸天地精华,采日月精气。也许听起来好笑,紫菀初时也以为是笑谈,但是翻了几本医书后,才知道此世间确有这样奇异的珍草,而这几株宝贝恰恰产于苗疆的雷山峰顶!   “你倒是会挑!”   这么说是夸我有眼力么,紫菀挠着脸呵呵笑着想。   “数十万民众的生死跟这几株药草比起来孰重孰轻,祭司大人应该很清楚吧?就算它们再稀有,也不能当饭吃啊~”仔细饿急眼了的人可是会暴动的哦~她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只要你能拿到与凤仪的通商权,七色灵芝自当奉上!”   “爽快!”紫菀现在有点欣赏这个俊的要命的祭司了“一言为定!”   “对了,我还有一问想请祭司大人解惑!”   “恩?”屏风里面的人似乎疑惑的歪了一下头。   知道我是凤仪女帝的女儿这不稀奇,看眼睛就明白了,但是…“你是如何知晓我有十万担屯粮的?”   十万屯粮,那可是够凤仪全国一年吃食用了。这样巨量的屯粮若是没有皇家批准,可是杀头灭门的罪。而她之所以有这个能力,完全赖于父亲当日被休离宫时提出的要求!   那么,问题就在这里。   身为苗疆祭司的你,又是怎么知道凤仪宫秘的?   室内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突然,屋外响起刺耳的吵闹声,那个乍响的尖利女高音,紫菀很熟悉,可不就是紫衣么!   一纱之隔的屏风里,祭司低低的笑了。   “看样子,你的手下等得心急了”   心知今日他不会给自己解惑了,紫菀也不强求,起身抱拳一笑“那么还烦请祭司行个方便,送我们离开苗疆吧!”   “这个自然。白虎~~”   随着他轻声呼唤,一个白色身影在室内隐现“属下在!”   “就由你护送叶小姐她们离开吧,记住,要万无一失才好!”   “属下明白!”   挥挥手让她们退下,苍渊脸上的笑意慢慢冷却。   “叶紫菀么….一个可怜却很有趣的人呐!”   Chapter9 往事如烟   两人刚踱出殿门,嫣然便眼尖的看到了她们。刚刚他一直在旁边瞧着紫衣与人争吵!   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宫中侍卫没想到吵起嘴来比逍遥坊里的葵爹爹还能说会道!   “菀儿~”嫣然丢下其他人迎上了紫菀。   正与朱雀理论的紫衣闻声忙转过头来,见紫菀平平安安的出来了,脸色一松,嘴角忍不住挂上了微笑“小姐,您可出来了!”   “在里面就听见你嚷嚷了,”紫菀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要不是她,说不定这会儿自己心中的疑惑早解开了!   “呃…?”刚一开口就撞了铁墙还撞的不明不白,这样紫衣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跟在紫菀身后的人,然后震惊,皱眉。   显然有人跟她一样诧异于紫菀身后跟着的人。   朱雀是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询问的“咦?白虎,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应该跟在祭司大人身边保护大人的么?   白虎看了看其他人脸上同样流露的好奇目光,声音低沉的说“大人派我护送叶小姐回去!”   听了她的话后,众人的神态各不相同。   玄武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便转身离开了。   青龙一直柔柔的笑着,目光却不稍离紫菀身上半分。   朱雀算是三人中反应最为直接的了,她颇为费解的看了紫菀半晌觉得找不出答案,便将目光移到白虎身上,试探的问“她很重要么?”为何祭司大人对她如此上心?   白虎被她问得一噎。   紫菀失笑,这个朱雀倒真是个天真烂漫之人,与那人可完全不同….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笑得和煦如春风的青龙,然后煞有介事的对她惋惜一叹,意料中看到她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还想再捉弄捉弄青龙,此时冷着脸色的白虎发话了“叶小姐,我们是否该启程了。”   紫菀暗叫可惜却也没法儿,只好点点头“有劳白护法了!”说完,她仍是转头对青龙盈盈一笑。   目送紫菀等人离开后青龙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呼出了一口长气,引得朱雀不解的望着她,“怎么了?”   她苦笑着摇头,离开。留朱雀一人茫然的站在原地嘀咕:   “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变得这么奇怪,跟打哑谜似的!”   **********************   寒风催树木,严霜结庭兰。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霜雪凄凄,白絮飘飘,原本气势恢宏的月宫在一片苍茫中隐了一身华贵换上了缥缈朦胧的薄纱。   颠峰之上,身着月白素袍的月神雕像如往常一般纹丝不动的肃立着,精致华贵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那双仿若洞察一切的深瞳里浅浅的透着对子民的悲慈怜悯。   她伫立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了,看尽世间的浮浮沉沉,悲悲喜喜。   积云密布,霜雪纷飞,月神脚下的正殿内,正酝酿着一股不逊于外间弥漫着的酷寒。   莲华长裙及地,双膝跪在大理石叠砌的地上。刺骨的凉混着膝骨的麻木感直冲大脑,让她有些混沌的神色渐渐清醒过来。   此时,紫铜雕花炉里的炭火恰好燃尽,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莲华眨了下眼睛,遥望着层层的帷帘,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匍匐在地上,低语道“渊….哥哥!”   “莲华啊~”   帷帘后,清冷的声音似叹息又似惋惜般划破了大殿的沉寂。   “吾为何封你为教主,这么多年你都未领会过么?”   莲华僵直的身子蓦地一抖,冷汗瞬间布满额头。往事渐渐如水纹般明晰荡漾开来:   她本是月宫中普通的侍婢与其他人一样,专事侍奉清涟教主与苍渊祭司的!原教主清涟个性暴戾动辄便踢打侍婢宫女,她自然也挨过不少。万幸的是,祭司苍渊性情温顺,虽外表冷傲,内里却是好过清涟数百倍的,因有他处处温语劝诫,她们这些侍婢们才能够存活下来。有时私底下,她们也曾妄言道,飘逸出尘的祭司大人其实是九天下凡的谪仙。   日子就是这样一日熬过一日。在她九岁那年,一场惊天动地的遽变席卷了整个月宫——   清涟教主暴病身亡!   这一消息如鱼雷乍响,震翻了全宫的人。   然而余韵未息,接踵而来的便是苍渊祭司的授业恩师,拜月教的大长老石破天被刺身亡。   一时间拜月教损失了两个上位者,月宫被惨淡彻底包围。   最后还是苍渊祭司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才使得乱成一团的拜月教得以稳定下来。   然后一切就像做梦般,她,被封为新任教主。   莲华。   他为她取的名字。   他说莲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他希望她能如莲一样美好。   他说人心最丑陋,因为总是不知餍足。   她懵懂的听着,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观望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睛里深邃一片却找不到曾经偶然看到的温柔了。   那一年,她十岁。   从被封为教主以后,苍渊经常来看她,教她读书认字,教她巫蛊之术,他很少笑,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的冰冷。   可是,那样的宁静而耐心就像潺潺的流水悄无声息的灌入她干涸的心田。   其实祭司大人很温柔。每一次她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有一天,偷偷溜出偏殿的她亲耳听到了侍婢们的谈话。   【知道么,清涟教主不是暴病而亡】   【诶?怎么会?】   【我听殓尸的人说,清涟教主身上全是伤痕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些伤口很像是祭司大人…唔唔唔~】   宫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另一个女子给捂住了嘴   【嘘~小点声,你想死么,这种话都敢说!】   被捂住嘴的女子乖巧的点点头,被人松开后,长舒口气感慨:   【要说咱们这些人,都没月如有福气,一朝跃上龙门,摇身一变就成教主了,居然还被赐了名】   一直偷听的她乍闻自己原来的名讳,竟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接下来的话将她从恍惚中彻底的打入了万年冰窟。   【你懂什么,她不过就是祭司大人找的傀儡罢了,你以为她能风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哪天就像清涟教主和石长老那样一命呜呼了】   后面她们还说过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装的都是【一命呜呼】这四个字。   原来,他要的是她的乖巧,是她的顺从!   原来,她要扮演的是傀儡的角色。   怪不得他不让她在人前露脸。   怪不得啊~~   可是,他对自己那么好,那么纵容,纵容到她的心渐渐的陷落了。   …….   往事褪尽,莲华抬起头,透过层层帷帘直视着帘后的身影。   她蛰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一个目的,所以此刻,她不能功亏一篑!   苍渊见她抬起头来,冷声说“看来你想清楚了。”   “渊…祭司大人,莲华知错了!”   寂静的大殿上,叩首的响声一下一下的回荡着。   伫立在两旁的三卫护法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地磕头不已的莲华,沉默不语。   许久,待雪白的理石上晕开一片片红花时,祭司幽然的声音虚渺的似天外飘来“不要做对神教不利的事,不然吾当亲手了结你!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吾赐予的!”   “…..”莲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片刻,声音沉稳的回道“莲华明白了!”   “退下吧!”   听到声音,莲华缓缓起身,然后一步一步的挪出正殿。她走的很稳,身形不见丝毫紊乱。   玄武看着她表情淡然的离开,眼睛不自觉的轻眯起来。   只有莲华心里明白,她身上的内衣早已被汗水打湿。   Chapter10 回府   紫菀一行人走得很快。   许是白虎急于回去复命吧。紫菀眼瞄着一声不吭的白衣女子偷偷的想。   这位白护法真的是很不爱说话,她们这一路走来,她说话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   紫衣受不了路上沉闷的气氛,开始主动找话题聊   “小姐,你去见她们祭司的时候,他都给你说了什么?”   紫菀表情没变,只是眼眸深了一层“怎么?你想知道?”   紫衣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问题有打探内情的嫌疑,忙笑了笑改口“不想知道,那么可怕的人,我连见都不想再见到。”   她的话音刚落,沉默的白虎就幽幽的瞅了她一眼,目光之锐利惊得紫衣瞬间变了脸色!   嫣然好笑的看她吃瘪的表情,扭头对紫菀道“他没为难你吧?”那个喜怒不定的祭司第一次见面就出手伤了菀儿,很难想象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紫菀摇摇头“没有~我们只是聊了几句而已”说着她耸耸肩,貌似很遗憾的说“其实我的想法跟紫衣的正相反,满心希望能再看到他的玉颜,可惜啊中间居然隔着一架屏风!”   她语气真挚而暧昧,表情却多了点玩世不恭,让人猜不透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   白虎狭长的凤眼立刻瞪得溜圆,她沉默并不代表她们可以随意侮辱祭司大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扑哧~’紫衣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嫣然也是无语又宠溺的看着紫菀淘气的模样!   “当然是夸赞你们祭司的意思喽”紫菀丝毫不在意某人的怒视笑着道,“说起来,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呢”   闻言,嫣然浅笑“菀儿你长得也不比他差!”   紫衣在一旁附和的点头,“男子生的美些是很正常的,难得的是小姐你的美貌”   白虎却是直接扭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心内暗想:一群无聊的人!   五日后,凤仪汴州   几人刚弃舟下船,就瞧见了密密麻麻等候在岸边的叶家下人们,竟快要站满了整个码头!紫菀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半天才反应过来,展颜对着正朝自己走过来的中年男子笑道“忠叔,您怎么来了?”   来人名唤叶忠原是紫菀爹爹的陪嫁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情分上却如亲兄弟般!当年叶君紭被休离宫的时候他哭着闹着定要跟着一起离开,叶君紭一则无法二来也是舍不得,便将他带了出来。自此他就一直留在叶君紭的身边,帮着打理家业,帮着照看年幼的紫菀,两人相扶相持着过了十余年。却没想到,因为经常出头露面的处理事务,导致他一直未能嫁出去。叶君紭心里大痛,直觉是自己害了他的因缘,因此想尽办法想要补偿他。   这不,现如今他成了叶府里的大管家,掌管着叶府的一应大小事务,且不说权力是极大的就冲叶君紭对他几乎当成亲人般宠信的那股劲儿,也没人敢去小瞧他!因此紫菀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摆主子的谱儿,举止间也是颇为尊敬的。   叶忠快步走上来,看着紫菀亲近的样子笑得热情“可算把姐儿给盼回来了!老奴在这里守了三日了,刚刚还以为信里说得是假的呢,正准备回去禀明少爷,不想姐儿的船恰好来了!”   他嘴里的少爷正是叶府的主人叶紫菀的爹爹叶君紭!因为是从小服侍自己的贴身侍从,所以也就没有过多要求叶忠改称呼!   “爹爹知道我要回来?”这下别说叶紫菀就是一向淡定的白虎也有些瞠目结舌。   她们行程隐秘,该当没人知晓才对!   叶忠摇摇头,语气似带了点狐疑“倒不是少爷知晓。说起这事却是蹊跷的紧,头前儿上门来了一封信指明是给少爷的,谁想信里写得确是姐儿您的归期。少爷原是不信的,不过老奴想着就是来接接也是便宜的事,因此跟少爷说了,可巧那信上说您最迟五日后到,少爷便命咱们在这儿等五日。今儿可正正好好是最后一天!却不想果真把您给盼了回来,可见那送信的人也是好意…..”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虽然繁琐倒也清楚,紫菀跟嫣然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讯息:送信的难道是宫里的人?   而白虎此刻矛盾极了。当日祭司大人只是让她把叶紫菀安全的送回去,现在她与家人相逢了,按理说自己该回去复命,但是突然多出这么一个熟知她们行踪的神秘人….尤其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就在她犹豫间,紫菀已经做好了安排:   “白护法,多谢你路上的照拂,既然我府里的人来接了,你若有事尽可先行回去”   白虎看她一眼,没说话,身形也未动丝毫。   紫菀知她心里的踟蹰,咧嘴一笑“剩下的事情是紫菀的私事,相信即使紫菀出了意外祭司大人他也不会怪到白护法你身上去的!不过此番还要烦你捎句话与你们的祭司知道”   “…..?”白虎挑了下眉头看她。   “告诉他,紫菀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还希望他也能遵守承诺!”   白虎闻言一怔,几秒后恢复到淡然冷漠的神态,语气倨傲无比的说“放心,祭司大人一向一诺千金!”   “如此甚好~”   白虎看看她,又瞥了一眼她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一阵的厌恶,秀眉不自禁的蹙了下,也不多言只抱拳冲紫菀施了一礼后便飞身跳上来时的船只,起航回返了!   紫菀也不计较,目送她离开后才回身对管家叶忠吩咐道“回府吧!”   *****************************   叶府   坐在自家配备的朱轮华盖马车上,紫菀很干脆的倒头大睡。在海上漂泊的那几日让她直接无眠到每晚对月长叹。她不晕船,但是很奇妙的对那种在海面上飘荡无依的感觉极其排斥!   话说,果然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啊~~   睡梦中的某只满意的砸吧砸吧嘴呢喃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叫停的声音惊醒了酣睡的紫菀。   到府了么。她揉揉困倦的双眼神思恍惚。   下一秒,车帘被人掀开,叶忠笑意盎然的脸凑了进来“姐儿,到了!”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甫一下车,紫菀竟有了点胆怯感。   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家三个月了啊~   还不等她细细品味心底的相思,叶忠已经走过来冲她笑道“姐儿想必是近乡情怯了吧?快进去吧,少爷还不知惦记到什么样儿呢!”   紫菀点点头,压下心绪在众人的簇拥下举步跨进了院门。一群人绕过议室、回廊刚进入通往正厅的院落,就见厅门外伫立了一堆人正翘首企望着这里。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衣着淡雅看年龄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侍眼尖的率先看到了紫菀,就见他眉开眼笑的对着最前面站着的一个身穿染金夹袄月白褶裙的绝美男子叫道“主子主子,快瞧~小姐来了!”   那美人闻声先是一怔,尔后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眼睛竟是茫然了片刻才对上了紫菀淡笑的娇颜!   “菀…菀儿~”   他轻声呼唤,声音低的近似耳语,仿佛是在确定着眼前人并不是虚幻一般。   “爹爹~”被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鼻酸眼热,紫菀克制不住心里奔腾的热浪,直扑到美人怀里。   双手搂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叶君紭艳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好~好~回来就好啊~”   环伺身侧的众人也纷纷掏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半晌,还是叶忠越过众人上前来劝道“少爷,姐儿刚回来身子弱,还是去屋里坐着聊吧~”   “对对,瞧我竟高兴的忘了!菀儿,走,随爹爹进屋!叶忠你吩咐下去,让他们把前儿得的荔枝拿来,她就爱吃这个!”   果然,紫菀一听有荔枝,也不管脸上还挂着的泪水了,忙笑着对叶君紭道“还是爹最疼我!”   “你啊~”   父女两个说笑着在众侍从的簇拥下进了里屋。   在炕上方坐好,紫菀便借着喝茶的空当仔仔细细的将叶君紭瞧了个遍儿,见他身形依旧袅娜只是比她离家时更瘦了,容颜虽俊美如昔却隐隐透着病态,紫菀心知忧思是一回事儿怕更多的是体内毒素未除惹得祸!   挥退了房里的其他人,紫菀一脸肃容的看着淡然举杯喝茶已经不复刚才激动的叶君紭“爹爹,女儿这次在苗疆跟他们祭司….”   紫菀的话还未说完,叶君紭便放下了茶杯,摆手打断了话茬,脸色凝重的看着她说“菀儿,那人来信,让你进宫!”   Chapter11 番外   禁城馨德宫此时灯火通明,闪闪的烛光似是想将黑夜变成白昼般,努力的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   殿外,一干太医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时而抬头看看内殿,时而扭头望望宫门,神色颇为忐忑。   殿内正床上,一个长相绝美气质超脱的男子正痛苦的呻吟着,他身侧围着许多的产夫,一个个忧心的看着明显有难产迹象的男子,心内暗自犯愁:怎么办?若是皇夫有个好歹,他们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从宫外迅速跑了进来,太医们一见他,均惊喜的上前询问“陛下呢?”“陛下可有什么吩咐?”“你可曾将皇夫的情况仔细的告与陛下知晓?”   小厮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弄懵了,完全不知该回谁的话,最后还是一直沉默的医正开口问他“陛下怎么没来?”   好不容易逮着回话的机会,小厮答得飞快“陛下正在贤德宫淑贵君那里”   众太医默。   淑贵君乃是文帝一年前出宫游玩时从宫外带回来的民家子,甫一入宫即封为贵君,而后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风头无人能及,就连后宫主位皇夫都要让其三分,文帝对他的特殊彻底挑起了后宫众人以及他们背后家族的怒火,各大世家纷纷上折谏言,要求文帝雨露均沾,然文帝却是铁了心要专宠淑贵君,以一句‘朕之家事,尔等也要管?’打发了诸位大臣,是以,虽淑贵君柔弱怯懦,诸臣却皆怒不可竭的称他为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现下听说文帝竟不顾皇夫生产之危在淑贵君那里寻欢作乐,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阵的阴寒,不仅替正在受产育之苦的皇夫不值也替她们凤仪国的未来担忧。   殿内烛火随风摇曳着,一缕青烟苒苒直上,烛泪承载着过重的悲哀顺着燃着的烛体滚滚滑下….   痛极的君紭看着微颤的烛火,渐渐愰了神儿,他好似透过烛火看到了以前的一幕幕:   大红喜烛下,身穿红色喜服的文帝眸中带笑的看着他,“顾盼倾城,好个美人!”   是的,他很美,比那个孱弱的淑贵君美了不知多少分。   湖畔扶柳下,文帝面带赞叹道“朕的君紭竟然是个男中豪杰,剑法如此精妙,让朕大开眼界了”   是的,他很强,比那个怯懦的淑贵君强了不知多少倍。   可是十分的美却比不上那人一分的羸弱,百倍的强大却赢不了那人一滴清泪。   还要怎么样?   他还要怎么样呢?   泪水顺着眼角无声的淌下,仿若往事般瞬间消逝在鬓角中,烟消云散。君紭咬紧樱唇,眸光坚毅的瞪着上方的屋顶,他的孩儿,他一定要生下来。   贤德宫   芙蓉帐暖,一室旖旎。   刚刚经过激情沉沦洗礼的两个人相拥着享受巅峰过后的韵味。   文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淑贵君光裸着的滑腻美背。   “皇上~~臣君刚才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嚷着什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淑贵君睁开水雾般的明眸,白皙的脸颊上满是因激情而晕染的潮红,整个人显得慵懒而风情。   文帝明显被他的美色撩拨的更胜,刚刚熄灭的欲望之火又再次熊熊燃烧,她一把揽过淑贵君娇柔无骨的身子让他伏在自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邪侫的坏笑“管他们呢,咱们乐咱们的!”说着,樱红的嘴唇又再次吻上淑贵君纤长白腻的脖子。   夜很长,□满屋。   ********************************   金壁,瑬瓦。   凤仪国的金銮殿上,一袭红衣的绝美男子怀抱一女婴静静的站在大殿中央,一双深邃墨玉淡漠的看着龙椅上暴怒又尴尬的女皇,对周围大臣们嘈嘈杂杂的私语声充耳不闻,幽深的翦眸里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请陛下三思~”一位老臣颤颤巍巍的出列,弯腰拱手道。   其他人见状,纷纷弯下腰,跟着齐语“请陛下三思”。   那女皇脸色气极,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朕~意~已~决”   “陛下,皇夫并未犯任何过错,这样平白无故的被夺去中宫之位,臣恐陛下无法对百姓交待”那老臣继续进言,“更何况皇夫乃是朱紫国文景帝的胞兄,是为两国求和来联姻的,此番若是无故被废,臣等担心将会引发战火啊陛下!”   “臣等恳请陛下三思”其他人再次跟进。   那被称为皇夫的绝美男人,墨玉微闪波光,一丝嘲讽自眼底划过,一直注意着他的女皇自是没有忽略他的讽意,心火蹭蹭再次挑起   “来人,将太傅压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有多言者四十!”女皇翡翠色的碧瞳不甘示弱的瞪向一脸无所谓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干我事气息的红衣男子   几名侍卫迅速闪身进殿架起瘫软在地的老臣又快速的闪出了大殿,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神色间均颇为不满,却再无一人敢多言   片刻,殿外响起了棍棒敲打声以及老臣的….哀嚎声   殿内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的看向稳坐在龙椅上的女皇,欲言又止   女皇敛眸盖住眼底的复杂情绪,放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就在她想要开口饶恕老臣时,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大殿   一直漠然的红衣男子脸上迅速浮现出不舍的表情,手忙脚乱的抱着女婴一个劲儿的哄逗着,所有人的视线如聚焦的闪光灯瞬间集中到他们身上,就连女皇在看到男子流露出的宠溺表情时,也忍不住的一呆!   然而女婴一直哭个不停,稚嫩的声音也渐渐转成沙哑,绝美男子一脸的心疼却苦于没有办法,而他身旁的大臣们见状心有不忍,不自觉的都伸长脖子关怀起那个哭泣的婴儿   女皇面沉如水的看着他们,未发一言   突然,像是感应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的,女婴撑开水雾,慢慢睁大了她的双眸   霎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娇艳欲滴的翡翠色!   碧瞳!!   假死状态中的大臣们立刻小强般复活了,不怕死的再次进言“陛下三思啊~古训有云:承我凤仪大继者,碧瞳也!此乃上天赐福之兆。而小殿下恰恰是碧瞳….陛下,自高祖时起,我朝每代仅出一位碧瞳…”   “你们是说朕再生不出第二个来了?”女皇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利刀狠狠剜向阶下站着的几个大臣   众人默。   即使事实就是如此,她们也不敢说出来   满意的看着再不敢多言的大臣们,女皇将视线转向殿中央的男子身上“君紭,你还有什么要求?”   那男子眼波流转,清眸流盼,樱唇微勾,未施粉黛的精致脸庞竟闪过极致风情,看得女皇身子一僵,眼神跟着茫然起来,心下不断暗忖:如此绝色的美人,自己当真要舍弃他么?   正自犹疑,忽然銮座旁的帘幕微微动了下,文帝诧异的望过去,发现淑贵君手捂着腹部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她一怔,目光跟着落在了被他紧紧捂住的肚子上,刚刚动摇的心瞬间冷硬下来,正色的看着大殿中央站着的皇夫——叶君紭   “臣下有三个要求”叶君紭冷眼看着文帝多变的脸色,嘲讽的一笑道   “讲!”   众人均好奇的望向叶君紭   “一,臣下要求出宫!”   出宫?众人俱惊。   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叶君紭,“出宫是为了散心还是…”意有所指的尾音让在场除了叶君紭外的所有人都微微颤了颤。   陛下生气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如是想。   知道她担心什么,君紭冷然一笑,出口的话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讽意“陛下放心。在菀儿未满十八岁的这段时间,朱紫国的文景帝是不会知道臣下的任何事的。”   不错,他会忍,忍到女儿成人礼的那一日,然后他所受的屈辱会一并讨回来!   听到他变相的说明了朱紫国不会因此事出兵,文帝心里的大石头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其实从准备废除叶君紭之日起,她一直在忐忑,担心着如果朱紫国知道了该怎么办。出兵还是退让?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再无后顾之忧。这样想着,文帝的心情一跃而起,脸色也回转了许多“既是如此,那朕就在郊外为你置办一处房舍,你跟…菀儿就在那里住下吧”离得近些,朕也好方便监视你们!   察觉到文帝说到‘菀儿’时的尴尬,叶君紭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既然陛下如此体、贴,相信骊山脚下的那片桃花林您一定会割爱了?”   文帝一怔,没想到他看中的会是自己为芸儿建的桃花源….想到这儿,文帝不由得扭头望了望藏在帘幕里的淑贵君——柳芸,只见他此时双眸蕴泪,贝齿轻咬下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让文帝的心霎时软成了棉花糖。   “这….”直觉得,她开口想要拒绝叶君紭的要求。   突然“哇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闹得文帝头晕哄哄的。叶君紭双手轻柔摇晃,嘴里低喃的安抚着,眉目间的温柔如水中涟漪一点点的荡漾开来。   文帝厌恶的看着总是哭个不停的女婴,一手扶额一手乱摆着道“准奏准奏~”她现在只想赶快打发掉这对父女俩。   “既是给臣下居住,没有臣下准许任何人都不得再入内。”   “准了~”   叶君紭嘴角微翘着看耐性全无的文帝,很好,此时不跟她谈条件更待何时?   “臣下还有两个要求”   “讲!”   “臣下希望可以跟陛下单独谈这两个要求!”叶君紭的眸光直视文帝,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强硬!   文帝看了看底下瞬间哗然的大臣们,想了片刻,抬头给了身侧立着的侍从总管一个眼色,然后就听他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   “陛下有旨,有事请凑,无事退朝!”   众人推推嚷嚷了一番,文帝见没人出列,倦怠的道“退朝吧~”   “是~臣等告退~”   等她们鱼贯而出后,一直逗弄女婴的叶君紭抬起了头。   此时文帝恰好也正望着他,“说吧,你的要求!”   ………   *************************   “陛下~”   见叶君紭退了出去,藏身帘幕里的淑贵君才轻唤出声。   “芸儿~来,到朕这里!”空旷的大殿,文帝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柳芸慢慢挪步踱了过去,文帝等他甫一靠近立刻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芸儿,芸儿….”她呢喃着,脑海里却不断回想着刚刚叶君紭说的话——   【臣下第二个要求就是撤了菀儿的皇家玉牒!从今以后,她只是我叶君紭的女儿,与凤仪再无瓜葛!】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个叫菀儿的女婴其实也是自己的骨肉,虽然自己并不待见她,但是如此迫不及的为她撇清与皇室的一切关系,实在是让人心生不悦!   【臣下第三个要求是南方的屯粮权。】   如果说第二个要求让她气愤的话,第三个要求则完全是震惊了!   屯粮权…那可是凤仪全国百姓的命脉所在….就这样拱手让给他,万一他….   【陛下放心,臣下说了不会透露给朱紫国一丝一毫的消息!粮食自然也不会给她们!】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要这个屯粮权呢?’   【臣下毕竟是夫道人家更何况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照顾,总要有点进益才好~】   ‘朕可以每月给你们一笔钱…’   【既然离了宫,就与陛下再无关系。这孩子她只会姓叶!】   ‘你….’   想起叶君紭倔强的脸,文帝只觉怒火直冲脑门,环在淑贵君腰间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陛下~疼~”   柔弱的柳芸苍白着小脸苦兮兮的看着明显走神的女皇,感觉她瞬间放松了手劲,喘息了一会儿才娇弱的问“陛下刚刚在想什么?”   “朕在想别说他叶君紭提三个条件,便是十个八个朕也答应了。只要能换得与芸儿的一生相守,有何惧哉!”她说得豪气冲天,心中也萌生了几分私念,觉得自己用些权利换来一份真情,非常划算!   柳芸羞红了脸颊藏到文帝的脖颈间,撒娇般的忸怩着身子道“陛下真坏,陛下真坏~”   爱娇的模样惹来文帝一阵的大笑。   “只是,陛下,小殿下到底是您的亲骨肉,就这样流落在外的话会不会….”更何况那是碧瞳   啊!柳芸的心里到底是在意一些的,虽然他出身乡野,但是凤仪每代只出一位碧瞳承继者,他还是听说过的!   文帝闻言怔了怔,脸色有些难看,刚才她在大殿之上放下狂话说自己还能再生出一位拥有碧瞳的女儿完全是一时的脑热。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的紧儿,万一生不出可怎么办?   “….陛下?陛下?”柳芸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后悔了,心中忐忑不已。   “啊?哦~”文帝回神,对他一笑,安抚道“既然已经离宫便不算朕的骨肉了,再说朕喜欢的可是你肚子里的宝贝,至于碧瞳么,你还这么年轻,朕相信你一定会为朕生下一个继承人的!”   “陛下~~”柳芸感动的望着她,没想到此生真的让他遇到了一个疼他宠他入骨的妻主。   “芸儿乖~”文帝边用衣袖擦拭着柳芸眼角的泪水,边调笑着“梨花带雨?朕真是有眼福”说完,红唇已经吻上了柳芸的菱唇。   春意满殿。   ****************   叶君紭抱着孩子缓缓步出正殿,殿门在他身后一点一点的关上。   一个侍从走过来“皇夫殿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君紭懒懒的打断了“我已经不是皇夫了!”   那个小侍登时愣在了原地。   叶君紭低头宠溺的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孩儿,一笑道“今日起,叶君紭才是我的名字!”说完,便迤逦而去。   小侍呆呆的望着他慢慢步下台阶的身影,看阳光在他红艳的衣饰上拖曳出长长的余晖,有些不解的嘀咕着:这样美的皇夫,女皇陛下怎会不要了呢。总觉得他比那个淑贵君强多了啊~   阳光遍洒,微风和煦。宫门开了又闭。闹市上多出一辆疾驰的马车,街市上的百姓不知,皇宫中已少了一位中宫佳人。   驾车的马妇长喝一声,马车如离弦的箭飞驶了出去,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想去注意。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过法儿!   Chapter12 父女谈心   进宫?!紫菀闻言怔了怔,不过很快她的嘴角再次扬起笑意“什么时候?”   叶君紭见她脸露欣喜的表情,以为她是高兴能够见到生身母亲了,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也许下个月宫里就会派人来接了。”   “菀儿,你…”他目光四处游移,欲言又止,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唉~爹爹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此次进宫,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   紫菀放下茶杯,握住他的手安抚的一笑“爹爹放心吧,女儿有分寸。”   “你不懂…”叶君紭摇摇头“你的成人礼马上就要到了,我怕她这是…唉~”   虽然他的话未说完,紫菀偏偏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爹爹是想说怕她对孩儿不利么?”   “她倒不会伤到你,就怕后宫…”叶君紭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变,语气肃然道“菀儿,你还是不要进宫了!”   紫菀无语。没想到自家爹爹也染上了说风就是雨的毛病啊!   面对着如此期盼的目光,紫菀觉得自己真该说点什么了,“刚才就想告诉您,这次就算她不召见,女儿也是要想方设法进宫去的!”   (⊙o⊙)叶君紭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这时紫菀才将她与苍渊之间的协议详细的说了一通,然后道“我查过了,爹爹所中的乃是一种叫纤尘不染的毒,此毒的毒性既奇怪又罕见,中毒者只要不生孩子,毒素便不会发作。若是生了孩子,毒素便会悄无声息的侵入五脏六腑,虽不会立时毙命却可以慢慢削弱人的元气直至虚弱而死!若非爹爹这些年服用补血圣品,怕是此刻早就…好在我已得知七色灵芝可以根治这种毒,也与那祭司约定好了,爹爹当不用为此事忧心。只是不知究竟是谁这样歹毒,这次我入宫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叶君紭此时早已听呆了,他见紫菀义愤填膺的欲为他报仇,忍不住摇头“爹这条命也算够硬了。既然会没事不如就让那些往事随风去罢!”   “爹爹心肠软要放过那下毒之人,女儿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望着他枯瘦的双手,叶紫菀心里恨意丛生。这些年叶君紭灌的补品比吃的饭都多,所受的苦自是不必多说。虽然自己始终忘不了前世的父母,但是他对自己的疼宠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如何就能够放掉那些害过他的人?!   “菀儿…”叶君紭感动的眨眨眼,眼眶竟有些微热。心内不由得感慨:女儿终究是长大了,懂得维护爹爹了! 他轻咳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才说“当年爹爹被休离宫时确实含着一肚子的怨气,可是这十多年过去,宫外自由自在没有尔虞我诈的生活让爹爹渐渐打消了报复的念头。爹爹现在只想跟菀儿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紫菀嘴角邪魅的一扯“爹爹,你恨淑贵君么?”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叶君紭的眸光颤抖了一下,然后听他答非所问的道“他很柔弱,是个单纯的人!”   他把单纯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是在强调却又没有丝毫讽刺的意味。这让叶紫菀很诧异,因为那个淑贵君她十年前曾见过一面,那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眸给她的印象很深。当时第一直觉就是这个男人不简单,尽管外表看起来很柔弱。所以她以为她爹是恨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的,没想到今日却从他嘴里听到了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赞赏的评价。   是他太会装了还是多年的宫中生活将他以前的单纯消磨殆尽了?毕竟他们遇见的那时,淑贵君已经在宫中生活了十一年,算是很久很久了。   想不通的紫菀将问题直接抛诸脑后,瞧了眼脸色还算正常的爹爹,体贴的转了话题“对了,爹爹,我让罗刹他们捎给您的信….”   “你不说,爹都要忘了!”叶君紭一拍脑门,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罗刹那孩子居然是殁生门的人!唉~这个殁生门,爹倒是派人查了,但是知道得并不多,可见他们的组织极大,藏得极深。”   “是杀手组织么?”紫菀忍不住问道。   叶君紭点点头。   “果然是杀手组织…”某女低喃,带着一种不可思议却又觉得合情合理的矛盾感。   “恩,都是些过着刀尖上舔血日子的人。爹以前还想将罗刹那孩子开了脸许配给你,现在…唉~~”他长吁口气,不知是为罗刹可惜还是为知晓他身份而庆幸。   许配???!!!紫菀瞪大了双眼,她听到了什么?她的爹竟然存了这种要不得的想法!居然想包办婚姻!   “呃,爹爹…那个,我跟罗刹他不是…”紫菀结结巴巴的开口想要解释,可是话在嘴里总是排不出个正确的顺序,要怎样说才能既保全了罗刹的闺誉又能清楚的表达出自己不想成亲的意思呢?!   果然,汉语言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知女莫若父,女儿想说什么做父亲的自然心知肚明,只是眼见着她都十八了还一个通房人都没有,这心里的急躁呦就像夏日里乱飞的蚊虫,直搅得人心烦意乱。   “菀儿,昨儿叶忠还说,刘尚书家的小公子长得….”既然话题扯到这上面,叶爹爹不负众望的开启了八卦时间。   紫菀一听苗头不对,立刻起意撤退“啊~爹爹,回来这么久我还没去看看青衣跟罗刹,想必嫣然她们早过去了,我也过去瞧瞧~”   说完她不等叶君紭回话直接下坑掀帘子闪人,却不想闪得太快与正要进屋的叶忠刚好撞了个满怀,幸亏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叶忠的手腕,这才幸免于难。   扶他站稳后,紫菀来不及解释直接说了句“对不起了啊,忠叔”后就闪得没了踪影。   “这孩子!”叶忠好笑的看她如火烧尾巴的猫似的跳脚样,宠溺的摇了摇头。   “外头的可是叶忠?”里屋的君紭听到了动静,开口询问。   “少爷,是奴才”叶忠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掀了帘子进屋。   见他进来,叶君紭板着张脸道“说了多少次了,在我跟前儿不用称奴才!坐到炕上来,陪我说会儿话吧!刚刚可是菀儿撞着你了?没受伤吧?”   闻言叶忠沉稳的笑了笑,然后半侧着身子坐在炕沿儿上,一条腿仍就立在地上,说“没受伤,不过瞧姐儿那么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   “嗐~哪是出事啊,刚才我只不过提了提成亲的事,她就不自在了,这不,躲得远远的了!”叶爹爹一脸为儿操碎了心却得不到回报的无奈表情。   “呵呵~姐儿这是害羞呢!”叶忠捂着帕子笑道。   “唉~但愿是吧!看她不上心的样子,我总有些担忧。以前瞧她与罗刹走得很近以为关系应该很亲密才是,如今看着,倒是我误了!”   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叶忠怕他思虑过重再捂出病来,忙劝道“这就是少爷您多想了,依我之见姐儿来历不凡,日后必是有大造化的人,此时若是被这些儿女私情绊着了反而不好!”   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叶君紭便不再多想,只是心里仍存了尽快给紫菀定亲的念头。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探视过罗刹与青衣又陪同父亲用了晚膳,紫菀难得拥有了片刻的清静。   被丫头们服侍着沐浴了一番后,紫菀换上了家常穿得挖云丝质黑袍,长长的衣摆上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图在地上拖曳成一幅隽秀的画卷。   紫菀光着脚丫站在木质的地板上,黑色的衣袍衬着她越发的肤白如玉,白腻圆润的小脚丫上十个粉嫩的指甲似是桃花镶嵌在了羊脂白玉上。身后刚刚清洗过的及腰长发肆意的披散着,偶尔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的唇红艳迷人,脸颊上尤带着几许沐浴蒸腾的红晕,如出水芙蓉清丽无比。   几个小丫头都看的呆住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干什么,然后急急忙忙的撤浴桶的撤浴桶,搬酒樽的搬酒樽,提食盒的提食盒。紫菀有个怪癖,洗完澡后喜欢喝点清酒吃点小菜,前世朋友说她是附庸风雅,今生么…目前还没人敢对此事发表言论!   一个小丫头颤颤巍巍的蹭身过来,问“小姐,用不用束发?”   紫菀回头,见她全身微微颤抖,忍不住蹙眉“你是新来的?”   那个小丫头闻声先是一僵,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支支唔唔道“是的。”   紫菀倾身窝进窗前一个藤木雕花半圆躺椅上,调皮的脚丫伸到椅外一摆一摆的晃着玩,声音带笑的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连翘”她边回答眼睛边悄悄盯着那双雪白莲足,看着她右边细细的足踝上套着的彩金凤环,只觉得这样搭配煞是好看。   “连翘…”紫菀低喃了一遍,然后笑眯眯的说“你先下去吧,记住了,沐浴后我喜欢披散着头发”   “是的,小姐!”连翘低垂着头慢慢倒退着出去了。   屋内一时安静的出奇,紫菀对着朗月举着白釉青花瓷杯小口的酌着清酒,突然琉璃瓦灯里的烛光暗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她浅笑着说“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与我共饮一杯”   随着她的话音渐落,一个模糊的身形慢慢的影印在雪白的墙上并且愈来愈清晰。   待看到来人俊美的面容后,紫菀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Chapter13 夜间访客   紫菀看着同样一袭黑袍上身的来客,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俩这算不算是雌雄双煞?   对面人直愣愣的站着,任她娇笑语嫣,就是什么话都不说。   “我刚还在想,那封写着我归期的信究竟是谁属意送来的,此刻见到你就一切都大白了!”   闻言,男子没吭声,只是脸上冷硬的线条缓和了些。   紫菀眯眼一笑,慵懒的姿态如同娇憨的猫咪,“你是叫…”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思索着“莫菱对吧?”   看着她仰起的笑脸,男子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紫菀笑得更开心了,素白的手指晃了晃,指着他身前道“那有椅子,坐吧!”   抬头,莫菱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神情猛地一怔,那是…椅子!?   入目的是一个由许多细藤条编织而成,形状非常诡异像是个圆球生生被人挖空了一半似的半圆形的物件。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在这个比炕桌高不了多少的怪物上头?!莫菱皱了下眉,朝紫菀所在的方向默默的传达了一下自己纠结的怨念~   “怎么了?”紫菀被他的眼神惊到了。看了看自己找人特地按照现代沙发模样制成的藤椅,椅座上还有自己家常用的丝绸缝制的软垫子一方,最是舒服的,没什么问题啊。难道是没见过所以不敢坐?想明白了,紫菀坏坏的一笑起身,走到藤椅前坐下,指着自己刚才坐得躺椅道“这回儿总可以坐了吧?”   因此时他们靠得极近,紫菀身上幽幽的薄荷清香混着吹拂进来的微风恣意飘散,似乎整间屋子都充满了她身上的味道。   莫菱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下,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虽然这个躺椅看起来也有点怪,但是…可以将就!   紫菀好笑的看他一脸肃容端坐在闲适的躺椅上,拘谨的姿态与躺椅的舒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菱被她瞧得有点脸热,扭头借着打量房间的空当撇开她的视线。结果这么一打量,心内不由暗暗吃惊。这间他原本以为很简单与她身份极不相符的屋子,没想到里面的摆设竟件件不是凡品。精致之处丝毫不逊于浮生的皇宫内院!   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拔步床竟是由沉香木制成的。以现在一两沉香二两金的市价来看这张床价值几何就不言而喻了。   绵密厚实的霞影纱床幔绣着的不是桃花朵朵而是青竹斑斑。屋里没有榻,除了一张拔步床,两张怪怪的藤椅外就剩下一个临窗坐落的百蝶缠花样的黄花梨梳妆台和一个同款式的圆形宴几。   莫菱扫了一眼梳妆台,见那上面放着的妆盒不似一般女儿家用的红木朱漆而是跟床一样材质的沉香木。此时盒盖子犹敞开着,想是刚刚沐浴卸妆时用过。里面的饰品很少,仅仅几只束发用的头箍和一把木樨角梳。   莫菱皱了下眉,突然想起这里是女尊国。精致漂亮的簪花什么的只会在男子房中出现。一想到屋里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跟自己是相同的存在时,脸色不由得尴尬起来,目光‘咻’的一下从妆盒上收了回来。他头转得太快以至于惊动了正悠悠品酒的紫菀。   紫菀像是没看到他的窘态,自顾自的说“参观完了?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按照我给的方子酿出来的,香味还好,只是味道有点涩,总归还是不错的!”   莫菱依言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静默半晌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紫菀从他的表情中亦是看不出什么。然,他的第二口却是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紫菀笑了。举起酒觚又给他满上了。   屋内暗香浮动,流光徘徊,一汪清月透过窗棂直洒进来,将一坐一卧两个身影悄悄的镌刻进地板上。静谧的空气里只有偶尔的水流声和浅酌声响起。   举着同样的杯,喝着同样的酒,赏着同一轮明月的两个人像是衍生了默契般,都保持着沉默静静的或出神或沉思。   直到一酒觚空了,紫菀才恍若幡然醒悟似的对着仍在玩沉默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某男子说道“莫菱,你用过晚膳了吗?”   她语气里的娴熟劲儿让莫菱有些恍惚。   ——莫菱,你用过晚膳了吗?   ——你吃饭了吗?菱儿   ——菱儿…..   ——莫菱…..   记忆中女子温婉的笑容与眼前人的容颜慢慢重合,莫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是醉了吗?是醉了吧。不然怎么会看到已经死去多年的人。那人的样子早就模糊了而他也只依稀记得她充满暖意的笑。   母亲呵。   紫菀看到他愣怔,二话没说的直接起身将地上的食盒盖子掀了。   一碟蟹肉饼,一碟糟鹌鹑,一碟姜汁鱼片,一碟辣白菜卷,还有四个杏仁佛手。   “吼~真是不错!”紫菀翘着鼻子闻了闻,喜滋滋的道。   她一开口倒惊醒了恍惚中的莫菱。微微皱了皱眉,某人深觉今夜的自己有点不对劲。   “瞧~”紫菀的手像变戏法似的突然又多出一酒觚,此刻她浅笑吟吟的看着莫菱,像个讨要夸赞的孩子一般。   伸手给自己和莫菱斟满了酒,紫菀递了双筷子给他“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还没吃过饭,这些菜虽然凉了,好在都是些点心,也不怕生冷忌口的。”   伸手接过筷子,看着她含笑的眉眼,莫菱缓缓夹起了一块肉饼放进了嘴里。   嚼嚼。再嚼嚼。   咽了。   于是伸筷子再夹起一块。   虽然他仍旧是一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从吃饭的速度上,紫菀还是看出了他吃得很香甜,饭菜很合他的口味。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挑食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紫菀就是有这种感觉。   一时饭毕,莫菱放下了筷子,因为酒意上头而有些朦胧的琥珀色眼眸看起来煞是迷人。像是粼粼湖光中的月色,遥远而神秘,让紫菀把持不住的失了神。   耀眼夺目的翡翠色对上清冷朦胧的琥珀色。   莫菱浅笑了一下,即使只有一瞬间,也足以让紫菀再次失神。他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很好吃。”   某女回神,起身,俯视着他,笑意盎然道“好走,不送”   莫菱明显一怔,然后明白了原来人家下了逐客令。   就在他准备闪身离开的时候,紫菀陡然冒出的一句话,彻底冻住了他的身形。   “你的隐身术不错,莲华教主倒是大方,倾囊相授!”   她竟然知道?!莫菱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她,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紫菀深觉自己既看了他的变脸又听了他的声音,今夜算是圆满了。于是笑得更加春光灿烂美丽动人,潇洒的背转过身,白皙的小手冲着他摆了摆,意思很明显的是跟他再见。   莫菱先是一怔,继而看着她的背影剑眉一挑,径自隐了身形离去。   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   一抹鬼魅妖娆的身影在桃花林里恣意穿梭着。林间阵阵花香扑鼻让黑影想起了刚刚喝过的琼酿。   原来,那清酒竟是混着桃花酿制的。   虽然入口微涩,回味处却是甘甜香浓。的确是好酒。   今夜让他得益良多也让他吃惊不少。原意是来报恩的却没有说过一句与此关联的话。以为她不过是凤仪国文帝的弃女,生活即使不困窘也一定会很失意。可是真正见了她,见了她的衣食住行后,才知自己深误了。世上再没有任何人比她活得更潇洒了。   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身上有股奇怪的魅力,让人不自觉的任其摆布。   思及自己在她面前近乎失态的表现,莫菱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类似于苦恼的表情。她很聪明,不愧是能在苍渊手底下将自己救出并且让罗刹爱慕不已的人。   希望与她不是敌人。   莫菱的脑海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还想跟她对饮,即使两人一直沉默着。   那种温馨的眷恋,曾经远离了他,而今似乎又回来了。   深夜,拔步床上,和衣而卧的紫菀兜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   莫菱,殁生门主,父莫砜,浮生朝宰相,母亡,不详。此人心狠手辣,江湖人称魅魍君。传闻,其对父莫砜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啊”紫菀盯着白纸上的【母亡,不详】眯了眯眼睛,回忆起今晚某人失常的表现,感慨不已道“果然,温情攻势是正确的选择啊~”   她轻轻打了个呵欠,将白纸又重新塞回了枕头底下,眼睛似眯似睁,脑子仍抵抗者困意艰难的运转着:明天看来要准备点好菜了,就按今晚的口味来。对了,还要再加一酒觚的酒,两瓶根本不够他喝的….   缓缓的,她半阖着的眼帘彻底闭上了,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脑子里漂浮着的念头是:莫菱啊,是一个很可怜很可怜的人呢。   Chapter14 暧昧暗生   夜,黑浓的仿若墨染。今夜无月。飒爽的清风带起一片片粉白的花瓣在空中曼舞,像是在迎接暗夜的盛典。厚密的云层滚滚而起,和着风,带着花香,浓郁怡人。   一阵清幽缠绵的曲调划破寂静的夜空,在无星无月的漆夜里飘荡浮沉,既似给繁花伴奏又似给迷途的人引路。   郁郁葱葱的桃花林里,一座淡雅精简的小阁楼静静的立于其中,怒放的桃花似有意似无意的将之密密遮挡,从远处望去,阁楼的身影在一片花海中若隐若现。更兼有旁边温泉袅袅升腾的热气萦绕,缥缈若仙境,美不胜收。   而悠扬的琴音曲调恰是从桃花深处的阁楼里飘出来的。   莫菱背靠一棵桃树,遥望着阁楼上欲乘风而去的白色身影,狠狠呼出一口气。   今夜他来得晚了些。   疲惫的闭上双眼,静静聆听着琴音,莫菱感觉自己仿佛洗去了一身的沉重与罪孽。   救赎啊,其实他一直都渴望着,然而等得久了失望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心也就麻木了。杀人如何?成魔又如何?   他莫菱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一个人….而已。   那个几近走火入魔的父亲,整日挂在嘴上的除了谋逆还是谋逆!他不明白,他都已经权倾天下了为何还要起兵造反?权力的欲望难道真的那么大么。   再吐出一口闷气,莫菱抛开了那些让他心烦不已的烂事,支起身子朝桃花林深处走去。恰在这时,原本绵绵的琴音陡然激烈起来,惊得莫菱咻得一下顿住了脚步。   世人都云琴生心音,她竟也有这样气势恢宏霸气十足的时候?莫菱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下。重新举步朝阁楼走去,今晚他特别累,不仅像往常一样赶了60里的路过来,还在中途救下了一个被恶女们调戏的弱男子。想起那擦红抹绿穿着襦裙扭扭捏捏跟自己道谢的男人,莫菱的身上就忍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受不了的跺了跺脚,某男苦笑的叹了口气,庆幸无比。   还好,罗刹不是那样的!   提气点足,一个飞身下一刻莫菱已经出现在了阁楼上。   几乎是他甫一落地,屋里弹琴的人就开口说话了“你来了?”   伸手推开木质房门,直冲入眼帘的便是坐在窗沿上抚琴的白衣女子,此时正是入秋时分,凉风微起,轻撩着女子宽大的衣摆,徐徐摇曳,袅娜清逸的身形脱俗的仿佛要御风而去。   莫菱直直的站在门口,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一向冷冽的目光此刻变得复杂多变。   弹尽最后一个琴音,紫菀十指轻轻压住琴弦,回转身对着莫菱展颜一笑“今儿似乎晚了些!菜都凉了。好在我有法宝”说着,她冲他调皮而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看她说得有趣,莫菱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出现了罕见的好奇心理。不得不说眼前这位能力真的很强,几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被她整出来,看她小小的屋子却包罗万象就可见一斑了,而且她很会享受,这桃花源已经很世外很仙境了,偏偏她还突发奇想的在自己阁楼旁边挖了一个温泉…   莫菱绝不承认自己这是嫉妒。嫉妒她活得潇洒又滋润….绝不!   不同于他的纠结,紫菀已经兴致勃勃的起身冲到床下,从那里拖出了一个看起来像个炉子一样的东西。   “嘿嘿,这个可是小时候我央求爹爹好久,他才找人做出来的!那时候我一般用它做烧烤吃,有时冬天下雪了跟嫣然还有罗刹一起吃顿火锅。”   她说得兴起,双手亦是不停的忙碌着,不多会儿,已准备就绪。   此时的莫菱正坐在躺椅上愣愣的出着神,刚刚她无意间说起的儿时趣事,倒让他回想起许多童年过往,如今仔细品味起来,辛酸苦楚者居多。   ‘啪啪’紫菀素手轻拍了两下,满意的看着地上摆的盆盆罐罐,然后伸手掏出火折子,一点,唰的一下,纸张瞬间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莫菱迷茫的双眼。   “瞧~”紫菀示意莫菱看她,“将纸扔到这个小罐子里就可以了,然后往里面加点木炭…恩~烧得不是很旺啊~”她边动手边自言自语着,弄得莫菱哭笑不得。   白衣素素,青丝飘飘,眉目如画,粉面似霞。怎么看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仙子,此时却做起了村姑巧妇日常做得俗事。实在有些扎眼。   刚想说她点什么,结果突然响起‘咕噜噜~’一阵怪异的叫声让两个人都懵了。   等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时,紫菀先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哈哈,原来你这么饿了!”   莫菱的脸作烧起来,尴尬的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因为每晚跟她一起用的膳食不仅好吃而且那种温暖的气氛让他着迷,所以他干脆省了晚膳,只等深夜来她这里蹭一顿。也许是今夜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肚子才会自发的抱怨起来。   紫菀盯着他绯红的脸颊和耳朵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末了才对着门外嚷道“你们都进来吧~”   她的话音一落,木质门再次被人推开,一列身着素色棉袍的丫头们鱼贯而入,手上均捧着一个描金朱漆大托盘。只见她们目不斜视的将东西放好后,才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眨眼的功夫发生的一样。   莫菱悄无声息的将手中的毒针收了起来。心中暗赞叶府的丫头训练有素,若刚才有一人的眼睛乱瞟,必定血溅当场!魅魍君的容颜又岂是这些俗人得以窥见的?!   虽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这叶府,除了紫菀一人知道他的存在便是同为殁生门的罗刹都不知晓他们的门主夜间会在这里蹭吃蹭喝,如今这些丫头们贸然的出现….莫菱琥珀色的眼眸望向正探头察看菜色的紫菀,暗忖道:难道是她有什么事情?   “呵,果然有新鲜的鹿肉”丝毫没在意莫菱的心思,紫菀看到托盘上盛放的血红鹿肉后,眼睛闪得雪亮,回头招呼道“不是饿了吗?还干坐在那里做什么?”   动手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碧粳米饭,然后看他慢吞吞的起身坐下,紫菀乐呵呵的说了一句“嘿~莫菱,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酒肉朋友啊?”   靠吃饭维系起来的亲密关系,统称为酒肉朋友。   扒了一大口饭正吃着的莫菱闻言抬头白了她一眼后继续夹菜与美食作斗争。   被无视的某人瘪瘪嘴,从托盘里拿出小刀,开始一点点的切割鹿肉。   “你在做什么?”将嘴里的饭粒咽尽后,莫菱诧异的看着忙乱的某人问。   “烤肉么”动手将切好的肉片放到从床下拖出的古怪器具上烤,紫菀头也不抬的回答。   随着‘刺啦’的油炸声,一阵阵的肉香开始弥漫。   莫菱看了一眼被翻转的肉片已经渐渐上色,抿了抿唇,起身走到宴几前,从后面拿出了一个玄色酒瓶。然后慢慢挪回桌旁,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开始等肉吃中~~   不经意瞄到他动作的紫菀差点没被气死!那是一串多么行云多么流水多么飘逸多么清雅的动作啊啊啊啊啊!问题是,他怎么知道她把酒藏在案几后面的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你摆出那副等肉吃的姿势给谁看啊啊啊啊啊!   想吃肉就要自己烤啊,少年!!!   这是俺的地盘你吃俺的喝俺的居然还一副主人的姿态俺告诉你俺不干了这活儿爱谁干谁干俺才不管你是啥门的!   鸠占鹊巢,悲哀啊,太悲哀了!   引狼入室,可怜啊,太可怜了!   紫菀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心里默默哀悼不幸,准备将刚烤好的肉片塞进自己嘴巴里,突然一个红匣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愕然的抬头,看到了某人别扭的转过了脸去。紫菀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成人礼的贺礼!”莫菱不自在的嘀咕了一句。   抬头看看人,再低头看看他手里的物品,紫菀犹感到不可思议。冰山送礼了居然!   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蓦然一惊:   是一条由各色水晶串起的手链!几颗五彩水晶簇拥着一颗硕大的琥珀色佛珠,样式不算新颖,但贵在佛珠里面隐约可见的金沙石。而且这个时空的水晶并不多见,能收集这么多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就更加难了。   紫菀复杂的看着这一串手链,许久,将它戴到手腕上,扬起来给莫菱看“刚刚好!”   莫菱没有回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腕。烛光照射下的水晶璀璨炫目与她藕白色的皓腕相互衬托着,让他微微失了神。   “你很有眼光!”紫菀冲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给予肯定“不过暗地里调查我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了!”虽然她也曾经找人调查过他…呵呵~~   气氛渐渐有些暧昧,莫菱的目光就像是一把火徐徐点燃了紫菀白嫩的脸颊。她有些不自在的探手摸了摸右手手腕上凉凉的链子,歪头想了半天,拿起筷子飞快的将烤好的鹿肉夹到小碟子里,然后递给了莫菱“算是手链的回礼了!”   做人不能小气,单论价值他这份大礼足够叶府上下一年的伙食费,更何况最重的还是那份心意!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莫菱的注视,微微回神后,莫菱紧抿了一下薄唇,神情仍旧冷冰冰的瞧不出异样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紫菀只专注着烤肉而莫菱负责消灭烤好的肉和清酒。   沉默在无形中扩散。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起点。   ……..   晨光微曦,朝露欲滴,布霞仙子站在天际俯视白光萦绕的苍穹微笑着分撒手中的彩光。金光似锦,玉光如织。   紫菀睁开了怔忪的双眼。起身拥着锦被在躺椅上坐了会儿。窗格子上模模糊糊的腾了一层的雾气,紫菀暗叹:天气真的是冷了。回头看了看一屋子的狼藉,又忍不住轻笑了下。   穿上鞋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霸占她床铺的家伙睡得正香甜的俊脸。   墨染的眉微微上挑着,总是冷清的琥珀此时紧紧的闭合着,似刀刻般硬朗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阳刚中混合了柔美的容颜帅气逼人的直冲进紫菀晶莹剔透的碧瞳里。   而他眼底的那一抹清晰的青褐色却着实让人心疼。   紫菀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连续一个多月,每晚赶60里的路程过来吃顿饭然后天亮之前再离开,这样的不眠不休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扛不住的吧,所以此刻他才睡的这样沉,连自己靠他如此的近都毫无知觉。过度劳累让一个最佳杀手的警觉性降低了。   待她还要细看之时,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紫菀抬头,见几个欲进来打扫叫起的小丫头猛然看见自己已醒时露出的极为惊诧的眼神,默默的笑了下。示意她们动作轻一点后,紫菀便缓步踱回躺椅上,闲看她们忙忙碌碌的收拾物什。   不一会儿,杂乱的房间又变得洁净如初。   一个粉装丫头走过来,轻声道“小姐该洗漱了!宫里的嬷嬷已经在外厅候着了!”   紫菀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莫菱,想了想,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信笔写了几句话后,压在了妆盒下面。   然后抬头对等在那里的丫头说“去暖阁洗漱吧!”   那丫头明显吃了一惊,眸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床上安睡的人脸上,然后露出一抹了然又暧昧的笑容。急急的冲紫菀点了点头。心里则暗暗打算着:小姐太怜香惜玉了。怕惊扰心上人的睡眠不惜挪地方洗漱。嘻嘻,不知这位有福气的公子是哪一家的,看面容倒是俊俏的很,配小姐倒也不算辱没了。这事一定要告诉老爷知道,他老人家不定要怎么高兴呢。只是可惜了,偏这会儿小姐要进宫去了。   紫菀并不知道自家小丫头不仅将自己划归到‘有夫人士’一栏而且还将皇宫当成棒打鸳鸯的棒子来憎恨了,更甚者此后莫菱这个人在叶府一度成为了上至叶君紭下至粗使丫头一干八卦人士竞相追逐的对象,只为了能看一眼自家女儿/她们的小姐的心上人究竟长得如何美丽动人貌比仙子。   此为后话。   Chapter15 入宫   当莫菱睁开眼看到明媚的阳光时,第一感觉便是迟了!   他‘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子,看着空空的房间,发呆,自己竟然会睡了这么久!掀了被子准备穿鞋下床,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旁静静躺在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衣衫。   莫菱好奇的撩开一看,确是一套崭新的长袍。   低头看看自己仅着的内衫——昨晚上外袍被酒打湿了。   所以…这件新的应该是为他准备的…吧!   想了想,直接拿起来将其套在了身上。   穿好鞋袜,刚整理好衣衫,房门自已开了。   一个上身穿着浅蓝色夹袄下/身着嫩黄撒花洋裙的清秀男子端着铜盆进来了。   “公子,请梳洗!”   莫菱有些嫌恶的看着对面男子头上簪着的梅花钗,耐着性子问“叶紫菀呢?”   那小侍似乎没料到对方出口如此没有规矩,呆了呆后,才笑说“小姐已经进宫了。她说给您留了信。”   信?!莫菱秀眉微蹙,四下看了眼,发现梳妆台上压了一张纸。于是摆摆手,让那个小侍退下了,自己信步走到窗边,拿起白纸匆匆扫了一下。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八个字——‘有事进宫,归期不定’   虽然字迹潦草但是笔力苍劲,笔锋处隐隐透出一丝霸气。莫菱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这样刚劲有力充满王者之气的字体他曾经看到过。   在那些他暗中截下的浮生朝靖元帝的密诏里见过!   注定为帝吗?!即使当年被迫离宫,你也注定要腾飞于九州之上,做那翱翔天际俯瞰众生的凤凰?!   刚陷入沉思,一阵细小的衣袍窸窣声传入了他的耳朵。莫菱的脸色一沉,手也已经不声不响的摸到了案桌上躺着的佩剑上。   头,毫无预兆的飞快回转。   阴狠的目光对上来人诧异的眸光后,平缓了。   “罗刹?!”莫菱略显吃惊的看着一袭素服的来人!   目光掠到他身上穿着的襦裙时,眉头皱紧,非常不满的问“怎么穿成这样?!”还好头上没跟之前的那个小侍似的插金挂银的。   罗刹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服饰,哑然失笑,这种打扮在凤仪国才算正常吧!“门主怎会在这里?”轻轻的回了下,将问题轻易的踢给了莫菱。   其实罗刹是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紫菀房间里的。   今早清晨,紫菀曾来敲过他房门,并将门主的事情粗粗的说了一通。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仍然接受不了。一个是自己喜爱的小姐一个是自己从小崇拜的门主,若他们俩个走到了一起,那种感觉….怎么想怎么复杂诡异。   所以他现在想听另一个当事人的说法。   *********************   却说紫菀辞别众人带着青衣紫衣随宫中仪仗离开。   坐在宽敞的御用四轮马车里,紫菀渐渐回想起十年前她才八岁时的一件事情:   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她与嫣然和罗刹在香气弥漫花艳迷人的桃花林里玩耍,突然几个衣着光鲜的侍从走了过来,严声厉斥“圣驾在此,闲杂人等不得入林,出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见到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淑贵君也就是现在的皇夫和他的大儿子——康宁帝卿!   想起后来发生的事,紫菀的嘴角微翘,神情非常愉悦。   凤鸾殿   文帝看着书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正发愁,就见自己的随侍奴才水泽从殿门走了进来。   “陛下,叶紫菀小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哦?”文帝一听,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宣~”   “喳!”水泽领旨出去了。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文帝陷入了沉思。   紫菀….原来君紭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那种简单的小花。   这个被她亲手从皇家玉牒中除名的女儿,甫一出生便被她抛弃了。此时相见,莫名的,自己竟有些紧张和期待。不知她长的像谁呢….   正胡思乱想间,领旨宣召的水泽回来了。而他身后一个身穿淡紫滚金长袍头戴翠玉发箍的少女正低垂着头站在大殿中央静默着。姿态翩然,气质出众。   水泽施了礼回了旨后,大殿一时寂静无声。   紫菀没有欠身请安,而文帝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像是较劲一般,都沉默不语。   水泽的额头不由得涌起一层薄汗,他略显紧张的扥了扥(den)紫菀的衣袖,悄声提醒道“小姐,给陛下请安啊!”   紫菀这才像是恍然大悟般,拱手冲正殿之上坐着的文帝摆了摆说“草民给皇上请安!”   文帝看着她明显做戏的姿态,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心里暗忖:   这女儿气性倒是不小!看来君紭没把她教育好啊!这样想着,语气不禁严肃起来,存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尝尝:   “叶紫菀是么?抬起头给朕瞧瞧!”   一丝嘲讽自紫菀的眼底飞快划过,连亲生女儿叫什么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的母亲,居然狗血的让她碰到了,该说真不愧是皇家产物么。   心里虽然不屑,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毕竟这次进宫,她还有事要求人家办呢。   乖巧的抬起头,四目直接相对。   文帝心里蓦地一震!   真像!   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与君紭简直是一模一样!若不是那双耀眼的翡翠色眸子,自己几乎以为是君紭站在了面前!   文帝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无比。   而紫菀在见到传说中的女皇后,也是一惊。   只是她吃惊的原因却是没想到女皇已经这般苍老了。   看着两鬓苍苍眼眶洼陷完全没有她想象中英气逼人的女皇,紫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父亲没有随自己入宫!这种直颜面对昔日心爱之人已经容颜尽老的感伤实在是有些残忍。   两人简单的攀谈了几句,文帝便以路途劳累为由让紫菀先行退下休息了。   目送着她直至离开后,文帝才沉声问默不作声的水泽“朕这个女儿,你怎么看?”   水泽弓下身子,语气充满敬意的说“紫菀小姐骨骼清贵,命格不凡,更皆有天人之姿,自是其他人不可比的。”   他这话说得隐晦,其他人指得谁?平民百姓还是皇女帝卿?   文帝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最后岔开了话题说“紫菀身边可有人跟着?”   “有两个贴身侍卫,分别叫青衣紫衣。”水泽像是预料到皇上会对自己的回答置之不理似的,神情未变分毫的答道。   文帝略一沉吟,说“这两个应是她府里带来的,还是让侍卫飞燕跟着她吧,毕竟头一次进宫,身边有个熟知宫中事物的人跟着也方便些。”   水泽低头应了,刚想跟文帝说紫菀的那两个侍卫看起来很面熟而且她们对宫中也颇为熟悉的样子。谁知文帝已经打开奏折开始批阅了。   水泽犹豫了一下,终究将这事给咽回到肚子里了,刚才他已经说了逾越的话,没必要再多说一句惹人嫌。俗话说圣意难测,做奴才的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同一时间,馨德殿的皇夫柳芸收到了叶紫菀已进宫的消息。他一怔之下竟忘了让来通风报信的小侍起身了。末了,还是他身边的康宁帝卿挥了挥手让那个小侍退下了。   “父君,怎么了?”   柳芸看了大儿子一眼,长叹口气说“宁儿还记得你七岁那年见到的姐姐么?”   康宁一愣,然后笑了笑说“可是在桃花林里的那位?”   “正是她!”柳芸肃容道“没曾想陛下竟诏她入宫了”   康宁拿起手边的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小口,才道“很正常啊,父君忘了吗?她可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权继承皇位的人!”   “你也说了是‘目前为止’!”柳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听人说,那个叶紫菀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就跟些妖里妖气的男儿混在一起玩耍,这样的人怎能继位?你二妹比她可强多了!再者说,她现在又不算是皇家人,更没资格了!”   “父君!”康宁的脸色陡得一变,声音一改刚才的温婉竟是冷酷至极“这种话莫要再说了,先不论后宫是不能干政的,即便是可以,您也不适合!”   听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后,柳芸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双手狠狠的揪着衣摆,盈满水雾的双眸里充满了不甘与忿恨。   见状,康宁心有不忍,轻轻的劝道“父君,二妹是个什么样子您也是知道的,也就是有一副好容貌罢了!我瞧着母皇这些日子对她很不满呢,虽然从小宠溺无比,但是若闹得大了,估计母皇也很难保全她!至于叶紫菀,她好与不好都由母皇定夺,您呐,莫操这份心,仔细累着了,又是一场事端!”   说完便直接起身退了出来,留柳芸一人在殿内细细体会他说的话。   走出殿门的康宁望着馨德殿内院大片大片的桃树怔忡了一会儿。这些桃树还是那次从桃花源狼狈而回后,母皇一气之下翻种过来的,其实父君除了母皇外,什么都没有赢得!象征着爱情的桃花源最后给了叶君紭父女,甚至就连这个殿宇,康宁回首仰视头顶悬挂着的方牌苦笑了一下,是的,就连这馨德殿都是叶君紭曾经入住过的!   他们父女俩永远都是父君的噩梦!即使父君是胜利的那一方!   轻盈的迈步,缓缓的踱下台阶,康宁流连在片片桃林的美景中。十年前,就是在像这样一种宛若仙境的地方,他遇到了他同母异父的姐姐——   叶紫菀。   她那样盛气凌人的站在父君和自己面前,倨傲的告诉他们:这片桃林是叶家的,即使是皇上本人只要没有叶家人的同意也是没资格进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眉毛总是向上微微挑起,晶莹剔透的翡翠眸子像是被水冲洗过一样,耀眼而迷人!当时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此好看的女孩子为何要对他们咄咄相逼。   直到后来,父君惨白着一张脸领着他匆匆离开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此时她恰好对着旁边的一个男子笑,真正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也是那一笑,让他明白原来她不光凶巴巴的时候漂亮,笑着的时候更甚!   再后来不知父君对母皇说了什么,母皇大怒,当日便传旨起驾回宫了。   突然一片树叶飘落到康宁的眼前,惊得他瞬间回神。俯身捡起那片惊扰了自己沉思的落叶,轻轻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后,他才挪动脚步朝宫外走去。   两日后,正在栖霞宫百无聊赖快要闷死的叶紫菀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皇上给她赐婚了,对方选的是宰相府的二公子,名动京城的傅靖轩!   作者有话要说:一首好听的歌,送大家了,O(∩_∩)O~   Chapter16 各怀心思   自从进了宫,除了每日里女皇的召见外,叶紫菀就没出过栖霞宫。她的身份特殊,即使是皇夫柳芸也不敢轻易召她入殿,其他的贵君们就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没了繁琐的晨昏定省,叶紫菀在宫中的生活所谓无聊之极。也因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对一些官宦家的公子们就少了许多的了解。   但是傅靖轩,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   之所以知晓,一来,是他的那位宰相母亲很出名。二来则是傅靖轩本人的过于出彩。   傅臻,当朝宰辅,京城里的传奇人物。十五年前,她由一个五品小吏一跃成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相国。说她是传奇,倒不是夸她多么有才被皇上相中,而是她的突然升迁实在是一场荒谬的闹剧。   这事要说起来还得先谈谈柳芸惨淡的身世背景。   柳芸是一个很标准的飞上枝头当啥的类型。他原本是小门小户出身,因为被女皇看上了才一步登天。虽然现在至高无上尊崇无比,但是他那上不了台面的出身就像是烙在身上的胎印,如影随形。所以当女皇主张将他进位封为皇夫的时候,朝堂之上一片反对之声。即使女皇有力排众议的勇气,可惜苦于势单力薄,无人支持,更皆上次她违背众意坚持废了叶君紭,已引起了朝臣们极大的不满。   因为这文帝很苦恼,一直勤于寻找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惜都胎死腹中。直到她与柳芸的大女儿出生后,心焦目乱的她无意中听说宫里有小侍认嬷嬷为干娘的消息,脑中瞬间闪过一念,觉得认亲这个法子可以借来一试。于是她开始查访朝中四品以下官员的家庭情况,以期给柳芸安排个好娘家。查了许久,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了五品小吏傅臻的身上。因为她家室够清白,为人够低调,亲戚够稀少。   也就是从那时起,傅氏一门开始了鼎盛时期。女皇一口气提拔了十个傅氏官员。地方中的要职更是几乎都姓傅,一时间风头真是无人能及了。   而傅靖轩,紫菀是听宫中内侍们聊八卦时说起的。据说他的容貌便是京城最好的画师也难描其一二,而他的琴声美妙到会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紫菀当时听说后,倒是微微笑了下,没想到转过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个八卦中的主人公竟然要成为她的夫郎了。   “皇上此刻可有空暇?”看着被自己的银子收买来偷偷通风报信的内侍,紫菀笑眯眯的问了句,伸手从衣襟内掏出了一块成色极好的银元宝。   那小侍见了,更喜得眉开眼笑,嘴里不住的回答“有空有空~小姐要去觐见吗?不如让小的先为您安排一下?”眼睛却是丝毫没离开过亮闪闪的银子。   紫菀将银子塞进他手中“我正是这个意思,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慌不迭的收起握着银子的手,那内侍笑得有些虚伪道“倒是怎么好意思让您又破费,这银子您还是拿回去吧!”   紫菀瞧着他根本没有递出来的手,笑得和善又真诚“既是给了公公,你就安心收下便是!日后自然还有说不清的好处呢!”   “那是那是~小姐您将来可是极尊贵的人,奴才跟了您自然也是极有造化的!”那内侍欣然收下后笑容讨好的道。   “哦?此话怎讲?”紫菀察觉他话里有话,忍不住扬眉看着他问。   内侍小心的私下瞄了瞄,见无其他人,便凑近低声耳语说“奴才听人说,陛下有意立您为太女!这可不是极尊贵的身份”   紫菀心中一惊,狐疑的神色立时出现在脸上,这样重弹级的消息是他一个小小的内侍能打听到的吗?   看出她似乎不相信自己说得话,内侍忙指天誓地道“奴才说得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   紫菀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有劳公公了!还烦请公公尽快安排紫菀与皇上见一面!”   “小姐放心,奴才这就是去办!”   一时人走了,紫菀仰望天际沉思:这又是赐婚又是立储的,那个女皇究竟在想什么?!手无意识的摸上腕间的水晶手链,泛起的凉意激得她一怔,瞬间想起了送她手链的那个酷男,心内暗叹:不知莫菱那个别扭男现在在做什么….   *********   风云堂(殁生门在凤仪的分堂)   莫菱端坐在正堂上,环视了一下四周,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分堂是半个月前自己不堪来回奔波之苦,特地命手下建的,因此地点离叶府很近。可惜,分堂建好了,那个女人却离开了。莫菱神情有些莫测的看着一街之隔的叶府,有些愣神。   突然,一股熟悉的暗风在堂内萦绕。莫菱蹙眉,眼望虚空,沉声道“罗刹,出来吧!”   几乎随着他声音的轻落,一个俊秀的白衣男子从房梁上翩然落地。   “门主。”   莫菱俊眉微挑,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来送这个”罗刹摇了摇手中的字帖。   “那是什么?”莫菱蹙眉。   罗刹将手中之物一个使力抛到了他的面前,“密旨!”   莫菱看他一眼,探手接过字帖,翻开一看,不由得一惊。然而怔愣了几秒后,他又恢复了常态,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刹问“为什么给我?”   “我以为门主会希望知道。”   “……”莫菱对视上他探究的目光,沉默不吭声。   知道再等下去也看不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种结果,罗刹眼眸深深的望向莫菱,道“门主,若是无事,罗刹先行告退了!”   莫菱点点头,目送着他消失在对面高耸的府墙里。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要傅靖轩的详细来历。”   “是”黑影躬躬身,瞬间在原地消失。   莫菱手执字帖,琥珀色的眸光落在了【傅靖轩赐婚于叶紫菀】的字样上,有些怔忪。   他以为罗刹送这密诏过来是想让他查查傅靖轩的底细。而罗刹的根本用意只是想借此举看看莫菱对叶紫菀的态度而已。不过也因此竟查出了傅靖轩的真实身份,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为后话。   却说同一时间,拜月教的人亦得此消息。   读完密函的青龙抬头看了看帘幕后背对着自己正抚琴的白衣祭司,等着他的吩咐。   终于,一曲终了。   苍渊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响起“传令下去,从明日起,教中事务暂由玄武掌管,你与白虎等人从旁协助!”   青龙刚想开口问‘您要去哪儿’就见苍渊朝自己摆摆手示意退下,于是只好将话又咽了回去,答曰“……是!”   伸指凑到眼前细细察看,苍渊发现食指上果然擦出了一道小划痕,纹路虽然细小,但在白玉一样的手指上却清晰可见,放佛是上好的脂玉有了瑕疵般。刚刚听青龙说起文帝竟然将傅靖轩赐婚给叶紫菀时,他确实大吃一惊,手指不自觉的就划了一下!   傅靖轩,叶紫菀,以为这辈子不可能见面的两个人居然凑到了一起。该说人算不如天算么,低头望望受伤的手指,苍渊勾起了唇角,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来了一位新顾客,二十七天的小哈士奇,于是俺的生活忙碌起来,要照顾这个连路都不太会走的小家伙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更新慢了,少了....正在适应中,俺会尽量恢复状态,努力码字滴哇~~吼吼~   Chapter17 交锋   凤鸾殿   这已经是紫菀第五次踏入这个地方了,心里居然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抬眼瞄瞄宝座之上端坐着的女人,叶紫菀有些恍然:也许她觉得不舒服的不是这个大殿而是坐在上头的那个人。   文帝看着她行完礼后,才笑道“看座!”   一旁候着的小侍忙搬了张扶手椅置在了紫菀旁边。   “谢皇上!”   紫菀也不推脱,谢了恩后直接抬屁股坐下。有道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她从来不做亏待自己的事!   人生,那就是一个享受二字啊!   看着她坐下后,文帝伸手拿起案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问“你急着见朕可是有要事?”   紫菀心里冷哼了一声,真会装!暗地里不声不响的给她定下了亲事,现下倒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还好意思问她有没有要紧事!!   尽管心里极度不屑,紫菀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来,就是赐婚这事,她都不能开口说出来,不然那个为她报信的眼线定会被清除了!   “草民是来跟陛下辞行的!”   她这话一出口,直轰得静立在一侧的水泽瞪大了双眼,满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她:皇宫哪里是谁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地方啊,这个叶紫菀平日看着挺机灵的,怎会犯这种错误,她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文帝亦是一脸的吃惊。还从没有人在她面前直言要辞行的!这是藐视帝威!无视皇权啊!登时,她看向紫菀的目光少了几分慈爱多了几分狠厉。   “怎么?宫中的生活不好?还是哪个奴才惹了你了,说出来立时打死他!”   紫菀无视水泽冲她极力使着的眼色,镇定的说“宫里自然都是好的!只是一来出门这几日,草民很想念家中的父亲,当日他生草民的时候累下了病根,身子一直很虚弱,让草民十分挂念。二来草民的成人礼就快到了,父亲早几个月便已备妥一切,草民不忍父亲的辛苦白费,所以才急着想要回府!”   她说得合情合理,便是气愤如文帝也不由自主的消了几分火气,更皆她话里提到了叶君紭身子不好。虽然不爱他,但是文帝心里还是对叶君紭颇感愧疚,尤其是听说他是因为生产才落了病根。不禁暗忖:   他那病怕也是她当年任性,执意要休了他气急攻心引起的吧!虽然表面上他表现的不怎么在乎,但是他骨子里的傲气她却是清楚的!被休离宫于他来说是奇耻大辱,莫说是恨,也许他都有杀了她的心!   思及往事,文帝的脑海里真个是波涛四起,浪花飞溅。但若问她可曾后悔,她却是不的!   “咳~~”   紫菀的轻咳唤回了某人飘远的神思,她稍一迟疑,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你…父亲…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还好!”紫菀偏了偏头,轻声回答道。   “……”原以为她会说得详细一点,没想到竟只吐出两个字来,文帝一时恼也不是怒也不是的干瞪着她!   而叶紫菀则明显神游天外的样子。   殿内的气氛开始僵硬,水泽在旁边急得都快出汗了。他给紫菀使了无数个眼色,可惜那位是横也不看他竖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往枪口上撞!直气的他想咬牙。   沉闷了几分钟,文帝突然开口对着水泽道“你们都下去吧!”   水泽一怔,知道她们有要事要单独谈,忙垂头答应了带着其他内侍们退了出去。期间他偷偷瞄了一眼叶紫菀,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心内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不看,现在倒知道抬头了。如此想着不觉摇头叹气,这个小姐的性子也不知像谁,皇上跟叶主子可没她这样…恩….不同凡响?   殿门开了又阖,殿内亮了又暗!紫菀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在地上大理石斑斑的花纹上,一动不动。她明白,接下来这个女皇要说的话一定是跟赐婚有关。   果然,停顿了片刻,文帝略显疲惫的声音从上方飘来“朕原想着在宫里给你举行成人礼…”她声音顿了顿,紫菀在暗处偷偷瘪瘪嘴,还有七天便是成人礼的日子,如今宫中还什么都没有预备,说这话骗谁呢!心里还没腹诽完,就听女皇又道“成人礼一过,你便是真正的大人了,菀儿,朕..母皇…”她说得断断续续,似是在思索合适的措辞又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但是她那声浅浅的低呼却着实让叶紫菀震惊了一把,菀儿….她居然如此亲密的叫她,可惜后面的那个‘朕’字终究暴露了她的意图。   她始终高高在上,她对她也始终没有所谓的母爱和关怀。也许她心中有愧,但是那点愧疚根本不值得一提!   想明白后,紫菀刚刚有点软化的心渐渐冷硬下来。目光透着冷漠,射向她“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她的单刀直入让文帝怔了怔,以为她没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便挑明道“菀儿,母皇为你定了一门亲事!原打算这几天就让你们单独见上一面,没想到今儿傅相回禀说靖轩日前染疾在床,不方便入宫。如今你又急着回府…..”   她的话还没说完,紫菀已经失了听下去的耐心,忙起身打断道“草、民先谢过陛下凤恩,只是草、民现今不想成亲亦没有那个念头,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她把‘草民’二字咬的极重,就是想提醒文帝,她姓叶不姓凤,她只是平民,自然也没有什么‘母皇’之类的存在!   文帝气极,不耐烦道“朕说过的话是圣旨,是金口玉言,是金科玉律!不可能收回,所以你乐意也罢不乐意也罢,都必须接受!”怒气发完,她又语重心长的说“紫菀,朕给你挑的夫郎可是名动京城的才子,不仅品貌端庄,博学多才,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艺便是宫中乐师也比不上,出身那更是高贵无比,宰相府的嫡公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她定定的看着叶紫菀越来越浓郁的翡翠色眸子,此时,那里面正积聚着数不清的乌云,几乎马上就要电闪雷鸣了!   文帝突然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恍然叫了声然后就从案桌的低层掏出一份圣旨,掷给了叶紫菀。   “待你成人礼一过,朕便会将这纸诏书公布于众!”   紫菀接过圣旨先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后才慢慢打开,一瞧之下,竟气的差点爆粗口!   立储!!!!太女????   紫菀刚想抬头反对,文帝慢悠悠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你当知道我们凤仪自建国以来,登基继位的无一不是碧瞳,想来你心里也早有准备!朕就不多说了!”   准备个毛啊准备!谁早有准备了?!紫菀在心里怒骂,脸上的神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老狐狸,临走竟被她摆了一道!   “来人啊~”文帝丝毫不给紫菀张嘴的机会,冲着大门轻喝了一声,就见殿门缓缓而开,身穿内侍衣袍的水泽垂首纤纤而立于门外。   文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着对紫菀说“朕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这个时候你来给朕答复,若是同意了,朕自会安排人送你回府!”说着,她又望向水泽,道“你送她回栖霞宫吧!”   水泽看了一眼紫菀手里紧紧攥着的圣旨,心下瞬间明了,悄悄垂下眼帘恭敬的回道“是,奴才遵旨!”   这是要囚禁自己!紫菀恨恨的瞪着文帝,想道。但是碍于与苍渊之间的协议,她又不得不忍耐,不停催眠自己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文帝才暗松了口气,真是,跟她谈一次话搞得比批阅奏折还累~不过,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算是可喜可贺吧!想到这里,她悄悄抿起唇角,笑了笑!   蜿蜒曲折的宫道上,两人静默无声的走着。紫菀脑子里一直在咆哮着殴打女皇的一幕,而水泽则心情复杂的想着紫菀刚刚拿在手里的诏书一事!   等紫菀平静了心情才发现竟然快走到栖霞宫门口了!她略带歉意的回头对同样深思着的水泽道“麻烦公公你了!”   水泽回神,冲她一笑说“哪里,这是奴才应尽的本分!倒是紫菀小姐似乎喜欢独来独往,奴才很少看您带着侍从出来!”   他这么一说,让紫菀想起了她一直觉得很不对劲的一件事!那就是刚刚文帝竟然问她叶君紭过得怎样,按理说青衣紫衣应该会把府里所有的情况一并告知文帝才是,怎么今日她居然开口问自己呢?!紫菀蹙眉,亦或者…..青衣紫衣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人?!   想到这种可能,紫菀不由得暗抽口冷气,越思索越觉得合理!当日这两个人来到叶府的时候,随她们来的太监确实是交待了一句是‘宫里派来’的!而她与父亲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文帝不放心派来监视他们父女俩的!却没深究,宫里派来的和皇上派来的差距!如今看来,这两人应该是宫里其他人放在叶府的眼线!   可笑她进宫这几天没见着她俩的身影还暗自以为她们是跟着皇上去了!真是太大意了!还以为将她俩掌控在手里了呢,没想到啊…..紫菀眸光一闪,杀意四起!不过总是不能冤枉了她们,所以紫菀开口询问水泽道“公公是知道的,紫菀来时曾带了两名侍卫,不过她二人进了宫后就再没在紫菀面前出现过,紫菀还想着可能是皇上派了什么任务给她们执行去了!”   水泽一听,果然露出诧异的神色“紫菀小姐说得可是那两个分别穿着青衣紫衣的姑娘?”   “正是她们!公公见过?”   水泽摇头“奴才也就是您进宫的第一天见过她们!当时奴才还觉得她们煞是眼熟,竟是在哪个宫里看到过似的!”   “难道她们不是陛下身边的人?”紫菀厉光一闪,急切的问。   水泽再次摇头“不是!陛下身边的侍卫奴才基本都认识的!”   这下,彻底真相了!紫菀心里复杂无比。数年的陪伴,即使知道她们是奸细,自己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了一些感情。如今却是难了,因为紫菀突然意识到也许她二人的幕后主子与父亲叶君紭中的毒有关联!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沉默了。水泽看着紫菀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暗暗诧异,难道那两个侍卫竟不是叶府的而是宫中人?   两人各怀心思的走着,眼看就要到栖霞宫门口了,却被拥挤在宫门前的一堆人吓着了。   “这是在干什么?”紫菀表情不悦的看着吵吵嚷嚷的宫门口。   水泽没吭声,因为他眼尖的看到了人群最前头站着的那个少女正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礼亲王凤臻晰!此刻她正厉声质问着一个跪地颤抖不已的小侍,隐约间还能听到她尖细的嗓音在喊着“快说那个叫叶紫菀的究竟去哪儿了?”   水泽一怔,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侧的人,见她此刻亦是一脸的迷茫,心中暗叹:看来应该是不认得这位宫中风云人物。水泽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须知道只要与这位礼亲王沾惹上,多半没好事!更何况如今是她主动找叶紫菀。   这头水泽正急着想怎样避免两人见面,那边训人的凤臻晰已经发现了他们。而紫菀则在离宫门还有五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你就是叶紫菀?”凤臻晰瞪着紫菀那双翡翠色的眸子,质问道。   紫菀没理她,视线直接落在她身后正跪着的小侍身上,这个男子她见过,是栖霞宫的守门公公。此刻他正哭得梨花带雨,而那张白净的脸上还带着手指刮过的红痕。   触目惊心。   紫菀的眸子沉了下来,目光转向凤臻晰。这么一细看,心中倒起了波澜,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长得竟十分好看。如玉脸颊未施粉黛,一双明眸漆光点点灿若星辰,头上戴着金凤钗,身穿一袭嫩白掐黄流云袍,衬得身形更加修长,翩然之姿,宛若游龙。而让紫菀吃惊的是这个少女长得极其眼熟,虽然她精致的五官隐隐透着女皇的轮廓,但是何至于如此眼熟,好像是很久以前见过似的!   其实凤臻晰长得很像她的父亲柳芸,而叶紫菀在十年前曾与柳芸有过一面之缘,虽然相隔的时间太久让她已经记不清柳芸的容貌但是脑子里却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因此看到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凤臻晰时,才会觉得眼熟。   等她打量完毕才发现久等不到她回答的凤臻晰,脸色早已铁青无比。   水泽一见,暗叫声不好,忙上前想替紫菀解释几句,谁知他刚开口叫了声“礼亲王….”就听凤臻晰怒喝道“水泽,主子说话有你奴才插嘴的地方吗?!”   水泽一窒,讪讪的退了回来,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暗生罅隙,他水泽就是当今皇上也没这样呼来喝去过,她一个黄毛小儿又凭了什么!便是封了亲王又如何?她凤臻晰有几斤几两重,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即便有些才能也被她这样骄纵的性子糟蹋了!   其余众人见总管水泽都被训斥了,越发不敢多言,只唯唯诺诺的站着,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事态发展。   紫菀没想到她这样张狂,连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都敢训,不禁勾起刚刚在女皇处受得窝囊气了,心里越发看她不顺眼了。强压着怒火暗道:你若是识趣的话就此罢手,否则,本小姐今日心情不好惹出什么事来,可都是你自找的!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是叶紫菀吗?”凤臻晰上前走了两步,跨到紫菀跟前,瞪大了眼睛盯着她,问道!   紫菀斜了她一眼,神情悠哉的问“你是哪位?”   凤臻晰一直被文帝和柳芸捧在手心里宠着,还没有谁敢这样无视她的,她从小听柳芸说起她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叫叶紫菀时,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更皆听说她有一双碧瞳后,心里的不自在立时转化为嫉恨!此刻见她如此的藐视自己,两下一对照,怒火燃的更加炽烈!扬起手来直接朝紫菀的脸颊挥去。   四周围观的人都是一惊!水泽更是失声嚷道“礼亲王,不可啊~”   可惜,凤臻晰的手快得像闪电,就听   ‘啪’————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补齐~   Chapter18 爱恨一线隔   凤臻晰的手快得像闪电,就听   ‘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凤臻晰看着突然出现并且拍掉了自己右手的人,愣愣的呢喃“哥哥——”   康宁没有看她而是直视着不知何时已经袭上她脖子的纤白素手。   凤臻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呼吸竟然不畅!!   紫菀见他们都看向自己,嗤笑了一声后便毫不在意的松开了紧掐住凤臻晰脖子的右手,顺便惹无其事的弹了弹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她究竟是何时出手的?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到?凤臻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康宁眸光深邃的看着叶紫菀,出口的话却是对着凤臻晰说得“臻晰,道歉!”   珍惜?!紫菀的眉梢几不可见的跳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康宁肃穆的脸上,算是正式的打量起他来。   与妹妹不同,这位哥哥的长相明显遗传了女皇的。除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两人的相似度约莫有百分之九十吧,紫菀暗暗想,虽然眼睛与女皇的不像,但是兄妹俩的倒是如出一辙啊!应该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   紫菀边作比较边总结。嘛,总之算是俊男美女组合吧!   另一边,凤臻晰听到哥哥的话后,眼睛睁得更大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   这次,康宁的目光终于转向了自己的妹妹,一字一顿道“道、歉”   凤臻晰狠狠剜了一眼看戏中的叶紫菀,斩钉截铁道“我不!再说我堂堂一个亲王难道还教训不了一个奴才?”   奴才?!水泽听了她的话,面部不禁微微抽搐了下,心里则暗暗叫苦不迭,一个是陛下刚刚立的太女,一个是陛下的心头肉,这两位要是闹起来….后果虽然很严重,但是最关键的是自己该帮谁啊啊啊啊?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紫菀已经率先下手。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不过这次是直接打在凤臻晰的脸上。   康宁惊呆了。   水泽惊呆了。   凤臻晰…..被打懵了!   其他人….忽略不计。= =||!   好半晌,凤臻晰才反应过来,捂着红肿的脸颊,瞪大双眼厉声道“你敢打本王?!!!”   康宁眉头紧锁,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好快的动作,他居然都来不及阻止!   “来人哪~~你们都是死人啊!看到本王被打了还不赶快拿下这个贱人?!!!”凤臻晰对四周围观的下人们咆哮着,渐渐染红的眸子透出渗人的恨意。   众人一见她震怒了,忙团团围住叶紫菀,准备擒住她。   水泽见状慌了手脚,试图上前劝说,却被叶紫菀一把给拉了回来!   “水公公,将这份圣旨念给她听听,也好让她知道,刚才那一巴掌她挨得并不冤!”   “…..是!”水泽犹豫了一下,才接过紫菀递过来的明黄色金帛,打开,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女叶紫菀乃天赐凤仪之福,朕感天意特此立其为太女,钦此”   *********   馨德殿   当柳芸看到凤臻晰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时第一反应是愣在了原地,似是不大相信她居然会被打,而后才奔过去心疼的问道“我的女儿,你母皇怎会下如此狠手?”   “父君,不是母皇,是叶紫菀!是她打了孩儿!”凤臻晰捂着脸颊委屈至极的道“而且哥哥居然不帮孩儿!”   柳芸惊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的问道“你说是谁打了你?”   凤臻晰看了一眼沉默的哥哥,又看了看震惊中的父亲,语气充满恨意的道“是叶紫菀!!”   “你…怎么去惹了她?!”   闻言,柳芸出人意料的埋怨凤臻晰道。   “父君!”凤臻晰显然接受不了一向偏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也帮着外人“她可动手打了孩儿啊!”   柳芸的身子一僵,半晌慢慢退回到座椅上,摇着头唉声叹气!   “你们…你们!”凤臻晰看着不言不语的父兄气极,“我去找母皇!”   说着,她转身就要出殿门。   “你给我回来!”见她要走,柳芸立时怒喝!   凤臻晰被他一吼,心中更加委屈,脚步越发急促起来!她一直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护着,就是女皇也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动过她一个指头。如今不仅被叶紫菀打了,她的亲哥哥亲父亲不说为她出气,还吼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因此往日骄纵的脾气登时都涌上来了。   柳芸见自己说不动她,心里又气又急,眼泪霎时流了出来!   康宁见状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一把扯住了凤臻晰的后襟,“你还嫌闹得不够吗?出了事就知道找母皇!你以为这次的事情母皇就会站在你这边?先动手的人是你,辱骂她的人也是你,如今她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教训你,便是母皇也难她不得!这些你想过没有?!”   垂泪中的柳芸原本安静的听着,突然听说叶紫菀是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教训凤臻晰时,抬起了头,诧异的问“怎么是以下犯上?要说上也该是晰儿啊,她可是礼亲王!”   康宁叹了口气,回身看着柳芸道“母皇刚颁得诏书,立叶紫菀为太女!”   “什么?”柳芸惊得倒退了数步,脸色一片苍白!   她终究还是为了凤仪立了他的女儿!可笑,他还以为凭着她对自己的宠爱而晰儿又似极自己的模样,皇位最后一定会属于晰儿!   柳芸恍恍惚惚的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出神。   康宁看着他茫然若失的神色,心知他定然会觉得不甘又愤恨,然而自己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默默的站着,静静的陪他难过罢了!   一旁原本闹着的凤臻晰此刻也乖觉的厉害,她从未见父君神情如此的悲伤过,所以心里亦忐忑不安的默默站在一边。   让人窒息的沉寂持续了好久,直到柳芸回神看到两兄妹站在那里担忧的望着自己时,才安抚的冲他们勉强一笑道“好好的怎么不坐下?看站酸了腿!”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哥哥冲妹妹使了一个眼色,妹妹愣了下才不情不愿的挪步上前跪下,道“父君,刚刚是晰儿错了!请您责罚!”   柳芸怔了怔,半晌才起身将她拉起搂入怀里,叹气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都是父君的错啊!”   是他不该招惹那个至尊无上的女人!是他,是他的错啊!   “….父君?”凤臻晰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柳芸掏出帕子擦干眼泪后,朝康宁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目光在两兄妹的脸上扫来扫去,直到把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开口说“趁现在没外人,父君有几句机密话要跟你们说说!”   “我原本是民家子,因被你们母皇看上了才入得宫,然后平步青云。回想起来都像是做梦一样,”他摸了摸椅座上华丽的扶手,眼神迷离的继续道“她很爱我,甚至为了给我和孩子最好的,不惜休了风华绝代的叶君紭,封我为皇夫!”   一切就像昨日发生过一般,柳芸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记忆里,脸上犹挂着幸福的笑容。   “叶君紭生的女儿是碧瞳,这让我很有压力!可是你们的母皇亲口对我说,她与我定能也生出一个碧瞳的女儿!她那么自信,我从她翡翠色的眼眸里看到的满满全是我。然后我相信了,即使生下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儿,我也没有灰心,因为她说我们还年轻,可以多生几个!”   说着,柳芸伸手轻抚上康宁俊俏的脸颊,眼带柔情摩挲着道   “你母皇怕我吃心,一直没有去看过叶君紭父女,甚至连那孩子的名字也没有起,她全心全意的宠着我,很快第二年我又有了身孕!”   康宁的身子蓦地僵硬起来,第二年又有了身孕,可是凤臻晰明明比自己小两岁….   手下感受到他突然变得僵硬的肌肉,柳芸嘴角泛起苦涩的笑,“那时候的盛宠让我完全沉迷以致放松了警惕之心,竟忘了老人们常说的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件事!直到孩子莫名其妙的没了,我才知道后宫中因为我的缘故积累下多少的怨气!”   凤臻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震惊到不行的表情,原来,她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哥哥的!   “你们母皇知晓此事后震怒,言明要彻查一番,可是就算查出凶手又能怎样?失去的生命根本回不来了呀!”说到这里,柳芸的眼里含满了泪水,表情痛苦的哽咽着。   许久,房内只闻得到低低浅浅的抽噎声。   半晌,柳芸抑制住悲伤,擦干眼泪道“那一次你们母皇狠狠惩治了后宫中的一些人。不过,就像摁倒了葫芦,瓢起来一样,这种事根本禁止不住。虽然我拼了命的保全下你,却也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伤感的看着凤臻晰道。   “父君….”凤臻晰急于想要安慰他,却苦于不知该怎么做!   康宁微微眯起了双眼,这才是父君生了臻晰后再也无所出的原因么?!后宫里究竟住着些怎样疯狂的人啊!   “宁儿,晰儿,父君跟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明白,在这宫里不需要仁慈,而上位者更是要牢牢抓住手里的权力!只有让他们怕你,惧你,不敢与你作对,才可以保自身的安全啊!父君以前太过年轻并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即使身处高位仍然被人欺负,所受的代价更是今生难以忘却的!”   凤臻晰像是突然大彻大悟般,眼睛猛然变得锐利无比,她音调低沉且坚定的问道“父君,我该怎么做?”   柳芸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描淡写的说“自然要抓住权力了!”   “权力?!”凤臻晰皱了下眉,颇有点丧气的道“我已经是亲王了,还要怎么抓?太女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是我的!”   “傻孩子,太女算什么?就算将来她登基了,没有实权,她也就是个傀儡!”   “父君的意思是?”   这次不仅凤臻晰就连淡然的康宁都微微瞠大了眼睛!   “你母皇手里握着京城三支禁军的兵权,如果你能从你母皇手里要出一支禁军的兵符的话,父君有把握也能弄到一个,这样两支军队便在我们的掌握中,如今朝堂之上又尽是父君的娘家人,便是太女又能奈我儿何?!”   “妙啊~父君,这样的话,叶紫菀也就是瓮中之鳖,板上鱼肉,任我宰割了!”   柳芸冲她微笑着点点头“晰儿明白就好,今日尔所受的屈辱,他日父君定当为你讨回来的!”   “恩~还是父君对晰儿最好~”凤臻晰撒娇般拱入柳芸的怀里磨蹭着。   柳芸轻笑着搂住她,眼神却冷厉无比。   只要大权在握….到时候若陛下仍执意让叶紫菀继位,而叶紫菀还有命在的话,他不介意篡位拥立晰儿登基!   陛下啊,不要怪芸儿,是您为了凤仪抛弃了芸儿!便是没有碧瞳又如何,晰儿可是您最宠爱的女儿,可您最后仍然选择了弃子叶紫菀!!芸儿不甘心呐不甘心…   叶君紭,十八年前你输给了我,十八年后你的女儿也会输在我的女儿手里!   康宁静静的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父亲,心里暗叹:也许一场风雨就要来了吧!父君终究是变了…即使有着母皇的独宠,他过的依旧不幸福啊!又或者,也许这个皇宫就是个诅咒,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会得到幸福…   *********   苗疆 拜月教   青龙单膝跪在理石铺着的地上。低垂着头恭敬的道“属下参见教主!”说完她猛然抬头,对着正慵懒的趴在榻上的美艳女子一笑道“…..祭司大人已经离开神教了!”   Chapter19 退婚   “太女一事我没意见,但是赐婚,我不同意”经过凤臻晰那件事后,紫菀认真的考虑了文帝的两个旨意,如今是她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了。   没有追究她的失礼,凤座上的文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原因?你可知道相府的权力有多大?”   “我不会因权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紫菀掷地有声的回答实际上是给了十八年前的文帝一个狠狠的巴掌!她不会娶自己不爱的人,更加不会以真爱为借口去伤害无辜的人!   文帝的脸色一下变得尴尬无比,“以前….是朕对不起你们父女…可是即使是帝王也有寻求幸福的权利。”而且会娶叶君紭完全是因为他身后的朱紫国,换句话说是为了凤仪而娶的。她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啊!   “哈~”紫菀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无讽刺的道“陛下,您在说笑话吗?”   “大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母皇了!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们叶家的教养就只这么些?”文帝恼羞成怒道!   母皇?从你算计我的那一天,不,从你把我的皇家玉牒删除的那一天,我就没有母亲了,又从哪来的母皇?!紫菀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叶家只教会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自重者人必重之’的道理!”   文帝一直强压着的怒气被她的这句话彻底挑起来了,她疯狂的喊着“来人啊~~将叶紫菀给朕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静静听着她们谈话的水泽一见情形不妙,忙附到女皇耳边低语道“陛下三思啊~太女年幼无知更皆自小在民间长大,难免性情桀骜不服管束!还请陛下看在她从小孤苦的份上饶她一次吧!再者,她是上天给凤仪的赐福,万一打坏了….”   他的一番话恰恰说到了文帝的心坎上,她心里其实也怕把紫菀打坏了,再难找到一个继承人!以前是她年少轻狂,以为能生出第二个碧瞳,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柳芸始终再无所出让她渐渐消磨了那份豪气和自信。这样想着,文帝不觉将因紫菀引发的怒气消减了几分。   水泽见她神情有点动摇,忙又道“陛下何妨答应了太女退婚的请求,只说让她见见傅公子,依奴才愚见,以傅公子那样的品貌,显少有人会不动心的,到时候再由太女主动来请婚,不是更好?!”   文帝心里一动,忍不住暗暗点头。她赞赏的看了水泽一眼,才转头对已经围在叶紫菀身边的侍卫们道“都下去吧!”   “喳~”   待众人默默退出去后,文帝才开口说“你不想被赐婚也使得,但是必须与傅靖轩见上一面!”   紫菀微感诧异的抬起头,不明白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女皇竟让步了!等她看到文帝身后站着的水泽时,才恍然大悟。   “见他也行,不过我要凤仪的通商权!”   文帝蹙眉“你要通商权作什么?”难道要与朱紫国暗自往来?   紫菀并不知她心里的防备,只道“想与苗疆通商!”   文帝看了她许久,又想了许久,料定她如今已被封为太女应当不会做不利于凤仪的事情,便道“既如此便予你与苗疆的通商文牒吧!”   紫菀心中大喜,忙俯身恭敬的回了一礼道“多谢陛下!”   两人又敲定了与傅靖轩见面的日子后,文帝命宫中侍卫护送紫菀出宫回叶府,自己则愣愣的看着桌案上放着的兵符暗忖:   叶紫菀的性情如此乖僻,他日自己百年后,她会善待康宁和臻晰吗?如今对自己这个母皇都不加以颜色,更遑论这些与她并无半点亲情可言的弟弟妹妹们。   耳畔不觉又响起昨晚缠绵之后,柳芸殷殷的软语“陛下,今儿午后,咱们的晰儿被叶紫菀打了!   虽然晰儿有错在先,可是她那样毫不念及亲情下狠手让臣君很担心,您没看到晰儿的脸颊,肿的那样高,臣君担心,日后若没您的照拂,叶紫菀会不会把晰儿给…”   当时自己只是以为他危言耸听罢了,如今想想,也许,自己真的该答应晰儿的请求,将兵符赐一个予她,至少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即使给不了皇位,自己也要给最疼爱的女儿一个权臣当当!   *********   听了青龙的汇报,莲华大喜过望,连夜启程赶往云州。   云州是苗疆最北边的小镇。因为它太过偏僻所以拜月教没有安排人驻守,以至于几年前被浮生朝造反兵败的镇南王世子玄子易悄无声息的占了去并在这里建起了府宅,作为日后卷土重来的大本营!   此刻,莲华正站在高耸的府墙底下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她,便飞身而起,直接番强入内。   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槐树后,朱雀皱着眉头望着她消失在府墙里边。   这个莲华教主怎么就喜欢半夜三更出来鬼混呢?朱雀美艳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上次半夜三更出来袭击叶紫菀,这次更厉害,居然爬墙!!难道是缺钱花了,想偷这家的钱财?!朱雀看着巍峨气派的府院暗自琢磨着。得,还是先看看哪家这么倒霉吧,打定了主意她闪身绕过树丛,往府宅的正门处边走边看去。   待看清府门上高悬着的几个大字后,朱雀身子僵硬的如遭雷击!   镇南王府!   竟然是镇南王府!!   怎么会是镇南王府呢?!   这里明明是苗疆的地界,他浮生朝的王爷怎么住居在此?   这让朱雀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想起莲华教主进了王府的事情,脸色陡得一变,糟了,虽然自己对这个教主挺不屑的,但是偷钱偷到王府里这种丢人丢出国界的事情,她可不能放任!万一让浮生国人以为拜月教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祭司大人会生气的!这么削面子的事….自己一定得阻止啊!   想着,她迅速隐身,学莲华的样子从府墙处翻越而入。   进了里面,她无心观赏府内构思巧妙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只一心想尽快找到莲华,然后离开这里。   然而王府的布局实在是复杂,搞得朱雀焦头烂额也找不到银库的位置。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间屋子突然亮起的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蹑手蹑脚的靠近,朱雀侧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此时响起“你说苍渊不在月宫?”   朱雀一听他提到了苍渊与月宫,眼睛蓦地瞪大了,心内狐疑不定,耳朵则更加贴近窗户仔细偷听着。   然后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娇媚又熟悉的女声“是的,世子,奴家是听苍渊身边的人说的,绝对错不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朱雀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莲华教主竟然与浮生那边的人勾结在一起?   就听屋里的男声又响起“那么蛊毒呢?到手了吗?”   “自然~”   “那么我们就这么办…..”   后面的声音细弱蚊蝇,根本听不到,朱雀懊恼的瞪着窗棂,忍不住喘了口粗气,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厉斥“谁在外面?”   朱雀暗叫一声不好,忙闪身离开,绕过楼台直接逃出府院!就在她双脚刚着府外之地时,里面就传来了嘈嘈嚷嚷抓刺客的声音。   朱雀冲着里面‘扑哧’一笑,迅速离开了,留下身后吵闹不已的众人!   镇南王府内着实忙乱了一把,当将所有角落都查找一番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后,玄子易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你真的发现有人偷听?”他回屋问莲华。   莲华肯定的点点头“恩,因为听到了异动,转头看时发现窗边有个人影!”   “会是谁呢?”玄子易手指轻叩着桌面深思着。   “不管是谁,我们都要马上行动。不然计划很有可能被破坏!”   莲华的话让玄子易敲着桌子的手顿了一下,他邪魅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既是如此,明日我们便动手!不过,莲华,洛河之水可不仅浮生的人在饮用,就是你们苗疆也有半数的人靠它生活,一旦下了蛊毒,这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莲华想都没想,直接回他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好~哈哈哈,好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果然没有选错人!”玄子易笑得豪迈,突然他顿住笑,双手轻拍了两下,就见一名男子应声推门进来了。   “传信给莫菱,让他速回!”   “属下遵命!”   目送男子退出房间,莲华颇为诧异的问“莫菱还活着?”   玄子易疑惑的扭头看她“谁告诉你他死了吗?”   “没有”莲华摇摇头“只是好奇苍渊竟会放过刺杀他的人!”那个人的血根本就是冷的!   “莫菱受了不少伤,但是万幸都没有伤在要害!”玄子易坐在椅子上解释道。   莲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们祭司去哪儿了?”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玄子易神来一笔的问道。   耸耸肩,莲华毫不在意“他的行踪向来诡秘,根本无人能知晓除非他自己说出来!不过,让他解释自己的举动不啻于让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倒是很了解他嘛!”玄子易语含暧昧的说,“也对,毕竟是心上人,本王差点忘了你当初加入我们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莲华的脸色因被他揭开痛处而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她咬着红唇道“我一定会让他彻底属于我!”   玄子易看着她些微扭曲的俏脸,默默的笑了!   ****** ***   凤仪京城傅府   奢华又不失古朴的大厅里,宰相傅臻与她的正夫良氏正严阵以待的坐在主位上,两人均不时的朝着外面张望,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终于,一个小厮小跑着过来了,夫妻两个一见,忙站起身迎了过去,傅臻忍不住开口问道“来了吗?”   小厮跑得有些急,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着,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利落话来,倒把夫妻二人急得不行了!   “人到底来没来,你倒是快说呀!!”   好半天,小厮终于喘过气来,道“回大人的话,公子他回来了!”   听她说完,傅臻与良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慌!   还没等眼底的惊恐褪尽,一个白衣飘飘,气质出尘的男子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大大大…大…”傅臻惊骇的看着淡然飘逸如行云流水一样清雅的男子,嘴巴不受控制的结巴着,想叫又不知该叫什么,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她旁边的良氏此刻已抖得如筛糠般,更是说不出一个字!   苍渊嘴角一抿,神情颇为不满的看着他们,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如同撒娇般“母亲,父亲你们这是怎么了?”   傅臻战栗的身子蓦地僵直了,眼睛望着苍渊愈见冰寒的眼眸,瞬间明白了似的道“孩…孩子,你回来了!”她边说边给了旁边正愣着打颤儿的良氏一个肘拐子,良氏被她拐得一个激灵也回神了,脸上挤出笑容说“饿了吗?父亲已经让人备下饭菜,给轩儿接风洗尘!”   听他这么说,苍渊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欠了一礼道“母亲,先容孩儿回房梳洗一下!”   傅臻忙伸手扶起他,急唤着丫头小侍们道“还不快点扶公子回房!”想想她又觉不妥放开拉着苍渊的手,道“轩儿,你慢点无须急,母亲与你父亲在大厅等着便是!”   苍渊点点头,随着一众小侍们离开了!   良氏等他走得远了,才抹抹头上的冷汗,心悸的说“妻主,妾身一见他,就想到他挥手杀人的情景。心里害怕的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傅臻回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正夫,心里心疼不已“暂且忍忍吧!这次他回来也是因为陛下突然赐婚的事!估计这事也在他预料之外”   良氏闻言惊了一下,问“万一他让咱们儿子替他嫁给那叶紫菀,可怎么办,听说那个也不是好相与的,进宫才几日就将礼亲王给打了!”   “这倒不会,他既然闻信赶来,应该是想自己解决这事!再者当日宫宴上,他的容貌可是有很多人见了,即便他想像上次杀我傅府下人那边洗劫一空也是不可能的!”想起那一日惨绝人寰的屠杀,傅臻的脸上不由得陇上一层惊色。“对了,你切记,莫要让湘儿回来!咱们的轩儿已经在他们手里了,可别再搭上湘儿!她是我所有的希望!”   傅靖湘,傅臻的大女儿!如今正在泰州任知县!   “妾身省得!”良氏默默隐去泪水,道!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补充完整鸟~~   Chapter20 殇   梳洗过后,苍渊换上了傅府给他准备的衣衫襦裙,手里拿着角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上的青丝,他不会挽髻亦不喜其他人的碰触,只能自己用发带绑了了事!   肤白如玉,欺霜赛雪,唇上一抹娇艳衬得面容更是清丽无比。两旁随侍的丫头小侍们一个个的都红了脸垂下头去,目光却是不受控制的都黏在苍渊的脸上,一边看,一边叹!   铜镜里,苍渊看着自己的装扮不禁苦笑,他竟又一次扮这小男儿姿态!   当日选上傅府是觉得通过这家拿到与凤仪的通商权比较容易,没想到后来遇到了叶紫菀,更没想到这个身份居然会成了他的累赘,抛又抛不得,弃又弃不掉!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个丫头径自走到衣架边,抱起他换下来的衣物就要出去!苍渊从铜镜中看到她的举动,脸色蓦地一沉,冷声道“扔了吧!”被别人碰过的衣饰他不会再穿了!   丫头抱着衣物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但是又不敢开口询问的样子。   扔了?!这么精贵的衣服….是自己听错了吧!   苍渊见她干站着不动,眉头微微皱起来。   一个外表看起来比较精明伶俐的丫头见了,忙走过去拉了她跟苍渊施了一礼后退出去了!   “姐姐,你怎么拉我直接出来了?我还没问少爷这衣物要怎么办呢!”   那伶俐的丫头白了她一眼道“蠢才!没听到少爷吩咐把衣物都扔了么!”   摸摸手里的布料,丫头有点可惜“这么好的料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管呢,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也对!”   屋内经过刚才一事,寂静的吓人!有些聪明有眼色的已经知晓这个看起来像天仙一样的少爷其实并不好伺候,一个个都抿紧了嘴巴,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垂首乖乖站着!   很快,前厅来人询问少爷梳洗好了没!   苍渊如墨染的星眸闪了闪,直指一个小侍说“你出去跟她说,我身子不适想歇息,前厅就不去了!”   那小侍闻言一呆,心想阖府上下为了迎接这位少爷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来准备饭菜,而且主子他们也饿着肚子等了这许久,他说不去就不去了?就算正君在宠他也不会任他这样胡来吧,更何况还有大人在…   小侍的脸色有些犹豫,但是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也不敢再拖,只得应了,低着头出去说与外面等着的那人听了!   半晌,待一切都处理完了,苍渊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自己则盘膝坐在榻上慢慢运功缓解疲劳,从接到消息后他便不分昼夜马不停蹄的朝凤仪赶,饶是他内力深厚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不,身子已经隐隐有些不适了!   傅府正厅   傅臻听了下人的回话后,出乎众人意料的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而且看神情似乎还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这让来回话的丫头感到非常的诧异,觉得大人宠公子宠得有些过头了!   于是第二天,全府就都知道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少爷,别看人家是男儿,但是在府里那是绝对的受宠啊!   *********   却说紫菀回到叶府,兴冲冲的奔进主屋看到的就是叶君紭一身正服泰然的坐在屋里的主位上,神情肃穆的让刚进屋的叶紫菀都不由的放轻了脚步,收敛了笑意!   “…..爹爹?”她微讶的唤了声。   叶君紭抬眸看她,伸手一指身侧的椅子,道“坐下说!”   紫菀点点头,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了,问“爹爹今日怎么穿的这样正式?”就算知道自己要回来也没必要换这么华丽的衣服!   “因为爹爹原本准备今日进宫面圣!”叶君紭不疾不徐的道“后来听说你要回来,便在这里等你!”   进宫面圣?!   紫菀惊得瞪大了眼睛!自从被休出宫后,自家爹爹便发誓再也不入京城半步!如今居然会打破誓言要进宫面圣…天要下红雨了么!   “为什么?”好半晌紫菀才反应过来,蹙眉问道。   叶君紭看她一眼,脸上隐隐现出戾气“那人居然敢逼迫你?!强自赐婚!!”   刚刚恢复常态的紫菀又再次震惊了,“爹爹知道了?”难道赐婚的圣旨已经公布于众了么?可恶,竟然又被摆了一道!   父女连心,看她的脸色不佳,叶君紭自然想到了原因,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圣旨没下,是她派人送来的密旨上写得!”说着,他将一封书信找了出来,递给了紫菀!   紫菀翻开看了看,心里忍不住暗骂文帝老狐狸!   “菀儿,爹可以不在乎你娶个家境贫寒的甚至出身低贱的,爹也能同意!但是那个傅府的你可千万不能娶进门!”   紫菀一怔,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爹爹,这还是没影儿的事,你何必这么在意!”   叶君紭摇头“你不懂,她这是要钳制住你!那傅靖轩虽然爹爹没见过,可也听闻过他的美名,据说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人娶进家不仅是非多而且他身后的傅府实在让人忌惮!”万一你在迷上了他…要知道美人是毒药啊!叶君紭忧心不已!   听他提及天仙,莫名的紫菀的脑中竟然出现了苍渊清致雅绝的脸庞,心里暗暗琢磨:不知这位与那拜月教祭司相比,谁更胜一筹!   “…..菀儿?菀儿!”看她神游天外根本没听自己说话,叶君紭气的伸指重重扭了她脸一下!   “哎呦~”紫菀痛呼一声,捂着痛处无限委屈的看着他“爹爹下手好重!”   “哼!”叶君紭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这算轻的!跟你说着要紧的事,你也能发呆!”   “这算什么要紧的事啊!那个傅靖轩我连见都没见过,即便长得天仙样又如何,难道我还比他差了多少么?”紫菀颇为自恋的抚了抚前额的碎发,“而且他不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女尊国的男人娇柔怯弱的模样,说实话,即使看了十八年,她还是很不习惯!她喜欢的是像莫菱那样英姿飒爽,冷酷且充满阳刚气概的人!女性化的男子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啊!就连她爹爹偶尔的梳妆打扮,也让她很不适应更遑论一个陌生人了!   叶君紭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敢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当是有了心上人才对!   咦??紫菀诧异的扭头看他,喜欢的人么…   脑海里蓦地蹦出莫菱那张酷酷的俏脸,想起他们共处的那些晚上某人别扭又好笑的举动时,紫菀的嘴角扬起笑意,脸上似乎也有点红晕的意思!   “你…”竟真的有了心上人!叶君紭惊了,看着她唇畔的微笑,眨了眨眼睛,慢慢问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入了我家菀儿的青眼了?”   紫菀一笑,并不言语,只左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右手手腕处,摆弄着戴在腕上的颗颗水晶!对那人是不是喜欢她还说不清楚,不过好感倒是有些的!   叶君紭看着她沉默以为是不好意思,便也不再多言,只寻思着让下人多多留意,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让自己的女儿动了心!   两人一起发了会儿呆,紫菀才想起还有事没有说“爹爹,这次进宫不光有赐婚的事,前儿皇上还封孩儿为太女了!估计旨意过几日便会下达了!”   叶君紭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紫菀纳闷他无动于衷的态度,歪着头看他,想起一种可能问道“爹爹事先也知道这事了?”   君紭见她可爱的模样爱的不行,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傻孩子,爹爹虽然事先并不知道,但是爹爹却知道你皇姑母与那人曾经有过协议”   “待你成人礼一过,定要封你为太女,否则朱紫国的铁骑必将踏平凤仪以血爹爹被休之耻!”   此刻,叶君紭身上的霸气凸显无疑就像被封存多年的宝剑一朝出鞘锋芒毕露一般!然,紫菀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真让她说她却又毫无头绪!   不过终于知道了那女皇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当太女的原因了,虽然有些可笑倒也安心不少,至少没有阴谋夹在里面不是!   父女俩又说了一些体己话,紫菀慢慢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并青衣紫衣的事一一说与叶君紭听了,也只得他一声叹息而已!   *********   深夜皇宫   两道黑影一起一伏的在金砖碧瓦之上飞驰,直飞至后宫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两人四处看了看后才小心翼翼的进了间看起来很是破落的屋子。   “你们来了?”   甫一进门,屋里就传出一个沙哑无比却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   两道黑影借着月光看清屋内空无一人后,才对视一眼,双双跪下叩首道“青衣/紫衣拜见主子!”   那不知藏身何处的低哑声音又起道“你们可知罪?”   紫衣到底气盛些,抢着道“属下不知犯了何罪!”   青衣看她一眼,嘴唇蠕动了下又抿了起来!   “叶紫菀会武功一事,你们为何隐瞒不报?”   这下两人都吃了一惊,“主子,属下实是不知情,并不是有意隐瞒不报!”   那人听了‘咯咯’一阵冷笑,在寒风大作的深夜显得诡异无比,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情?我派你们去她身边这么久是为了什么?现在居然对我说不知情?”   听出她/他话里的意思,青衣紫衣心知今晚难逃一死了。   果然,就听那人轻描淡写的道“谢罪吧!”   两姐妹又相互看了一眼,青衣清楚的看到紫衣眼底的悔恨与恐惧,她闭了双眼在心里长叹一声后,俯身冲着虚无磕了三季响头拔剑直接自刎了!   “姐姐~~姐姐~~”紫衣哭着爬到青衣倒下的地方,摇着叫着,可惜斯人已逝,任你如何哭求都是没用了!   空气里冷漠无情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怎么还不动手?”   紫衣瘫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看着青衣的尸首,许久后她擦干眼泪,对着青衣低喃道“姐姐莫要走得太快,妹妹马上来与你作伴!”说着,她亦掏出宝剑自刎了!   屋内又恢复成刚才的死一般寂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地上横着的两具尸体!   半晌,才听屋内响起一句低咒“切~两个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看看今晚能再码一章不,望天....如果11点还没更新,那就是不可能了,大家就不要再等了!   Chapter21 成人礼   八月初秋,叶氏有女行冠礼,开府门迎八方客。   清晨,紫菀便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沐浴穿衣,待回神后,才察觉今日穿得不似平时的织锦滑绸而是采衣!   正给她整衣的小侍见她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呛咳了一下,悄声问“小姐需要汤品提提神么?”   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紫菀听他这么一说,眼眸登时亮了起来,冲他粲然一笑,确是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微晕红潮拂向桃腮红!更皆翡翠娇艳的眸子熠熠生辉,倒惹得小侍脸上作烧神情恍惚起来。   怯怯的收了手,那小侍低垂着头退了出去,不消片刻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含羞带怯的将粥品放在宴几上,只管垂着眼眸偷偷看紫菀的动作。   叶紫菀安然就坐,浑然不知自己不经意的举动已经撩拨开一个纯情少男的心扉。   这边刚吃了两口,前头就传话过来说去大厅,紫菀无奈只得收了口,整整衣袖随着一众来人而去。那小侍红着脸看她翩然的身姿在廊道上若隐若现直至消失不见。   几人从西角侧门绕过正厅入得东房,刚一进屋,嫣然便迎过来重复着前几日府中嬷嬷教导的几句话。紫菀有些烦躁的摸了摸鼻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一时待嫣然将自己完全可以倒背如流的注意事项唠叨完,就听外边响起了一阵类似现代作报告但绝对是古言的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声音!   紫菀皱起了眉头,困惑的望向嫣然。   嫣然悄声解释“这是成人礼前的祷祝词。念词的这人可是朱紫国来的国师!”   恩?听到了新鲜词,紫菀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主子说冠礼当在家庙举行,只是咱们情况特殊…尤其是那女皇今日不会到场,主子觉得委屈了菀儿你,所以在一月前便修书一封去了朱紫,文景帝将国师派了来。”   紫菀嘿嘿笑了两下,朝天翻了个白眼。委屈么?怎么可能!自己巴不得在家胡乱捯饬捯饬完了了事,可惜没人会遂了自己的心愿。   “不知那国师长得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紫菀跃跃欲试的探头想瞧瞧,遗憾的是只能看到一个衣角,淡紫色锦边,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嫣然伸手板正她的身子,替她理了理衣饰,漫不经心的说“国师自然是女子。至于长相么,是人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好看的。”   紫菀严肃的看着嫣然,一本正经的说“恭喜你,你已经在三丈红尘之外了!明儿个我就告诉爹爹让他帮你打听一家童叟无欺的寺庙好静修。但是此刻,现下,你让还在红尘中沐浴的我窥视一下国师这种高级别的生物吧。求你了!”   看着她猴着脸赖皮的模样,嫣然哭笑不得,心知今日若不应了她,明日自己铁定要倒霉,眼前这人绝对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典型。只得点点头,放她去墙角边(视觉角度好)偷窥。   紫菀弓着身子躲在旮旯里看着外面,她爹站在正厅主位处笑容满面的不知看着下面的谁!而他旁边站着一个器宇轩昂冷眉冷脸一看就是从里酷到外的年轻女子!   紫菀直觉此人的身份定然特殊,先看她站着的位置—自家爹亲旁边,那可是该自家无良的母亲站着的地方,虽然那人不可能会来。   其二,这人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霸者之气,说实话这种气质她也就在那无良女皇身上看到过,不过眼前这位很明显比那女皇有气质多了。紫菀瘪瘪嘴,刻意在心里贬低女皇。   “嫣然,过来~”这么有来头的人,自己一定要认识认识!   唤过嫣然,某人伸指一指那穿着深紫掐边窄袖长袍的女人道“那是谁?”   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嫣然也是一懵,摇摇头说“不认识。”   许是察觉到他们探究的视线,那气质少女毫无预警的转过脸来,视线直接与嫣然对了个正着。   “嘿~我觉得她像一人。”紫菀看到那人正面后,喃喃自语着。   少女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玩味的笑容,转头凑到叶君紭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叶君紭咻得转过脸来警告似的瞪了叶紫菀一眼,惊得某人连忙站起身,退到一边不敢再趴墙角了。   完了,居然被抓包了!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紫菀暗叹居然忘了看国师长相了。嫣然没好气的走过来替她又重新整了整衣襟,嘴里絮叨着“早年让你挑两个贴身丫头放在身边,你偏不,说什么要一视同仁。现在可好,这样大的日子,倒只有我跟着陪着,别人看着也不像啊。”   紫菀闻言摸了摸鼻子。   “先说好了,平日里那些鬼点子什么的都收起来,今日就老实这一回,不然回头搞砸了,仔细主子让我以死谢罪!”   这次紫菀翻了翻白眼。   嫣然还待要再说,就见一个丫头从正厅过来,悄声说“小姐,该您了。”   紫菀咧咧嘴,活动了下筋骨,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嫣然在她背后苦着一张脸,老泪纵横的想:怎么瞧着像是去砸场子的?   刚从东房出来,紫菀就感觉数百条视线胶织在自己身上,忍住想要抬手摸鼻子的冲动,眼观鼻,鼻观心一路悠然的走到大厅中央。   站定,朝着父亲站着的方向,左手压右手,手藏袖子中,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放下,退至后方,面朝宾席方向敛首垂目跪坐着。   东阶有人站起来,紫菀微微抬眸,发现竟是刚刚站在父亲身边的年轻女子。   她什么时候又跑到东阶那边站着去了?   喂喂喂,你这满场跑算是怎么回事啊?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啊呦喂~   你这又当正宾又当主人的,角色太混乱了。   眼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两下,紫菀敛下眸光,装出一副老实虔诚的模样。   正宾于东阶下净手完毕。   然后第一位有司奉上托盘,里面放着藏青色幅巾。年轻女子走到紫菀面前,高声吟诵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诵毕,执起角梳象征性的在紫菀头上梳了两下,然后给她加上幅巾。   礼毕,正宾退回座位就坐,紫菀起身入东房。   此为一加。   刚进到东房,嫣然便喜滋滋的冲了过来,拉着紫菀的手道“后面的二加与三加就照刚才的样子来吧。不要大意!”   紫菀额头掉下一片黑线。   脱下身上青色采衣,嫣然为她换上紫色襕衫,戴上同款雕花革带,脚上穿浅紫色系鞋。收拾停当,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   看着完全颠覆平日温婉柔情形象的嫣然,紫菀颇为无语。其实她心知嫣然今日反常的举动定然是因为昨晚她爹所施加给他的压力。   成人礼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爱女成痴的叶君紭怎么也不会允许紫菀胡来的。   深表同情的在嫣然肩上拍了拍,紫菀又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仍旧与刚才的步骤一样,对着父亲正规揖礼,然后退到后方面朝西跪坐,等着正宾的二次加冠。   正宾再净手,第二位有司奉上托盘,这次里面放着深紫色冠帽。酷酷的年轻女子再次走到紫菀面前,高声吟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诵毕,执起角梳象征性的在紫菀头上梳了两下,然后加上冠帽。   礼毕,正宾退回,紫菀起身入东房。   此为二加。   叶君紭满意的看着自家女儿风采怡人的举止,再看看满座上下俱露出的惊艳表情,心内说不出的高兴。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萦绕满怀。   三加的礼仪还没开始,就见一个丫头从大门处朝这里疾驰过来。   叶君紭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喝道“急慌慌的跑什么,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   那丫头喘了口粗气,脸上尤带着一抹惊色道“老爷,皇,皇上来了!”   叶君紭一惊,竟忘了反应。   下面坐着的那些据说是八方来客的宾客们都有些坐不住了,频频探头望向大门处。偏偏此时身兼正宾和主人家两个要职的年轻女子递了个眼色给叶君紭,让他继续主持冠礼。   于是当紫菀换了一身蓝色挖云公服配着同款革带与纳靴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明黄色凤袍加身的中年女子站在自家爹爹身边,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无声的咧咧嘴,某人直视被自己定义为无良以为不可能来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的名义上的母亲大人。看看她身边已经面露不悦的父亲,某人再次咧了咧嘴。   文帝见紫菀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便摆摆手对跪在下边的人道“众卿平身!”   是的,众卿!   因为这些顶着八方来客名义的人们都是凤仪当朝举重若轻的栋梁们。其实想想也就知道,叶紫菀不是什么名人,至少在民间没什么名气,所以知道今日是她成人礼的除了相熟的几个人外几乎再也没有了。更何况他们住在郊外偏僻的桃花源,显少有过往的来客。而朝堂之上的这些人则完全不同,俗话说百官之间无隐私,从文帝下了那两道密旨后,叶紫菀的未来太女身份和傅靖轩未来太女正夫身份就已经在朝臣之间公开了,只是大家都有志一同的不说破而已。   随着众人一齐起身然后入座,苍渊蒙在薄纱后面的嘴角挂上了嘲讽的一笑。今日他本是随性而来,纯粹是跟着傅臻来瞧瞧热闹的,没想到竟碰见了几个大人物,真是意外。   露在薄纱外面的眼眸轻轻瞄向身后不远处与自己一样刚平身站起的黑衣男子,这是第一个在叶紫菀成人礼上出现让他意外的人。   ——殁生门门主,人称魅魍君的莫菱。前不久还去拜月教刺杀过自己的手下败将。   没想到他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想必他也发现自己了吧。苍渊望着莫菱由始至终冷着的脸暗暗想着。   眸光调转,望向站在主人家位置上正接受叶紫菀跪拜的中年女子,她是第二个让自己意外的人。   ——凤仪国的当今,太宗文帝凤景涵。叶紫菀的生母。   据闻这位陛下相当偏心,只宠爱现皇夫柳芸氏与他所生的两个孩子,对叶紫菀一直是不闻不问,没想到会在成人礼即将结束的时候出现。不过这个时候驾临羞辱轻视的意思比不来更加明显吧?!   苍渊星眸弯弯转向正宾坐着的位置,定睛看向第三个也是最让他感到意外的人。   ——朱紫国的当今,文景帝叶君岚。叶君紭的胞妹,叶紫菀的姑母。   这位冷酷程度直逼莫菱的年轻女人,从文帝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而且身形丝毫未动即使在众人行君臣跪拜礼的时候,她也挺直了身子站着冷眼旁观,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帝王的身份会泄露。看来是对文帝非常不满的人!   就在苍渊四处打量的同时,其他人也在暗暗观望着这位虽然蒙着面却依旧风姿卓然气质不凡完全没有因为蒙面而减损他半点美好反而更凸显了神秘感的男子。   名动京城的傅家公子,太女叶紫菀的内定未婚夫——傅靖轩。   上次宫宴一别已经数月,众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看到他,虽然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被蒙住了,但是看到他青竹一样飘洒俊逸雅致出尘的身形也足以让人暗叹这意外之喜了。   正厅之上,正宾已经在吟诵祝辞了,冷质的女声在四周回响着“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姐妹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冠上最后一礼白玉凤簪后,紫菀起身,朝文帝与叶君紭站着的位置走去。   直立,举手加额如揖礼,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然后直起上身,同时手随着齐眉,如此再三,才算礼毕。   这是拜谢父母养育之恩。   叶君紭眼含泪光看着她,频频点头叫好,文帝也似颇为感慨的模样。   宾客们都起身纷纷与叶紫菀作揖恭贺,紫菀一一还礼。   至此成人礼算是彻底结束了。   莫菱站在人群中,看着被人簇拥着的紫菀,扯出一抹淡笑,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苍渊不经意回头恰好看到莫菱的微笑,他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忙着回礼的叶紫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眯起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还差四千字,我想说的是请期待二更吧...泪目,俺今天拼了,明天元旦,先祝大家元旦快乐吧,O(∩_∩)O~   对了,本文成人礼参照古代男子的冠礼写得,泪目~~   Chapter22 心病   繁琐的成人礼终于过去了。夜间泡在浴桶里的紫菀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来。   低头看看浸泡在水中的水晶手链,水纹轻柔的划过晶莹剔透的割面,留下层层涟漪。   真可惜,今天他没来呢。   紫菀暗叹一口气,从宫中回来这么多天,她一次都没有见到那人,不止他就连同是殁生门的罗刹也没见到,难道是殁生门出了什么岔子?   烦躁的站起身,任身后的丫头拿着棉布在自己身上来回擦拭着。   “小姐,好了。”替她穿好长袍,丫头欠了欠身说。   “退下吧。”   没有看她,叶紫菀裹紧长袍直接移步到窗前,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心里竟然萌生了孤独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这么文艺真不像我啊!”   她刚呐喊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   “我不是让你退下了么!”带着被人看到窘相的尴尬,紫菀恼羞成怒的回头吼道,结果一看到来人,自己先傻了眼。   “姑母?!”   来人正是她那个保养得当年轻得跟她有一拼实际上却大她二十岁不止的皇姑母,刚听说她年龄的时候紫菀还有些不敢相信而且这个表面看起来非常冷酷有型的女人在私底下相处起来却异常可爱。这让叶紫菀很是接受不了。   果然,叶君岚冲她眨眨眼。   啊啊啊,您不要做这么可爱的动作啊,您是酷女啊酷女,不可以走萝莉路线的。紫菀欲哭无泪。   “菀儿在心里感慨什么?”   不愧是干皇帝这行的,只消一眼便看出叶紫菀内心疯狂的独白,只是某人心里的龌龊想法是怎么样都不可以说出来的。   “没什么,姑母快请坐。”紫菀摇摇头,将那个惯用的藤竹沙发挪了过来。   叶君岚先是打量了一下后方坐下。   紫菀暗赞,强!这心理素质绝对比莫菱强多了。那小子第一次见了都不敢坐。   亲手奉了一杯茶后,紫菀走到躺椅处坐下。   叶君岚看她一副拘谨的模样,笑了一下道“我来只是找菀儿闲聊几句,咱们见面的日子毕竟有限,你莫要拘谨才好。”   紫菀点点头。   “听说文帝将那什么傅靖轩许给了菀儿?”   “…..是的。”这已经不算秘密了。   “那菀儿喜欢他么?”   紫菀一怔,然后摇摇头,咬文嚼字的回答“素未蒙面,何谈喜欢二字。”   “既是如此,你可曾拒绝?”   “拒绝了。不过皇上说见过面后再拒绝也不迟。”   “你可知姑母这几日听到的都是些什么话么?”叶君岚淡淡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大臣们都在传傅靖轩是太女叶紫菀的内定未婚夫。”   “菀儿,若你相中他便罢,若是没相中提出拒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君岚深深的眸子直接映出叶紫菀震惊的样子,她轻轻摇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那个文帝完全把你握在手心里玩弄,你娶了傅靖轩她达到了牵制你的目的。万一你拒绝了傅靖轩便是得罪了傅府,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同样达到了目的。”   “没了权倾天下的傅府支持,太女即便登基为帝,也是傀儡一个。”   “菀儿,你棋差一招啊!”   紫菀呆呆的坐在躺椅上,可笑她还以为扳回一成,没想到还是被那人耍着玩。   “姑母,那现下该怎么办?这傅靖轩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真个跟烫手山芋似的。早知道当初就该连太女一位都不要才对,这样我就不信她傅府会把儿子嫁到平民百姓家。”   叶君岚笑看她抓狂的模样,半晌才感慨的说“这太女的身份也就是你会往外推。那皇宫中可有人想得到它想得都快疯了。”   “姑母?”叶紫菀吃惊于她对皇宫非同一般的熟知。   叶君岚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慈爱的摩挲着,“不会权谋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学,但是心术不正却是要不得的。好孩子,你是有大福的人,此时吃亏也只是历练的少了而已。听姑母的话,傅靖轩你要娶进门,便是不喜欢也要娶。”   被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是什么感觉?   四个字如魔似幻啊!   叶紫菀风中凌乱了。但是对于她说得娶傅靖轩一事,紫菀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姑侄又说笑了一会儿,因说到叶君紭所中的毒时,叶君岚长叹了一声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远千里的到苗疆为你父亲求灵药。听他说你学医就是因为他这毒?”   紫菀脸红了红,当初她也只是打着求药的幌子出去玩罢了,倒是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真的让她得偿心愿了。   “我也是最近两年才知晓你父亲中毒的事情。”叶君岚的眸子幽黯的仿佛光都照不进去“好在明察暗访之下倒也有些头绪,那个下毒的人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她的声音冷冽的如寒冬的冰霜,阴森而刺骨。   紫菀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   叶君岚却突然一扫刚才的阴郁脸上扬起笑意,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盒递给了紫菀“喏~姑母送你的成人礼。”   紫菀先是被她变脸之快惊了一下,后又被她送礼的举动搞迷糊了“晚膳的时候,姑母不是已经送我礼物了吗?这个不能收”她伸手推了回去。那个和田玉雕琢的双凤戏珠还在桌子上摆着呢。   “那算什么礼物”叶君岚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道“这个才是稀罕物呢。”说着径自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雕刻十分精致的指环。   叶君岚不由分说的直接套在紫菀的右手中指上“瞧,不大不小刚刚好!”   紫菀竖起五指对着灯光细细观看,这指环摸起来光滑如脂玉却泛着琉璃似的光泽。在灯光照耀下越发绚烂夺目。伸指轻敲,发出的音质厚沉很像金属制品,倒真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   而且上面雕刻的细小花纹看起来十分古怪,像是个字但细看又不是。   就在紫菀想进一步研究的时候,叶君岚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严肃又认真的说“菀儿,这指环你定要好好收着,切莫送人或者给别人看”   紫菀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暗觉这东西定不寻常,伸手就想拔下来还给她,谁知被她给拦住了“哈哈,姑母跟你说笑呢。真是个实心的孩子。”   O__O"…还有比这位更让人无语的人么?紫菀垂汗。   “虽说是玩笑话,不过这东西确实稀罕。菀儿该好好收着。前几日还有两人为抢它大打出手,姑母觉得赏给她们其中一人,另一人定然不服惹事。还不如谁都不给。只是这东西放在姑母那里总是被人惦记着也不好。可巧得知快到你成人礼的日子了,姑母想着不如送你玩罢。”   ……紫菀低头看看在暗处也泛着幽光的指环又抬头看看一脸期待的叶君岚,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说“紫菀谢谢姑母,这指环我定会好好珍藏的。”   听她这么说,叶君岚展颜一笑“这就好,这就好。夜深了,今儿你也累了一天,姑母就不扰你了。好好歇着吧。”   “姑母慢走!”叶紫菀起身送她到门口,刚开了门,才发现自己屋外竟站了四个人,而她居然毫无所觉。   叶君岚似是看出她的吃惊,解释道“这是姑母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卫,会些功夫。”   怕不止是会些功夫那么简单吧,连她都无法察觉的人功夫应该是一等一的好才对。不过紫菀不会反驳她,只默默点了下头说“天黑路滑,还是让丫头们给姑母提灯照亮吧。”   还没等叶君岚说什么,她身后的一个侍卫先恭敬的回道“请小姐放心,属下们已经备好宫灯。”   说着,她信手一指左侧,紫菀探身出门一瞧,果然外面不远处站着四个提着花灯的丫头。   “菀儿进去吧,姑母这就走了。”   紫菀口里应了到底还是看着她走远了才回了屋。   叶君岚步履轻盈的穿梭在曲折的回廊间,她身后跟着的四个侍卫中有一个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的心情似乎很好?”   “恩~朕的一块心病去了,心情自然不错。”   “是因为紫菀小姐?”另一个侍卫也多嘴的问。   这次叶君岚并没有好心情的回答,而是沉下脸来喝道“不该你们知道的不要多问。”   “…是!”   *********   皇宫馨德殿   柳芸自从听说皇上出宫去了桃花源参加叶紫菀的成人礼后就开始坐立难安。   困扰他的只有一个:陛下见了叶君紭会不会旧情复燃?   好容易挨过晚膳,凤鸾殿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回宫了。   柳芸长舒一口气,缓了缓脸色,慢慢对着宫侍说“给本宫梳妆打扮一下,本宫要去见陛下。”   “是。”   还没等小侍帮他绾好发髻,就听外面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   柳芸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子,双手忙乱的拢着未绾好的发髻,嘴里埋怨着“该死的奴才,好好的发髻干嘛要拆了重弄?!”   那小侍一肚子委屈却不敢辩驳,明明是你要求拆了重新弄的….   “还不快退出去,本宫看着就闹心!”   “…是。”小侍咬了咬嘴唇,含着薄泪退出去了。   可巧这时候文帝走了进来,她先是看了看低垂着头正要出去的小侍,又看看披头散发一脸怒气的柳芸,皱了皱眉问“芸儿怎么了?”   柳芸一见文帝,先前的担心和委屈立时化成泪水,成串成串的滴了下来。   本来还有些薄怒的文帝见他哭的梨花带雨娇柔艳丽,心登时软成一团棉花,声音也不由得放柔了,问道“可是谁给芸儿气受了?说出来朕替你出气。”   她这一说,柳芸的泪流的更快了。   文帝将他揽进怀里,柔情似水的哄着“好芸儿,莫再哭了,朕的心都快让你哭碎了。”   原本柳芸只是觉得自己委屈,此刻见她举止温柔更皆她这般油嘴滑舌的哄逗自己,提了一下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微微嘟嘴埋怨道“陛下要出宫怎么不跟芸儿说一声,让芸儿白白担心。”   文帝一见他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早就躁动起来,更何况他温声细语的埋怨,直像烈火上浇了油般瞬间爆发起来。   双手使力箍住柳芸柔若无骨的腰肢,一个俯身捉住他红艳的樱唇,急切又大力的吸吮起来。   一番动作后,柳芸懒懒的趴在文帝的身上,纤白柔嫩的食指在她的胸前不住的画着圆圈,嘴里问道“陛下是去参加叶紫菀的成人礼了吗?”   被他挑逗的动作绕的心烦意乱,刚刚平息的□再次高涨,文帝一把摁住他作怪的小手,微微使力便将他压在身下,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嘴里只含糊的答道“恩。”   柳芸边承受着她的进攻边趁机小心翼翼的问着“陛下见到叶君紭了吗?”眼睛紧紧盯着文帝,不放过她一丝的反应。   文帝心里一动,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张风华不减当年的俏颜,十八年了,他居然没有丝毫的衰老,除了有些消瘦外,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观自己,两鬓斑白肌肤老化,眼角的皱纹是越来越多,今日站在他身边头一次竟萌生了自卑的念头。   柳芸看着陷入沉思的文帝,心沉到了谷底。果然还是对那人余情未了么…   突然,文帝迷离的眸光陡然亮了起来,带着点探究的味道直视柳芸的双眼,柳芸被她看得心惊,想要移开眼睛却怕引起她的猜忌,只好扯出一抹微笑,羞怯的道“做什么这样看着臣君。”   文帝一笑,复又搂他入怀说“觉得好奇,芸儿在朕的怀里居然还能问东问西的,难道是朕努力的还不够?看来,朕真该多多努力才是。”   说着她的手又重新游走于柳芸的全身,开始动作起来。   不敢再问的柳芸只能仰头承受着,渐渐也迷失在欲海中无法自拔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不行了,困....于是明天再修文吧,先发上来。   这周的二万字终于完成鸟,于是下周还是两万....泪奔~~   Chapter23 客栈风云   凤仪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京城,而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岳阳长街。   岳阳长街上最出名的是岳阳酒楼。   是长街盗用了酒楼的名字还是酒楼借街名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那些听说过但是并没有真正去过岳阳长街和岳阳酒楼游玩的人一般都会有此一问。然而当她们真的来了,真的看了,真的逛了就会发现,那好奇的想法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   岳阳酒楼与岳阳长街根本就是一体的。   从南到北约五里长的岳阳街,除了一些旧有的住宅和零零散散的几家小吃杂货铺外,剩下的产业全部都是岳阳酒楼的。   它经营之杂内容之丰富实在让人咋舌。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叶紫菀头回听说岳阳酒楼是在十二岁那年。当她听到岳阳酒楼实行纵向化一条龙服务的时候,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第二天便偷偷溜出桃花源独自上街去寻那岳阳酒楼的老板了。   可惜寻了一天,任她想尽办法仍是见不到那个传闻中神秘无比的店主东,无奈垂丧着头回到家,结果被叶君紭知道了,先是训她个私自偷溜的罪,后来才语带慈爱的说“我的儿,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物想见一面有何难的,你何必淘气的要自己去寻呢?爹爹明日便派人将她请来,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都依你。”   后来,叶君紭果然将那岳阳酒楼的店主请进了府,可惜那个看起来很是精明的中年女人完全不是紫菀想得那么回事。   不是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人啊!   时隔六年,她又一次坐进了岳阳酒楼的包间,思及往事,只得启齿一笑耳。   嫣然凭栏俯视楼下熙熙攘攘的大堂,冲紫菀回眸一笑道“这里好热闹,人来人往的,似乎不相熟的也能说上两句。”   紫菀抿抿嘴没有说话,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开始细品。   嫣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扭头自看自己的。   静默的包间混着四溢的茶香与吵闹不休的大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然楼下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声紧接着嫣然就转过头眼眸闪闪的看着紫菀说“菀儿,下面有人要比武。”   “你想看?”紫菀形容懒极的问。   嫣然见她一脸的不感兴趣,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自从叶君岚离开后,她就一直是这个调调,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嫣然不禁心生担忧。   果然,叶紫菀仍旧懒洋洋的,“想看就下去好了。”   “菀儿你不去?”嫣然忍不住问。   摇摇头,某人吐出几个字来“太暴力了。”   “……..”嫣然无语了。长叹一声转身自己下楼看热闹去了。   紫菀等他离开后,便起身坐到了刚刚他坐着的地方,歪着头看楼下的熙熙嚷嚷。   这儿的位置也很好嘛,虽然没有底下看得清楚,但是大概的情形还是能瞧见的。   她水润的眸光扫了一圈,迅速找到了嫣然站着的地方——楼梯拐角的阴暗处。倒是个很不显眼的旮旯,也亏得他能找见。   紫菀自失一笑,边举杯品茶边看着楼下事态的发展。   此时要比武的两个人已经站在了临时搭起的擂台上。   一个魁梧有力,一个英气逼人,两人均是年轻女子,相貌因隔得远而且都是侧脸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紫菀却是比较中意那个稍显瘦弱点的女子,没办法五大三粗的人她看着就违和啊。   某人向来是以貌取人的典型。   正诧异这场比武是为啥开始的,紫菀的余光就瞄到了擂台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男子,因他站着的方向刚好是正对着她的,所以才能瞧个一清二楚。   很美,美的不是容貌而是身上那种形于外的气质。空谷幽兰,淡雅缥缈。   一身紫衣纱纺的他盈盈立在那里,不言不语,神色淡淡,气质越发出众,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叶紫菀开始也以为他是个旁观的,但是瞧清了他旁边簇拥着的那些闲人观众对他的指指点点时,才明白这场比武大约是因他而起。古人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又云: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只是可笑,这个红颜当真是连瞅都不瞅台上为他拼死拼活的两个人一眼。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古老这么经典的一出戏,紫菀原先慵懒的神情登时一振,迷离的眸光也转而清晰了不少。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就像她现在偷偷打量着楼下的人一样,有人也在偷偷打量着她。与她相隔两堵墙的包间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擂台上的比武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谁的好处去。场下的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时不时的就爆发出一阵,让人激荡不已。   紫菀也瞧得起劲,身子半探出栏杆,极力想看个仔细。突然她眼尖的看到一道白光自那英气逼人的女人手里划过——   暗器!!   紫菀翠绿的眸子陡然瞪大,回头抓起雕花木桌上摆着的乌木细筷,飞疾如电的掷了出去。她原本只是想打掉那女人手里的银针,因此投掷的力度很大速度也很快,就在筷子要碰到银针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飞出一个石子先是击飞了银针然后鬼使神差的竟硬生生又撞在了紫菀投掷的筷子上,将之恰好改了个方向,直愣愣的朝着擂台旁边淡然而立的美男子脸上飞去。   这一突变打得紫菀措手不及,待要出手挽回已然迟了,只能呆楞而心急的看着筷子偏离运行轨道飞吻美人双眼去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美人突然不经意的低头弹了弹衣袖,险险躲过插向他右眼的细筷子。   紫菀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她已经顾不得深陷墙壁中的筷子和楼下喧闹不已的叫声了,眼眸咻得瞄向刚刚石子飞出的方向。   一双黑曜晶般的眸子直入她的眼底。晶亮的让她透心凉了。好…冷好锐利的一双眸子!   眼睛都这般的漂亮,那被面纱遮住了的容颜不知该有多么的撩人心魄了。   只是为何会有些熟悉呢?   紫菀蹙眉,低头想了会儿无果后,抬头想再仔细打量一下时,隔壁已经没有人了。   底下已经见了分晓,那看着英气却实则是奸邪小人的女子被紫菀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击扰乱了心神,手上一顿便露出了破绽,魁梧的女人趁机将其摁到在擂台上。众人见状纷纷叫好,看情形竟是对那惊险的一幕都不知晓的模样。   而擂台旁素手微垂面沉如水的美男此刻倒意外的露出一丝鄙夷之色。紫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原来魁梧的女子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压在另一名女子身上。   是有些粗俗啊~紫菀摸摸鼻子暗笑。   此时嫣然已缓步走了上来,看着紫菀坐在他坐过的位子上,先是一怔继而了然一笑,问她“精彩吧?”   紫菀乐呵两声,没回答。眼睛还是望着楼下静静站着的那名男子。   “菀儿,在看什么?”嫣然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待看清她一直瞧着的人时,说了一句“哦~~是他啊~~”   “你认得?”紫菀有些吃惊的转头。   “刚刚在楼下不少人说起他。”嫣然抬手拢了拢脸上覆着的面纱说“他叫连清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后来怎么沦落到这里倒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知道他被岳阳酒楼的店家给收留了,平日在酒楼里给人弹个曲儿助助兴而已。像今日这样的比武据说是时有发生,起因多半是为了他,赢得那一方有机会喝到这个连清公子亲手奉上的美酒一杯。”说着,嫣然抬抬下巴示意紫菀往下看。   紫菀扭头一瞧,果然楼下正上演着连清手捧玉杯递给壮实女子这一幕。紫菀看着那女子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禁纳闷的说“不过一杯酒罢了,何至于那样卖力又这样欣喜?”   嫣然嗤笑一声,“菀儿你见得多自然不稀罕,像连清那样的人物品貌怎是下面那些人能够常见得到的?因此得见一个自然都兴奋的厉害,更何况美人亲手把盏的风流事,以前也只在书上听说过如今可以亲身体会,便是丢了性命又如何?即使说出去自己也有面子不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紫菀自失一笑,摇摇头道。   “世间的女子多半寡情又好色,这种事也不稀奇。”嫣然听似平淡的语气却充满了深深的怨愤。   紫菀知道他是又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了,沉默半晌,她开口想要安慰他,但是出口的话更像是再为自己辩解。“咳~其实好女子还是很多的。”   嫣然看她一眼,眼眸微闪语气极为认真的说“菀儿自然是好的。”   紫菀被他这么正经的夸赞弄得有些汗颜。   好不好她心里还能没数么?!如果不是体内的这缕灵魂来自别处,对一夫一妻制太过根深蒂固,就凭着她现今的家世,搞不好她也是个□熏心的人哪。   说起来也怨这凤仪国,委实古怪的厉害。自从成人礼后,她的体内时不时的就会涌上一股灼热,躁得她只能拼命运功压制,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她老是懒洋洋没什么劲头的原因。试想整晚整晚的运功抵制热潮,便是神仙也受不住啊。   更何况那股灼热,即使她不通性事也知晓是怎么回事。所以运功的时候也格外小心,不敢太过压制,毕竟是生理问题,压制得久了万一出现副作用她找谁哭去?如此这般艰难的抵制着,偏有人总想让她破功,时不时的就找了个名目往她房里塞小侍….以致每个晚上她都要将人赶跑才敢上床睡觉。   她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亲爹啊~~唉~~   所以说禁欲这种事不亲身经历是不了解其痛苦的,紫菀也是从了解后才对凤仪那些洁身自好的女子充满敬意和同情的。   柳下惠同志不是谁都可以模仿学习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楼下响起一阵爆笑声才惊醒了深陷遐思的他们。   紫菀探头一瞧,正好看到满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咋地的壮实女紧紧抓着连清美人的纤手不放的镜头。两人像是拉扯了有一会儿的样子,因为站得地方已经不是大堂中央的擂台边缘而是偏近于紫菀她们这边的大堂右侧了。   “啧~~要用强了。”嫣然咂咂嘴道。   紫菀没出声,因为她被连清眼底划过的杀气震了一下。似乎不是个普通人呢,她默默想道。“嫣然,看着吧,那个壮女恐怕要吃些亏了。”   “……菀儿,你说他会武功么?”   他自然指连清。   没料到嫣然会这么问,紫菀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他会不会?”   “应该是懂得。我瞧见刚才他躲避筷子时身子先是顿了一下之后才状似不经意的偏了偏头。”   原来他不仅都看到了还看得这样仔细明白,紫菀心里暗生佩服不过转念一想他站在楼下距离近自然看得清楚,又释然了。   “恩~我也觉得…”她话还没说完,楼下就冒出了许多类似护院一样的人纷纷上前将那欲行不轨之事的女子拉扯了出来。被解救的男子仍是一脸冷漠,静静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被护院们丢出酒楼的女子。   他明明纤纤而立在那里却给人置身世外的感觉,那双纯粹却不清澈的眸子里一片虚无,恍若世间万物皆不在他眼里。   紫菀看着这一幕与嫣然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感到可惜。   “走吧~出来这么久,爹爹该担心了。咱们还是回府吧”热闹没了自然该退场了。紫菀伸了个懒腰道。   “好~”嫣然点点头。   “先去趟福记买几块软糕和果脯,前儿个爹爹就嘀咕想吃那里的软糕呢。”   “主子这爱吃零嘴的习惯真是改不了了。”   ……   两人边说边下楼梯,紫菀心里突然一动,目光顺着楼上的包间又扫了一遍。   “…..菀儿?你在看什么?”嫣然感到她的脚步停了,回头看她问道。   紫菀收回视线,对着他摇摇头“没什么。”   那人早就离开了不是么。紫菀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还想着他兴许没走。不过那双漆黑的眼睛究竟在哪儿看到过?怎会这样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伪更,补充了两千字...这章补完。   Chapter24 归?离?   在外面又逛了半个时辰,紫菀与嫣然才打道回府。   两人刚进府门,就有相熟的小丫头禀报说:罗刹公子回来了,正在老爷屋里呢。   嫣然听了还好,倒是紫菀有些急不得了,飞身朝着叶君紭的正房奔了过去。   既是罗刹回来了,那莫菱也该有消息了吧….这样想着,某人脚上的速度更加快了。   来不及等小侍通报,一掀帘子紫菀自己钻了进去。本与罗刹说着话的叶君紭乍看到她急乎乎的进屋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等问了一通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一些暧昧来来回回的扫视着叶紫菀与罗刹,紫菀皮厚恍若未觉,倒是罗刹的脸涨得通红。   “得了,你们既有私密话要说,也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都去罢。说了这半日的话,我也有些乏了。”叶君紭调侃完他们,收回视线开始赶人了。   紫菀就等他这句话,忙站起身道“既是爹爹身上乏,女儿跟罗刹就先退下了。只是女儿今日出门在福记给您买了几块软糕与果脯,等会儿让嫣然给您送来,可好?”   “难为你的孝心了。去罢”叶君紭点点头,冲她摆了摆手说。   两人这才静悄悄的退了出来。   刚出了正房门,紫菀就急切的问“你这几日是不是跟莫菱在一起?他现在在哪儿?”   见她如此心急却不是为了自己,罗刹的心猛地一窒,刚刚还有些红晕的脸色渐渐褪成苍白。他轻咬下唇,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紫菀一看他这样,暗悔自己的莽撞但要说些宽慰他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站着,谁也不理谁。直到罗刹将手探进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匣子递给紫菀时,紫菀才略显讶异的抬头看着他。   “成人礼的礼物。”   淡淡的几个字却让紫菀的心脏蓦地抽紧,心里大痛。何苦,他何苦这样丢不开。   看她没有动手接的意思,罗刹的脸色又白了一层,强行将匣子塞进她的手里,然后说“东西你若是不想要便扔了。门主几日前就动身去了苗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留紫菀一人站在原地静静看他离去的背影发愣。   “你真是狠心!我想只要是你,即使做妾罗刹都不会介意。菀儿,你何苦一直逼他放手?!”   紫菀对耳畔的质问声置若罔闻,目光仍追着罗刹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身影多了点让她不安的味道。   直到再也望不到了,紫菀才收回视线转而看着手上握着的匣子。轻轻打开,嫣然忍不住探头过来,当视线触到匣子里放着的物品时,眸光微微颤抖了几下。   ‘啪’,一声轻响。   匣子合上了。   嫣然抬头看了看紫菀的脸色,平静一片,完全不像自己见到匣子里的物品那样激动。心里默叹罗刹的一番痴心又付诸流水了。   紫菀抿了抿嘴,突然明白刚才她看着罗刹的身影为何会觉得不安了。因为萦绕在他周身的不是萧索而是决绝的味道。想通后她猛然抢过嫣然手里提的糕点然后又将自己手里的匣子塞给他。   “这是…..”嫣然愣怔,话还没问出口就见某人闪身又进了正房。   她这是让他把东西扔了么??嫣然眨眨眼睛瞎猜着。   结果下一秒,紫菀又从屋里走了出来。“嫣然,你去罗刹的屋里看看他在不在,若是不在就派府里的人出去找,务必将他给我找回来。”   难道罗刹会想不开?嫣然被这个想法惊到了,忙点着头离开。结果他刚走了两步又被紫菀给叫了回来。   “这个还是我拿着吧!”她伸手拿过匣子轻声说道。   嫣然看了她两眼,咽下一口长叹又离开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叶府出去找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大家有志一同的摇摇头,毫无结果。嫣然扭头看紫菀的侧脸,坚毅、平静,似乎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都回去吧~”紫菀挥退已经露出疲态的众人,默不作声的回房去了。嫣然立在原地想了想,终是不放心的跟了上来。   一进屋,紫菀便将匣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嫣然见了,知她心里很痛苦,便道“罗刹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恩~”看着手里握着的小像,紫菀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雕的是她八岁那年的样子。开朗的笑,舒展的眉,微翘的樱唇,张扬着的发丝。无忧无虑的童年,与他为伴的童年啊。   刻得这么像,她还要怎样说服自己才能相信罗刹只是迷恋不是爱?这与她似极的一颦一笑击溃了她自己筑造的所有谎言。   “…..菀儿….”嫣然担忧的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叶紫菀。这两个孩子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闹到这步田地,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突然,紫菀一个挺身从床上一跃而起,对着嫣然吩咐道“准备马车,我们明天起程去苗疆!”   苗疆?嫣然怔了怔,脱口而出“那罗刹呢?不找了?”   紫菀将小像轻轻的放到梳妆台的暗格里,眼眸看着它,声音低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那样骄傲,放弃了的爱情又怎肯再收回?也许他选择离开是为了留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吧。只是啊….   紫菀闭上了双眼,胸膛左边,为何会有点酸楚呢,闷闷的….像是在被涨潮时的海水一点点的淹没。   嫣然静默了几秒钟才闷声应了,他也不跟紫菀招呼,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夜还长着,月亮还圆着,天上缀着的繁星也在争先恐后的闪烁着。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京城傅府   一只蜂鸟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苍渊的房间,停在了已经摊开的素白手心里。   苍渊伸指轻点鸟儿小小的脑袋,然后异象发生了,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小鸟这一秒竟然消失不见了,取代它的是一张写着字迹的纸笺。   【洛河有毒,死伤数千】   苍渊清冷的目光死死盯着白纸上的八个字看了许久才伸出右手幻出一团火苗将之燃尽。   莲华,你真的触怒我了。   他起身,隐了身形,下一刻白衫翩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傅府书房内。   此时,傅臻正埋头书案认真的批阅着折子,见他出现,先是一惊而后才忙忙起身让座。   “大人…”傅臻搓着手,无措的看着身形未动半分的苍渊。   “吾要离开几日,该怎么做,汝都知晓吧?”   闻言傅臻心里乍喜,不过她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不敢让对面的人发觉。脸上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道“大人放心,傅臻省得。”   不就是继续说你体弱多病,卧床不起么。这种诅咒人的事情你都不在乎,我还怕什么,再说皇上都明言了三个月后让你与叶家女见面,时间早着呢,还能有什么纰漏可出的?!   倒是轩儿那个苦命的孩子,此刻不知他怎么样了。傅臻觑着眼偷偷打量了一下苍渊的脸色,见他仍是清冷一片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开口问“大人,我那孩儿….”她说得含蓄就怕万一吐错一个字再惹出祸事。   苍渊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说道“令郎很好。”   傅臻观其脸色不像是说假话,便稍稍放了心,垂首敛目恭敬的站着,不再多言,不知站了多久,当她双腿微感酸麻,想要换个姿势时才发现屋内单剩自己一人,哪儿还看得到苍渊半点影子?   心下一松,腿便有些软,傅臻赶忙坐到椅子上,边歇息边感叹苍渊武功之高。两人站得距离这样近,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是何时离开的,这样是夜间安睡之时,他取自己的项上人头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这样想着,心里越发忐忑,往日间存得那点小心思现下是一丝都不敢再想了。   却说苍渊从书房出来又静悄悄的飘至岳阳酒楼门口,他仰头望了一眼高悬在头顶上的匾额,冷冷一笑,直接飞身跃上顶楼,从上头潜入到里面的某一房间内。   而房间内的床上,正酣然入睡着的恰恰是白日引得两名女子为之大打出手的冷美人连清。   苍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恬静的睡颜,直到连清有所察觉慢慢睁开双眼,他才出声道“你果然破了我的清心蛊!”   “是你!!!”连清看清他的容貌后大吃一惊,挣扎着坐起身就想大叫却被苍渊快他一步的点了哑穴。喊不出声音的连清,脸色惊得是煞白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唯恐苍渊再对他做些什么。   他惊恐的表情似乎是取悦了苍渊,总是面沉如水的绝美容颜竟染上一丝笑意,在月夜朦胧的辉光下越发出尘惑人,气质也更加缥缈。   可惜,连清此刻根本无心观赏难得一见的美景,他的心完全沦陷在惊吓无助中不能自拔。   眼前这人,根本就是妖魔。苍渊靠近一步,连清的脸色就白一层。   终于,当苍渊在他床边站定时,连清身上的裹衣已经湿透了。   “没想到你倒真是有些本事”能破自己下的清心蛊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苍渊看向他的目光立时充满了探究意味。   连清不断摇着头,身子缓缓的朝床内缩去。   “更让吾没想到的是,你还身怀绝技。”今日他是偶然到得岳阳酒楼,看到他站在堂下还真是吃惊不小,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根本不像是中了蛊毒的模样,当时他就猜想也许这人会武功。所以他才会借叶紫菀出手之机试探他,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从邺城到京城少说也有一千里,你这样费尽心思的跑回来,怎么不回傅府?恩?”苍渊挑眉看着他,神情邪魅至极。   听他提及傅府,连清头摇得更厉害,眼里含着的泪水也终于滴落下来。   “啊~吾知道了,定是谁给你通风报信说吾在府内是吧?你怕连累了家人才不敢回去,你说吾说得对是不对?”   连清哪里能说出话来,见他一语点破自己的心事,只得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   “有家不能回,倒是苦了傅公子你了。”突然,苍渊一改戏谑的语气,变得如往常一般阴冷森然。他眸光深沉看着连清也就是真正的傅靖轩,心里在想什么却是无从探知。   连清有些怕,含着泪水的眼睛充满哀求的看着苍渊,他别无所求,只希望不要牵连到父母家姐。   空气静谧的可怕,连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看着苍渊,此刻的他哪里还有白日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冷漠淡然,神情凄凉胆颤的犹如被推上刑场等待着最后审判的死囚一般。   突然,苍渊动了。连清咻得一下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   苍渊看着他的样子,皱皱眉,抬手冲他点了两下,连清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隔空点穴。   他要做什么?他这次又要对自己做什么?   连清睁着大眼看苍渊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玉瓶子倒出一粒东西放在手里。借着月光,连清觑清楚了他握在手心里的是什么。   一粒红色小丸。   连清霎时如遭雷击。脸色木然无比的瞪着那粒小小的丸药。   蛊毒…..竟然又是蛊毒!   苍渊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似的,举着药丸眯眼道“噬心蛊,顾名思义耳。”说完也不管连清死灰般的脸色,撬开他的嘴将药丸扔了进去然后强迫他咽下。   “这蛊会让你忘掉世间所有的一切,愁绪、离情、别恨,人因为有情才堕入地狱,爱即为博爱,恨果有因,世间之法度….”   他后面的话连清已经听不到了,思绪坠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恍恍惚惚的奇怪着:这个妖魔的声音居然也会含有怜悯?   作者有话要说:噗...出血一千升...四千字!眨眨眼,继续奋斗..   亲爱滴们,乃们不要学那些霸王的坏银,要争当不霸王滴好银哇,俺含情脉脉滴看着乃们...不给评..哼哼,铁砂掌伺候,瓦咔咔   Chapter25 吃亏是福?   却说紫菀这头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即日便要出行去苗疆。叶君紭听到消息后,唬了一跳,虽是深夜仍把她给叫到了房里。   “菀儿,听说明日你要远行?”   紫菀点点头,笑着说“苗疆那里还欠着咱们七色灵芝呢,女儿想早点去取回来也好早点根治爹爹的病症。”   “这么说菀儿是去苗疆拜月教找她们的祭司?”叶君紭有些意味深长的问。   “自然。”紫菀一怔后回答。   听了她的话,叶君紭的表情就有点莫测高深了,目光亦是黏在紫菀身上不放,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的举动让紫菀既感到好笑又有点摸不着头脑“爹爹,怎么了?菀儿哪里不妥么?”   见她发问,叶君紭才收回视线,略显疲态的冲她摆摆手道“没事,明日出行带的东西都整理好了么?这次派两个暗卫跟着你?”   “暗卫就算了,这次我们用得马车是普通低调的那种,不惹眼!至于东西么,都备妥了,嫣然收拾的。您不放心我,他您总该放心吧?”   叶君紭笑笑,道“女行千里父担忧!这话不是你经常念叨的?”   ……紫菀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她念叨的得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盗版也不是这么个盗法儿呀!再说也不是经常啊,就那次府里吴老二家的儿子远嫁,她看吴老二哭得鼻涕横流忍不住说了这么句么!   “罢了,明日你一早启程,爹这里横竖没啥事,你就回去歇着吧,记得这次早早回来,别让爹爹在家担心!”叶君紭临末又嘱咐了几句。   紫菀点点头便起身告退出去了。   她刚走,叶君紭就派小侍去传叶忠过来。   此时叶忠早已就寝,听说叶君紭传他,忙急急忙忙的套了衣服过来。这些年因为叶忠年纪大了再者他掌管府里一应大小事,事务也繁重,叶君紭体谅他便不叫他过来陪房而是单独给了他间屋子居住,另外还给他配了四个指使的侍从。如今这样的深夜里唤他去伺候还是头一次,所以叶忠心里挺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刚进屋,就见叶君紭依坐在榻上不知想着什么,塌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侍正跪坐着给他捶腿。   看起来倒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叶忠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少爷,您唤奴才?”   君紭抬头见他来了,埋怨着身边伺候的丫头侍从们道“总管来了也不说一声,还不看座!”   丫头们忙陪笑着将一把红木扶手椅搬到下方,让叶忠坐了。   见叶忠安坐后,君紭对屋内候着的下人们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待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后,叶君紭才露出忧色道“菀儿明儿就要去苗疆了,我这心里却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得很。”   叶忠此时方真正的放下心来,原来招他过来是为了大姐儿的事啊!心内一松,脸上不由得就带了笑,道“少爷倒是有啥好担心的?姐儿出门又不是头一次了,再者就是真担心,多派几个暗卫跟着也就是了!”   “你不懂~”叶君紭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今儿罗刹回来在我屋里说了好些话。说起来那孩子心眼倒实,对菀儿也是真心实意,可惜了的,若是能凑到一块不是佳事一桩么!说到底也是菀儿没福气。”   见他说着说着居然离题了,叶忠无奈得开口提醒道“罗刹对少爷说了些什么?”   “瞧我,又扯远了!”叶君紭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接着说“他说那与菀儿定亲的傅靖轩竟是苗疆拜月教的大祭司扮得!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也不怨叶君紭担心,就是叶忠自己听了这话也是愣怔了好一会儿。   半晌,才呐呐的说“菩萨欸,这两人可怎么给搅在了一起!”   “可不就是这话!”叶君紭摇头“偏偏七色灵芝在他手里。若我不让菀儿去,倒引得她起疑心,越发不好了。可是这答应了她,我这心里又担忧的厉害,万一菀儿看上了他….可如何是好啊!”   叶忠见他急得厉害了,忙安慰道“大姐儿的眼界高的很,想必也是瞧不上那位的。再说,前儿我听下人们谈起,似乎有个姓莫的公子与大姐儿往来密切,两人晚上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处得很融洽。兴许大姐儿心里就有人家了呢。”   “你说得那位我也听说了,不过好像最近几日没动静了?”叶君紭叹了口气“而这位据闻容貌是没得挑,美的不得了,当日宫宴上,不小心被人扯去面纱后就迷倒了一大片的女子。风采可比神仙呢!这样的人物,配菀儿倒也不差什么,只是他的身份背景实在是个忌讳!”   叶忠闻言怔了怔,而后瘪嘴道“真的会有这么美的人?奴才不太相信,要说容貌,还有谁能比得过少爷您?别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吧?”   “我也虑着这事了,不过就算要夸大也得有词才行啊。可见这个祭司的容貌肯定不会差。”叶君紭点着手指思忖着道“再者苗疆那地方,听说巫术什么的很盛行,万一他会妖法媚术的…,不行,明儿个我还是去庙里拜拜菩萨,求她保佑菀儿吧。这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叶忠原本还不信,听他说到妖法媚术后才真正慌了神,心里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忙站起身子应下了,说“少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他这一站起,叶君紭才发现他竟是汲着鞋过来的,袜子似乎也没来得及套上。心里有点不安得忙道“不急不急,这么晚了,明儿在弄也使得。倒是准备的东西一定要好,这样菩萨才能感到我们的诚心。”   “少爷放心便是”。   主仆俩又说了些私房话,直至四更才散了。   第二日一早,叶紫菀等人驾车离开后,叶忠就开始安排人准备上供用的供品,直忙到半上午才算完事,临近晌午,叶君紭早早用了午膳便坐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水月庵去了。   至此不提。   且说紫菀等人为了避免走水路,竟是绕了许多的道路。行了约莫半个多月的路程才到了苗疆。   这日,她与嫣然走在颇显热闹的小城中,看着四周琳琅满目的商品,嫣然疑惑道“苗疆的货品这不是挺多的么?”   紫菀一笑,道“那是因为与凤仪通商了。我从皇宫出来的第二日便派人将女皇的圣旨送到边境驿站的官员手里了。”   “哦~”嫣然点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紫菀突然顿住脚步道“嫣然,你有没有发觉不太对劲?”   嫣然点头,指着路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道“从刚才就见过好几个这样的,瞧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乞丐,却为何都没人管呢?”   “你过去看看。”   嫣然刚走了几步,便被一个身穿苗服的年轻女子给拦下了。那人也是见他长得如花似玉,才好心的过来说“公子别再靠前了,那些人身上都带着蛊毒,离得近了怕你也会没命的。”   听了她的话,嫣然大吃一惊“姑娘还烦你详说一下,这些人怎么会中了毒呢?都没人管么?我这一路走来发现有许多人都像她们这样横躺在地上,那些人也是中了毒的?”   那女子上下又打量了一下嫣然,才道“看公子的模样应该是外来人吧?”   “是的,我是从凤仪国过来的。”   女子颔首“那就是了。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只能告诉你她们是吃了洛河的水才变成这样的。至于洛河水为何会有毒,我却是不能说了。也劝公子一句打这儿过去后莫要再打听这些,仔细引来祸事。”   嫣然听了这话,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抱拳对那女子施了一礼道“多谢”便转身回去将话复述给紫菀听了。   “她们这样忌讳这事,看来此毒与拜月教有关。”紫菀沉吟了一会道。   “我也是这样想。”嫣然附和着说道而后又有些感慨“不管到哪里,最倒霉的似乎总是这些无辜的百姓。”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紫菀默然,低着头不说话的往前走,嫣然亦沉默着跟在她后头。行至街角处,一个微扬的女声震住了紫菀前行的脚步。   “靠,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清脆又标准的吐音引得紫菀咻得一下转过头来,四处寻找说话的人,视线扫了一圈后锁定在街道中央处站着的一个穿着鹅黄色软衫的女子身上。此时她正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个摊货老板骂骂咧咧的。   “泼妇~”紫菀笑着摇摇头说。   “菀儿认识那位姑娘?”   “不认识。”   那为何笑得这样熟稔?神色间也透着喜气?   紫菀伸手指着那个女子给嫣然看,道“好好记下她的容貌,回头你让暗卫查一下她的来历!告诉她们,我要这人详细的具体的尽可能完整的来历。”   “恩。”嫣然应下,果真开始仔细的打量那女子的容貌。认真看过后,嫣然泄气了,嘀咕道“她长的也太普通了,一点特色都没有”   紫菀憋笑,他这话说得倒真,这个女子顶多算是清秀。不过当主子就是有这一点好处,差事在难办也是下人们的事,她只须等着要结果!   一时那边吵完了架,女子登上马车,走人了。紫菀收回视线,看着嫣然问“记清楚了?”   嫣然皱了下眉,苦着脸道“估计画出来最多会有八分像。”   “恩,八分像就八分像吧,难为你了,咱们现在就找家客栈住下,你先画出来,让暗卫她们赶快调查。”   嫣然吃了一惊“菀儿,不需要这么急吧?那女子是什么重要人么?”   “啊,算是个很重要的人。”紫菀看着远处缓缓的答道。   五日后,当嫣然拿到暗卫调查出的结果时,不由暗暗佩服叶紫菀,这样的大人物都被她给发现了尤其对方还长着一张很是普通的脸。   将信递给刚刚回来的叶紫菀,嫣然起身为她倒了一杯香茶。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在月宫住了三日了。七色灵芝没拿到,因为人家说祭司大人不在宫中。问去了哪里,人家说不知道。问什么时候回来,人家还是不知道。   不过让紫菀颇感安慰的是,吃住的地方她们倒是给准备了。不然还真说不准自己一个冲动会不会放把火烧了这地方。= =||   一手举着茶杯轻啜着香茶,一手慢慢翻着信纸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薛蓝儿,浮生岐黄谷谷主,有神医之称,应召入宫后封为才人…..   后面的内容没有细看,她的目光定在了最后一句上【该女与殁生门门主莫菱是师兄妹,并心仪莫菱多年】。   她此次来苗疆是奉旨查办洛河水毒的事,那么莫菱呢?莫菱突然回苗疆是为了什么?紫菀蹙着眉深思许久也没想出点头绪来。   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水晶链子,紫菀突然有些茫然了。她对莫菱究竟是哪种喜欢,是爱么?   “…..菀儿?”   “啊?哦,稍稍愣了下神儿。”对着有些担忧的嫣然笑了笑,紫菀将信折了起来点燃后扔进了灯罩里。   这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嫣然起身打开了门,门外一个提着食盒的束装少女见到他很是吃惊,往屋里望了望看到倚在桌子边坐着的叶紫菀后,才收了惊讶的表情。   “奴婢来送晚膳。”少女欠了欠身说道。   “进来吧~”嫣然让开了身子。   看着她熟练的摆饭布菜,紫菀问道“你们祭司回来了没有?”   少女的手顿了下,然后欠身回道“祭司大人已经回宫了。传下话来说请小姐用完膳后去偏殿,大人在那里等您。”   “为什么要我们去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我们?”嫣然有些气不过的冲紫菀小声嘀咕。   束装少女的目光寒了一下,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紫菀捕捉到她的眼神,咧了咧嘴,“没办法,他是男子么,这点风度小姐我还是有的!”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嫣然率先憋不住笑了出来。把她们奉若神明的祭司比之寻常柔弱的男子,刚好在身份上给予回击,狠啊,真狠!估计眼前这人会受不了吧?   果然,少女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朝着紫菀迅速扬起,一股粉末状的东西直面撒了过去。嫣然见状大惊失色,一边叫嚷着‘菀儿,闭气!’一边伸手想把紫菀拉过来。   偏偏紫菀也是倔脾气,提气一掌将那少女给吸到了眼前,接着在她胸前、腹部各打了两掌后借力将她推了出去,少女后背先是撞飞了门框,而后倒在了屋外的台阶处。   “菀儿,你没事吧?”嫣然疾步过来关切的问。   紫菀摇摇头,“还好她是下毒,若是下蛊,我就没这么幸运了。”   见她没事,嫣然才松了口气,目光转到躺在屋外的女子身上,问“她死了吗?”   紫菀回给他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道“虽然吃亏不是我的性格,但是从来不杀生,是我的原则,你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薛蓝儿是朋友小啕文里的女主,看过《君情复何似》的亲们应该知道~O(∩_∩)O~不过该丫头在俺文里属于客串人物,露面不会超过五次吧,望天...而且该女是莫菱的人....   今天回头看了看俺的文,觉得很有修文的必要,于是下周的任务是更新加修文。泪目...任务更繁重了!   PS.修文从第一章开始,如果有新的内容添加,俺会给亲们提示。   Chapter26 月宫生活   月宫偏殿   四大护法齐齐跪于殿中央,敛目垂首等着责罚。   苍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们四人,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刺穿灵魂。   朱雀是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人,也是仗着平日苍渊最宠她,所以其他三人纹丝不动,她却微微动了动身子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上座上的苍渊。   “朱雀,听说是你发现莲华在靖南王府与那世子密谋投毒一事的?”   仍旧是跟往常一样不含任何感情的缥缈清冷的音质,此时听来却有着刺骨的寒意。朱雀的身子蓦地僵住了不敢再动一下。头垂在胸前,卑微的回答:   “是的,大人。”   “既然已经提前知晓,为何还是死伤了数千人?”   “这是因为…”朱雀不知该怎么回答,目光稍稍移到玄武身上,哀求的看着她。   玄武心里暗叹一口气,终是无奈的出口帮她解围“大人,实是因为他们第二日便下了蛊毒,等属下们商议完后赶过去已经是迟了!”   朱雀忙点头附和着“玄武当时就下令迁移河岸边住着的百姓,也贴了公告,告知苗疆境内所有的人洛河的水不能再食用。可惜那时已经有数千人中了毒。”   苍渊沉默了一下将目光转到白虎和青龙身上“你们怎么说?”   两人对视一眼后,白虎先回答“玄武与朱雀所言句句属实。”   青龙点点头,说“大人,属下等去查过那蛊毒,实在瞧不出是那种蛊,因此也不敢擅作主张的下解毒散。”   苍渊冷哼“那毒是尘封阁里经年累月的烂蛊了,你们又怎会见过?莲华真是辜负了我的那些教导,这些年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既然进得去尘封阁,却选了这么一瓶下脚料的蛊?!愚钝啊!”   众人听他这话似乎是在暗恨莲华没眼光选得蛊毒太差了,不由都面面相觑,不敢搭话。唯有朱雀开始瑟瑟发抖。   “尘封阁的钥匙是谁看管的?”   果然,她怕什么就来了什么。   朱雀闭了闭眼,一横心回答说“是属下!”   其他三人均朝她投去怜悯的目光。拜月教里对待看管不严的处罚可是很重的!   冷汗顺着额角开始往下淌,又痒又麻,但是朱雀不敢伸手拭去。   大殿又一次沉寂下来。久等不到结果的朱雀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祭司大人沉默的时间越长代表你要受到的惩罚越重。   终于不知又过了多久,苍渊才开口,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意外不已。他问朱雀“你知道钥匙是什么时候被人给偷换了么?”   朱雀怔了下。其实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尘封阁的钥匙她几乎天天不离身的戴着而且她也没跟莲华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要说接触的话,最近也只有青龙来找过自己。   朱雀转头看了看青龙,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神情坦然自若,目光隐隐藏着关切。朱雀的心里不由自失一笑,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怀疑起同伴来。   罢了,原就是自己看管不严的错,也怪不得别人,就是大人要处死自己也是应该的。   这样想着,她扭转了头,对着苍渊道“回大人,属下不知。”   随着她话音落定,青龙狂乱的心跳才稍稍缓和了些,情不自禁的长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引来玄武的一阵侧目。   她有些尴尬的冲她笑了笑。玄武则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让她好不容易稳定了些的心跳又狂乱起来。   下面的暗潮涌动,苍渊看得一目了然。心里也有了计较。   “玄武,贴出榜去,从即日起莲华不再是拜月教的教主!”   冷漠的声音在大殿之上萦绕着。青龙的心‘咯噔’一下,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苍渊。除了教主之名意味着绝杀。举凡拜月教的教众人人得而诛之。   “…是!”玄武也是吃惊不小,顿了一下后,才接下!   “朱雀,你未尽守职则,惹下祸事就罚你去避寒宫面壁三月吧。”   避….避寒宫….朱雀的泪立刻流的跟下雨似的。   玄武等人都深表同情的望着她,暗暗祈祷:一路好走啊,朱雀!   避寒宫完全不是字面上可以躲避寒冷的宫殿的意思而且恰恰相反,此宫阴冷无比,全部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万年寒冰堆砌而成。   而这个宫殿自建成以来一直用于处罚那些犯了大错的月宫中人。朱雀深知自己难逃被关这里的命运,但是没想到会是三个月这么久….   三个月啊,她还有命等到被放出来的那天吗?   苍渊翘着嘴角看朱雀苦着脸的模样,心里暗道,该是给她点教训尝尝了。如果刚刚朱雀能够说出青龙曾经接触过她这件事,他就不会罚她这么重。单纯直爽是她的优点,但是单纯到了愚昧,任身边的人蒙蔽还处处维护者蒙蔽她的人,这就是大害了!   这次即使手里已经有了证据,他也不会惩治青龙。留着她让朱雀自己慢慢发现她的单纯是怎样被人利用的,成长靠得是自己,能不能蜕变,也只看她自己的心坚定不坚定。   殿内因一切尘埃落定而恢复了点生气。白虎与青龙两人一边一个的轻拍着朱雀的肩膀给以无声的安慰,玄武则准备离开去完成苍渊刚刚下达的命令。   就在这时,殿门毫无预警的开了,一股寒风趁机呼啸着涌了进来,将整个大殿吹得是狼藉一片。   苍渊面前挂着的白色纱帘在风力的作用下猛烈的拉扯开,露出了他那张俊雅清致的脸。扯开的纱帘持续而剧烈的翻滚摇曳着,发出一阵阵‘呼啦啦’的锦帛撕扯声。犹如岸边激起的浪花,一下一下拍打着两旁朱漆色的大圆柱。   抬起衣袖,轻轻一挥,随着弧度划落,寒风立时变微风。飞扬着的纱帘也像被人安抚下来的孩子一样,乖顺的垂在两旁,只余帘摆处微微晃动。   ‘啪啪啪~’破门而入的叶紫菀见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的鼓掌赞叹“苍渊祭司身手果然不凡,的确当得起仙人二字。”   仅挥了挥手就能将风势消弭于无,啧啧~实在是厉害,不知他能降雨降雪不?紫菀笑眯着眼睛开始瞎想。   “凤仪泱泱大国,难道连点礼数都不懂?居然破门而入。”苍渊看着被她摧毁的木门,不无讽刺的说。   紫菀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分崩离析的大门,无声的咧咧嘴,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道“咳咳~前面挡着的人太多,这力度…不太好掌握。啊~真的是人太多的问题。”   站在她身后和被她那股劲风推倒在大殿地上趴着的那些月宫侍女们均默默的吐了口血:你强行闯入,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苍渊怔了怔,左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玄武黑线的摇摇头,这样的太女….凤仪离亡国不远矣。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个躺在自己不远处的侍女给吸引住了,这个人….不是负责给叶紫菀他们送饭的么?怎么会躺在这儿?   疑问的目光瞬间瞟向始作俑者。   而此时其他侍女们都已从地上站起,所以还在地上静静躺在的这一位就相当惹眼了,不仅玄武侧目,就是苍渊也略有疑惑的朝她扫了几眼。   紫菀见状,搔了搔头发,一本正经的为众人解惑说“她对我下毒。所以我打了她几掌!”   ….又是下毒?!!   这让刚刚解决此问题的几个人都不由得想歪了。就连苍渊也以为是莲华或者青龙授意这个侍女去害叶紫菀。毕竟那位前教主有过前科么。   因为理亏紫菀也没详细说明原因,这样反而让苍渊心里更加误会,而四大护法现在正是处于对下毒两个字非常抵触又非常敏感的时候,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于是….紫菀打伤人一事被忽略不计了。   苍渊使了个眼色给玄武,玄武会意,带着三个护法,数位能行走的和一个昏迷着的婢女离开了。   大殿一时空寂的只剩下苍渊与紫菀两人。   见人都走了,紫菀开门见山的说“我来拿七色灵芝。”   苍渊颔首“然。只是吾手里只有五支,尚缺绿芝与紫芝。这两支还未成熟,不知你可能等得?”   “要多久?”一年半载的她可等不起,还得回去相亲呢!o(╯□╰)o   “两个月足矣。”   紫菀低头算算,觉得时间应该来得及,便点头应下,咧咧嘴说“那这两个月就打扰了。”   “……恩。”   喂喂喂,为毛要停顿一下再回答?!!这样会给人一种不情不愿的感觉喂。   于是,半推半就(?)下,紫菀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月宫生活。   而月宫也迎来了它数百年来头一次鸡飞狗跳的快活(?)日子。   每日跑到三大护法(朱雀在面壁思过中….)面前吐苦水的人数是一天比一天多。   终于这一天,三大护法熬不住了,一齐跪在苍渊面前数落叶紫菀的罪行。   大大前天,珍馐阁少了几枝千年血参。据说是某位大小姐受不了月宫夜间寒冷的气温,拿去补血养气防病去了。   那是千年血参啊,别说补血养气,就是好几个人都快没气了,一枝都能全部救活….她居然出手就是一扫而空,一枝都没留下!!   大前天,林苑里刚种上的几棵珍贵的金果树的嫩树苗不见了,有人说在某位大小姐住的院子里发现了疑似金果树的树叶。   金果树啊,五十年才得不到五颗种子的金果树啊….   前天,饲养神兽的人禀报说少了六条环蟒。隔了不到一个时辰,清扫月神殿的侍婢来回,在神殿前面的桃花林,某位大小姐跟她的侍从正烤蛇肉吃,烧得恰好是昨日林苑丢失的那几棵金果树苗!!!吃得是啥就不用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虎想起那日自己怒不可竭的找她算账时,她的那些看似义正言辞的解释就呕血!什么林苑其他树都太粗太大,砍伐不易烧火不着,所以得用嫩树苗?!!   什么环蟒长得肥大肉多吃起来口感好而且蛇皮很漂亮?!!   什么她住了快半月了连丝肉末都没吃到,肚子里缺肉缺得厉害?!!   什么一看到桃花林就想起她幼年在家那会儿跟几个伙伴一起烧烤的童年生活?!!   拜月教吃素不吃荤这事她不知道么?居然在月神殿附近吃荤,月神大人怎么不降到雷劈死她啊!!   昨天,总算安静了一天。   今天,才刚有人来回莫菱那刺客昨晚出现在那位大小姐的房中。   在如此紧张的时候,她竟然把浮生朝的人而且还是刺杀过祭司大人的人给招到了月宫里来了。其心何其歹毒?!   她们又怎能还沉默下去?!   “大人,不能再纵容她这样为非作歹四处胡闹了!”白虎几乎没声泪俱下。   很奇异的,就连一向沉稳很少流露表情的玄武都是一脸头痛的附和点头,这让苍渊莫名的起了点好奇心。虽然听了她们的叙述也知道了叶紫菀这几日着实没闲着,但是他就是想亲眼看看那能让玄武都头痛的捣乱功力到底是怎样的强劲!   而且那个莫菱,居然肯为了她再次闯入月宫。是上次的教训太轻让他忘了痛苦还是因为她在这儿,被爱情冲昏了头?   苍渊蓦地想起当日他亲手下在他身上的蛊毒,心里的好奇越发强烈了。那是等着收获自己种的果实的期待心情。   应该马上就快看到了吧,那个在上古时期就绝了迹的蛊,此时大概与他的心情一样,也是迫不及待的破蛹而出吧。   “大人?”就等不到答复的三人诧异的抬起头齐看坐在上座的人。   苍渊回神,瞥了她们一眼,冷冷的说“此事我会处理,你们先退下吧!”   “是!”见他这样说,就是还有不满也不能再显露出来,三人纷纷起身告退。   玄武在离开时,偷瞄了一眼苍渊的表情,发现他的嘴角竟然是勾起的,而且此时的样子明显是在神游天外。她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心里暗忖:大人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前面留得伏笔在这一章慢慢揭开!应该说是从这一章开始发生转折鸟,期待菀儿跟小渊渊戏份的人可以大饱眼福了,因为他们两人终于有对手戏的机会了,瓦咔咔~于是还差四千字,明儿个更!留言也明儿个回,爬走睡觉去   Chapter27 暴雨夜扯断的红线(上)   莫菱觉得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他只是转了个身,就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云髻半散,肤若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月眉星眼,暗香袭人。阳光似是为眼前人镀上一层淡淡的彩晕混着她暖人的笑意,竟让他恍惚起来。   某人难得的呆楞模样让叶紫菀乐不可支。   “莫菱,你吃惊的模样还真是好笑。”   站在紫菀身后的嫣然瘪瘪嘴,白了莫菱一眼,嘀咕道:好笑什么啊!长得冷冰冰的哪里比的上罗刹。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   熟悉的哝音唤回了莫菱的神智,他看着紫菀,微蹙了一下眉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穿成这样?   上身一袭彩条小胸衣,上窄下宽的设计,清晰的勾勒出她圆挺的胸部。露在外面的香肩与小半截雪白肚皮光滑细腻,让人神魂不已。下///身穿着同样彩条的纱布裙,还好,裙子的长度很合适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是那种独特的剪裁手法衬得她两条修长细腿在纱裙里若隐若现。   虽说苗疆女子均与她打扮相仿(苗疆虽然是女尊国,但是她们的女子穿裙子,男子穿长袍,完全中和了浮生与凤仪两者的特点。),但是看惯了她穿长袍的模样,突然露胳膊露腿的,他还真是不适应。   尤其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年轻男子边看着她边脸红了,有些大胆的甚至朝她暗施媚眼….她都无所觉么?= =||   没听出他话中深意的紫菀笑着答道“啊,我为啥会在苗疆?这事说起来就有点繁琐,还是不耽误时间了。不过我现在住在拜月教的月宫里哦~”紫菀冲他眨眨眼,“景致虽比不上桃花源,但是还可一看。有时间的话来找我玩吧~O(∩_∩)O~”   ……客居他处居然还明目张胆的揽客….莫菱气闷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菀儿,你不是还要去买烤肉用得铁架子么?”两人越来越融洽越来越和谐的气氛让嫣然迫不得已出言打断,当然其中还有那些不断在他们四周晃来晃去借机想吸引叶紫菀视线的妖娆男子们的原因,他们赤/裸/裸眼神让他烦不胜烦(╰_╯)#。   “啊,对!还有这事,”紫菀抬手轻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然后对莫菱说“我们要去这周围的街店逛逛,你呢?要不要一起?”   莫菱略显怔愣的看着她刚刚抬起的右手手腕,白皙透明的肌肤上璀璨的水晶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无穷的瑰丽色彩,两者相得益彰,炫目又迷人。   这样相配的美丽在莫菱眼里偏偏觉得有点缺憾,如果那个琥珀色的佛珠换成纯黑的水晶,配她是不是会更好?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再闪,以至于忽略了紫菀的问题。   “菀儿,咱们还是走吧~这人呆呆的,这么长时间都不应答,应该也是不想去吧~瞧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呢。”嫣然坏心眼的扭曲莫菱的意思催促着。   紫菀心里也深觉莫菱今天很反常,总是在愣神儿。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如今寄住在别人府里,可不若以往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般洒脱了,回去的晚了,必有事端的。她虽是不怕这些,然这几日因为看不惯月宫众人倨傲的行事,她已变着法儿的捣乱了不少,此时若因这点小事搅得晚上不安宁,实在是亏了些!   想着,紫菀便推翻了之前想拉着莫菱一起逛街然后找地方喝茶聊天的念头,对着已经回神的莫菱一笑改口道“今儿是不行了。等哪日你有空我们再把酒言欢吧”   莫菱点点头,目光又扫到那串手链上,嘴唇微微动了动。   可惜紫菀没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心想快点买完东西回去,打了个招呼后就拉着嫣然急急闪人了。   算了,明明她戴着琥珀色的也很漂亮,干嘛一定要是黑色的呢?!莫菱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累了,竟然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自失的摇摇头后径自转身离开不提。   听说靖元帝派薛师妹来苗疆治河毒,他得尽快找到她才行。   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背道而驰….   这次的偶遇发生在紫菀入住月宫后的第十天,而她以为莫菱很快就会再来见她,事实却是久等未至。   直到第五日的深夜,那个人才姗姗来迟。   然而这一次的会面彻底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像五天前分别时交错的背影,一个向南….一个往北….   *********   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   瓢泼的雨像是要舀尽天上所有的水般不要命的往下泼洒着。白天还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梅树上此时只余几点花瓣在风雨中颤栗着。   泥泞的土地上,红的,白的,粉的,黄的花瓣铺撒了一片。   紫菀凭窗观望此景,无声的叹了口气。太过美好的东西似乎都不会久留于世,苗疆奇花异草虽多,无奈气候太过恶劣,很多都是昙花一现。   “菀儿,喝点热粥驱驱寒吧~”嫣然在她身后轻语着。   紫菀回头看着翠瓷小碗里热气腾腾的粥品笑了,转身走过来说“这血参果然是圣品,吃了这几日后只觉通体舒畅,就是在这样冷的天里,也是全身暖烘烘的。”   嫣然抿嘴一笑“我瞧着竟一个个都成了人形呢,怕是得有上千年了吧?这拜月教也够厉害的,这样好的血参就是大内皇宫里也难寻一枝,它这里竟有好些的!”说完又有些担忧“只是我们一下子拿了这么多,她们又岂肯罢休?”   紫菀执起汤匙吃了一小口,“没事。你没瞧见阁楼上头的那个暗格?那里面的血参才是极品呢,跟那个一比我们拿得这些算是次末了!既是次品,她们又怎好意思为这个来找我们麻烦?!”   “竟还有好的?”嫣然瞪大了眼睛,“那晚太急,我都没仔细瞧~”也实在是珍馐阁里的宝贝太多了,看得他眼花缭乱的,光是伞大的灵芝就有好几株呢,偏偏灵芝在那里面算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可见其收藏之多之丰富!   “恩~那参差不多有成人手臂粗细,通体血红在盒子里还隐隐泛着红光。”紫菀凭借记忆简单叙述了下,其实当日她看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嫣然听得眼睛都直了,刚想开口说下次再溜进去看看时,紫菀突然厉声喝道“屋外的是哪位?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嫣然被她的怒喝吓了一跳,急急回身看去。   门,随着她的声音,开了。   莫菱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站在门外,脸上隐隐现出青色。   嫣然本来还想讽刺他几句的,结果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后又咽了回去。只悄声对紫菀道“我再去拿些粥来,瞧他的样子像是受了寒气。”   紫菀赞赏的看他一眼,点点头。莫菱的突然来访竟让她有些小激动,没想到自己居然这样渴望再次见到他。   一时嫣然去了,屋里就剩他俩,紫菀起身找了两件干净衣服,递给他说“去架子后面换了吧,湿衣服穿着会着凉。”   莫菱点点头,伸手接过,转身去了衣架后面。   紫菀又继续坐下喝粥,突然想起他头发也是湿的,便扔了条干布过去,道“莫菱,把头发也擦擦。”里面没吭声,不过搭在衣架上的干布被人给拿走了。   等他都收拾妥当出来了,紫菀指着椅子说“坐啊~说吧,你今晚怎么了?”来了不进屋却藏在外面淋雨,太反常了。   “我….”他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紫菀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对他摆手道“先别说话,仔细伤了嗓子。把这热茶喝了暖和暖和,等嫣然把粥端过来,你再痛喝几碗,估计寒气差不多就驱净了。”   正说着,嫣然果真端了一大盅的热参粥进来了。   动手舀了一小碗,他没好气的递给莫菱“喏~”紫菀冲他摇摇头,一脸无奈。   听话的喝了几碗味道很一般的热粥后,莫菱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体内竟隐隐升起一股热气正在六经八脉间游走。他诧异的看向没剩下多少的粥品,蹙眉不解。   嫣然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切了一声后把碗筷收拾干净,关门走人了。   紫菀对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报以一笑,才扭头解释说“刚刚那粥是用千年血参文火炖出来的,对驱寒补血很有效。”   莫菱没吭声,眼睛死死盯着桌子的一角,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开口问道“有酒吗?”   紫菀吃惊不小,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酒喝呢。不禁小心翼翼的问 “你…有心事?”   莫菱点了点头。   啧啧,竟是意外的坦率呢!受到鼓舞的紫菀大起了胆子“恩哼~出了什么事?”   莫菱抬头茫然的看了她一会儿,又低下了头,不回答了。   (╰_╯)#怒!冰山居然学会吊人胃口了。   得,老娘不问了,爱咋咋地!紫菀愤然起身,准备找嫣然从来时的马车上搬两坛酒下来。她是个无酒不欢的人,出门在外其他的可以什么都不带,但是酒一定要多带!每晚浅酌一小斛可是人生一大快事。   谁知她刚站起来,某人哼哼唧唧的又吐了一句出来“心里很闷。”   咦?有门!紫菀没志气的又重新坐了下来,趁热打铁的问“什么事让你心闷?”   “想喝酒。”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鸡同鸭讲吧??   紫菀朝天缓缓翻了个白眼,心里感叹:知心姐姐这职业确实不好干啊!   转头看看某人十分迷茫又隐隐含着委屈的小眼神,紫菀只觉得头疼的厉害。默默咽下一声叹息,她认命的起身出门找嫣然搬酒坛子去了!   酒过三旬,某人的眼神从迷茫成功过渡到迷离,嘴巴似乎也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紫菀瞪大了眼睛,心里琢磨:看来酒后吐真言这话是有道理的啊!   这样想,她伸手又给某人的杯子满上了。然后看着他一口喝干,紫菀边暗笑边斟酒边不动声色的套话:“莫菱啊,这几日你都忙什么呢?”   仰头又是一杯,他脸色绯红一片,嘴巴左右动了动道“找师妹。”   师妹?紫菀稍稍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他指得是薛蓝儿。“那…找到了吗?”紫菀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恩!”   听到他的回答,紫菀的心里翻滚起来,语气也有些急躁“既然找到了,不是该高兴吗?你心烦什么?”   莫菱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了她许久,像是再确认对面坐着的是谁。紫菀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他难得显露出来的孩子气,摇摇头:真是个谨慎的性子啊。   终于他似乎认出是紫菀了,才眨巴了一下有点酸涩的眼睛说“师妹骗我!”   “她怎么骗你了?”   “嗝~她一直说一直说,她要嫁我,可是,她骗我!”莫菱的声音变得很委屈很委屈,艰涩却又清晰的吐出一个又一个让紫菀心酸心痛的词语“她是皇帝的女人!她早就是皇帝的薛才人了!”   他在咆哮,他在宣泄心中的不满,而紫菀,只能静静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变成了别的男人的人,青梅竹马的感情出现裂痕,儿时的戏言与美好化为乌有….莫菱啊莫菱,你情何以堪,而才发现自己早已心系于你的我,又情何以堪?!   一切还没有开始就要落幕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梁静茹的《我们就到这》多么有感觉的名字啊,预示了一切啊啊啊啊   PS.在这里说明一下,莫菱其实误会了薛蓝儿,薛蓝儿虽然是被浮生的皇帝给封了才人,但其实还是个黄花闺女,而莫菱并不知道,他只是看了薛蓝儿被皇帝搂在怀里然后听到他们之间有点暧昧的话就自行想象的以为薛蓝儿骗了他,在玩弄他!(此乃小啕文里的剧情)   至于莫菱对薛蓝儿的感情是很深的,这个深是指藏的很深,深到他自己都没发觉,咆哮也好,醉酒也好,他会以为是被骗才有的情绪,但是紫菀却看得一清二楚。(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   而莫菱对紫菀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俺先卖个关子。不过细心的读者一定也能猜出来,文里俺其实有渗透过。   Chapter28 暴雨夜扯断的红线(下)【含入V公告】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莫菱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给~热汤,宿醉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一个白釉青花瓷碗出现在眼前,软侬的声音也甚是耳熟。   莫菱抬头,抚额疑惑的说“我喝酒了?”   紫菀怔了下,这人难道都不记得了?   见没人回答自己,莫菱晃了晃头,抬手接过瓷碗小口的喝了起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以往的冷漠,神情上更是看不出他究竟记不记得昨晚上的事情。   不过,记不记得都没什么关系了….   紫菀自失一笑,转身走到窗边坐下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屋檐上还是滚落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儿,滴落在乌色的窗棂上滑出一道道水纹,就像少女脸颊上缓缓流淌的清泪…无声又苦涩。   紫菀呆呆的看着,表情无喜无悲。   直到莫菱起身发出声响才唤回了她早已飘远的神智。   “喝完了?”看看桌子上的空碗,紫菀笑笑。   点点头,莫菱望着她欲言又止。   “有事?”紫菀歪歪头,善解人意的先问出口。   她的笑容极淡,虚无缥缈的就像一阵风吹来便会消散一样,莫菱的心口突然一窒,目光下意识从她脸上移开。   嘴唇挪动了好一会儿,干涩的声音才响起“我师妹….奉旨来解洛河的水毒…上游…必须穿过月宫。”   他说得断断续续,紫菀却听得明明白白。   薛蓝儿奉靖元帝的旨意来苗疆解洛河水毒,然而这解药却是要从源头抛入的,而洛河的水来源于月宫之上的雪峰融水,若想找寻上游必须路过月宫,而进入月宫需得祭司苍渊首肯才行….   他这是想让她找苍渊通融一下让薛蓝儿过去啊….   见她没有吭声,莫菱便知自己唐突了。也是,那祭司苍渊又岂是会轻易卖谁人情的人!他以为她与苍渊既有婚约在身如今又住在月宫当是感情不错的,倒是忘了苍渊的身份…祭司怎可嫁人?!更何况那婚事也是含着欺骗,她当是不知道的吧?   莫菱扭头认真看了一眼紫菀的表情,还是浅浅淡淡的笑。“…..是我唐突了,竟忘了你也只是个客居之人。….告辞!”   说着,他抱了抱拳,开了门直接离开。   等在门外的嫣然见他走得远了方进屋来,谁知一眼就瞧见了紫菀满眼的悲伤。大惊之下,他忙奔过来,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不知该怎么吐出“菀儿,你….他…”   紫菀掩去眼底的伤情,轻勾嘴角强装轻松的说“呵呵,昨儿刚下了雨,空气一定不错,我出去逛逛~”   嫣然刚想说‘我陪你去’,转念再想又觉得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好,便点点头,只道“莫玩得久了忘回来就好!”   “恩。”紫菀点点头,出了屋门。   看着她火红的身影在月宫巍峨的殿宇上空穿梭跳跃着,嫣然空灵一笑,‘菀儿若能想明白倒也是件好事。那莫菱身世复杂算不得个良人啊’   *********   却说紫菀在空中疾驰跳跃着,享受雨后清风迎面拂来的畅快凉意。原本急躁乱哄的脑子也被风吹得一片清明。   紫菀虽然看起来很随和但是她的性子其实非常高傲,她爱的人,心里眼里必须只能有她一个。她高傲到不容许其他人来分夺她的爱人对她关注的一丝一毫。   同样,她也会只专注一人,只看一人,只想一人!   而莫菱,已经不可能了….   在他为薛蓝儿的事开口求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有缘无分。不是她不争取而是已经没有争取的必要了。   可是即使想通了,即使明了一切,心,还是钝钝的疼。   “啧~伤春悲秋还真是丢脸啊~”紫菀自嘲“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真是难看!”   她轻落在一座高耸着的殿宇檐上,微喘着粗气,苦笑:当真是过惯了舒坦日子,这副身子也开始娇贵了,仅飞了这么会儿就有点气喘了。   稍稍平息了一下呼吸,紫菀偏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四周的环境。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月宫最西面,离雪峰最近的玉琴阁了。   轻轻纵身从阁檐上跳下,紫菀仰头看着完全由汉白玉砌成的精致楼阁,暗暗赞叹拜月教的财力不凡,月宫占地面积广阔,这一座座楼宇又奢华非常,便是与有数百年历史的紫禁城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突然几片粉红飘入视线内,吸引了紫菀的注意,她顺着方向看过去,陡然吃了一惊:   玉琴阁旁边竟然种着成片成片的樱花树。   此刻随风微扬的树枝轻摆着,粉色的花瓣像下雨一样簌簌飘落,混着风,打着旋儿,欢快的四处游走寻找自己最后的归宿。   风,带起墨色的发丝舞动着,幽香四溢,紫菀欲滴的眸子微微瞠大,着迷的望着眼前铺天洒落的樱花雨,迟迟回不了神儿。   看了一会儿,玩了一会儿,紫菀才起身朝玉琴阁走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玉琴阁里,空旷的只有一案一琴。四周连装饰的帷幕都没有。   席地而坐,不管内外,视线一览无余没有丝毫遮挡。而入目的便是如海一样迭起的粉红花瓣。   紫菀敛目看了看案上横陈着的玉琴,质地温润,流光四溢,抚之,如珠玉坠盘,声音脆而清幽。   且因为此屋空旷周围又皆是汉白玉,弹出的音质不仅更加清纯动听而且余音袅袅,还真有点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感觉。   是把难得一见的好琴。   伸手轻抚上琴,感受弦丝在指尖滑动颤栗,紫菀微阖眼帘忍不住弹了起来。   清脆优美的琴音顺着她灵活白皙的手指串串逸出,在漫天飞舞的樱花陪伴下飘向远方…   另一边,苍渊让前来告状的三个护法退下后,自己悄然出了正殿,准备偷偷去见见这个快成‘鬼见愁’的叶大小姐。   谁知刚走到她住的小筑门口就听到极轻极淡的琴音。他微微动了动耳朵立刻听出声音是从玉琴阁飘来的!   有人动了他的冰玉琴!!   苍渊的眼睛立刻眯起来,长长的睫毛微颤,遮盖住眼底一闪即逝的厉光。   世人提起神仙,脑子闪现的一般都是一个身着白衣,风姿翩跹,姿态迷人的人从天而降的样子。   为啥都是白衣呢?因为白衣更显气质飘渺。   恰恰,我们苍渊大祭司也喜欢穿白衣,只是这位却完全是因为洁癖——白色的衣服给人感觉洁净。凡是他的东西被别人动过了,宁可扔了也绝对不会再用,不管是多么珍贵多么稀有的….   同样,动了他东西的那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越是珍贵越是稀有的,付出的代价越大….   而那把古琴,一直被他视为宝贝,甚至不惜为其建了一个楼阁。   于是,叶紫菀这次要完蛋了。隐身在暗处的某三只在心底默默的偷着乐。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可能在1月15号也就是明天(= =||)入V,很突然,我也有这种感觉。这篇文能走到现在,真的多亏了大家的支持,煽情的话,俺也不是很会说,总之很谢谢你们。   本来编编让俺准备三章V文的内容的,但是大家肯定都知道俺是个懒人而且码字还慢...嘿嘿嘿,所以我今天会码出第一章,然后发上来,让亲们先睹为快,明天再当成倒V的内容。   所以亲们记得下午或者晚上来这里看看,今天看的话就是免费的明天可就是V了的哦~嘿嘿,先到先得啊~   还有如果有亲觉得这文值得追下去,那么请踊跃写长评吧,俺可以送分给乃们...   PS.再次感谢你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Chapter29 吃亏   苍渊飞身朝着最西面疾驰。   青龙努力忍下嘴角泛起的笑意,扭头看玄武和白虎“咱们还跟么?”   玄武仍是一副冷漠寡言的模样,倒是白虎抿了抿嘴,道“跟,为何不跟?”说完扭头看玄武。   “……”被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紧紧盯着,即使淡定如玄武此时也不由得垂下黑线,更何况她其实也很想看看叶紫菀是怎么被秒杀的!   这样想着,便咧了咧嘴“还等什么?去的晚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说完率先追着祭司的身影去了。   白虎跟青龙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忙起身疾奔。   有句话玄武是说对了,去得晚了可真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祭司大人出手那是非常神速的!   青龙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个叶紫菀还真是了不得,居然连玄武这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都被她气得想看她被XX掉的样子,可见前几日她确实是闹的太凶了。   风,渐起。樱花飘落。   等白虎她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仅是苍渊一人静静的站在樱树下的情景。   而琴声依旧轻扬。   “怎么…”青龙刚想问,就见玄武对她竖指一嘘,摇了摇头。   寂静蔓延。   风,渐止。樱花起舞。   悠扬而凄婉的旋律在静默的空气里不停的回荡着。渐渐的,就连青龙也忍不住入了神。   玉琴阁里女子美得让人心悸,红衣似火,乌发如墨,肌肤赛雪。尤其那如画的眉目间淡淡的情丝愁绪更是为她增添了几许风情妩媚。   好一个叶紫菀,好一首悲琴曲。   一直注视她的玄武,不禁幽暗了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她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被琴音吸引过来的大批宫人们,见他们或恍惚,或痴迷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转而望向粉红一片下静静立着的白衣人:   苍渊大人,您会怎么做呢?   琴声哀婉缠绵,闻之催人泪下。   曲子一直在重复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突然,静立不动的苍渊摊开了右手,一团白光瞬间在他手心凝聚继而转化成一支翠色竹笛。   注意到他动作的玄武,眸子微微瞠大了。   玉指轻动,笛声呜咽,低缓潺潺如溪流慢慢融入琴音中,与之合二为一,又仿佛本就是一体。   听到笛声,紫菀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然而无论她的节奏怎么变化,笛声就像是黏在琴音里一样,如影随形。   叶紫菀抬起头,视线一下就捕捉到樱花树下清逸出尘的人影,还是一袭白衣,还是冷俊雅致的容颜。不知为何紫菀却觉得今日看着似乎有点暖意。此刻他也正在看着她。如暗夜的星眸闪着熠熠的光芒。   那是……   容不得她多想,一直充当辅衬的笛音猛的拔高起来,竟盖过了她的琴声成为主音。   玄武笑了。   紫菀难以置信的看着仍旧悠然闲雅吹笛子的苍渊,眼里全是震惊:怎么可能,这曲子他不过才听了三遍而已,这样也能全部掌握?   “青龙,你去让宫人们都离开!”   “恩?”刚回神的青龙还有点茫然,不明就里的看着玄武。   玄武没有看她,只是翘起嘴角,淡淡说了句“下面的曲子,她们可没福气消受。”   像是印证她说的话一般,站在离玉琴阁最近的几名宫人脸色突然泛白,身子也摇晃起来好像随时都要倒地的模样。   青龙大惊,这是受了内伤的症兆啊。她扭头不解的看向玄武,四个护法里只有她通音律。   “大人在笛声里加了内力”玄武睨了一眼已经抵抗不住倒在地上的几人,似笑非笑的说“你们若再不将她们带离,这些人可能就要成废人了。大人现在可没心思管她们的死活。”   见她这样说,白虎和青龙对视一眼,不敢再耽搁的架起众人离开。   玄武收回视线,噙着笑继续观战。   樱花飞洒,落英缤纷。儒雅的男子手执竹笛站在漫天花雨下,清音缭绕,芬芳扑鼻。该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紫菀却只觉得胸口气闷非常。   此男子非谪仙实乃妖孽!而妖孽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就像现在,胸闷的紫菀已经隐隐察觉到听似婉转的笛声里其实被某人不声不响的灌入了内力,更何况还有旁边前赴后继不断倒下的那些宫人为她的猜测做着实体证明。= =b   啧啧~妖孽果真是阴险!紫菀眯着眼睛嘀咕。   若是换成以前,紫菀绝对不会选择跟苍渊杠上。明摆着打不过还硬上,那不是吃亏没商量么。但是今天很特殊,因为某人的心情不佳,实在需要发泄一通。于是….   就见叶紫菀憋足了气下定决心跟苍渊拼一次内力!   狂风陡然大作。乱舞着的花絮渐渐迷了众人的眼睛。细碎密集的花瓣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天然花屏,将白衣男子与红衣女子遮挡的严严实实。   玄武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闻得见越来越高昂的琴笛声。彷佛天地间也只剩下这一琴,一笛了。   “怎么样了?”白虎急急赶回来,见到此景,忍不住心切的问玄武。   “听还听不出么?”玄武偏头,打量了一下同样气喘不已的青龙,咧了咧嘴。   两人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白虎漾起笑意“胜负已分。”   青龙点头,还没等她说‘叶紫菀撑不住了’,就听一个甜软的女声响起:   冰封的泪如流星陨落跌碎了谁的思念   轮回之间前尘已湮灭梦中模糊容颜   叶紫菀居然还能唱歌??   守在外面的三个人都惊呆了。   就连原本激昂的笛声似乎也有一瞬间的停顿。   然而琴音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收敛了戾气柔和了下来。配着软哝的歌声,竟意外的好听。   古老的剑 斩断了宿怨唤醒了谁的誓言   转瞬之间隔世的爱恋追忆往日缱绻   ……   昆仑巅浮生远 梦中只为你流连   笑红尘画朱颜浮云翩跹   情难却情相牵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生缘来生缘难分难解   ……   “这首曲子也只有这词配着才不算辱没。”青龙不禁低喃,“情难却情相牵 只羡鸳鸯不羡仙….”   玄武闻言,厉光一闪,没有吭声。倒是白虎回神拐了她一下,嗔道“作死啊,你忘了修真之人的忌讳了?”   青龙也是一时情难自禁,其实当她念出来时已察觉到不妥了,如今见白虎嗔怪,忙作势说道“许是这曲子太过哀婉缠绵了,所以才有些感慨。”   白虎理解的点点头“说得也是,这歌听着很新鲜,会是她做的么?若是,这叶紫菀倒真有些才华了。”   词藻,曲调,还有那一手与祭司不相上下的琴艺…任何一个都足以傲视群雄了。   随着琴音的示弱,笛声也渐渐缓和了下来,没了迫人的气势,风中凝气而成的天然花屏跟着纷纷散落,露出红白两道身影。   耀眼的金光下,簌簌舞动的樱花雨绕着两道身影飘散,一个白衣翩然,一个红衣娇媚,一个风流俊雅,一个艳色绝世。一个手执竹笛,一个轻抚玉琴。   观望的三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词:神仙眷侣。   其实,真的,是,很神仙,很眷侣。如果能够忽略掉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的话。   突然,琴声嘎然而止。就听 ‘哇’的一声紫菀毫无预兆的呛出了一口鲜血,直喷在温润净白的冰玉琴上。血色映着白玉,刺得远处三个人都皱起眉头。   苍渊缓缓收起长笛,抬头默默看了她半晌。下一秒,人已经站到了她眼前。   紫菀早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只略略抬了抬眼帘。   “你的心乱了。”   看着琴弦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苍渊不温不火的说道。   紫菀翻翻白眼“我心乱啥了?”她指指案上和琴上的血渍道“这些还有这些,我吐血都是被你伤得”   “…..是你心乱了。”苍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光似乎能看透她的内心。   紫菀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错,她当时的确乱了心神,因为收尾的时候不经意瞟到了手腕上戴着的链子…然后突然意识到,已经物是人非了。   悲念强烈到她根本压抑不住,所以才呛出那口鲜血。   可是若深究的话,那也是因为前番跟他拼内力搞得血气紊乱才会因一个小小的杂念呕的吐血。   所以最主要原因还在他身上么。   妖孽啊!!   紫菀在心里狠狠的骂道。不过,这人还真是有当妖孽的潜质,长得绝美,能力又强….想起刚刚的‘浴血奋战’,她忍不住问:   “哎,你精通音律?”居然只听三遍就能抓准所有音阶。太打击人了。   苍渊没理她,低着头看案上放着的玉琴。   紫菀又道“这琴给我吧?”苍渊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贼伤人!紫菀摸摸鼻子,泄气了“不送的话,我买了还不成?”   这回苍渊连眼睛都懒得抬了。转身朝阁楼外面走,走了几步,他顿住身形,侧头问了一句“那曲子叫什么?”   紫菀怔了下,不由自主得脱口答道“千年缘”   刚说完,她抬手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问了那么多问题,他没回答一个,凭什么他一问,自己就屁颠屁颠似得抢着答啊。   这不行,心里不平衡。   “千年缘么…”苍渊默默的又念了一遍,才重新举步离开。   紫菀敢对天发誓,她刚刚看到了苍渊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气。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事引得他动了杀机时,就见出了玉琴阁的他,朝后轻轻的挥了挥衣袖。   紫菀的身体完全快于意识的先动了起来。几乎在她刚飞出楼阁的同时,那座由汉白玉砌成并且藏着一把上好古琴的楼阁顷刻坍塌成一堆碎玉。只留几缕尘烟直上云霄。   若不是她跑得快…紫菀边咳边直愣愣的看着废墟,心里一阵的后怕。   而那个始作俑者连头都没回一下的径自走开。   “咳咳…你…咳…咳咳…”紫菀气极,越发咳得惊天动地起来。刚才因为急着奔出楼阁,她无意识的又动了真气,原本就受了内伤的心肺此时被怒气激的像是要炸开一般。   可恨的是,苍渊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脚步仍旧沉稳执着的向前迈着。   见状,紫菀再也受不住了,一个激灵又喷出口鲜血。身子变得软软的欲往地上滑,尽管她努力伸手想扶住什么站起来,可惜周围却连个支撑物都没有。   躺在潮湿的地上,看着天空飞来飞去的樱花瓣,紫菀的意识渐渐混沌起来。脑子乱哄哄成一片,一会儿是莫菱别扭的表情,一会儿是苍渊冷漠锐利的目光,两者绕来绕去像是解不开的死结,搞得她越发头晕。   迷蒙中,似乎有人正朝她走来。耳畔传过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一样。   紫菀勉强的睁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试图将来人看个清楚。   谁知刚睁开眼,下一秒便天旋地转起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窝在一个温暖清新的怀抱里了。   紫菀斜睨了眼远处某三只快要跌落眼珠子的表情,轻轻勾起嘴角,将脑袋又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美美的闭上了双眼。临睡之前,脑海里还在心疼吐出的那两口血,不过…   算了,吃亏是福嘛~(╯﹏╰)b   作者有话要说:   贴了一首歌,不知亲们能不能听到?!   悲剧的俺无脸面对乃们了,跟编编谈了结果俺的方案行不通,编编不让俺倒V,还让俺重新准备三章的内容,于是从昨天开始俺就熬夜码字...在此对亲们道个歉,说过的话无法兑现了。今晚还得熬夜码最后一章,明天更三章V文,唉~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   Chapter30 最毒男人心   “…大人!!”   三大护法几乎是同时站了出来。   白虎一脸嫌恶的看着叶紫菀脏兮兮的衣服(某人刚才躺过的地方,很潮湿…昨夜下过雨么.)将苍渊身上洁净如云的锦衣一点一点的染黑。   “大人,还是属下抱着吧。”青龙温顺的低头施了一礼,说道。   换来另外两个人赞许的目光。   苍渊正有些不自在,他还从未跟人这样亲近过,见青龙如此说,便微微颔首同意了。   青龙忙上前准备接过,谁知紫菀竟伸手抓住苍渊的衣襟,紧紧的攥着。   ‘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见青龙扒不开她的手,白虎跟玄武脑子里齐齐冒出这句话。   感到她又往自己怀里蹭了蹭,苍渊的身子不由得僵直了。脸色十分难看的望着自己白衣上又多出的两道黑痕…   自己刚才怎么会冲动的抱起她?苍渊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纠结的还有他旁边正瞪大眼睛盯着叶紫菀的三护法。   一时间,空气寂静的似乎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   突然,苍渊开口了“交给你们的事都办完了?”   玄武等人的身子均震了一下,好半晌,才讷讷的齐声说“属下这就去办。”   苍渊没理她们,抱着紫菀绕过几人径自向前走去,直到走了快有二十米后,才听到他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记得去忏罪殿领罚。”   “……属下领命。”   等他走得远了,玄武等人才长舒了口气。   白虎愤愤然“那个叶紫菀真是厚颜无耻,居然这样败坏我们大人的名节”   虽然苍渊不会出嫁,但是他怀抱女子这种事一旦传扬出来,影响还是很不好的,毕竟在苗疆,苍渊就算神!而神怎么可以被低贱的女子给玷污呢…   青龙有点落寞“如果朱雀在这里,一定能把她拉下来吧。”   玄武和白虎的脑子里不由的都浮现出朱雀气急败坏的使劲拉扯叶紫菀的模样。   白虎揩了下冷汗,不自然的笑笑。   倒是玄武轻拍了一下青龙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如果大人真的想松手,又岂是一个叶紫菀能够扒得住的!”说完,轻摇了下头,便走掉了。   徒留下青龙和白虎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   “她…她是说,大人对叶紫菀…”一向冷酷的白虎色变了,嘴里结结巴巴起来。   青龙扬起头,望着苍蓝的天空,声音近乎呢喃的道“她说得很有道理呢。”   一向清冷又不喜人近身的苍渊大人,不仅主动抱起了叶紫菀而且在那人做出逾距行为后也没有如往常一般震怒反而继续抱着她离开…   如果不是心中默许了,依大人的性子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摔在地上吧。   青龙的声音非常低,再加上白虎晃了一下神儿,所以没有听清。看她仰着头悲伤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有扯下叶紫菀而自责,便出言安慰道:“玄武不是说了么,是大人自己不愿意松手的。并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仿佛一支厉箭直刺进青龙本就阴郁不已的心。   她扭头朝白虎强自笑了下,道“话虽如此,到底是男女有别,大人这样做…”   “说到底还是那个叶紫菀太不自重了。”白虎愤愤的打断青龙的话,咬牙切齿“居然死抓着大人不撒手。”   “对啊,不是都说那个莫菱与她走得很近么?刚刚在正殿上,你还说莫菱昨晚去她房里来着。”青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白虎点点头,“我手下的人是这么来回的….”突然,她察觉到青龙话里的意思,脸色变得铁青一片。不由也暗忖起来:叶紫菀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祭司大人,难道真的是莫菱暗中指使的?   如此想着,心里暗暗焦急起来,忍不住对青龙说“我先去找玄武商议商议。”   青龙微一颔首,淡笑着说“也好,那我去忏罪殿领罚。”   听她提及忏罪殿,白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闷声嗯了下,便扭头走了。   青龙看着她走得远了,方敛起笑容,低头弹弹衣袖上的灰尘,隐身遁去。   靖南王府偏室   此时屋内,一个美艳的女子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看到青龙进来,放下手中的狼毫,抬首问道“这段时间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青龙弓下腰,一脸肃然的说道“属下此番前来是禀报教主……”她将叶紫菀一事连同刚刚苍渊异常的举动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眼前这个美艳女子正是当初被苍渊废了的前任教主,莲华!她被废后因为在通缉期内担心被人追杀,便藏身在这个偏僻的靖南王府里,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每隔几日,青龙也会前来向她汇报教中一应大小事务。因此虽然她人不在月宫里,却仍旧对月宫中甚至是苍渊的事情了如指掌。   一时汇报完毕,青龙退到一边低垂着头不再吭声。   “那个叶紫菀到底是什么来头?”莲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媚,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青龙敛目轻声答道“听说已经是凤仪的太女了。”   “哦~太女呀…”过长的尾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稍稍顿了顿又问“听你刚才所说,她不仅会弹会唱会作词,武功造诣似乎也不凡?”   “她的武功,属下并没见过。若单讲内力修为,以她的年龄来看已经很不错了。”   莲华沉默了会儿,才对她摆摆手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谁知青龙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似得,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莲华不悦的蹙起眉头看她,想造反么?   “教主当日答应属下的事情没有忘记吧?”   闻言,莲华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斜身靠在虎皮扶椅上,慵懒一笑道“当然~你若能帮我夺得拜月教,祭司苍渊自然是你的!”   青龙猛的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莲华,一字一顿道“那么,叶紫菀不能留,即便她是莫菱的人!”   “呵呵~”莲华笑的邪魅,看着青龙的眸光意味不明“若她果真是莫菱的人,也就是我们自己人,杀了自己人有何好处?”   青龙想要开口反驳,无奈莲华根本不给她张嘴的机会“青龙,小不忍则乱大谋。苍渊是什么样的人,你该很清楚,他早已绝情绝爱又怎会对一个小小的叶紫菀倾心相许。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至于叶紫菀…先静观其变吧。”   “…是”   等青龙退下后,莲华再也忍不住的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横扫到地上!   她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静静的看着她疯狂的举动。   战况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直到确认屋中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砸了,莲华才气喘吁吁的罢了手,转身对墙角窝着的黑影道“暗夜,你说苍渊究竟在想什么?”   “……属下不知。”黑影垂下了头。   莲华冷哼一声“叶紫菀!叶紫菀!!等我大事成了那一日,我定亲手剁碎她!”   *********   同一时间月宫紫霞亭   苍渊抱着叶紫菀步入亭中,他先是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亭中两边各摆设了一张长条的原木椅,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脚步一转,直直走到左侧的长椅边缘。低头看看怀里熟睡的叶紫菀,苍渊嘴角翘的更加厉害,隐隐带着一点恶作剧的感觉。就见他两手略略向前然后突然将某人毫不留情的往那长椅上一扔——   “碰”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呦~”的惊呼。   收起嘴角,苍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无表情的走向亭子的另一边。   “你!!”被他摔醒的叶紫菀边捂着酸疼的屁股边气愤的瞪着一脸事不关己的苍渊,半天挤出一句“古语有云:最毒男人心!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逞完口舌之能,她又有些后悔,眼睛怯怯的看着依旧冷冷淡淡没有丝毫不悦表情的男子。这人绝对是睚眦必报+十年不晚的腹黑耐力型选手,已经吃了不少亏的叶紫菀对他的本质开始有了深刻的认识。就因为认识的太深刻,所以才有了‘后怕’这种心理负担。   对于妖孽,尤其是腹黑妖孽,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出击回报你,甚至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这种感觉,是极其不爽的。   紫菀那点心思苍渊焉能不晓得?偏偏他不言不语只是优雅的撩起已经成了抽象艺术画的衣袍,安坐于她的对面。   两人的目光时有交汇,却没一个人再开口。空气寂静的都能清楚的听到心脏怦怦的跳动声。深陷尴尬的叶紫菀抬眸偷偷瞥了一眼某人,见他虽是一身脏衣却不掩其风华绝代之姿,出尘的气质没有丝毫的减损,举止优雅,姿态宁静,漆黑的眸子里纯粹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又仿佛是承载了所有。当它望向你时,似乎你就是所有的一切。当它移开时,你会发现,它带走了你的一切!   一双充满了魔力的眼睛。   此乃妖孽的必需品啊!紫菀握拳感慨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摸上右手腕处的链子,摸着硕大的琥珀色佛珠,想着与眼前人完全不同的另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就像手链上的佛珠,淡淡的琥珀色总是泛着温润的光泽。高兴的时候璀璨的像空中耀眼的阳光,沉思的时候淡然的闪烁着细小的星芒,即使在悲伤愤怒时,那双眸子里仍是盛满了似水的柔情与暖意…   其实,莫菱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完全沉湎于回忆中的紫菀没有发现,那双被她视为有魔力的眼睛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而她凝望着手链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的模样已经被某人尽收眼底藏于心里了。   有时候,心事就是在你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人完全窥见。   苍渊站起身,默默的走出紫霞亭,留下一地的月辉…   Chapter31 诊病 ...   等紫菀从回忆里拔出思绪时,亭内早就没了苍渊的身影了。她懊恼的搔搔脸颊,本来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的,没想到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胸口处隐隐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紫菀暗叫一声糟糕,这伤势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勉力压下再次翻涌起来的血气,她努力站起身,突然耳畔传来一声轻唤:   “菀儿~”   带笑熟稔的声音让紫菀蓦的抬起头来,还有些迷茫的眼神晃了很久才捕捉到亭外站着的人身上。   “……嫣然?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袭淡蓝色裙装的嫣然笑容里带了丝得意,举步走入亭中。突然他脸色一变,脚步顿了顿后开始飞快的走到紫菀身边,语气也急促起来“菀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   “咳咳~”刚想开口安慰他自己没事,没想到一阵咳嗽声率先抢着冲出了口。紫菀有些尴尬的任由嫣然轻拍着后背,苦笑不已的想:现在再说没事他肯定不会相信了.   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咳嗽,紫菀的脸渐渐涨成了酱紫色.   嫣然一脸凝重“你受伤了?”语气已经是很肯定了。   “咳~别提了.”紫菀摆摆手,被人秒杀这么丢脸的事她可说不出来.   “是谁?”嫣然哪肯善罢甘休,他想了想,眼睛慢慢睁大,小心翼翼的试探“难道是…祭司苍渊?”   “……”宾果!一语中的!!紫菀都不知该哭该笑了。   嫣然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找他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紫菀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襟,心里越发急得想解释,偏偏嘴里的咳嗽声也更加急促起来,完全张不开嘴。   她咳得实在厉害,仿佛再使点力气肺都会被她咳出来一样。嫣然又急又气又心疼,找祭司算账的事暂且给抛在了脑后。   “我先扶你回去~”他伸出了双手。   两人慢慢的步出亭子朝着掬心小筑一点点挪动。   行了有半个时辰的路,才终于看到他们住着的碧瓦红墙小屋。气息已经稍稍平稳下来的紫菀,微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竟跑了这么远”   嫣然看她“跑得这么远,心情可好些了?”   “恩~~好多了。”紫菀眨眨眼睛想了想说,而后又呵呵乐道“可惜,身子又坏了。”   “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伤的这样重。”她的话又勾起嫣然的不满来,他蹙蹙眉不解又无奈的抱怨着“那个祭司也太过分了,你刚帮了他的忙,他居然还出手伤你”   见他旧话重提,紫菀无法,只得实话实说“不怨他,是我不自量力的想跟他拼内力”说着她便将事情详详细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屋子  ,紫菀心有余悸的说“没想到他的内力那么深厚,我拼尽全力才只得其十之一二,实在是高的可怕。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了,明年的今日你可能都得给我扫坟头了。”说完嘻嘻一笑。   正在给她铺床的嫣然一听,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扭头喝道“瞎说什么?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见他这样忌讳,紫菀心里涌起一丝感动,便收口不再提了。嫣然见状,脸色方好转了些,走过来帮她去了外衫,服侍着她躺好,边掖被角边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珍馐阁找点药材回来。”   又去淘宝啊….紫菀咧咧嘴,点了下头。呵呵,苍渊要是知道被他打伤的人用着他压箱底的宝贝治疗不知该作何感想呢,那张俊脸会不会扭曲了呀?   估计会觉得浪费吧,叶紫菀吃吃的笑个不停。   嫣然起身正要走,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两个酷女。   站在前头的这个看起来有三十余岁,上身穿着紫色镶边绣流云花样的窄袖宽肩小袄,下面着一条彩色蜂蝶裙,鹅蛋脸,拂烟眉,狭长的眼尾泄露了点点的精光。瞧着与平日见到的月宫众人很是不同。   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淡白夹袄,嫩黄襦裙的少女,长得十分清秀,瞧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当是个丫头子。   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冷冷冰冰的。   那女人一见开门的是嫣然,先是怔了下,而后酷酷的说了声“看病”也不等嫣然答话或者闪身让开径自头也不回的闯进内室了。   嫣然一惊,甩了门忙跟了上去,恰好又给了后面的那个丫头进屋的机会了。   那闯入的女子动作倒也快,见到叶紫菀后,二话没说直接从被子里抓出她的手来,伸指搭上她的脉搏,此时嫣然也已跟过来,喝道“你是什么人?咋地如此没有礼数?”   女子对他的怒喝声置若罔闻,只管闭着眼睛诊脉,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偶尔轻轻的蹙眉都让嫣然紧张不已,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打扰她了。   许久,待她睁开眼睛,嫣然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可要不要紧呢?”   女子横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睛却落在叶紫菀苍白的脸上,左看右看,末了问“你最近可吃什么大补的东西了?”   大补的东西?紫菀的眉头跳了一下,道“是吃了不少的血参”   女子的嘴角扯了扯,神情有些不屑“珍馐阁里的吧?你们倒是会挑。”   “你到底是不是大夫?总说些废话做什么?这伤要不要紧你倒是给个话呀”嫣然有些急了。更多的是为她话语里的讽意。   “大胆!”一声厉斥,女子带来的小丫头此时横眉竖眼起来“居然敢对  安长老无礼?!”   “安长老?”两声惊呼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又一齐望向传说中的长老,淡定自若的女子。   “长老也通医术?”紫菀讷讷的问。   拜月教的长老不是应该潜心修炼术法的么。   “我们长老的医术可是…”   “星儿,闭嘴!”   洋洋得意的小丫头刚想炫耀一番,就被女子给喝止住了。她有些委屈的瘪瘪嘴,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女子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小丫头,转头对紫菀说“你以后还是少吃点血参。珍馐阁里的东西与外界的不同,这次若非你吐出两口血来,那些血参很可能要了你的命。”   “怎么会?”嫣然吃了一惊。   紫菀也是瞪大了眼睛。突然她想起嫣然也吃了不少,忙道“那个…安长老,他也吃了,烦你给他也瞧瞧。”   谁知女子只是抬眼看了下嫣然,便说“他是男子,血参的阴气刚好滋补他。”说着,她起身走到书案边,小丫头星儿早为她准备好纸笔了,就见她提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交给星儿道“你去给她抓药然后送过来罢,我去祭司那里回一声。”   “是~”星儿福福身,抓药去了。   这边女子回身叮嘱紫菀说“那药方每日煎服一次,三日后自当痊愈。”紫菀刚想道谢,突然又听她说“不过你的阴火太重,已经阴阳失调了,该怎么泄火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说完,意味深长又暧昧不已的冲她和嫣然笑了笑。   紫菀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嫣然则白里透红了——又气又羞。   女子看到他们的反应后嘴角的笑意更深。   好不容易等到她走了,嫣然气愤的关上了房门。紫菀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嫣然回头只看了她一眼,便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紫菀心里暗暗叫苦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此时她倒真有点气那个安长老的口无遮拦了。   “菀儿…”嫣然的声音细弱蚊蝇,姿态也是难得一见的扭捏,紫菀这时方了悟,凤仪国那些平日行事作风很剽悍的男子,在‘性’这一事上仍然同那些深养闺中的弱男子一样觉得羞涩难堪。   这样想,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含笑着等他说下去。   “你说,那个祭司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呢?”   紫菀一怔,继而摇摇头“不知道呢,我在想他也许…”突然她顿住了话头。   “也许什么?”嫣然不解的看她   “没什么~”   嫣然皱了皱眉,知道她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也知道紫菀的性子,只要不是她自愿就算再怎么硬逼她也是不会说的  。   只能靠自己去猜了…   那个祭司,究竟想做什么呢?前头儿打伤了菀儿后头儿又派人来替她疗伤诊治?而且那个告诉自己菀儿在紫霞亭的丫头会不会也是他特意安排的呢?   *** *** ***   “属下参见祭司大人”   为紫菀诊病的女子此刻端端正正的跪在大殿中央。   “安如,起来吧。”   “谢大人。”   名唤安如的女子轻轻起身,垂首退到一边。   “叶紫菀的情况如何?”苍渊边摩挲着手里的竹笛边问。   见他问,安如忙恭敬的回道“内伤并不重。属下已为她开了药,想来三日内当会痊愈”   “恩~”苍渊似乎很满意,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办事,我很放心。”   “大人谬赞了。”安如似乎踌躇了一下。被苍渊眼尖的看到了:   “有话就直说。”   “是~”安如忙又将头低了低,道“属下心中有一疑问,希望大人能够为属下解惑。”   苍渊放下手中的竹笛,望着她“说来听听”   深吸了口气,安如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大人可是知道叶紫菀中了血参的阴毒所以才故意用内力伤她,逼她吐出两口毒血的?”   她的话刚说完,大殿就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中。安如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她居然忘了苍渊最恨别人猜测他的心思。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似得,苍渊的脸色才变了变有些玩味的看着她,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出了正殿,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个非常气势又极度压迫的声音。安如长吁口气,抬袖抹抹头上的冷汗。好奇心这东西还是不该有啊…   思及苍渊阴冷无比的眼神,她的身子又忍不住的抖了抖。   刚才在大殿内,脑中居然突兀的闪现出石长老当初恐怖的死状。真是…   不过如此心狠手辣,泯灭人性的他应该不会对那个叶紫菀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许是自己多想了吧,他会出手伤她可能真的是为了那把珍藏的古琴而非为了救她。   叶紫菀会吐出两口毒血估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吧。   想了想,安如动手理理衣襟,走了。   紫菀卧床的三日是月宫最平静的三天了。几乎在所有宫人都以为以往死水般一样的生活又回来了时,叶紫菀重出江湖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再次在月宫上空炸响。   众人被惊得一个踉跄,许久才回过味来,原来少了她整日的胡闹,大家似乎都有些寂寞了。   玄武将几个小丫头兴奋欣喜的表情收进眼底后,心里不禁哀叹:宁静平淡的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白虎则以心浮气躁不宜修身养性为由狠狠罚了几个喜形于外的宫侍丫头,可惜却遏制不住众人越来越欢乐的势头。   “玄武,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大人居然还是什么都不说?”   玄武看了看小丫头们喜不自禁的样子,也是蹙了蹙眉。若是以前她好歹还能体会出苍渊的几分心思,自从莫菱刺杀一事发生后,苍渊的每一个举动都完全让她摸不着头脑了,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叶紫菀…一群修真之人如凡人一般喜怒哀乐的,再这么下去,月宫可真乱了套了。   只是那个叶紫菀又岂是她们能管的?唉~~   玄武默叹口气,道“我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挨过这两个月,等绿芝成熟后,她自然就离开了。到时我们在整顿一下月宫这些人吧。”   “那大人他…”   白虎还要说点什么却被玄武给止住了,“大人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在其中。他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够猜透的?你莫要多管多问多说,坏了规矩!”   而此时她们嘴里那个重伤刚痊愈的话题人物正窝在苍渊的主殿内,祸害她们心目中的神。虽然两人中间仍旧隔了一道白色的屏风。   “我来道谢的~多谢你派安长老来替我诊治内伤。”紫菀端坐在案几前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影一本正经的说道。   “恩~”屏风后传出一声很是平淡的回应。   紫菀扭了扭身子,原本还比较端庄的样子立刻毁灭了,她望着横档在中间的屏风无语了片刻,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摆着这东西做什么,  又不是没见过。”咱们可都是抱过的交情了。当然最后这句话她还没胆子说出来。= =||   苍渊几不可见的勾起了嘴角,轻轻挥了挥衣袖,屏风瞬间自动闭合。   一张过分精致的容颜直辣辣的闯进了紫菀微缩的瞳孔里。   她的眸光陡的一亮,而后抿了抿嘴唇。这位神人如此顺从的表现让她觉得很不对劲,与他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初见那次他毫无预兆的出手重击至今还刻在她的脑海里不敢稍忘片刻。他的危险指数绝对是五星级的。   远离危险,珍爱生命啊~~   苍渊看着她一脸囧然的表情,漆黑如暗夜的眸子亮的越发像黑曜晶了,紫菀瞬间就给吸引住了。   然而瞧着他的双眼越看越熟悉,心中蓦地一动,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你…可曾去过凤仪?”   苍渊挑了下眉,“去过”   “那你去过岳阳酒楼,是吗?”紫菀眼睛一亮,看着他笑问。   这次苍渊却没有回答,目光闪了闪,落在她腿边的朱漆食盒上。紫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忙将食盒推了过去“谢礼!”   一旁早有宫侍上前打开食盒,捧到苍渊面前,与他细看。   很香。   是那种甜甜软软的香味。   苍渊歪头看了看食盒,里面都是些精致小巧的点心。有桃花样的,玫瑰样的,樱花样的还有长耳朵的兔子,捧桃子的猴子和偷油吃的老鼠,做得非常形象,让人都不忍心吃了。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苍渊有点吃惊了。望向她的目光也带了点别样的味道。拜月教一直奉行素食主义,为了去除教中人的口腹之欲,她们不仅被要求每餐少吃,而且就是食物也做得尽量粗鄙,以此来克制她们的食欲。苍渊自小也是被这么要求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术法的提高,他对食物的依赖也越来越淡,近几年甚至可以做到月余不用进食。   如今她偏将点心做得这样可爱…是为了引他吃下去么?这些点心里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紫菀并不知道看到点心的那一刻,苍渊脑中杂乱的念头,她想的其实非常简单,在月宫待得这些日子她就发现了月宫的伙食很差,差到她看着那饭都吃不下去的地步,她以为月宫的伙食不好是因为厨娘的手艺差⊙﹏⊙b,所以才跟嫣然商议做些漂亮可口的小点心给苍渊当谢礼应该会比较受欢迎。   可惜,神的想法跟人的是有本质区别的。   苍渊与紫菀又默默对看了一会儿。紫菀见他没有品尝的意思,不无失望的叹口气,只能安慰自己也许祭司大人是想在她面前保持优雅的形象,怕他吃相太难看吓着自己。这样想着,她便站起身准备告辞。   苍渊也没有留她,淡淡的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主殿。   等到确认她走远了,苍渊才转过头冲正对着那盒点心默默流口水的宫侍说道“赏你了。”   Chapter32 送礼就送小点心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出了正殿,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个非常气势又极度压迫的声音。安如长吁口气,抬袖抹抹头上的冷汗。好奇心这东西还是不该有啊…   思及苍渊阴冷无比的眼神,她的身子又忍不住的抖了抖。   刚才在大殿内,脑中居然突兀的闪现出石长老当初恐怖的死状。真是…   不过如此心狠手辣,泯灭人性的他应该不会对那个叶紫菀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许是自己多想了吧,他会出手伤她可能真的是为了那把珍藏的古琴而非为了救她。   叶紫菀会吐出两口毒血估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吧。   想了想,安如动手理理衣襟,走了。   紫菀卧床的三日是月宫最平静的三天了。几乎在所有宫人都以为以往死水般一样的生活又回来了时,叶紫菀重出江湖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再次在月宫上空炸响。   众人被惊得一个踉跄,许久才回过味来,原来少了她整日的胡闹,大家似乎都有些寂寞了。   玄武将几个小丫头兴奋欣喜的表情收进眼底后,心里不禁哀叹:宁静平淡的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白虎则以心浮气躁不宜修身养性为由狠狠罚了几个喜形于外的宫侍丫头,可惜却遏制不住众人越来越欢乐的势头。   “玄武,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大人居然还是什么都不说?”   玄武看了看小丫头们喜不自禁的样子,也是蹙了蹙眉。若是以前她好歹还能体会出苍渊的几分心思,自从莫菱刺杀一事发生后,苍渊的每一个举动都完全让她摸不着头脑了,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叶紫菀…一群修真之人如凡人一般喜怒哀乐的,再这么下去,月宫可真乱了套了。   只是那个叶紫菀又岂是她们能管的?唉~~   玄武默叹口气,道“我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挨过这两个月,等绿芝成熟后,她自然就离开了。到时我们在整顿一下月宫这些人吧。”   “那大人他…”   白虎还要说点什么却被玄武给止住了,“大人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在其中。他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够猜透的?你莫要多管多问多说,坏了规矩!”   而此时她们嘴里那个重伤刚痊愈的话题人物正窝在苍渊的主殿内,祸害她们心目中的神。虽然两人中间仍旧隔了一道白色的屏风。   “我来道谢的~多谢你派安长老来替我诊治内伤。”紫菀端坐在案几前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影一本正经的说道。   “恩~”屏风后传出一声很是平淡的回应。   紫菀扭了扭身子,原本还比较端庄的样子立刻毁灭了,她望着横档在中间的屏风无语了片刻,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摆着这东西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咱们可都是抱过的交情了。当然最后这句话她还没胆子说出来。= =||   苍渊几不可见的勾起了嘴角,轻轻挥了挥衣袖,屏风瞬间自动闭合。   一张过分精致的容颜直辣辣的闯进了紫菀微缩的瞳孔里。   她的眸光陡的一亮,而后抿了抿嘴唇。这位神人如此顺从的表现让她觉得很不对劲,与他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初见那次他毫无预兆的出手重击至今还刻在她的脑海里不敢稍忘片刻。他的危险指数绝对是五星级的。   远离危险,珍爱生命啊~~   苍渊看着她一脸囧然的表情,漆黑如暗夜的眸子亮的越发像黑曜晶了,紫菀瞬间就给吸引住了。   然而瞧着他的双眼越看越熟悉,心中蓦地一动,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你…可曾去过凤仪?”   苍渊挑了下眉,“去过”   “那你去过岳阳酒楼,是吗?”紫菀眼睛一亮,看着他笑问。   这次苍渊却没有回答,目光闪了闪,落在她腿边的朱漆食盒上。紫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忙将食盒推了过去“谢礼!”   一旁早有宫侍上前打开食盒,捧到苍渊面前,与他细看。   很香。   是那种甜甜软软的香味。   苍渊歪头看了看食盒,里面都是些精致小巧的点心。有桃花样的,玫瑰样的,樱花样的还有长耳朵的兔子,捧桃子的猴子和偷油吃的老鼠,做得非常形象,让人都不忍心吃了。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苍渊有点吃惊了。望向她的目光也带了点别样的味道。拜月教一直奉行素食主义,为了去除教中人的口腹之欲,她们不仅被要求每餐少吃,而且就是食物也做得尽量粗鄙,以此来克制她们的食欲。苍渊自小也是被这么要求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术法的提高,他对食物的依赖也越来越淡,近几年甚至可以做到月余不用进食。   如今她偏将点心做得这样可爱…是为了引他吃下去么?这些点心里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紫菀并不知道看到点心的那一刻,苍渊脑中杂乱的念头,她想的其实非常简单,在月宫待得这些日子她就发现了月宫的伙食很差,差到她看着那饭都吃不下去的地步,她以为月宫的伙食不好是因为厨娘的手艺差⊙﹏⊙b,所以才跟嫣然商议做些漂亮可口的小点心给苍渊当谢礼应该会比较受欢迎。   可惜,神的想法跟人的是有本质区别的。   苍渊与紫菀又默默对看了一会儿。紫菀见他没有品尝的意思,不无失望的叹口气,只能安慰自己也许祭司大人是想在她面前保持优雅的形象,怕他吃相太难看吓着自己。这样想着,她便站起身准备告辞。   苍渊也没有留她,淡淡的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主殿。   等到确认她走远了,苍渊才转过头冲正对着那盒点心默默流口水的宫侍说道“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这章内容比较少,望天...   这素俺好友的文文,嘿嘿嘿~她的坑品比俺好~ 霍霍的新文   Chapter 故人 ...   且说紫菀从苍渊处出来,直接掉头回了自己的住处。谁知刚进屋门没看到嫣然反而见到星儿一本正经的坐在木椅上。瞧她的样子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几日送汤送药的接触下来,紫菀对这个叫星儿的女婢印象很不错,她名义上虽是女婢,但严格说来该算是安长老的入室弟子了。   这些天,紫菀的身子就是她在照顾着,安如除第一日过来诊脉开药外竟再没来过,似乎对她的医术也颇为放心。   “你从祭司大人那里过来的?”星儿一见她进来,忙站起身问,如今她对叶紫菀也颇有好感,人长得美,性子爽朗还能弄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都足以让她抛去以前的成见了。更皆叶紫菀在医术的造诣也不浅,没事的时候还曾凑到一起研究药材效用,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隐隐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恩~”叶紫菀应了声快步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饮而下。刚刚在苍渊那里居然连口茶水都没喝到。⊙﹏⊙b汗   星儿的表情有点莫测“去干啥?你不会又惹出什么乱子了吧?”   紫菀白她一眼“送谢礼。”   星儿刚想问为啥要送谢礼,转念一琢磨,立刻明了了,嘴边浮起一丝笑“只给祭司大人道谢,就不给我们安大人道谢?你的命可是她救得。”   “我只承苍渊的情,你家大人既是他派来救我的,自然该由他承情,这个礼也该是他送才对。”   不过,就不知道苍渊送了,安如有没有胆子收~呵呵~   紫菀笑得跟那啥啥的猫似得。   星儿显然也猜到她的心思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话题就此搁浅了。   两人凑着脑袋科研了一下古代医学领域的疑难杂症又切磋了一下各种稀有药材的用途,正探讨到火热高/潮阶段,就听‘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屋外踹门的人。   嫣然搓着手,有些无措的收回了作案的右脚,脸上绯红一片。   屋内居然有人,而且还是两个人。   “那个…菀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嫣然神态拘泥的问了句。   紫菀这才猛然回神,接着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说“嫣然,没想到你也有河东狮吼的一天啊,这爆发力…”她眨了眨眼睛,吐出让嫣然眼晕的两个字“很、强”   “咦~~”星儿则两眼放光的看着嫣然,嘴里叽叽咕咕“以前还觉得他柔媚娇弱,没想到也这么有魄力,瞧这身手姿势很不错。恩~体型也过关…”   紫菀听得一头雾水,问她“你叽咕什么呢?”   星儿没理她,直接上前两步凑到嫣然跟前,问“想不想加入拜月教啊?”   嫣然“……”   紫菀“  …………”   挖墙脚都挖到家门口了。-_-#   还没等紫菀说什么,嫣然已经一脸肃容的抢先回道“不想。”   星儿一怔,没料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双眼不由得轻眯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紫菀见她表情不善,‘咻’的一下蹭到嫣然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句非常经典非常熟悉的话脱口而出“你在我的地盘上,挖我的人,你问过我的意见了没?”   “你的人?”星儿微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你们果然是那种关系啊啊啊啊’的表情。   紫菀懒得理她,扭头对嫣然说“发生什么事了么?让你的气性变得那么大?”   本来被星儿弄得两耳泛红的嫣然听到她的问话才想起正事来,脸色刷的一变,恼羞的表情立刻换成了愤怒,不过他好歹顾及到星儿在此,压抑住怒火,看了她一眼嘀咕道没什么。   紫菀见他的目光在星儿身上扫了一下立刻明白外人在场他不方便说而已,便笑看着星儿,示意她是不是该走了。偏星儿也是个淘气好玩的人,知道他们有事要回避自己,眼珠狡黠的一转顺着紫菀的意思起身告辞:   “你们既然有事要说,那我先走了,这会子大人估计也回去了。明儿再来找你,你刚才说得那种草药,我很有兴趣,下次再多讲讲它的效用”   紫菀笑着点头说好,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远了才关上房门,转身对嫣然说道“究竟是怎么了?”   “那个祭司苍渊太不知好歹了。”   嫣然这出口的第一句就让紫菀暗暗庆幸先打发了星儿那丫头,不然以她们爱护崇拜苍渊的性子,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苍渊怎么了?”   “刚刚我出去遛了一圈儿,结果看到几个月宫侍从聚在一起嘀咕个不停,一时好奇便凑了上去,谁知竟看到他们正在分我们费尽心力做出来送给苍渊的食盒点心,我气不过上去问了他们几句,却原来是苍渊赏给他们的。”   “菀儿,我们…我们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近三个时辰的心血,他随随便便就赏了下人…真是,真是…”嫣然气得话都结巴了,满腹的委屈却又想不出该骂他什么。   紫菀心头也涌起一丝怅然,不过转瞬间就消逝了,她笑了笑,安慰嫣然说“东西送出去便是人家的了,他想怎么处置只能随他,哪里还有我们置喙的地方?”   “可是他连尝都没尝过…”嫣然还是有些不满。   “嘿嘿嘿,没吃是他的损失,我们心疼什么。瞧着吧,说不定日后他还会后悔呢,等他上门来求我们做给他吃的时候,哼哼…”   ‘扑哧~’嫣然看见紫菀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心里舒  坦了些,虽然明知道她说得情况根本不会出现还是忍不住顺着她的话说道“到时候把他打出去。”   “好~O(∩_∩)O~”紫菀眯眯眼睛附和。   半路折回来趴壁角的星儿听到后,咧了咧嘴,在心里暗暗点点头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回到住处,毫不意外的看到已经回来的安如正伏在案上认真看着医书,她轻轻走了过去,俯身请安。安如抬起头看她一眼,视线又移回医书上,嘴里问着“叶紫菀怎么样了?”   “内伤已经完全痊愈了。但是元气亏了不少,需要好好静养一阵子”   “恩~”安如听后点头应了声,也没再说其他的。   星儿有些犹豫,看着她的侧脸,欲言又止。   “还有事?”安如皱皱眉。   “大人,今天叶紫菀去祭司大人那里了。”   安如瞬间抬头看着她,“哦?去做什么?”   星儿垂首恭敬的继续道“听说是去送谢礼。”于是她慢慢的将自己偷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安如说了一遍。   安如听完后,沉默了半晌。然后才长舒口气说“祭司大人果然没有…”突然她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顿住了话尾,依旧冷冰冰的脸对着候在那里的星儿微微颔首“做得不错,去将昨儿晒干的药材封好。”   星儿乖顺的点头,说了一声“是~”便转头出了房门,心里却暗暗思忖着安如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还与叶紫菀有关呢。   却说平淡的又过去两天,这一天日上三竿,叶紫菀踢开被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起身套上外衫,边扬声叫着‘嫣然’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等着他来为自己束发。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紫菀有些纳闷,往常自己只要轻唤一声,他都会立刻推门进来的呀。今儿这是去哪儿了?偏头想了想,紫菀终究有些不放心的匆匆找了根丝带把头发拢起来,然后出门寻嫣然去了。   走了没几步路,远远的就看到嫣然火红的衣衫在密密的桃树遮掩下时隐时现。紫菀见他无事心下一松,脑中起了顽念。她将脚步放轻想绕到他身后,吓他一下。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了层层桃花影映下,一张艳比桃花的俏脸正急急的冲嫣然说着什么。   罗刹?!   惊鸿一瞥之下,紫菀吃了一惊。自上次一别,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他了。如今看着,似乎清减了不少,眉目间的冷漠倒是与莫菱越来越相像了。   紫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是伤了罗刹,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却行伤害之实,什么狠心拒绝是为他好,全部都是她自私的借口…是她不懂爱情,是她亵渎了美好的爱情。   直到她的爱情也粉  碎了,她才悔悟了所有。   叶紫菀前行的脚步蓦地顿住了,就在她有些举棋不定到底要不要过去时,罗刹发现了她。   原本锐利阴狠的眸光在看到是她时明显怔了下,而后淡淡移开了。   “我该走了”罗刹冲嫣然点点头。   嫣然一惊“这么快?你不见见菀儿了么?她前阵子刚受了伤。”   看出来了,脸色还是很苍白的呢。罗刹苦涩一笑,此刻她更想见的是门主吧。   其实…这样也好,也好…   “不见了,我还得赶过去”罗刹压抑住心底的酸楚,淡淡说道“薛蓝儿怕是已经快到这里了。门主的话我也已经带到,就此别过吧。”他握紧双手强迫自己不再扭头看她一眼,凝气提足一点,身子便如轻盈的飞燕瞬间腾空而起,白色的衣袍在繁花盛开的桃树枝叉间几个起跳,然后消失无踪了。   所有的变故转瞬发生,紫菀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罗刹离开了。她紧追了两步过去,可是哪里还看得到罗刹的身影啊。   嫣然目送罗刹离开,一扭头发现紫菀正站在不远处呆呆的发着愣,不无惋惜的说“菀儿,你来晚了一步,不然就能见到…”   他下意识的收了口,罗刹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因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许菀儿并不想见到罗刹吧,还是不要提了。   他的话让紫菀蓦地回神,扭头冲他一笑说“这桃花儿开得真好,我竟看得出了神。”   “是啊~”嫣然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对了,刚才听罗…呃咳,听了一个侍女说,有一名女子在外面正准备闯月宫呢。”   紫菀心中一动,立刻明白是薛蓝儿来了,而罗刹应该是奉了莫菱的命令来这里给她带话的。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出手帮薛蓝儿一把。   “走,咱们去看看吧”紫菀轻声说道。   嫣然点点头,咽下快要逸出口的叹息:情之一字折磨了太多太多人的了。   两人疾奔了一段路,紫菀觉得自己的胸口又隐隐泛起针扎似得疼痛。不过好在月宫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叶紫菀咬咬牙,硬挺了下来。   此刻,宫门前,一个身穿湖水蓝的锦衣少年正在怒骂着,虽然是个男装打扮,但是叶紫菀一眼就瞧出了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薛蓝儿。   眼见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紫菀心里一急,嘴上嚷道“住手~”   那些拜月教的宫人们一见来人是她,都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叶紫菀虽然是个客居之人,但因为她前阵子的胡闹使得她的名字在月宫里里外外响个透彻,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更皆有苍渊很纵容叶紫菀等等比较暧昧的传言,这些地位比较低下平时既难见到苍  渊一面的宫人们难免对叶紫菀心生敬畏。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空穴焉来风?传闻至少也有五分真的吧?!   叶紫菀见将她们喝止住了,心里也默默松了口气,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已在脑中形成。   “你们祭司说了,放这位公子入宫,若有阻拦杀无赦。”   宫人们闻言都是一惊,就是薛蓝儿此时也是迷迷糊糊的看着叶紫菀,暗忖这个长相绝美的女子是何人?   “怎么?你们怀疑我的话?”紫菀见她们不动,娇艳的眸子轻轻眯了眯。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出来说道“不敢,只是为何是小姐来传话?护法大人怎么不见?”   “玄武她们都有事,因我刚好在你们祭司那里,所以便来跑一次腿儿。若你们还不信,自可以去找祭司问问。”紫菀发了发狠说道。   “这…”领头的那人有些踌躇了。见祭司?!她们的身份怎么配?!   “喂~都说让我过去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行?”薛蓝儿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一见此情景立刻就明白了该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她这一闹,领头的人越发的拿不定主意了。   紫菀见状心里暗喜,脸上挂起不悦,沉声说“还不放行?你们这样磨磨唧唧的,到时见了祭司,不说你们办事不力,倒显得本宫没本事似得!放行!出了事,本宫担着!”   她一厉喝吓了领头之人一大跳,忙慌慌张张的点头说“是是是~放人,放人!”   几名宫侍们纷纷收起手里的兵器,让了条路出来。   薛蓝儿带着随身的丫头九儿这才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紫菀抿嘴一笑,从树上飘了下来,落在她身前,道“公子可是殁生门人?”   “正是”薛蓝儿点点头,心里腹诽:虽然现在不是,可等她娶了莫菱以后,殁生门自然也是她的了。眼睛瞄着紫菀绝色的容颜,疑惑的问“你是?”   难道她认识莫菱?   紫菀挑眉“敢问你们门主现在何处?”   果然认识莫菱啊,薛蓝儿的目光变了变,有点防备的看着叶紫菀,“门主神出鬼没,我哪里知道他的去向。”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紫菀莞尔一笑,真是个单纯的人,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呢。让人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既如此,我便斗胆再问一句,你可是那灵隐山上的薛氏谷主,薛蓝儿?”   “没错”薛蓝儿挺了挺胸。   紫菀一笑“既如此,你们便过去吧!”说完,她准备跟嫣然离开。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薛蓝儿见她们要走,忙出声叫道。   可惜,哪里还拦得住啊,就听风中浅浅淡淡的飘来一句“我?我是凤仪国的  太女。薛蓝儿,身为大好的女青年整天开口闭口的脏字可是不好哦~”   薛蓝儿一呆,瞪大了眼睛,还要再问时,就听一串银铃似得笑声已经飘向远方了。   九儿碰碰她,说“小主,我们往哪儿走?”   薛蓝儿回神,问她“你知道什么是太女么?”   “小主,太女就是将来会继承凤仪国皇位的人。”   “啧~这么好啊~”薛蓝儿两眼闪烁,可以光明正大的占美男便宜…这位姐妹艳福真是不浅。“九儿啊,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喽~走吧~”   九儿疑惑的蹙蹙眉,一个凤仪太女,一个浮生才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 *** ***   却说,紫菀帮完薛蓝儿,拉着嫣然准备回掬心小筑,没想到两人刚飞了没多远,就碰到了一脸肃容静静站在树枝顶端的苍渊。   此刻他的眸光阴冷而深邃,紫菀看着看着不禁打了个冷颤儿。   居然这么近…她下意识回头瞄瞄此处离月宫宫门的距离,然后凄惨的发现,从这里看宫门处,毫无遮挡,一目了然。也就是说,这位大神,应该可能大概也许已经看了她假传‘圣旨’愚弄众人的全过程了。   “这么巧…”紫菀扯扯嘴角,挤出一抹笑。   苍渊冷冷的凝视她许久,突然说道“将她抓起来,带走!”   Chapter34 招魂引渡 ...   威严空旷的大殿,苍渊面沉如水的看着昂首立于殿中央的叶紫菀。   他轻轻摆了摆手,挥退了所有下人。   大殿空寂无声,只余下两道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的摩擦着。   紫菀蓦地浅笑“这就是拜月教的待客之道?每日吃糟糠之食也就罢了,如今更是用上捆绑了。”   说着,故意撩了撩被捆在背后的手给他看。   苍渊扫了一眼她背在身后的双手,冷哼“叶紫菀,吾敬汝为客,许多事都不予汝追究,奈何汝实在欺人太甚,竟敢假传吾之命令放奸人入月宫,你将我拜月教之声威置于何地?将我教中诸位教众的安危置于何地?又将吾置于何地?今日若不罚你,日后我当难见神教众人。”   厉声喝语带着怒气呼啸而来,以往飘渺如天外之音的清冷嗓音此时却响亮似洪钟,竟震得紫菀耳朵一阵嗡鸣。   她微微抬头毫不躲闪的直视苍渊阴寒似冰的双眼“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今日我私放薛蓝儿入月宫是不对,可她是为解洛河水毒而来,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苗疆的百姓再受蛊毒之苦了吧?”   “哼!”苍渊冲她嘲讽一瞥道“苗疆民众早已不食洛河之水,何况那小小的蛊毒根本不足为惧。”   紫菀眼珠一转,一念顿生,不由得惊诧的看着他“……你在报复浮生朝?”   洛河乃是浮生偏远的几个地区的主要饮水来源,他硬拖着不许薛蓝儿解毒,难道是想逼浮生那些受苦的民众造反?   苍渊眼含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却说着“何谓报复?我教中数千民众的性命难道是白白牺牲的?这毒既是他浮生朝的世子投的,代价自然该他们浮生朝的民众承受。与我何干?”   “可是据我所知,这毒好像是你们拜月教的莲华教主投的吧!苗疆死去的那些人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你便是要罚也该罚她?与浮生那些无辜的百姓有什么关系?”   “莲华早已不是教主,也不再是拜月教的人了。”苍渊看着她轻轻说道。   紫菀嗤鼻一哼“这算什么惩罚?”   “被拜月教除名的,终身受教民通缉。无论是谁,凡见到此人者,杀无赦!”   听他如此说,紫菀方微微怔了下,她没想到惩罚会这样重,终身都被通缉…这不是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   一想到躲躲藏藏,她的脑子猛然灵光一闪,以前有些模糊的线索竟然清晰的连串了起来。   “你知道莲华躲在哪儿吧?”她突然很肯定的看着苍渊说道,“你知道,但是你却放过了她。”   苍渊神情倨傲眸光睥睨的俯视她,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莲华躲在靖南王府,对不对?”   “你将她赶  出拜月教,其实是在保护她,对不对?”   “你知道,她若还留在教中,必定会遭受到教中其他人的斥责和声讨,所以你先下手为强,将她逐了出去,然后任由她躲在靖南王府,安稳的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需再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担负什么责任?!”   他的沉默彻底勾起了紫菀心里的那一把火,不知不觉间语调竟慢慢拔高起来:   “你早知道他们的目的却不提早阻止,等到灾祸发生后,却一味将错误压到别人身上,说什么苗疆死伤的那数千民众不能白白牺牲,苍渊,那些人都是因为你对莲华他们的纵容才死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明明是个刽子手还偏偏摆出神的姿态,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虚伪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操纵别人的生死?你算神么?神都是悲悯慈和的,你枉顾浮生数万人的性命,你算哪门子的神??又成的什么仙?”   “你只觉得苗疆死去的那些人无辜,那么浮生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冤屈找谁诉?他们就活该成为你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你这样一味纵容着保护着莲华,莫不是你对她有了…”   紫菀的话还没说完,苍渊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你说够了没有?”他的脸上不再是一池平静的湖水,风浪开始澎湃席卷了他所有的淡然。   “竟然敢对吾说如此无礼的话,叶紫菀你当真以为吾不敢杀你?”   那双黑得像浓稠的墨汁深邃的看不到底的眸子此时正风云暗涌,浓烈的杀意在四周浮浮沉沉,警示着叶紫菀,他说得话并不是戏言。   “呵呵呵~”紫菀见状,大笑了几声。对着苍渊投去嘲讽的一睨“你当然敢,褪去了神那层保护外衣,以你恶魔的本质又有什么不敢?怎么?我踩到你的痛处了?终于做不到平静了吧?苍渊,你根本就是个凡人,想做神?还不够资……格…”   最后的话尾消失在苍渊猝不及防伸出的右手里,他鬼魅的身手快得让她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纤细白腻的脖子被他死死的卡着,紫菀甚至都能听到全身血液急速朝着头部汇集的咝咝咝声。胸口又一次疼了起来,不同于前几次针扎似的疼痛,这次好像是有人生生撕裂了它一样,血肉淋漓,支离破碎。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苍渊有些失控的面容,嫣红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向两边扯了扯…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此时的叶紫菀呼吸不畅气息紊乱,原本还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色现在因为气血上涌变得涨红一片隐隐还泛着紫色。额头爆出的数条青筋让秀美的脸庞狰狞了不少。   自己要死了吧,要…死了吧…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紫菀的脑子渐渐混沌起来,眼前那张精致的容颜也变得模模糊糊,像是重叠了许许多多的影像一样,晃来晃去。   为何看着他愤怒的容颜,自己那颗酸涩疼痛的心就会安定减缓不少痛楚?   朦胧中她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撒手。她心里很清楚一旦就此昏迷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气,越来越短,呼气声越来越重。   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紫菀努力想要扯出自嘲一笑,却觉得面部肌肉僵硬的厉害,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居然为了一个莫菱,招惹了她最不想招惹的人!现在连命都要搭上了。可笑,真是可笑。洛河解不解毒,浮生死不死人又关她何事?   她好累,好想睡觉啊…   爹爹…   嫣然…   还有……   当手中握着的人缓缓闭上双眼的那刻,苍渊才跟噩梦惊醒似得松开了手。呆愣着看她如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了。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慢动作一般,缓慢的,无比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灰白的脸,灰白的嘴唇,暴起的青筋,还有紧闭的双眼……   苍渊难以置信的握起了右手。   他杀过很多人。但是却极少在盛怒下杀人。   仅有的那一次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整整二十年的时间,他都在潜心研究怎样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成功了。近几年来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暴怒。   可是这份成功却在今朝被人一举摧毁。   叶紫菀!又是这个女人,她似乎很容易就能挑起自己的情绪。   苍渊懊恼的瞪着已经没有呼吸的某人,半晌才冷凝了声音说道“去把安如找来~”   一个轻如微风的‘是~’声在虚浮的空中飘了一下,瞬间又消失了。   *** *** ***   安如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紫菀横尸大殿死状凄惨,苍渊镇定淡然稳坐王座的情景。   “治活她!”苍渊面无表情的说。   安如的额头上立刻冒出无数的冷汗…认命的走到叶紫菀躺倒的地方,仔细的切了切脉像,又趴在她胸口听了听,头上的冷汗流的就更多了。   “祭司大人…这…她已经气绝身亡多时而且心脉已断,属下无能为力了。”   苍渊漆黑的眸子蓦地瞪大,“她的心脉怎么会断?”自己明明只是卡住了她的脖子。   “这个…”安如伸袖擦了擦冷汗,“她前几日内伤时心脉已受损…”   苍渊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跟我说她痊愈了么?”   “呃…她的伤是  全好了,只是这心脉却是要好好的修养一段日子。”安如胆战心惊的回道。   苍渊看了看躺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气的叶紫菀,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他语调放柔道“可有其他办法救她?”   “这个…”安如犹豫了下“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危险了些?”   “说来听听。”   “大人还记得我教的开山祖师迦叶教主曾经留下的一本上古秘籍么?”   苍渊心念一动,点了点头。   “那书里记载了一些上古禁忌之法,因为术法过于阴鸷,所以被迦叶教主列为禁书,后来虽然也准许教中长老级以上的人查阅,却严令不许众人研学。”   “你想说什么?”苍渊有点不耐了。   “属下在那书里看过有招魂曲一法……”   *** *** ***   招魂曲,在死者周身洒入月神之血压住灵体,再将其放入竹筏内置于千年寒池中。施法者要在满月之夜的子时吹奏招魂曲,吸引黄泉路上的孤魂。   听起来此法似乎很容易,可惜紫菀死去的时候不好。一来此时为初八,离满月之日还有一周的时间,而招魂曲却是要求生魂必须离体不满12个时辰才行。   其次,招魂曲必须灵力极高的人吹奏才有效。当然苍渊完全可以胜任,但是因为此曲威力很大,招来的魂魄有可能极多,稍一不慎不仅死者肉身会被他们毁掉,便是施法者也很可能受其反噬。   第三,便是魂魄归引。   “魂魄归引?”苍渊回头看安如。   “是的,大人。魂魄归引非常重要,一旦弄错,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若是被其他人的魂魄占了肉身,叶紫菀就永远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苍渊怔了怔,下意识扭头看向寒池边上静静躺在竹筏上的某人,淡淡问道“那该怎么做?”   安如摇头“这就要看她的求生欲///望强不强了。我们却是无能为力的。”   闻言,苍渊捏紧了手里的竹笛,看了一眼暗夜上空悬挂的半轮明月,说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开始吧。”   “…是~”安如默叹了口气,回头招呼众人列阵准备。   苍渊盯着紫菀苍白的面容看了半晌,猛的抬起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洒在她的周身四处。只是自己终为男儿身与月神之处///女血有别,无奈下从袖中放出血蛊,用自己血养饱后将其引入紫菀的脖颈处,看它在纤白的颈上咬破一个小洞钻了进去。   以血溶血,以血控血。   寒风,渐起。树影凌乱。   苍渊双目缓缓闭合,再睁开时漆黑如墨的眸中厉光顿闪。几乎在他睁眼的一刹那,狂风大作,原本皎洁明亮的月光也开始黯淡下来。   天上的乌云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似得朝着月亮慢慢移动着,直到将月亮完全遮蔽住。   天,完全黑了。   苍渊猛的挥起衣袖,一道清风直上云霄,将聚拢在一起的云彩又一丝一丝的拉扯开。他身后的教众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近乎天神一样的祭司大人,等待着他创造奇迹的一刻。   出现了,出现了!   厚重的云彩用着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缓慢的挪动着,在它扯开的地方,月光透过云层浅浅的铺洒了下来。一点点,一寸寸,一尺尺…   随着云层的移动,月亮慢慢露出了小半边脸,然后是半边,最后是整个…   天光大亮。照出了所有人呆愣的表情。   苍渊手扶树干,不停的喘着粗气,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珠儿。   “大人~”   玄武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快步走到苍渊身边想要搀扶起他,却被其推开了双手,“我没事~快要到子时了,你们准备一下。这满月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   安如此时也回转过来,吩咐身边的两名侍从道“将竹筏推入池中。”   碧波微荡,水纹涟漪,竹筏在池中来回飘荡了几下后,渐渐停住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大人,子时了!”   所有人的表情均是一震。   苍渊捏了捏手中的竹笛,将其缓缓放到唇边。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归来,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淫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归来归来,恐自遗贼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外来。悬人以娭,投之深渊些。致命于帝,然后得暝些。归来归来,往恐危身些。】   一首招魂曲,引渡万千魂。池中竹筏如江中一叶随波逐流,随曲飘荡。明亮的月辉映着水光罩在竹筏四周,轻盈透亮。很快,叶紫菀的周身竟冉冉腾起一股雾气,伴着呜咽的笛声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清晰,慢慢的居然幻化出人形来。   “就是现在!”一旁紧紧盯着的安如陡然低吼出声,伸手向那人形雾气掷出一物。就见那泛着玉质光泽的物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  砸中了雾气。   曲子渐入尾声。月光朦胧。雾气消散。   剧烈波动着的竹筏也慢慢静了下来。   安如长舒了口气,擦掉额头急出的汗水,看着波光中的人,溢出一抹笑容。   Chapter35 被调戏了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是淡然的轻语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感。   深邃的墨玉在对上窝在被子里的那双睁着大大的翡翠眸子时,更加阴郁。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说话。   “这事该问你吧?”   突然一道嘲讽软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苍渊蓦地回转身,看着来人轻蹙了下眉头。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另一道软绵响亮的惊喜声呼啸而过,“嫣然哥哥~~~”   躲在被子里的叶紫菀像土拨鼠一样‘蹭’的冒出了头,兴高采烈的对着来人招招小手,刚刚还胆怯的脸颊因为看到熟人而漾满笑意。   嫣然几乎是听到她叫声的一刹那就收起了嘴角的讽意,眼里含满了温柔宠溺的走了过去。“菀儿,乖~”   苍渊见叶紫菀先是惊恐无比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可怜兮兮的缩进嫣然的怀里,他轻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扭身直接点名问道“安如!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才闭关修养了一周的时间,出来就翻天覆地的什么都变了??他耗尽灵力用半条命救回来的女人怎么成现在这副模样?   “属下….大人…这个…”安如急的也是一头大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叶紫菀的魂魄明明是召回来了,大家都是亲眼见到的,谁知醒过来后居然变成了一个无论智力还是举止都似极孩童的人了!   “她失忆了?”苍渊眯眯眼看着不时用好奇的小眼神偷窥着自己的叶紫菀,当她发现自己在看她时居然还会羞涩的脸红一下。   安如同样望着叶紫菀,摇摇头道:“是不是失忆还说不准,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五岁的孩子,记忆也停留在五岁那年,五岁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古籍上可有这方面的记载?”   安如再次摇头:“书上只记载了几例成功的并没有她这种情况的记录。”   苍渊沉默了。   很久很久,殿内都没有一丝动静直到一个甜软好似受了极大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苍渊才微微回神。   “嫣然哥哥~菀儿好饿~爹爹今天也不来么?”   她说得很小声很小声,可惜还是被众人听了个清楚。   苍渊不禁有些好笑的扭头看她:粉嫩的脸颊还有些病态的苍白,皱起的小鼻子,微嘟的红唇,还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以及….她软软的略带点奶气的鼻音。   尽管这副躯体没变还是艳色绝世的模样,可是表情举止却完完全全透着一股孩子气。让苍渊想再继续怀疑都做不到了。   看她可怜巴巴的摇着嫣然的衣袖,苍渊脱口而出道“晚膳准备好了么?”   众人先是  一愣,然后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女子站出来回道“大人,都准备好了。”   “恩~抬上来吧。”   “是~”   女子答应着就要离开,嫣然突然插嘴说了句“菀儿才不吃那些东西。”说着他抬头白了苍渊一眼后转而温柔的对叶紫菀说“菀儿先躺着休息一下,嫣然哥哥去给你做好吃的~”   许是见识过拜月教伙食的强大,叶紫菀这回很乖巧的点点头,将自己重新缩回被子里裹成个小小的茧儿样,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他。   嫣然对她宠溺一笑,站起身朝殿外走去,经过苍渊身边的时候他微微顿住了脚步,低声说了句“她若再有意外,凤仪绝对会跟浮生联手。”说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脚步沉稳的走了出去。   目送着嫣然离去,苍渊阴沉的眸光里闪过浓烈的杀意。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   “大人……”青龙惊呼一声。   众人纷纷回头,才发现苍渊的脸色白的吓人。   他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抚额交代了声“你们都下去吧”   三护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玄武率先走了出去,其余人见状都忙忙跟在她后头。   出了殿门,青龙回头看宫人把朱漆雕花的大门关上后,才快步追上玄武,试探的问道:“大人的灵力似乎没有全部恢复呢”   好像情绪波动的大了,灵力就会反噬的样子。   玄武脚步一顿,扭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样都出来了,万一大人有什么事的话…”青龙被玄武冷厉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惊,心里想好的腹稿也搅乱了,完全不知所云的胡诌了两句。   这时白虎也赶了过来,恰好听到她的话,率先笑道“大人会有什么事?!我觉得有事的该是跟大人独处的叶紫菀才对。这遭好不容易侥幸救活她,谁知居然傻了…呵呵~莫不是遭到了报应?!   希望她就此安安分分的度过余生,不然再死在大人手里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玄武瞪她一眼,语带警告的说:“你的话怎么也变得多了起来。”   白虎这才讷讷收口不提,不过脸上到底是流露出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青龙见此情形也知不好再多问了,便含笑岔开了话题。   *** *** ***   却说白云殿里再次出现了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的情景。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一个盘膝坐在榻上运气调养。一个缩在被子里睁着大眼睛小心观望。   瞧着倒是相处的极为融洽,可惜好景没持续太长时间,躲在被子里的人就憋不住了,脚丫一蹬,身上裹紧的被子立刻阵亡了。   她既疑惑又  诧异的瞅着自己刚行凶完的白嫩双脚看了又看,似乎很是不习惯的样子。不过也就是偏头想想的工夫就又丢到了脑后去了。   找鞋子,下床。   探头在床下扒拉了许久,终于发现那双嫣然刚给她做好的红底金边的虎头鞋子,喜滋滋的伸手拿了过来套在脚上,瞧了又瞧。   等到臭美完了她起身跑到苍渊面前,抬起脚颇带炫耀的口气问他:“好看么?”   “……”苍渊没有睁眼看。   某人撅起嘴巴,将脚收了回来。圆滚滚的大眼睛狡黠的转了转在榻边溜了一圈儿,定定的落在了那双藏青色底边白色裹面的男鞋上,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得意无比的说:“你的鞋子好难看哦,不过不要紧,嫣然哥哥的手艺很好,等会儿我让他也给你做双和我一样的虎头鞋 O(∩_∩)O~”   “……”苍渊的眉毛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双眼仍是紧闭着。   见他不说话,叶紫菀以为他这是同意了,本着好东西分享了我们就是朋友了的观念,她一屁股坐在刚交的新朋友——苍渊的身边,好奇的看着他静坐的样子,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不解,奶声奶气的问:“你在参禅么?”叶紫菀记得以前爹爹抱她去庙庵时,那些尼姑和尚们就是这样坐着的,爹爹说他们在参禅。   某人边问右手边不老实的伸向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闭着的眼睑上长长弯弯的睫毛。从刚才见到他第一面,她就想这么做了O(∩_∩)O~。这样长的绒毛毛,摸着比爹爹的还舒服。   是的,叶紫菀小时候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爱摸人家眼上的睫毛,深受其害的自然是她那个长相美艳绝伦就连睫毛也比常人浓密细长的亲爹叶君紭了。   不过,这个让叶君紭无奈至极的癖好却在紫菀五岁那次突如其来的重病痊愈以后也跟着彻底消失了。   “……”苍渊还是没有睁眼说话,只是好看的眉头却不声不响的蹙了起来。   紫菀见了乖乖的收回了手。   室内又恢复到最初的沉静。   。。。   。。。。   。。。。。。   久等不到身边人的骚扰,苍渊心里突然没了底儿。耳边只能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和她略重的呼吸声,却无从猜测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惹祸。   强自按耐住心里的急躁,苍渊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刚刚还碎碎念不已的人真的不再开口说话了,无奈之下只得睁开眼来看个究竟。   结果…就看到某人学自己一样盘膝闭目坐在榻上的样子,姿势虽然标准但是差不多隔几秒钟就要伸手搔搔耳朵挠挠脸的…   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模样,苍渊感到自己的  嘴角正在不受控制的上翘。   突然‘吱嘎’一声,门毫无预兆的开了。   提着食盒进来的嫣然一脸震惊的瞪着苍渊。   “嫣然哥哥~”紫菀听到门声刷得一下睁开眼,望着门口站着的人笑着跳下床榻,一路小跑的奔了过去,围着他跟食盒开始转圈儿:“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   嫣然这才收起震惊的表情,伸手拉住她然后宠溺的捏捏她圆润的脸颊,笑道“小馋猫”说着,颇具挑衅意味的横了苍渊一眼。   苍渊早已隐去了嘴角的笑意,对嫣然的挑衅完全视而不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叶紫菀的身上,看她眯着眼享受嫣然的抚摸,神情既慵懒又舒服。   有点像他养的那只兔子呢,可惜兔子死了很多年了。= =b   “菀儿,来~”   嫣然牵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开始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了上去。   两个素菜,一碗汤并四样小点心,另外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都是些容易消化的东西。   往嘴里塞了两个点心,叶紫菀抬起头看着还盘膝坐着的苍渊,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的说“尼扑妻么?”   苍渊看她一眼,将视线转到嫣然身上,冷然的问“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嫣然一怔,离开?   “这里是我的寝殿。”苍渊提醒他。   “我不走~”紫菀一听要赶她走,立刻苦着张脸看嫣然“我要住在这里,我不要走,不要走~~”   “这……”嫣然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毕竟是人家的寝殿,总住在这里不好吧…   “我不要走!!”看出嫣然的为难,只有五岁心智的叶紫菀扭头冲着苍渊咧开了嘴大哭起来,“哇~~~~~”   “菀儿别哭~~”嫣然手忙脚乱的安抚她,可惜毫无效果,某人的哭声依旧嘹亮。   苍渊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不知为何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情就变得很烦躁。   “我…呜呜呜~~不要….呜呜呜~~走”抽噎声断断续续的在静默的大殿回响着,带有鼻音的奶声倔强又哭的让人心碎。   嫣然几次冲着苍渊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   拉锯战似乎在苍渊与叶紫菀之间展开了。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热气腾腾的牛奶渐渐的冷却了。抽噎声也开始有了几分嘶哑。   嫣然退到一边沉默着,虽然听着沙哑的哭声让他很心疼,但是他更明白叶紫菀想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苍渊也不会例外。   心已经乱得一团糟,苍渊觉得自己在这间屋子实在呆不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一双白净的手给拦住了,紫菀仰着犹挂泪珠儿的俏脸看着他,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亮的灼  人,苍渊不动声色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做什么?”   “我…”她一开口,苍渊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声音这样沙哑!!   “我…”她犹豫了一下,目光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很小声很小声的问“我不能跟你睡在一起么?”   。。。。。。   Chapter36 同床共枕啊   夜凉似水。   月光悄悄的洒下一地月辉后就藏匿了起来。天地昏暗一片,冷风肆无忌惮的横扫着整个庭院,室内的门板处时不时的传出几声似极女人哭泣的‘呜呜’风声,在空寂的夜晚听着让人觉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叶紫菀将脑袋整个的缩进被子里,全身蜷起像个小猫似得窝在榻的内侧。可是即使这样,风声还是不断的灌进她的耳朵里。   掀开被子一角偷偷瞄了眼窗外只见树影凌乱,群魔乱舞般的黑影让心理年龄只有五岁的某个大小孩彻底崩溃了。泪花急不可耐的争相在眼眶处绽放。   嫣然哥哥,我怕~~   她低低的呜咽着,想大哭又怕惊动了窗外的那些妖魔被它们发现她其实躲在这里。头不由得又缩回被子中,身子蜷得也更加厉害,可是脑海里偏偏不合时宜的浮现出爹爹曾经讲过的妖怪吃小孩的故事。   她要被吃了么…   如果今夜嫣然哥哥也在这里陪她睡就好了。如果不是她任性的非要住在这间屋子里,嫣然哥哥也不会被他给赶走。   想到‘他’,叶紫菀盈满泪花的眼睛蓦地瞪大了,喜色在澄澈的翡翠色眸子里一闪而过。   是了,这屋子里不光她一个人还有他在么。   胆子因为有同伴的存在而大了不少,被子再次给掀开一角,紫菀藏在黑暗里的眸子眨了眨定定的看着距她有四五米远的大床上那团黑乎乎的身影。   他还在吧?叶紫菀有些不确定了,想开口叫他又怕被外面的鬼怪们听到。犹犹豫豫的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外的风声陡然紧了起来,紫菀蜷缩的身子跟着一僵,双手抱起了枕头,心下一横蹑手蹑脚的朝着对面大床挪了过去。   苍渊睡的很沉,许是灵力亏损的太多使得他警惕性也跟着下降了不少,直到感觉有颗脑袋钻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才蓦然惊醒,左手此时已经无意识的举在叶紫菀天灵盖上面了,只要他往下这么轻轻一拍,某人立刻就会再次重游旧地去。   因沉睡而混沌的眼眸再对上那双亮的过分的翡翠瞳孔后才微微找准了焦距。   “下去!!”   虽然破例允许她住在自己的寝殿里,不代表她还能够蹬鼻子上脸的跟自己要求更多!   紫菀从他怀里抬起头瘪瘪嘴,十分委屈的说:“外面有鬼怪,怕怕~”说着,眼里还很配合的溢出泪水来。   “下去!!!”   这一次苍渊的声音冷冽了不少,隐隐还带着点怒意。   可惜他对上的是一个外表虽然成熟心智却为五岁大的孩子,对方完全没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双手反而自动自发的搂上了他的腰,脑袋也越发的缩进他怀里,嘴里不停嚷嚷着“我不我不我不~”   这还是苍渊第一次被人抱住。紧紧相拥的温暖、萦绕鼻端的幽香还有与己贴合的玲珑躯体,再再都引得他平静的心跳狂舞乱跳,一向清隽的冷颜也忍不住浮上了几缕嫣红。   闭上眼睛努力稳了稳不受控制的心神,苍渊这才从牙缝挤出一句“下去!!”只是这一声比刚才的那句颤抖了些,少了几分气势多了一点无奈。   听到他的话,腰上的手臂收的更加紧了,苍渊正准备将她提溜起来扔下床的时候,怀里的脑袋居然贴着他微敞的衣领在他裸///露的脖颈处蹭了又蹭。   登时‘肌肤相亲’四个大字像闪电划过一样惊现在他的脑海里。将他其余的心思全部炸飞了出去。   苍渊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身子变得僵硬到了不行,而胸口处某人喷洒的温热呼吸与滑腻的触感又让他好不容易回落的心跳渐渐加快起来,全身腾起的燥热好似练功走火入魔般,偏偏心里有种既心悸害怕又隐隐含着期待暗喜的矛盾感觉,然而到底在期待暗喜什么,他却是说不出来的。   就在他慢慢回味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异样,紫菀已经安安稳稳的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经过刚刚一阵的惧怕和紧张,放松下来的她入睡的非常快。   等苍渊回味完了,低头准备赶她下床时,某人睡的早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看着她甜美无辜的睡颜,苍渊开始深思一个问题:自己只要对上她,原则似乎一直在被打破而自己似乎一直都在退让。   尤其是这次重生后的她,自己简直拿她毫无办法。费尽心力将她救回自然不能再随意出手伤她,而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保命符,紧紧抓着不撒手。不如意的时候就张嘴大哭,还会撒娇耍赖,哼!   苍渊恨恨的白她一眼,某人则砸吧砸吧了小嘴,继续睡。╮(╯▽╰)╭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苍渊莫名的有些感慨:心智居然真的变得只有五岁了….说不清是遗憾还是什么,苍渊一回想起叶紫菀以前张扬明媚的笑脸心里就有种难以忽视的酸疼感。   这感觉是在为她惋惜那一手的好琴艺么?他不由得问自己,或许是这样吧,至少那首《千年缘》的曲子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爹爹~~”怀里传来她低喃的梦呓,闻声苍渊垂眸看向她,此时月光刚好透进来,白皙娇嫩的肌肤在朦胧的月夜下显得格外的剔透,浓密细长的睫毛让他不禁想起下午她伸手触摸自己睫毛的情形,心里又是一阵的悸动。他慌忙定睛再次细看,却见某人小巧的鼻子正一鼓一鼓的呼着气,煞是可爱。   许是身子移动的大了点,一绺发丝不听话的垂了下来,刚好落在紫菀紧闭着的眼尾边儿,还没等他多想,左手已经自发的伸了过去替她将发丝拂开。   苍渊全身如遭雷击!!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此柔情体贴的动作怎么会是他一个修真之人能做的?他直直瞪着脱离大脑控制的左手疑惑不解,目光炽烈得似乎想要在左手上穿个洞。   向来不喜人触碰的自己当日主动伸手抱起了一身泥泞的她,向来爱洁过分干净的自己不仅应允了她入住自己的寝殿更是容忍她睡在自己床上窝在自己怀里。   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了,而自己与她均已成年竟然还搂搂抱抱睡在一起……   虽然世人的眼光他从不放在心上,但是这种自毁修为的举动还是让他心惊不已。想要将她扔出去,脑子偏偏浮现出下午她大哭不止的样子,沾着泪珠的睫毛抖啊抖的,让他心生不忍。   他的脑子乱了,心亦乱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爹爹~我想尿尿~”   一道惊雷在苍渊耳畔炸过,让他再也无暇顾及【心乱是怎么回事】这一历史遗留问题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放雷的某人,此时她正蹙着眉头很是痛苦的样子。   该不会真的想…那啥吧?苍渊俊脸晕红,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她的小腹处,顿了顿,再看到白色的内衫以一种极为撩人的姿态裹在她身上后,又快速的移开。   “爹爹?”久等不到身边人的回应,紫菀边揉着困倦的眼睛边无限委屈的叫着。等她看清身侧躺着的是谁后,小嘴可爱的张成了一个‘O’型。   确定她确实是想XX了,苍渊脸色难看的吐出一句“你等着!”,起身出去找侍女们来帮忙了。   紫菀手足无措的看他拂袖而去,心里一害怕,饱胀的某处就自动开闸放水了……(╯﹏╰)b   苍渊带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叶紫菀眨着泛红的眼圈坐在被子中间要哭不哭的看着他。   身后响起一声浅浅的抽气声,苍渊回头瞪了那侍女一眼,她才赶忙将惊讶的表情收起,垂下头做低眉顺眼状。   “不是要去…咳咳…么?还不下床跟着她走?”苍渊语调还算温柔的对着叶紫菀说道。他身后的女婢也颇为识相的站了出来,恭敬的说“叶小姐,奴婢来伺候您~”   说完就要上前来搀扶她。叶紫菀见她要过来,大惊失色得摆手大叫着,“不要——不要——!!”   女婢看她情绪实在很激动,也不敢再往前走,回头看苍渊,等着他的指示。   “你到底想怎样?”苍渊有些恼火了,心情本来就比较杂乱,此时见她含泪怯懦的样子更是一把火烧在了心头,怎么压制都阻挡不了烈焰的喷薄。   “呜呜呜——”叶紫菀小声呜咽起来,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全身颤抖的厉害。   又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苍渊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着实没辙。只得强压了心火,放缓语气说道:“来,下床。”说着提脚向前迈了两步,伸出右手作势要拉她。   侍女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下巴壳子差点被惊得掉下来:眼前这人真的是苍渊祭司么?怎的这么温柔?啊啊啊啊啊——如果这份温柔能投注在她的身上,就是让她立刻为祭司大人献身(注:此词为歧义!),她也是愿意的!   某女子完全不顾拜月教的清规戒律,一颗春心不负众望的悄然萌动了。   可惜有人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叶紫菀见苍渊也朝自己走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慌无比的看着他,手里握着的被子攥得更加紧了。   “别过来,别过来——”她小声呢喃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苍渊移动的双脚。   苍渊耳朵灵敏的捕捉到她的低喃声,心下一阵的狐疑:若说是惧怕生人才不让女婢过去的话,没道理连自己都不让靠近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叶紫菀自从见了他后,对他确实存在一种很不正常的依赖感,甚至连嫣然这种从小陪她长大的人都要靠后了。   怎么现在反而往外推开他了呢?   苍渊皱皱眉,不信邪的再次提步向前。结果,紫菀果然又激动的大声尖叫起来,双手还死死捂着被子警惕的看着他。   古怪在被子里?苍渊嘴角一扯勾起抹邪魅的笑容,突然,他双手快如闪电的一把拉下了叶紫菀死命护住的被子,而叶紫菀还犹自怔怔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刚才还笑着的嘴角在看到被子下面的情景后完全的僵住了。   一大滩水渍在松软温暖的秋香色锦褥上非常显眼,而某人此刻正坐在那一圈水渍中央,宽松的丝绸睡裤已经完全黏在她的腿上,让人不难联想到这一滩水渍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还没等苍渊发作,“哇———”的一声,紫菀先张嘴大哭起来。   呜——被他发现了,她一定会被赶出去的。边哭着,她还边从模糊的泪眼里偷偷瞄着苍渊的脸色。   “扑哧”女婢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虽然声音极为细小在紫菀洪亮的哭声遮盖下几乎察觉不到而她也立刻意识到不对收了口,可惜还是没能逃过苍渊的耳朵。他扭头,用一种才想起身后站有他人的意外目光看着女婢。   “大人,奴婢知…唔唔…”没等惊慌失措的婢女告饶完,苍渊已经将一粒药丸成功的送进了她的嘴里。   看着她吞咽下去后,苍渊才伸手掏出一方丝帕慢慢得擦拭着双手,然后一脸鄙夷的将其扔到了地上。   “这药只会让你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他停顿了下,满意的看到了婢女苍白如雪的脸颊,隐晦一笑说:“若是今晚之事再有一人知晓,你当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唔唔….唔唔唔…”已经再也说不了话的婢女凄惨的跪在地上,冲着苍渊一顿猛磕头。   “你下去吧~”   苍渊淡淡挥挥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说道。   门,开了又关;人,来了又去。   殿内寂静一片,紫菀早已停住了哭声。虽然很好奇她刚刚看到的事情,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诫着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别问。   伸手揉揉哭的有些红的眼眶,紫菀乖乖跪坐在床上,垂头老实得等着训诫,姿势熟练老道的苍渊都怀疑她是不是经常因为尿床而挨训。   看了看自己那床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被褥,苍渊强忍住怒火,上前问她:“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紫菀迅速的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连连摇头。   苍渊不再废话,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袍出来扔给她,然后迅速提溜起她的衣领,将她连拖待拽的给扔了出去。几乎是刚关上门的瞬间,某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从屋外传了进来其中还伴随着激烈的拍门声。   苍渊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扫了一眼正床上的狼藉,摇着头朝着偏榻走了过去——只能先在榻上凑合一晚了。   此后苍渊没有再见叶紫菀一面。一来是气她,二来也是警觉自己不能跟她再靠近了。所以偷偷闭关清修刻意躲避起来,既让她找不到自己也让自己可以不再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时间如白驹,一闪即逝。   却说这一日苍渊恢复灵力成功出关,欣喜非常的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被告知叶紫菀病危的消息。   “怎么会病危?”   苍渊不相信的看着来报信的安如,“还魂后,叶紫菀的身体状况不是一直很好?”   安如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不知为何前几日她居然染上了风寒,高烧一直不退情况非常不妙,更皆她的心脉本就受损……”   她后面说的话苍渊没有细听,满脑子都在回想那一晚叶紫菀在外面边哭边打喷嚏的情形…难道风寒是哪个时候染得?   “很严重么?”苍渊的眸光开始隐晦不明。   安如再次点点头。   苍渊眸光一紧,看着她说,“叶紫菀的重要性不需吾跟你再说一遍了吧?”   “是是,属下定然尽全力医好她。”   得到保证的苍渊很满意的冲她点点头,“下去吧~”   。。。。。。   出了正殿,安如才有机会喘了口粗气。心里暗骂:这叶紫菀真是她的魔星,从她来了以后自己就没过过平静淡然的日子。   想起刚刚苍渊冷厉的目光,安如觉得自己刚才喘出去的闷气似乎又回来了。祭司这样挂心叶紫菀真的是只为了她的太女身份么?那叶紫菀这几日昏睡之间嘀咕的可全都是他的名字呢,虽说血蛊能让两人心意相通血脉相连,失了忆的叶紫菀会对祭司产生超乎寻常的依赖和亲密本无可厚非,只是冷心冷情的祭司大人的态度就有些不对劲了,若说他也受小小血蛊控制了,恐怕世间没人会相信吧?!   啧~但愿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样。   就在安如嘀嘀咕咕反复思索的时候,苍渊已经悄悄来到了叶紫菀居住的掬心小筑。此时庭院空无一人,苍渊有些疑惑的走到主屋门口,刚想推门进去,就听里面响起低低的谈话声:   “真丢人,居然还会尿床!”   听到那熟悉的甜软声音,苍渊推门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脑中一片混乱:是她,那个成熟的叶紫菀!她回来了?   如果前一道声音让苍渊感到吃惊,那么接下来屋里传出的另一声熟悉的声音则彻底的震住了他。   “呜呜,嫣然哥哥说人家还是孩子,尿床很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噗...被编编鄙视了,于是修文修标点...脸红啊~于是亲们如果发现红旗一路飘的话,请不要诧异,那是勤劳的俺在修文!   Chapter37 双魂?!   >>>   叶紫菀在床上躺了一个周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满嘴说胡话。   安如说再这样下去,估计她的脑子要烧坏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外表柔弱内心一向坚毅无比的嫣然捂着嘴哭着跑出了屋。   星儿亦是用一种很惋惜的目光看着床榻上昏睡的人。   她们第一次见面互看不顺眼;第二次见面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上一次见面是天人永隔;这一次是缠绵病榻;下一次呢?   她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   小丫头用烈酒一遍遍的擦拭着叶紫菀的身子,试图给她降降体温。   安如在旁边看着,皱皱眉自言自语:“祭司大人居然在这个时候闭关了,真是。”   嫣然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神情显得颇为不悦。   这时守护在叶紫菀身侧的星儿突然惊诧的叫了起来,“大人,她嘴里唧唧咕咕好像在说着什么呢!”   什么?!   安如跟嫣然听了一起迈步凑了过去,小丫头见状机灵的伸手抓起一床薄被遮住了紫菀□的躯体。   嫣然抢先挤开了星儿,将耳朵凑到紫菀嘴巴边儿仔细听着,安如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心急的问:“她说了什么?该不会又是胡话吧?”   莫怪安如焦急,上一次叶紫菀开口说胡话的时候恰好只有她在身边,那些诋毁祭司苍渊的话让她听了个正着,反正话说得是相当不靠谱。这一次她没拦住嫣然让他抢了先,叶紫菀若再胡说点什么,她家祭司的一世英名就全完蛋了。   也怪星儿这丫头,大呼小叫的!自己偷偷听着也就是了,干什么要嚷出来。安如恨恨的剜了星儿一眼。   一时紫菀嘀咕完了,嫣然才从她床边站了起来。安如见他脸色隐晦不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问,又觉得表现得太明显更会招人猜疑,正在两难的时候,嫣然对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踱出内室。   安如发现他的脸色也很犹疑,心念骤起,说道:“病人无意识的低语也是了解她病情然后对症下药的关键,她这样总是高热不退,我也很为难。你也见了,试了许多药却是毫无效果。”说着,她貌似非常犯愁的长叹了口气。   嫣然瞥她一眼,这番话紫菀以前也曾对他说过,倒是不假。他心里掂量再三,终究横下心说:   “菀儿张口闭口都是苍渊的名字,该不会是你们祭司又对她做了什么吧?”   “胡说!”安如心里一颤,忙出言阻止他。   “那你说,为何菀儿在他房里住了一宿,回来就躺在床上发热呢?”   “这——”安如本来就不擅长嘴上功夫,又皆他说得俱是实情就更加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哼,我一开始就怀疑菀儿这次生病与他有关,今天刚好印证了,你不是说他闭关了?肯定是畏罪潜逃。刚把我们菀儿弄失忆了这回儿又害她高热不退昏迷多日,他真当我们凤仪没有人了么?”   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最后更是义愤填膺暴怒不已,安如听了忍不住苦笑,心里暗暗腹诽着:苍渊都敢亲手杀了她还会因一个小小风寒而躲起来么?然而这话却是不能说得,嫣然并不知道叶紫菀死过一次,当日为紫菀招魂时,他还被囚禁在偏院出不来呢。   不过他的话细细想着也是有些道理的:苍渊祭司前不久刚出关,这次急匆匆的闭关是为了哪般?而且时间如此恰好,实在怨不得别人瞎想啊。   嫣然不动声色的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佯装不经意的问道:“菀儿究竟是怎么失的忆?真的是因为被人不小心推了一把磕着了后脑?”   “是啊~”安如点点头,“她后脑肿起的大包,你不是也查看过了?”   嫣然狐疑的看了她两眼,“我是查看过了没错,可是即便撞着了后脑也不会心智变成五岁的孩童吧?更何况菀儿醒来后居然对苍渊非常亲近,这不是很奇怪么?”   你这是秋后算账么?安如无语的瞥了嫣然两眼,就算是算账也该去找祭司苍渊才对,跟她在这儿横眉冷对的较什么劲儿啊!   可惜有些话安如也就敢放在肚子里想想过过瘾,明面上她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叶紫菀心智会倒退,我想是跟之前受的内伤有关,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她的心脉之前是不是受过重创?”   *********   “什么?你说有人曾经朝你胸口打过一掌?”   午后,大小叶紫菀闲来没事凑到一起聊起八卦。虽然一个实体一个灵体,一个年方五岁一个早已芳华,但是——身体不是距离,年龄不成问题。两人聊得还是挺热火挺朝天的,直到大叶紫菀有意识的询问起让小叶紫菀香消玉殒的那场大病时气氛才在她无意间的惊呼声中变了——   啧啧~是谁这么流氓啊,占便宜占上瘾了连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居然拍胸脯…简直是色魔啊色魔~   小紫菀点点头,“当时这里好痛痛,爹爹哭了,菀儿好难过~”怕她不明白,她还特意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指点在胸口处戳了戳。   “唔~那时你是五岁大吧?”   “恩~”   “后来呢?”   “诶?”小紫菀歪歪头,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被人打了以后呢?伤治好了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小紫菀才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沉闷:“菀儿天天躺在床上,家里来了很多人,她们都先是摸摸菀儿的手腕,然后对爹爹摇摇头。等她们走了,菀儿看见爹爹背着身偷偷掉眼泪……爹爹说女孩子是不能掉眼泪的,他不让菀儿哭,可是为什么他却总是背着菀儿偷哭呢?”   紫菀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那段时间怕是叶君紭最伤心最难熬的日子了,所以当自己重生后醒过来,他才会激动非常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可惜他以为的失而复得却早就变质了,醒过来的她啊,已经不是眼前这个正装的叶紫菀了。   虽然比较残忍,但是对于真相的渴求让紫菀还是勉强的笑笑,开口问她,“后来呢?”   小紫菀歪头想了想,可能时间隔得太久,她也记得很模糊了,“后来爹爹找来一些很可怕的人,她们在屋子里又蹦又跳,然后我就睡啦~”   “睡了?”叶紫菀一惊。   “是啊,等我醒来就变成这样了,爹爹不见了,嫣然哥哥也变了。”小紫菀似乎很不适合现在这副成熟曼妙的身材,瘪瘪嘴不乐意的说道。   难道她之前并没有死而是一直在这个躯体里沉睡着?OML,那我为啥会穿越过来?叶紫菀朝天翻了个白眼。   “大姐姐,我们是不是曾经聊过啊?”突然,小紫菀很是慧黠的转了转眼珠,问道:“你的声音我好像听到过哦~”   紫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继而又想起那天晚上她做得糗事,忍不住道:“真丢人,居然还会尿床!”   小紫菀的脸刷得一下红了,不依道:“呜呜,嫣然哥哥说人家还是孩子,尿床很正常。”   “正常啥?这身板可已经是十八岁的人了。”   “大姐姐怎么知道这身板已经十八岁了?”小紫菀冷不丁反问。   晕~这小妮子要不要这么精明啊!!!小小年纪脑子这么活分想干啥啊!   “我这不是目测了一下么,觉得比较像是十八岁的身子。”紫菀搪塞着。   “哦~”小紫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在紫菀暗松口气以为就此混过去了时,谁知她又杀回来一枪,“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里啊?”   ……形势完全逆转了,这次她成被审问的对象了……   “名字——”紫菀冷然一笑,“我没名字,我也没有家。”   她只是一抹孤魂,既回不到过去又被剥夺了未来。叶紫菀是属于眼前这个女孩的而不是她的,爹爹,嫣然甚至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没半点关系了。   站在门外偷听她们谈话的苍渊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屋内,虽然隔着门板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像是真切的看到了少女说话时冷漠孤独的样子。   “你果然很寂寞啊”苍渊眸光微闪,暗忖道。   没有名字没有家?小紫菀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半晌,歪头看着虚空说:“那大姐姐你能出来让我瞧瞧么?”   “不能。”   “为什么?”语气有些不悦了。   “因为你看不到我的”紫菀的声音变得似有若无了。   “怎么会看不到呢?”   “……”   “大姐姐,你还在吗?”   “……”   “大姐姐??”   “……”   然而无论小紫菀再怎么呼唤,那个温润的女声始终没有再响起过。   苍渊直起身子又看了一眼木门,转头悄无声息的走了。   *********   “双魂一体??”安如吃惊的看着苍渊。   苍渊脸上闪过不悦。   见状,安如忙收敛了表情,措辞小心的问:“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苍渊冷冷的看着她,警告道。   “属下只是一时好奇”安如垂下头。   苍渊此刻已经没有继续询问下去的兴致了,他沉着脸冲安如说了句“把藏书楼里最右排的书搬到内殿”后起身走人了。   徒留安如茫然得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呆愣着。   是夜。   嫣然看着叶紫菀一点点的将药汁喝干净后,递了块软糖过去,“喏~去去嘴里的苦味吧~”   “啊——”某人看着他张大嘴。   嫣然失笑,但还是顺着她意的将糖放入她嘴里。   看着她香甜的嚼啊嚼的忍不住问:“好吃么?”   “恩!”紫菀一改刚才苦着的臭脸,笑眯眯的奉承道:   “还是嫣然哥哥最好了——”   晕黄的灯光下她笑靥如花明媚而张扬,嫣然不禁有些晃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还是在床边,还是娇艳的笑容,还是那句‘嫣然哥哥最好了’的话……   “菀儿….你没事真好~”他的眸光越发柔和。她这回儿能够再次清醒过来,真的是要感谢上苍的厚爱了。他本抱着去主人那里以死谢罪的念头,实在没想到连续几日不退的高烧居然奇迹般降了下去,以往苍白的小脸也渐渐红润起来,只除了心智还是停留在五岁这一点让嫣然大喜之余微感遗憾以外竟是什么都好了起来。   不过人不能贪得无厌更何况那个安长老也说菀儿日后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还是慢慢养着吧,再说这样任性可爱又顽皮的紫菀已经许久没看到了,着实让他有点不舍了。   扶她躺下后,嫣然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含笑说:“你的身子才有起色,不能太劳累了,早早歇息吧”   紫菀冲他乖巧的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嫣然在一旁守了一会儿,觉得她该睡熟了后才起身离开。   他刚走,小紫菀就睁开了眼睛,起身迅速的套好衣衫,掀被子准备穿鞋走人。突然,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虚空中响起:   “你想去找苍渊?”   听到声音,小紫菀穿鞋的动作一下顿住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了,不悦的撅起嘴巴,冷哼了一声没有多加理会。   叶紫菀苦笑不已,看来上次的不告而别让这个小家伙很生气呢。果然是富贵人家出身,高傲的心性与脾气不是自己这样二手后续人能够相比的。   怪不得自从她穿越过来以后,叶府里上至叶君紭下至守门的奴才都夸她脾气变好了呢。   “上次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想了想,叶紫菀还是决定跟她解释一下。可惜她的话没起多大作用,小紫菀仍旧忙着往脚上套鞋子,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一般。   然而下一秒,叶紫菀说得话终于成功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受了极重的内伤,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清醒的时候很少。上一次也是灵力耗尽被迫进入休眠的。”   她的话勾起了小紫菀深藏在心底的那段痛苦经历,俩人如此相仿的遭遇让她心里的那点怒气渐渐变成了同病相怜的亲密感。   犹疑了一会儿,她才咬着嘴唇支吾的问道:“那你好些了么?”话一出口,又暗自懊恼问了废话,既然都出现了,肯定是好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浮在半空的紫菀看着她红红的脸颊暖意一笑,虽然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她却生不出对她的反感,反而很喜欢这个任性却很善良的孩子。   “你要去找祭司苍渊?”紫菀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恩~”   “你好像很喜欢他?”紫菀颇为费解的看着她——像苍渊那么冷冰又无情的人,居然还有人上杆子的往前凑?   “恩~他是好人很暖和像爹爹O(∩_∩)O~”   一提起苍渊,小紫菀的大眼睛立刻闪闪发光,脸颊也红扑扑的。不知是羞赧还是兴奋的。   苍渊是好人?还像叶君紭??   紫菀听到后完全无语了。   “你该不会忘了是谁害你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吧?脑子真的发烧烧糊涂了还是你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啊?他都把你扔在外面不管你死活了这也叫好人?”   *********   趴在白云殿的门框上,小紫菀借着里面透出来的昏黄灯火努力的探头瞧着。此时屋内的白墙上,那道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正微微颤动着。   真的很像爹爹啊~小紫菀边盯着那道垂影边歪头想着——让她一看到就想扑进他怀里蹭蹭,这种感觉可不是跟爹爹一样么?为什么那个大姐姐不相信呢?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突然,屋里传出苍渊平淡至极的声音。   小紫菀心里一乐,哪里还在意那些恼人的困惑,屁颠屁颠的推门进去了。   她一进屋,原本在灯下查阅古籍的苍渊瞬间抬起了头,清冷的目光触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后,猛的一沉,“你嫌命太长了?”   “?”小紫菀怔了下。   苍渊无奈的叹口气,轻拍了一下手,屋内立刻出现了一道黑影。   “主人。”黑影恭敬的跪在地上说道。   “着人准备膳食,吾饿了。”   “是”黑影答应着刚想离开,就听苍渊又吩咐道:   “嗯,让他们多准备一杯牛奶吧,记得要热好的。”   黑影听完后有一刹那的愣神,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当他看到屋内坐在床上的叶紫菀后,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苍渊见了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略带恼怒的说“还不快去?”   “是!”   话音犹未消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紫菀一脸的诧异,蹬蹬蹬几步跑到刚刚黑影跪着的地方左看右看,非常疑惑人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脸上可爱的表情引得苍渊有一瞬的失笑,可惜很快他就察觉了,下一秒又恢复了常态,冷着一张脸继续看桌上堆着的书籍。   双魂一体,双魂一体…….如果他没猜错,正常的那个叶紫菀的灵魂现在一定非常虚弱才对,一个灵体能承载的灵魂多少是有限度的,完全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就像木桶里的水,多了就会自然溢出一部分,灵魂也是这个道理,当灵体无法承受过多的魂魄时,有一部分会被挤出灵体然后彻底消散。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一个灵体会出现两个魂魄,但是却清楚的知道一旦那个叶紫菀灵力恢复,这两个魂魄必有一个要消亡。   而消亡的那一个会是谁,这个就连他都无法预测到。   抬头看看还蹲在地上研究“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的某个俏丽身影,苍渊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急切:   他必须得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尽快找出解决的方法才行,两个魂魄,他不想,不希望,不愿意看到消亡的那个人是……   Chapter38 番外之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   苍渊五岁时候的回答是——“看到路边被遗弃的流浪猫仔捡回来饲养即是爱。”   十岁,当他面对一群群感染了死亡瘟疫的苗疆百姓时,他的回答变了——“爱就是尽自己的所有去多救活一个人。”   十五岁,授业恩师石长老让他亲手下毒害自己喂养了许久的白兔,他照办了。看着白兔被蛊毒折磨的全身抽搐哀嚎不止的时候,他挥手一刃结束了它的生命。那时他的回答是:“助它解脱也是爱。”   二十岁,他的修为已臻化境,即便石长老也敌他不过了,于是神教内乱。教主清涟勾结石长老欲对他行不轨之事,坏他修为。险受侮辱的他看着清涟被欲望刺激得越发猩红的眸子,恍然顿悟——所谓爱,原来只是伤害的一个借口。   后来,怀着一种遭受了背叛的暴怒,他亲手结果了授业恩师石震天与教主清涟两人。像当年挥刃割断白兔喉咙时一样,他睁大眼睛怜悯的看着她们两人不甘的闭上双眼。   什么是爱?   白驹一晃,流年飞逝。   修为更加精湛的他会平淡冷漠的回答:爱即为博爱。   *********   什么是爱?   莫菱五岁时候的回答是——“???”完全不懂。   汗…这就是人与神的差距啊。   十岁的莫菱会绷着一张小脸冷冷的说:“爱就是讹诈别人的借口。”每次他的小师妹总会用爱这个字眼来掠走他喜欢的东西。   十五岁,当他的小师妹日日大大咧咧的四处嚷着‘她爱他,长大她要娶他’的时候,他嘴角浮上一抹嘲笑“原来爱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廉价货”。然而即使嘴角的讽意越扯越深仍然盖不住心底汹涌的那份悸动。   二十岁,他踏上了江湖的血雨腥风不归路。成了殁生门的门主,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魅魍君。每日在刀光剑影中生活着,黑夜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刀头添血的日子让他早已忘了儿时的那些戏言,尽管小师妹仍旧每日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爱啊,是什么?   如今的莫菱嗤之以鼻的回答:“一种奢侈而已。”   *********   苍渊以为他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尊贵、平淡、寂寞。   莫菱以为他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凶残、冷傲、寂寞。   可是,上天偏偏安排他们遇上了同一个人,然后任她搅乱了一池的死水,赶走了蚀入骨髓的寂寞。   叶紫菀。   苍渊——初次见面觉得她不过尔耳。再次见面欣赏她的睿智。第三次见面看到了她风华绝代的一面。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每一次相遇她都像换了一个人,让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她,有我喜欢的也有讨厌的。   莫菱——初次相遇她救了我。马车上我闭着眼睛假装昏迷想要探听到他们这群人的底细,却没料到她无意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彻底的破了功。虽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后我就极力忍耐住了,但是心底掀起的狂潮还是让我对这个女人无法忽视,我甚至有种预感,她该是一道最耀眼的阳光。   苍渊——以前见到的那些贵族中的男女嚣张跋扈,仗着家世显赫出来为非作歹迫害百姓,这样的人死在自己手上的没有千人也有数百了,因为见得多了,让他一度非常讨厌世家出来的人。然而这种惯例在叶紫菀出现的那刻被打破了。她的眼睛很清澈,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虚与委蛇满眼都是欲望的富家子女。尽管她的家世比起任何人都要出色。   莫菱——从小我就不爱欠人情债,入了江湖后对此更是避如蛇蝎。可是我却欠了她的,还是最要命的那种——人命债。以命偿命。这是江湖的规矩。我想找机会跟她说清楚:我欠她的人情不能用殁生门的安危来抵偿,我不能害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打定了主意,我去找她,却再次见识到她的不同。黑袍包裹下的她依旧美得惊人。许是刚刚出浴的关系,她的眼底都氤氲着一股浓厚的水汽。看到我来,她一点都不惊讶神情自然的就像对着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我的心又再一次狂跳起来,这种平等的对待是我梦寐以求多年却无法得到的奢望。父亲将我看成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殁生门里的弟兄对我只有敬畏没有其他;江湖人则都惧怕我把我看成洪水猛兽一般危险的人;而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小师妹却日日忙得找不到人影儿…….如今这种奢望却再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陌生人身上轻易的得到了。   苍渊——她的眼睛很迷人。有时像湖水一样静静的泛着柔光;有时像翡翠一样清澈见底光彩照人;有时波涛汹涌得仿佛巨浪翻天;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光景她可以有千万种表情,让我情不自禁的兴起了逗弄她的念头。既然她想救下那个叫莫菱的人,我便放过此人,顺便邀她一起加入我的游戏。一个冷漠无情人称魅魍君,一个高贵有趣的世家女,他们若是凑在一起会变得怎样呢?想到开始时我在莫菱身上下的名为换情散的蛊毒,就忍不住的想要马上看到结果。这种兴奋的感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换情散,以爱情换爱情。中蛊之人一旦动情,蛊虫会立刻破壳而出。情越浓爱越深,蛊虫噬咬的越厉害。见到莫菱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很能忍的人。而换情散最擅长的就是挑战这种人的忍耐度。   没有人可以在惹了我以后还能全身而退。清涟不行,石震天不行,莫菱就更不行了。这个蛊毒算是作为他刺我那一剑的回赠。   莫菱——自从那一晚以后,我开始频繁的出入叶府,时间都是在晚上。而她亦默契的每天晚上准备好饭菜和酒酿等着我,不论多晚。她是个奇怪的女人,她准备的菜品与酒水也很奇怪,几乎没有重样过,但是很好吃。有时我也会遐想,我们这样的相处是不是跟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男人每日在外打拼挣活计养家糊口,女人每晚热好饭菜等着男人回家。这样单纯温馨的安定生活是我以前常常幻想的,但是自从父亲逼我当上殁生门的门主以后,我彻底绝了此念。   如果说与她一个月余的相处让我重新萌生幻念,那么知道罗刹对她的爱慕则让我从沉溺中清醒过来。   我与她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   她什么都不需做,便可富贵无虞显贵一世。而我,帮助靖南王世子篡位成功后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个未知数。   也许我只是喜欢她身上恬淡的味道,像我逝去多年的母亲。我刻意扭曲对她的眷恋感不断的暗示自己那不是爱情,只是一种对亡母思念的转移。   我送了一条手链给她当作成人礼,像相知多年的好友之间的赠礼一样,仅是知己,仅是好友。   苍渊——所有的消息都不如文帝突然的赐婚来得让我诧异。她居然将傅靖轩赐婚给叶紫菀。本来不该再有牵扯的我们又一次奇异的捆绑到了一起。让我不安的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婚约,我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少反感。   莫菱——我避开了她。知道她从皇宫回来了,我也没有去见她。她授冠那日,我藏身在众多宾客中,隔着人海遥遥望着她。看她举止优雅;看她从容淡定;看她举手投足间尽显的高贵气质与良好修养。她是耀眼的阳光,却不是照亮我生命的阳光。而我身边的这些达官贵人们就像是不断提醒这我,她与我之间差距有多大似得一遍遍说着台阶上她身边站着的那些为她授冠之人的身份有多么多么的显赫。   苍渊——偶然兴起的拉着傅臻去参加她的成人礼,装作没看到傅臻探究的目光。我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定然是疑惑着为何我会对叶紫菀如此的有兴趣。强大是有好处的,就像她明明很好奇却不敢冒然的问我这个问题而我自不会开口解释什么。   那一场精彩的授冠让我记忆深刻。她恰到好处的微笑时时的出现在我眼底,华丽的服饰,华丽的妆容,华丽的出场。   这样的她,不仅让我很欣赏同样也引来了其他人注视的目光——   莫菱。   他含笑离去的样子让我明白,当日我的计划快要成功了。可是看着在人群里忙着回礼的她,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   为什么?明明当初我是那样的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最后结果的。   莫菱——所有的一切就像那晚的狂风骤雨一样都乱了。小师妹的背叛让我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理性,一心只想找她喝酒求醉。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却知道一定是她不喜的,因为次日早晨,她看着我的目光非常冷淡,虽然仍是很温柔体贴的递给我醒酒汤。   我静静的喝着汤不时用眼睛瞄着她,她却一直看着窗外,背对着我。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我们之间不乏沉默,但那种沉默让我温馨,让我眷恋,却不是现在这样尴尬伴着心凉的感觉。   她也要变了么就像小师妹那样?想起小师妹,我不禁更加悲哀。即便是恨她的欺骗,心却还是对她有所挂念。   总是缺根弦的她要怎样在苍渊的眼皮子底下安全进入月宫,完成靖元帝交给她的任务?   师妹不是她,不会得到苍渊的青睐的。于是我看着她,欲言又止。已经欠了她一条命难道还要再欠她一份人情么?   然而,话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此时我并不知道这一个请求会害了她,如果知道,我一定一定不会说的。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直到许久以后,看到曾经给我温暖的眸子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时,我才明白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一更,今晚还有二更~卡文啊卡文,写番外都不顺手,泪目....   Chapter39 夜宿问题   又是一日清晨,嫣然看着叶紫菀空空如也的卧房再也忍不住了。   “菀儿,嫣然哥哥有话对你说。”   一大早,趁着紫菀用早膳的时间,嫣然屏退了其他人,面容肃穆的看着她说道。   小紫菀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充满问号的看着他。   “菀儿,好姑娘是不可以晚上宿在别的男人屋里的。这是野孩子才会做的事。这样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小紫菀瘪瘪嘴,有点不乐意的说:“我没有宿在别人屋里。”   “那你每天晚上都在自己房里睡得么?”嫣然立刻反问她,末了又意味深长的加了句,“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话的。”   本来还想狡辩的小紫菀一听他这句话马上蔫了,垂着头,手指不停的绞着衣角,不吭声了。   见状,嫣然又道:“这几日夜里你是不是趁着我离开,偷偷跑到苍渊屋里歇息的?”   小紫菀张张嘴想说不是,结果一抬头便对上嫣然凌厉的目光,偷偷的又垂下头,微微的点了点。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样子,嫣然还是觉得气愤不已。难道她被苍渊害的还不够惨么?怎么还会这样热辣辣的迷着他呢?身子这才刚有点好转啊,前阵子在床上躺了那么久都忘了么?怎么吃一百个豆子就记不住豆腥味呢!   “不准再去找他!!”不自觉的,嫣然的语气严厉了不少。   这还是菀儿记忆中嫣然第一次吼她呢。心里愈发委屈了,看着嫣然的脸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偏偏皓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倔强的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见她这样,嫣然哪里还能挨得住,只忙缓了缓声色,柔声的劝道:“菀儿,你是金枝玉叶,就是那些世家名门的小姐也不配给你提鞋使的。主子以前怎么跟你讲得?好女子要自立自强不是?两岁的时候你就跟主子分房独自一个院落歇息,怎么如今年长了好些,反而不如以前了呢?”   “嫣然哥哥,我想爹爹~~”听他提及叶君紭,小紫菀早就禁不住了,长久的思念让她立刻张嘴哭了出来。   “乖~”嫣然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将她拉入怀里安慰着,却在碰到她的双臂那一刹那僵住了动作,而后面色有些尴尬的收回双手,改换成一只手轻抚她的发顶。原来他也忘了,虽然紫菀的心智缩回到五岁,可是这副身体却是货真价实的十八岁啊。   静谧的早晨以嫣然的温语慰藉而结束,至于这次的对决结果,当然也是嫣然大获全胜了。   从被嫣然教训过后,紫菀果然再也没偷偷跑去苍渊屋里过夜,虽然晚上窝在冰冷的床榻上仍旧失眠良久,但是她却牢牢记住了嫣然的一句话,“好姑娘是不可以睡在别人的屋里”。   只有野孩子才会那样,她是好姑娘,她不可以被苍渊看轻。所以,即使每天晚上心里都在受着到底要不要过去的煎熬,她却依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连续五日,叶紫菀都是独自睡在自己的屋里。   而苍渊倒是越来越不适应了。   第一晚,他敞着门等了很久,紫菀没有来。他有些焦急的唤出影卫去找她,怕她出事,谁知却等来了一个她早已在掬心小筑就寝的消息。看着桌子上特地为她准备的热牛奶,苍渊只觉得一种被戏耍了愤怒涌上额头。于是那杯可怜的牛奶被喂进了白云殿屋前的大树根下。   头一次,苍渊躺在自己的床上生出了一种‘床很空’的感觉。   第二晚,他特意关了房门不再等她。可是心却有些浮躁不定,看着书籍的眼睛总是不自禁的想要往门外看。等他发觉后,开始自我鄙夷一阵子,然而没过多久,眼睛又不自觉的瞄向了门口。无奈之下他依旧派出了影卫,却得到了和昨晚一样的回答。   于是,那杯热牛奶再次喂进了门前的大树根下。   这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三晚,没用苍渊交代,影卫自发的在掬心小筑遛了一圈儿,直到看见叶紫菀房里的灯火熄了后她才转身离开。心想今晚苍渊一定还会跟前两夜一样命令自己,所以她悄悄隐身在暗处静静等候着。谁知等了一夜,也没等来他的命令。   不过当晚,门前的大树仍被喂了一杯热牛奶。   第四晚,苍渊伏在书案边儿看了一整晚的古籍。天际渐亮,守了一夜的影卫偷偷揉了揉自己困倦的双眼,然后颇为敬畏的看着案旁苍渊一动不动的身影,或者说是他正在看着的那本书籍。暗忖:这书肯定十分深奥,不然像祭司大人这样博学的人怎么可能一整晚连一页书都没有翻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昨夜屋前大树逃过一劫,因为教内没有热牛奶了。   第五日,苍渊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每日都会来缠着他的叶紫菀,“这几日你睡得可好?”   一听他的问话,紫菀马上变得泪眼汪汪,无比委屈的对着他摇头。   “那为何……”不过来?话甫一出口他就立刻意识到不对,忙住了嘴,察觉到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后,不由得震惊不已。脸色变得很难看,望向紫菀的目光也开始复杂起来。   紫菀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瘪着嘴兀自跟苍渊抱怨,“嫣然哥哥说好姑娘不可以睡在别人房里。爹爹也教育菀儿凡事要靠自己,不可以依赖别人。”   神游天外的苍渊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此刻他的脑子乱哄哄一片,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他的严重失态小紫菀没有在意,却被另一双眼睛暗暗记在了心里。   *********   是夜,又是紫菀一人躺在床上。她眨眨眼睛望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床罩,颤着声音小声的唤着:   “大姐姐,你在不在?”   等了一会儿,屋里还是寂静无声。就在小紫菀撅着嘴失望的想要放弃的时候,温和的女声轻轻响了起来,“我在。”   “又睡不着么?”   小紫菀点点头,“想听故事。”   叶紫菀的笑了,声音很轻柔。“既然那么想去找他,为什么不去?”   “嫣然哥哥说——”还没等小紫菀将嫣然的话全部复述完,就被紫菀给打断了,“别听他的。”   “诶?”小紫菀惊异的睁大了眼。   “你很喜欢苍渊吧?”紫菀的声音变得很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想不想让他永远陪着你啊?陪你看书,陪你玩耍,想想看。而且他还会讲很多很多故事哦~比我讲的还要好,你不知道吧?怎么样?只要你照我说得做,他这辈子都会守在你身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噗....字数少了点,但是,俺已经尽力了~   贴了一首歌~亲们应该会听到的吧~   Chapter40 压倒之前凑   挥退了屋内的其他下人,苍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的表情既阴郁又懊恼。   他显露于外的疲色让一直隐在暗处的玄武担忧非常的现出身形。   修真之人最忌情绪外露。   “大人!”她轻唤着,想出言提醒,却猛然发现此时屋里所有燃着的烛火全部都在疯狂摇曳着,心头剧烈一颤,她险些失声叫嚷出来。   苍渊闻声抬头,一股极浓的杀气从他的眼底飞快的闪过,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紧紧盯着他的玄武却轻易捕捉到了他的异样。   心里不由得更加惊骇。   玄武震惊的样子引得他微微皱眉,刚想说她几句,眼光一瞥也瞧见了室内无风乱晃的烛火。   这是——   佛经有云:心生万象。如今这摇摆不定的烛火显现的可不就是他杂乱无章的心绪。只是这样直白的被在别人看到,仿佛是所有藏着的心事都摆在了别人面前——苍渊眼含阴鸷的看了看仍旧瞪着蜡烛没有回神的玄武,心里非常的不悦。   他竭力压制心念,希望阻止烛火的摇摆。偏偏今夜的烛火像是与他作对一般,居然越烧越炽烈。   不同于刚才的单纯摆动,此时的烛火,夹带了浓重的杀气,火焰拉长一齐指向玄武,把她呆愣的神思彻底的唤了回来。   “看够了吗?”见她回神,苍渊阴森森的问道。   玄武的身子一僵,垂下头不敢答言也不敢看他。   “看够了就滚!!”   一声暴戾的怒喝让玄武僵着的身子颤了颤,什么都没敢说的直接隐身遁了。   苍渊抬头又看了一眼疯长的焰火,信手一挥,一股大力从他宽大的袖子中呼啸而出直扑向室内所有的灯烛,一秒后,屋内漆黑一片。   暗夜朦胧的月光慢慢挪了进来,隔着窗棂照在苍渊隐晦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更皆他眼中流动的妖冶眸光,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咦?屋子怎么是暗的?”屋外传来很细弱的低语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苍渊黯着的眸光蓦地亮了起来。嘴角不知不觉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门,轻轻的开了一个缝儿。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幅度很小的左右转了转。   “难道睡了?”在月光的照射下,苍渊见那个小脑袋疑惑的歪了歪。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蛹而出,苍渊只觉得全身仿佛在烈焰上烘烤着一般,血液灼热的像是一条火龙在周身四处游走,他静静的看着叶紫菀推门进来,静静的看她一步步走近自己,静静的嗅着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体内的血脉在急速的喷张,他似乎只有握紧拳头才能克制住狂乱肆虐的真气。   烛火在叶紫菀站到他眼前的一秒内毫无预兆的亮了起来。   苍渊看到灯光大亮那一刻她惊诧到合不拢嘴的表情,低低的笑了。   “……”叶紫菀蹙眉,双眼瞪着苍渊看了又看,“你——”吃错药了?   笑得那么瘆人。   她警觉的后退了两步,以策安全。   今晚的苍渊让她很不安,他此时的神情就像是突然觉醒的猛兽,虎视眈眈的看着你,轻咧的嘴角挂着最云淡风轻的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即便什么都没做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惊恐的后退取悦了苍渊,带着笑的嘴角翘得更加厉害。   “你在害怕?”他笑如灿花,声音轻柔的如同春日拂面的清风。   紫菀的身子却很没出息的抖了抖。   “怕我?”某人继续笑道,漆黑的眼眸流动着妖异的光芒。   这——还是那个冰山苍渊么?叶紫菀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虽然他以前也美得天怒人怨但是却没现在这么……怎么说呢,很魅惑人心的感觉。   以往看着他只觉得像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出尘的气质,精致的容颜,睥睨一切的气势,堪比九天之上的仙君,飘渺而神圣不可侵犯。   而现在么——紫菀偷偷瞄了他一眼又迅速的移开视线。光是这样轻瞥就让她忍不住的脸红心跳不止,那双紧紧盯着她的眸子漆黑的好似要将她整个吸进去一样。   叶紫菀的脸颊红晕一片,双手也很是无措的不知该放到哪里。这种小女儿样的忸怩姿态她还是第一次有过。   突然苍渊爆发出一阵大笑,惊得叶紫菀倒退了好几步。眼睛不由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豪迈笑着的苍渊,心有余悸的问:“你——你是苍渊吧?”   这丫太反常了,该不会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   玄武从苍渊的屋子出来一直飘出十几米远才停住身形。她回头目测了下与白云殿的距离,觉得在安全范围内,才后知后觉的吐出一口闷气。   抬头看看苍穹之上挂着的圆月,她这才恍然大悟。满月啊,原来到了满月的日子。难怪祭司大人的举止这样怪异。   月圆之夜是月神力量最鼎盛的时刻。而祭司则是承接月神所有力量的载体。因此满月对拜月教的祭司来说意义重大,是一个力量转移和提高的非常时期。   拜月教以前是个出了名的魔教,教民们杀人不眨眼,泯灭人性。教中盛行将活人的血放干做成降头、傀儡供她们驱使,手法之残忍力量之阴鸷,让所有正派中人既不齿又忌惮。而她们推崇的月神之力自然也是如此。   直到这一代出现苍渊,才略有些改变。虽然他也习过教中流传下来的这些阴毒之术,但是由于他本人自视甚高对这些毒术极为不屑,反尊崇佛、道两家的修成之法,因此原本该是术法增进传承的满月对于苍渊来说却是险中又险的一夜。   稍有不慎很可能走火入魔。   *********   狂肆的笑声渐息,紫菀颇为痛苦的捂着胸口,全身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胸口,好似又要裂开了。   而苍渊此时也不好过。不仅气喘吁吁俊脸绯红,就连额头鬓角处也密密麻麻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儿。看神情似乎也是非常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苍渊慢慢起身,冲着叶紫菀伸出一只手。   紫菀抬眸斜了他一眼,发现他气息虽然稳了,脸色却还是不好看。心里一下释然了,刚刚他定不是故意伤她应该是走火入魔了才对。   手,这才轻轻的放进他宽大的掌心里。   两手交握的一刹那,两人如遭雷击。   好凉的手。(紫菀)   好小的手。(苍渊)   互相对视了几秒,苍渊才回神微微使力拉起了她。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冷凝着脸问道。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嘛,紫菀心里暗松口气,刚才那个气场邪魅的让她非常害怕。不过经苍渊这么一问,她才想起自己的计划来。   “我……”她脸红了红,装着小紫菀的样子支支吾吾道:“我怕,想跟你睡。”   本已经转身的苍渊听到她这话,猛的又回过身,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探究的目光让叶紫菀心里一阵的发憷,脑子反复回想着先前自己的举动有没有露馅儿。   “既是如此,过来宽衣睡吧。”打量了她一会儿,苍渊神情很是自然的说了句。   紫菀见他收回目光,这才暗松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才对。毕竟一体两魂这种荒谬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她这抹来自异时空的孤魂是个不为所有人所知的存在。   “怎么还不过来?”苍渊坐在床边皱眉看着一动不动的她。   “哦。”   听到他催促,紫菀忙收起心思,疾步走了过去。   她刚想钻进被子里,就听苍渊淡淡的说道:“把外衫脱了。”   诶??   紫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苍渊见她吃惊,蹙眉道:“你平日不是都只穿裹衣裹裤?”   他此言一出,紫菀倒抽口凉气。   ……裹衣?…….裹裤?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看了个遍,她的脸上就控制不住的浮上红云一片。   苍渊看着她火烧似的云颊,嘴角悄悄弯了弯,不过很快又抿直了,变成很不耐烦的样子,“怎么?还要我帮你脱么?不是都教了你很多遍了么?”   嗬!!这次叶紫菀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麻木的动手解外衣的扣子。心里直嘀咕:我是女人我怕谁!他一闺男都不怕吃亏,我一女人我怕啥。   很快,外衫便褪了个干净。紫菀抬头看看苍渊,用眼神意淫他:这回儿我总可以进被窝了吧。   苍渊淡淡扫了眼她仅着的内衫,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顺手掀了被子。   紫菀忙踢了鞋子爬上床,将被子裹好,然后用小紫菀式纯洁无辜的眼神瞪着苍渊。心里暗想:你丫快脱衣快脱衣快脱衣。   谁知苍渊只是顺手一挥,熄了屋里的烛火,和衣躺在了她的旁边。   紫菀傻眼了,他怎么不脱衣服?   还想着吃点亏能看一回美男脱衣也值了,合着到头来吃亏的就她一人?!   这不行,心里不平衡。   “你怎么…..”她刚不服的想质问,就听身边人冷冷的插了句,“闭嘴,睡觉。”   …….他跟小紫菀到底是怎么个相处模式啊??叶紫菀欲哭无泪鸟。   一时想起来这之前小紫菀的那些口述,对比着现在自己遭受的待遇,紫菀越发觉得不可能。那孩子该不会是说谎骗她吧?可恨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趁着他们俩人独处的时候偷窥一把的。   紫菀是个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典型。因为在苍渊手里吃过太多亏,所以心里本能的对他有些惧怕,更皆实在摸不清他到底有多神,是不是能够看得到魂魄,因此紫菀一直不敢在有苍渊的地方出现。直到偶然一次他们擦肩而过,她才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个的窥天道的神也是看不见她的。   算了,赌一次吧。叶紫菀横了横心,都到这份上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这样想着,她闭上眼睛,将双手慢慢环上苍渊的腰部,头也往他怀里挪了挪,在他身上穿着的光滑的丝绸面料上蹭了蹭。   苍渊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任由她这样靠近。   紫菀大受鼓舞,胆子跟着也放大不少,身子越发往苍渊身上蹭,脑袋也放肆的移到他的脖颈处,贴着他的下颌轻轻吐着气。   黑暗中,一股幽香在两人的四周萦绕着、撩拨着。紫菀耳边一直回响着急促的心跳声,‘蹦蹦蹦~’‘蹦蹦蹦~’,跳得让她躁动不已。只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苍渊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连姿势都没改一下。   紫菀仰头,在一片漆黑中望着他,心里隐隐有些佩服:坐怀不乱啊。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起,这是女尊国。男人不乱是正常的。该歌颂的是她这样欲望强烈却洁身自好的女子啊!!= =|||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要说对此世上的男女了解,叶紫菀其实是很小白的。一来,叶君紭是单亲父亲,家里没妻主,这夫妻间的生活在叶府不常见,她自然也就不常看到,所以不清楚。二来,她刚成人,叶君紭还未来得及给她安房里人,她就跑到苗疆这儿来了,男女间的那些XXOO的事情也就没人跟她详细说明,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综上,所以她并不懂此世间男子的欲望也是很强的。   苍渊此刻的脸上早就冒着热气了。只是因着屋里黑,紫菀并没有发现。刚刚经过一番气血翻滚,他的定力已经大减,此时也仅凭一点点傲骨硬撑着,想看叶紫菀最后的目的罢了。   可惜,苍渊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今夜,他的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是凶,这样不利的条件下他的硬仗怎么可能胜得了?   这就是命中注定要跟某人纠缠啊。   欲知后事,下章解说。   作者有话要说:噗....不要打我~~抱头鼠窜.....   卖个关子,其实俺本不想断在这里的,但是H是俺的一大坎,尤其现在是和谐期啊,俺得慎重,所以后面的文容俺再改改,其实我已经推翻重新码了好几段了,汗.....下次更新是后天!   Chapter41 压倒之反压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河蟹下乡啦~所以一切不河蟹的都要扫除。俺有不河蟹的,所以爬上来修改一下,我只是删了其中两个小段改成了一小段然后复制了一遍,没办法,VIP的内容字数还有限制,如果不和过去的一样,乃们可能要再花一次钱,改之前的内容俺已经存起来了,等河蟹过后再放上来。买了这一章的亲们请多多的体谅一下吧,谢谢~   却说紫菀怀着异样心思夜访苍渊,本是想探探小紫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准确来说就是瞧瞧苍渊是不是有恋童癖。说来也不怨她会如此好奇,一向冷情的苍渊却对小紫菀百般容忍万般疼宠,这事别说是她们拜月教资深人员吃惊就是她这样与苍渊仅交往几次的人心里也忐忑不已。   那是苍渊啊,杀人不眨眼,亲手送她归西的苍渊!当时他愤恨冷酷的表情她还犹记于心,难道这副躯体仅换了个灵魂他的态度就能立刻转变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会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看着翻身将自己瞬间压在身下的男人,叶紫菀一阵的懊悔:明明刚才还是她占上风的。   苍渊漆黑的眸子愈见沉郁,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紫菀瞧着里面隐隐跳簇的火苗,心里暗惊,不由得感慨:果然男人都是XX动物,撩拨不得啊。   继续or撤退,that is a problem.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苍渊火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叶紫菀浑身一震,眼睛倏地睁大。   苍渊已经完全沉溺在香软甜滑的触感中,仿佛当成一盘美味的甜点一样,啃咬着。   是的,是啃。   杂乱无章的啃。毫无经验的啃。   叶紫菀吃痛的皱紧眉头,感觉自己的唇角快要被他咬破了。动手使力想推开他,奈何根本动他不得,反而被他一个反手扣在了脑袋上方。   这…….这可是那个强X的经典姿势啊!!!   紫菀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脑袋开始疯狂的左右摇摆,企图逃开某人凑过来的狼牙虎口。   俯身亲了几次都被紫菀逃开,苍渊的脸色渐渐不满,索性松开禁锢她的手,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叶紫菀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先伸手摸了摸自己惨遭蹂躏的嘴唇,发现并没有出血后才狠狠瞪了他一眼。   苍渊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到底会不会接吻啊?怎么劲儿咬人?”   苍渊闻言一怔,反应过来后恶狠狠得瞪了她一眼,起身,赌气似地转过脸去不看她。   吼吼~~难道祭司大人是第一次与人打KISS??   叶紫菀原本充满不悦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脑袋一热,脱口而出道:   “嘿~难不成你是第一次?”   实践告诉我们,汉语是一门艺术。因为同一句话很有可能会有两种甚至多种意思,简称为歧义。而这种歧义是要不得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比你更加强大的人。   因此,当看到苍渊透着黑气重新压下来的俏脸时,叶紫菀突然深刻的领悟了以上那段话的意思。   唇瓣又被他含在嘴里噬咬着,细细密密,若重若轻。唇齿交融间一缕淡淡的铁锈味在两人的味蕾边缘萦萦绕开。   还是破了么……?   紫菀有一丝的怔忡。   显然苍渊也尝到了血腥味,他强硬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舌尖探出轻舔紫菀的嫩唇,然,只碰了一下就又缩了回去,神情迷茫的好似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怎么做才是对的一样。   唇齿仍旧相依,却也仅仅是贴在一起没有任何动作。   见他还是不放开,叶紫菀在心里暗叹口气,决定当一次老师。   菱唇微启,螓首轻扬,双唇主动含住他浅薄的唇瓣,慢慢辗转吮吸着,引诱他跟着自己一起。   果然如紫菀所料,苍渊对唇上出现的湿热细痒的触感仅是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重新掌握了主动权。这一次他学着紫菀的样子,轻轻吮吸,缓缓磨蹭不再横冲直撞的胡乱啃咬。   室内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升了不少,紫菀的头上渐渐密出细汗来,体内也仿佛多了个火把,在‘刺啦~刺啦~’的烤着五脏六腑。   “嗯~~”她难耐的轻哼出声,却在声音传出后蓦地红了脸,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YD呢!   苍渊的身子一震,像是受到鼓舞,大胆的做了一个他一直想做却又怕被某人笑话的动作——撬开总是阻挠他深入的牙关,灵舌趁机探入,直捣黄龙。   “唔~~唔~”叶紫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眸光流转顾盼生辉的人。他居然…..怎么敢……   可惜此时无声胜有声,有声更似无声。   紫菀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俊逸男子,晕红的脸上不由得带出一抹苦笑。此刻她的体内恍若被烈火炙烤了一般,狂乱的心声好像是在耳边跳动似得,清晰而躁动。   紫菀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俊逸男子,晕红的脸上不由得带出一抹苦笑。此刻她的体内恍若被烈火炙烤了一般,狂乱的心声好像是在耳边跳动似得,清晰而躁动。   这就是女尊国的女人唯一的坏处。如同前世的男子一样极易动情,经不起任何撩拨。   苍渊的手不知不觉的已经探进了她的内衫,悄无声息的覆在她柔软饱满的莹白之上轻轻的揉捏着,手指时不时的滑过莹白顶端的花蕊。   紫菀克制不住的溢出一声惊呼,激流如电飞快的游走在她的全身,小腹一阵紧缩,底下更见湿润。   “不,不行~~”她阻止道,声音却软绵没有一丝说服力。   苍渊抬起头,目光锁定住娇颜,看她细白的脸颊嫣红如花;看她如翠的眸子染上□;看她泛着水光的红唇微翘。   心念不禁一动,越发的意乱情迷起来。   紫菀抬眸,月光恰好在此刻照进,让她可以将苍渊脸上的所有表情收进眼底——邪魅的,妖娆的,充满□的……非常蛊惑人心。   她突然有些害怕,事情已经完全脱离她原先的设想,再继续下去不是他压倒她,就是她推倒他,而后一种可能性极大,因为自己体内的欲望火山已经积蓄多时,就等喷薄的那一刻。   苍渊丝毫不在意她脑中千回百转的念头,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要怎样做才能纾解体内那种胀痛到快要爆炸的感觉。   他想亲她,却又不敢亲她。她唇舌间甜软如蜜的滋味让他着迷可是每当流连入迷一分,腹部以下的肿胀感就加重一分,这样的感觉既陌生又痛苦还带着点甜蜜,很奇怪。   就在他想着如何开口询问破解之法时,叶紫菀的眼睛猛的闭上了,盈满□的神情跟着一松。   待那双水润的眸子再次睁开的时候,苍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渊哥哥?你干嘛压在我身上?”   在紫菀的召唤下,重新苏醒过来的小紫菀颇为吃惊的看着悬在自己身体上方的苍渊。   苍渊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你好重啊,”小紫菀伸手想要推开苍渊的身子,却蓦地发现他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不由得瞠大了眼睛,“你很热吗?”   看着她澄澈不染一丝杂念的翠眸,苍渊身上的怒火烧到了极限,他冷喝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逃了?”   “??”小紫菀的眸子闪过异色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苍渊抬起的右手中聚起了一团白光。   “闭上眼睛。”他冷声说道。   小紫菀下意识的按照他说得做了,然后只觉的脖颈处一阵酸麻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又昏了过去。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吾把你揪出来?”   ……都用‘吾’了。叶紫菀无奈的又附上身体,抬眸看着他。每当他用‘吾’这个字,说明这位爷的情绪很不好,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也不能与他对着干。   此乃她死过一次后的经验总结。   几乎在她抬眸的一瞬间,苍渊便覆上她的嘴唇狠狠的狼吻了一把。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经过几次实战,他的吻技比起刚才的啃咬要好太多了。   紫菀边仰头承受着他的怒气,脑子边胡乱的遐想一气。   吻了许久,当紫菀快要窒息时,苍渊才略略松开她,转而沿着她的脸颊、脖颈、锁骨慢慢向下一路轻啄,紫菀倒抽口凉气,暗骂一句妖孽。再这样下去两人就真的要那啥啥啥了。   “那个……我说,啊~~”   苍渊一听她又要开口,牙齿直接咬上了她挺立的蓓蕾。   “啧~呼~~你是修真之人吧~”叶紫菀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骚动,“修真之人是不能做这种事的吧?”   苍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叶紫菀见状忙一本正经的回视他。谁料他却是勾起了嘴角,紫菀一见他的表情,心里顿时凉了。   又是这种表情,邪魅妖冶,说不出的诡异。这种感觉完全不像是以往的苍渊,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   附身??紫菀好似抓住了什么,眼睛一亮。   可惜苍渊完全不给她沉思的机会,或者说他趁着紫菀心神不属的时候三下五除二的去了两人身上的衣服,开始审视她的身子琢磨着该从哪儿下嘴。   ......   这边春宵意暖,一室旖旎,三个护法那里却出了点乱子。   且说玄武从白云殿出来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刚入正殿,就见白虎与青龙正在棋盘上你一子我一卒的杀得畅快淋漓。   两人见有声响,同时抬头看向门口,一见是她,都惊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是该你在大人那里值勤?”青龙问道。   玄武咧嘴苦笑:“咱们都忘了今儿个是满月了。”   其他两人一怔,不约而同的起身看窗外,白虎喃喃道:“可不是满月么,倒是有乌云遮蔽着,没怎么在意。”   青龙蹙眉,“满月是大人的凶险夜,你不在那里守着万一大人走火入魔可怎么办?”   “大人不让守着。而且我觉得大人今夜很奇怪,倒是撤了所有的下人保险些。”   听她这么一说,青龙白虎对视一眼,一同问道:“怎么了?”   玄武摇摇头,“说不上来,今夜的大人很像清涟教主死前那一晚。还记得么,那晚也是满月呢。”   一听她提起旧事,白虎与青龙的脸色都不太好。青龙匆匆说了句“我还是去大人那里看看吧”就离开了。   玄武看着她急急离去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白虎无意的转头,刚巧看到,不解的问她,“你笑什么?”   玄武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她出白云殿的时候隐约看到了叶紫菀的身影,瞧她的去向应该是找祭司大人的。听说叶紫菀失忆后很粘大人,两人经常会睡在一张床上。这事青龙还不知道,不过马上她就会知道了。说实话她还真想看看爱慕大人的青龙看到两人相拥时的那一幕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估计会很精彩吧。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河蟹下乡啦~所以一切不河蟹的都要扫除。俺有不河蟹的,所以爬上来修改一下,我只是删了其中两个小段改成了一小段然后复制了一遍,没办法,VIP的内容字数还有限制,如果不和过去的一样,乃们可能要再花一次钱,改之前的内容俺已经存起来了,等河蟹过后再放上来。买了这一章的亲们请多多的体谅一下吧,谢谢~   Chapter42 压倒之最后   夜,静谧的可怕。乌云漫天游走,月光在其身后时隐时现。几颗零星散在天边颇为可怜的装点着黑布裹起的苍穹。   寒风飘过带起一地萧瑟飞扬,白云殿外几棵粗壮的树枝随风‘吱嘎’作响。相比殿外的满目疮痍白云殿内则帐暖春宵暧昧旖旎。   苍渊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绳子将叶紫菀的双手捆了起来固定在头上。   “你给我松开!”紫菀左右挣扎了下发现手被绑得紧紧的完全挣不开,心有不甘的瞪他了一眼。   此刻的苍渊彻底褪去了神冷漠的外表,乌黑的长发因为厮磨而变得有些凌乱,如云的眉形轻佻上翘,他的眸子很亮,嘴角挂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很妖孽啊很妖孽!!   紫菀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丢盔卸甲败下阵来。她敛目垂首企图遮盖住眼底不断浮出的悸动——   那双墨玉像要将她整个吸进去一样,看着她的时候专注的全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诱惑对她来说实在太大,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如此俊秀堪比上仙的男子。   肤白如玉,滑若凝脂。苍渊修长的双手眷恋无比的流连在紫菀□于空气中的肌肤上,手指处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舒服的快要溢出叹息了。   夜,静谧的可怕。乌云漫天游走,月光在其身后时隐时现。几颗零星散在天边颇为可怜的装点着黑布裹起的苍穹。   寒风飘过带起一地萧瑟飞扬,白云殿外几棵粗壮的树枝随风‘吱嘎’作响。相比殿外的满目疮痍白云殿内则帐暖春宵暧昧旖旎。   苍渊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绳子将叶紫菀的双手捆了起来固定在头上。   “你给我松开!”紫菀左右挣扎了下发现手被绑得紧紧的完全挣不开,心有不甘的瞪他了一眼。   此刻的苍渊彻底褪去了神冷漠的外表,乌黑的长发因为厮磨而变得有些凌乱,如云的眉形轻佻上翘,他的眸子很亮,嘴角挂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很妖孽啊很妖孽!!   紫菀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丢盔卸甲败下阵来。她敛目垂首企图遮盖住眼底不断浮出的悸动——   那双墨玉像要将她整个吸进去一样,看着她的时候专注的全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诱惑对她来说实在太大,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如此俊秀堪比上仙的男子。   肤白如玉,滑若凝脂。苍渊修长的双手眷恋无比的流连在紫菀□于空气中的肌肤上,手指处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舒服的快要溢出叹息了。   (以下省略数千字)   **********************   却说青龙出现的时候恰好是房内的激战最得趣的时候。   奇怪的呻吟声她远远就听到了却在凑近的那一刻彻底的傻了眼   ——她心目中的神正与一个凡间女做着这世间最丑陋的事情….   而她听到的那些奇怪又羞人的呻吟声正源源不断的从叶紫菀的嘴里逸出。   挥汗如雨的背脊;紧密缠绕的肢体;红晕四溢的面颊。   青龙的眼眶微微红了,贝齿无意识的咬上了红唇。因为她分明看到了总是冷情冷漠的祭司此刻却挂着煦人的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身下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可那上翘的嘴角,舒展的眉梢与以往嘲讽的笑有着大大的不同,她又怎会瞧不出来?   ——我离你这样近,你都没有发现。是因为你全副心思都在那个面色潮红在你身下不断辗转呻吟着的女子身上吗?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片一片的…….   就在青龙愣神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身后突然拍上了她的右肩。惊得她全身打一个激灵。迅速回头,却看到了安如向她努嘴示意她跟她走的动作。   青龙又回头望了一眼仍沉浸在激情中没发现她存在的那两个人,敛下失望的眸子,跟着安如悄悄的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出了白云殿,安如才回头,看着青龙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龙收起脸上的悲戚之色亦冷冷的看着她,说:“你有资格问吗?”   安如没料到一向温和的她居然会这样说,登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了悟的点了下头,用一种什么她都清楚的目光看着青龙。   青龙被她看得心烦意乱,干脆扭过头去不理她。   安如见状,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漆黑的苍穹叹了口气说:“你看到他们那样做,心里不舒服是吗?我看你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青龙一惊,直觉出言为自己辩解,“大人是神教的祭司,做那样的事情……让我很吃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安如看她明显口不对心的样子,忍不住冷哼:“谁说祭司就不能有男女之欢?”   “什么?”青龙瞠大了眼睛,一脸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拜月教创教以来,从未有哪一条规矩说祭司不能有男女之欢,祭司不能嫁人的。”   “不可能。”青龙想也不想的直接否认。祭司是月神的守护者,怎么可以嫁人?   安如的眼睛眯了起来,语调危险的说:“你在怀疑我说得话?”   “……”青龙沉默了。安如是拜月教里最博学的人,她几乎翻阅了拜月教里的所有藏书,如果问教中谁对教律最清楚的话,非她莫属。   只是这样的答案却是她不能接受的。   祭司怎可嫁人?苍渊怎可离她而去?   “说起来,那个叶紫菀倒是个最适合与祭司大人婚配的人。”沉默几秒,安如又扔下了一个重弹。   青龙怒不可竭的瞪着她,“你胡说什么?叶紫菀哪里配了?”   “你没看到吗?刚才他们……”安如有些尴尬的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们那啥的时候,大人在上,叶紫菀在下?”   “这能说明什么?”青龙瞥她一眼。   安如露出一抹‘你是笨蛋吗’的笑容,说道:“大人的霸气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承受的,尤其在床第之间,有哪一个女人希望自己是被压的那方的?你刚刚有看到吧?叶紫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尴尬与介意。”   “…….”青龙不语。   “想当初,莲华不就是察觉到大人的心思才总是做小伏低的讨好大人么?”   “……”   “软弱的女子大人不会喜欢,强势的女子大人也不会喜欢,叶紫菀圆滑的性格恰好融合了这两者,你说她是不是最适合与大人婚配的人?”   “……”   安如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青龙,暗叹口气,转身径自离开。有些话点到就好,既然祭司大人希望再拉她一把,那么自己就按大人的意思拉她一把,只是能不能悟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能帮的他们都帮了。   有句话她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对青龙说,其实她们都错了:大人的心不是冷的,只是没有人让它热起来而已。如今,那个让心重跳的人已经出现了。   *********   却说青龙出现的时候恰好是房内的激战最得趣的时候。   奇怪的呻吟声她远远就听到了却在凑近的那一刻彻底的傻了眼   ——她心目中的神正与一个凡间女做着这世间最丑陋的事情….   而她听到的那些奇怪又羞人的呻吟声正源源不断的从叶紫菀的嘴里逸出。   挥汗如雨的背脊;紧密缠绕的肢体;红晕四溢的面颊。   青龙的眼眶微微红了,贝齿无意识的咬上了红唇。因为她分明看到了总是冷情冷漠的祭司此刻却挂着煦人的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身下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可那上翘的嘴角,舒展的眉梢与以往嘲讽的笑有着大大的不同,她又怎会瞧不出来?   ——我离你这样近,你都没有发现。是因为你全副心思都在那个面色潮红在你身下不断辗转呻吟着的女子身上吗?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片一片的…….   就在青龙愣神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身后突然拍上了她的右肩。惊得她全身打一个激灵。迅速回头,却看到了安如向她努嘴示意她跟她走的动作。   青龙又回头望了一眼仍沉浸在激情中没发现她存在的那两个人,敛下失望的眸子,跟着安如悄悄的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出了白云殿,安如才回头,看着青龙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龙收起脸上的悲戚之色亦冷冷的看着她,说:“你有资格问吗?”   安如没料到一向温和的她居然会这样说,登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了悟的点了下头,用一种什么她都清楚的目光看着青龙。   青龙被她看得心烦意乱,干脆扭过头去不理她。   安如见状,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漆黑的苍穹叹了口气说:“你看到他们那样做,心里不舒服是吗?我看你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青龙一惊,直觉出言为自己辩解,“大人是神教的祭司,做那样的事情……让我很吃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安如看她明显口不对心的样子,忍不住冷哼:“谁说祭司就不能有男女之欢?”   “什么?”青龙瞠大了眼睛,一脸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拜月教创教以来,从未有哪一条规矩说祭司不能有男女之欢,祭司不能嫁人的。”   “不可能。”青龙想也不想的直接否认。祭司是月神的守护者,怎么可以嫁人?   安如的眼睛眯了起来,语调危险的说:“你在怀疑我说得话?”   “……”青龙沉默了。安如是拜月教里最博学的人,她几乎翻阅了拜月教里的所有藏书,如果问教中谁对教律最清楚的话,非她莫属。   只是这样的答案却是她不能接受的。   祭司怎可嫁人?苍渊怎可离她而去?   “说起来,那个叶紫菀倒是个最适合与祭司大人婚配的人。”沉默几秒,安如又扔下了一个重弹。   青龙怒不可竭的瞪着她,“你胡说什么?叶紫菀哪里配了?”   “你没看到吗?刚才他们……”安如有些尴尬的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们那啥的时候,大人在上,叶紫菀在下?”   “这能说明什么?”青龙瞥她一眼。   安如露出一抹‘你是笨蛋吗’的笑容,说道:“大人的霸气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承受的,尤其在床第之间,有哪一个女人希望自己是被压的那方的?你刚刚有看到吧?叶紫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尴尬与介意。”   “…….”青龙不语。   “想当初,莲华不就是察觉到大人的心思才总是做小伏低的讨好大人么?”   “……”   “软弱的女子大人不会喜欢,强势的女子大人也不会喜欢,叶紫菀圆滑的性格恰好融合了这两者,你说她是不是最适合与大人婚配的人?”   “……”   安如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青龙,暗叹口气,转身径自离开。有些话点到就好,既然祭司大人希望再拉她一把,那么自己就按大人的意思拉她一把,只是能不能悟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能帮的他们都帮了。   有句话她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对青龙说,其实她们都错了:大人的心不是冷的,只是没有人让它热起来而已。如今,那个让心重跳的人已经出现了。   Chapter 43 暗夜后遗   一夜餍足。   直到天际大亮,苍渊才缓缓睁开了犹罩着水雾的双眼。他困乏的眨了眨眼睛,嘴角不由得挂上了适意又慵懒的笑容。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样香甜了。全身舒服的好像躺在海水里一样,软绵绵的让他都不愿起床了。   虽然这样想,苍渊还是一如既往的坐起身子准备穿衣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温软的东西,他歪头一看,一条肤白如断藕,细腻若温玉的玉臂正紧紧贴在他的身侧。   苍渊一惊之下忘了手中的动作,只愣愣的看着玉臂的主人,绝色的眉眼,嫣红的脸颊,微肿的嫩唇。脑中不禁飞闪过昨晚的几个零星的片段,身体毫无缝隙的贴合、低缓暧昧的呻吟、激越动荡的撞击以及水乳茭融的销魂……   苍渊突然发觉他的脸居然有种热热的感觉,扭头又看了一眼玉人,恰好看到她嘤咛出声翻了个身,然后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的眼底,还有雪肤上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有些地方居然已经发青了。   苍渊敏感的觉得自己身体某一处正在悄悄苏醒,抬头看看窗外,日头快要上到三竿了,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忙掀了被子,越过熟睡的紫菀准备拿自己的衣衫,却蓦地发现在她铺陈在白枕上的青丝旁,有一抹亮光迅速划过。   苍渊一时好奇,探手过去在那把如绸缎的青丝上来回抚摸着,果然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他手一下。   伸手取过,苍渊定睛一看,原来是紫菀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水晶链子。因为戴的久了,链子里头的灰绳已经磨损变松,所以才轻易的从她细腕上脱落。好在上面串着的几颗水晶没有遗失。   而那颗裹着金沙的佛珠也没有因为戴的时间久而有半点磨损。刚刚闪过的光亮就是阳光照射在佛珠上折射出来的。   苍渊轻眯起双眼眸光变幻莫测的盯着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那颗佛珠,他怎么突然觉得这颗琥珀色的佛珠很像一个人的眼睛呢?   *************   叶紫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彼时苍渊正坐在一旁用着午膳。   饭香味幽幽飘来,香得紫菀翘着小鼻狠狠的吸了两下,口中的涎液立刻增多不少,贪嘴的模样让人很难不怀疑她是被饭香味勾引醒得。而紫菀则觉得光这样闻着就让她的胃口大开,苍渊吃得一定是顶好顶好的东西。   有吃得还慢一拍的都是傻子。   叶紫菀自然不傻,所以她二话不说的顺手抓了件外衫套上,汲着鞋就要下地,谁知刚迈了第一步,小腿不知怎的一软,她整个人就在床边开始晃晃悠悠要倒不倒的。姿势极为好笑。   苍渊听到动静,扭头朝她看了一眼,见她像不倒翁一样前摇后晃的,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不过很快便抿抿嘴什么都没说的又扭过头去继续吃自己的饭了。   “渊哥哥~~”   叶紫菀见他连帮都不帮自己一下,不满的叫他。身子也随着喊声瞬间跌回了床上。   闻声苍渊再次抬头看她,眸光带着深沉的探究意味。看了一会儿,方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她说:“桌上有吃得,自己过来。”   说完便起身走了。   叶紫菀彻底惊呆了。直到苍渊出了屋子并把房门带上后,她才恍若大梦初醒一样,开始冲着虚空疯狂叫着:“大姐姐,你出来,你出来!!”   可惜屋内一丝响应的声音都没有。   “你骗人,你出来!”屋内小紫菀还在叫着,声音愈发生气。   然而响应她的还是寂静无声,半点响动都无。   等了很久,久到佯装离去实际是躲在屋外偷听的苍渊都沉下了脸色。暗忖:“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心头居然隐隐有点焦虑了。   突然,屋内似有声音响起,他忙敛了心思继续偷听着。   还是略带点鼻音的小紫菀,只是这次她的声音低了许多,像是在喃喃自语----“渊哥哥不理菀儿了…你说只要听你的…他会永远陪着菀儿…”   她的话断断续续,偏苍渊却能听得明白。此时藏在他心里的疑惑算是全部解开了。   只是“她”还是一声不吭,任由着小紫菀在屋里抽泣不已。而苍渊在屋外又等了会儿,才略有失望的离开了。   ***********   青龙自从那晚与安加碰过面以后便再也没在苍渊面前出现过,整日躲着不见人。白虎与玄武都惊诧不已,尤其是玄武,她并不知道青龙那晚看到的不是苍渊与叶紫菀相拥而眠而是比之更加亲密的xx行为,因此当她看到青龙的举动后还以为她对苍渊的感情已经深到非常迷恋的地步了。   “她这是怎么了?”事隔几天后,白虎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   听到她的问题,玄武的脸上却没有以往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了。   “不知道呢。”   夹杂着淡淡忧虑的声音让白虎不禁一怔,扭头看着她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原来你也这么担心她?”还以为玄武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呢,没想到…可见以前都是她们错怪她了。   玄武轻轻瞥了眼白虎充满欣喜表情的脸,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转身走掉了,天知道她担忧的其实是青龙会不会做对大人不利的事而已。至于青龙本人如何…呵呵,与她无关。   然而玄武这一番酷酷的动作看在白虎的眼里则是另一种解释了。   ******   安如是在百花谷找到了一直避不见人的青龙。   此时虽是寒冬但是百花谷内繁花似锦百花盛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曲径通幽处,落英缤纷下,一袭青袍碎花裤裙的青龙盘膝席地而坐,面色肃穆的看着她身前的两株如砚台大小的灵芝。一株发紫…一株发绿----   正是当日叶紫菀与苍渊协议中要换取的七色灵芝中最后两株尚未成熟的紫芝与绿芝。   安如见了,大吃一惊急急奔了过去,走到眼前看清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还好~~青龙只是静静的坐着并没有任何妄动。   “你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青龙连头都没有回,神情自然的就像早已知道有人会来而来得人会是安如一样。   “嗯,你在这里做什么?”安如看着她的背影问。   青龙像是没听到安如的目题,答非所问的道:“你说,若是绿芝与紫芝提前成熟,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拜月教了?”   安如闻言一怔,看看眼前确实长大了不少的灵芝,心内一惊,神情不安的问:“你做了什么?”   “呵呵~~”青龙笑得诡谲,“当然是助它们快点成长喽~~”她顿了顿,声音开始变得底沉,“还有五天,再有五天的时间,叶紫菀就可以滚出苗疆了。”   “你是傻子吗?”安如暴怒,边大喊着边走到青龙的正前方,“七色灵芝是靠吸收天地精华活着,你若想逆天行事必须要用自己的灵力----”   声音嘎然而止。   安如看着青龙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睛蓦地瞪大,声音颤抖的问:“你把灵力输给了灵芝?你把灵力输给了灵芝!你居然把全身的灵力都给了灵芝?!”   一句比一句高昂,一句比一句愤怒的质问让青龙无言的偏过脸去。算是默认了安如的猜测。   “你!!”安如被她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你是傻子吗?枉我那晚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居然还是不能领悟。痴儿,真是个痴儿啊!”   青龙没说话,幽幽的目光只锁在两株随风轻拽的灵芝上。   她别无所求,只想尽快赶走叶紫菀。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大人便不会再受她迷惑了吧!   安如看着她嘴角溢出的一丝浅笑,心中暗叹一声:这人,疯魔了。   ********   这一日,苍渊又教会了叶紫菀不少的汉字。   自从她哭后那日开始,苍渊对她的态度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耐心、细心、关心。小紫菀也渐渐把对紫菀的不满给淡忘了,毕竟小孩子是不大记仇的。   然而紫菀却是从那一晚后再也没出现过,哪怕每夜苍渊都用灵力让小紫菀的灵魂沉睡,也没有唤出她来。她就像是在这世上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她身体上残留的那些红痕,苍渊都觉得那销魂的一夜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   他知道叶紫菀定是躲了起来,不想见他。偏偏,他如着了魔一样疯狂的想再见到她。这种心情在见到莫菱以后更是高涨到了极点。   在浮生蹉跎了半个月有余,莫菱终于回到了苗疆。在殁生门的主堂稍作歇息后,就有人来汇报这半个月的事情。   “门主,洛河的毒已经被薛姑娘给解了。”一个穿玄衣的人站出来说。   “嗯~”莫菱点点头,又问:“她去月宫那里可还顺利?”   “顺利。根本没用咱们的人。那苍渊祭司同意放薛姑娘进去的。”   苍渊同意了?莫菱怔了下,问:“罗剎呢?去哪儿了?”   另外一个人站出来回道:“回门主的话,罗剎去凤仪了,还没回来。”   莫菱略显迟疑的点了下头,说:“这几日月宫那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那个玄衣的人摇摇头:“属下们没用。前些日子月宫突然加强了防卫,属下们实在无法进入,有失门主的嘱托,请门主责罚。”   “算了,今晚我亲自去看看。”   Chapter44 蛊毒发作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   苍渊没料到会在同一个地方与莫菱再次相见。莫菱亦没有料到。不过他没料到的却是叶紫菀居然躺在苍渊的床上。   “你竟然还有胆子来”苍渊放下手中的书籍,眸光似赞似讽的看着莫菱,“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深刻的记住----月宫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莫菱没有说话,视线一直落在叶紫菀的身上,直直的看着她。   小紫菀被他看得发毛,眨巴着大眼睛求助似得转向苍渊。   苍渊自然看到了他们俩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嘴角微翘,纤白的素手冲叶紫菀招了招,“过来”。   然后莫菱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紫菀像小狗一样屁颠屁颠的欲跑到苍渊身边,他心里一急,脱口喊了声:“紫菀。”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叫她的名字。不是叶紫菀而是紫菀。   紫菀。紫菀!   他在心底唤过无数次的名字。还以为今生他都不会喊出来的。   叶紫菀的身形猛地顿住了。她虽然没有回头看他,但是任谁都能发现她的纠结。   苍渊的脸色变了变,若有所思的看着莫菱那双带着羞涩和期待的琥珀色眸子。   而叶紫菀此时也是一团糟乱。她想迈步偏偏挪不动脚,心头涌起的莫名酸涩让她忍不住红了眼圈儿。为什么,她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人,为何他低低的轻唤却引得她特别想哭?   就在踌躇间,苍渊突然开口了,“菀儿,过来~”   紫菀红着的眼眸蓦地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苍渊只是翘了翘嘴角,神态宁静而耐心的回望着她。   小紫菀这才灿然一笑,心下一松,快步走了过去。   “渊哥哥~”   莫菱在一旁彻底呆住了。渊、哥、哥?   再看苍渊,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却已经融化了不少。唇瓣隐隐的笑意顾示着他心情很不错。而紫菀则听话的坐在他身侧,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那表情仿佛完全不认得他似得。   莫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现在就像是个陌生人一样站在叶紫菀面前。   “她怎么了?”   苍渊斜睨他一眼,好整以暇的弹弹素白的衣袖,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   莫菱既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离开,他就那么愣愣的站着,眼眸锁在紫菀身上一眨不眨,专注的好似要将她灼烧出个洞。   被他看了许久,紫菀终于忍不住了,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道:“渊哥哥,困了。”说完也不等苍渊回答便自己走到床边脱了外衫盖被子睡觉了,留下莫菱震惊不已的瞪着她。   “我送你一程?”苍渊神情怡然的看着莫菱,语气却邪佞无比。   送他一程,送到哪儿?估计会是地府吧?   莫菱的脸色白了白,扭头又看了一眼闭目沉睡的紫菀,才心有不甘的隐身走了----掬心小筑那里已经不用再去了。   一阵清风拂过,燃着的烛火抖了抖,很快室内又恢复了宁静。   苍渊起身走到床边,紫菀倏地睁开眼睛,“他走了?”   “嗯~”苍渊点点头,目光有点意味不明。   “渊哥哥,我不认识他,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他,心里就会有一种又酸又甜的感觉?”紫菀偏着头问道。   苍渊闻言一怔,想起了那日清晨在她枕畔寻到的水晶链子。事情似乎已经明了了。她会想哭,是因为‘某人’还藏在她的体内。   藏在她体内不愿意出来么……苍渊眯了眯眼睛,状似无意的说了句:“放心,菀儿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诶?”紫菀诧异的看着苍渊,“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给他下过蛊,今晚看他的样子,估计蛊毒快要发作了吧!”   ****** *******   却说莫菱出了白云殿奔出几十米远后,在一处竹林,十几名白衣女子悄悄的将他给围困起来。   领头一个面带薄纱的女子,冷冷的喝了一句:“姐妹们,速速拿下此人!”   她刚一说完,就听其余十几人纷纷应了声‘是’,便抽剑动作起来。   莫菱稳住身形,冷静的环视四周,伺机而动。   蒙着纱的女子冷冷一笑,率先飞身上前刺了一剑,被莫菱灵巧的躲了过去。两人你来我往,剑换不断应接不暇。刀光剑影间,白衣与黑衣在虚空中飞来飞去,倒也煞是好看。   过了约有百余招,莫菱隐隐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了。而此时白衣人像是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似得,一个闪身退了回去。   莫菱正觉讶异,就见其余十几名白衣女人一齐凑了过来。他大吃一惊,暗叫不好,忍着胸闷,提气挥掌重击了两名挡在他身前的白衣女子,打出个缺口,趁乱逃了出去。   其他人待要追去,被领头的那名女子给拦下了,“穷寇莫追。再说大人只让咱们阻击他,催动他蛊毒发作也就是了。”   听她如此说,其他人方罢了,纷纷收剑退了回去。   莫菱一路狂奔回殁生门,入了正堂后,他再也忍不住的哇----,喷出口鲜血。直喷在主座扶手上,那鲜血顺着黑玄石雕刻的骷髅头像一缕缕的滴下来,瞧着越发阴森恐怖。   “门主----”   “主子----”   几十声的急呼几乎同时响起。众人纷纷围聚过来,七手八脚的搀扶起摇摇欲坠的莫菱,脸上均流露出担忧。   莫菱强忍着不适冲他们摆摆手示意,然后在几个人的帮助下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刚一躺下,人群中就有人急着发问:“门主,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这人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了数枚白眼。有人甚至出言嗔怪道:   “老三,没看到门主累了吗?问什么问!”   那名唤老三的人看看众人,悻悻的挠了挠头,不敢再开口了。   莫菱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众人见他脸色非常不好,一时没了主意,倒是刚刚训斥老三的那人再次开口提议道:“不知薛谷主在不在堂中,找人去寻了她来,给门主瞧瞧到底伤的严不严重。”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对对,找神医薛谷主。有她在,门主定然无事。”   大家分派了一下任务,都各自散了出去寻找薛蓝儿,只余下几人负责照顾莫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身嫩黄色男装的薛蓝儿便被人请了回来。她仔细瞧了瞧莫菱的脸色,又皱着眉头的为他把了许久的脉象。   众人见她苦着脸不说话,心里都急得要命,有人实在憋不住了开口小心的问她,“谷主,门主他可要紧么?”   薛蓝儿没有回答,松开手,回头看向众人,一脸凝重的问:“莫菱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说:“门主去了月宫”   闻言,薛蓝儿的眉头蹙的更加紧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待要说什么的时候,莫菱醒了。   “你好些了么?”见他要起,薛蓝儿忙将枕头为他摆好,扶起他轻轻的靠好。   莫菱摇摇头,看着众人说:“大家都散了吧,天晚了,回去休息,明日还有任务…咳咳~”   “门主----”见他这个样子,其他人哪里还能走得了,都有些心焦的看着薛蓝儿。   薛蓝儿也是叹气,“莫菱,是谁出手伤了你?”   “没有人。”莫菱摇摇头。   众人闻言都是惊。薛蓝儿则有些了然了。   “你们都下去吧,在这里候着也没用。倒不如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替莫菱多做点事。这里我一人守着便是。”薛蓝儿充其他人摆摆手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纷纷道:“那门主就有劳薛谷主了。”   薛蓝儿略有不耐的点点头。   众人见她如此表情又看看莫菱一脸的苍白之色,都无奈的摇着头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薛蓝儿才正色的问莫菱,“把当时的情形跟我详细说说。”   莫菱见她表情凝重,心知自己的情况不好,也不敢有所隐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倒了出来。   薛蓝儿听得眼睛都直了,张大嘴问道,“那个什么什么叶紫菀居然跟苍渊睡一张床?”   莫菱心里一痛,胸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薛蓝儿见了,心里亦是不舒服的紧。匆匆说了句:“我怀疑你中了蛊毒。你先躺着眯一会儿,我翻翻医书找找去。”   说完便也离开了。   屋内又剩下莫菱一人,他突然觉得很冷清。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皎洁而美好。晃得他眼底隐隐浮出水光。曾经他们在这样的月夜下把酒对饮。   曾经他们在这样的月夜下畅所欲言。   曾经他睡过她的床,穿过她的衣,安心的享受她潜藏的温柔。   曾经啊……   只是曾经了。   ****** ******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Chapter45 离别在即   却说这一日,叶府终于来信了:要叶紫菀速速回去。嫣然一见信中叶君紭俊秀的字迹差点激动的流下泪来——可算是把回信给盼来了。   这事得从那夜某人与某神缠绵后,某人没有按时回房被嫣然抓了个正着说起。尤其事后叶紫菀越发大了胆子,没日没夜的黏在苍渊身边转悠,完全忘了曾经嫣然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无奈之下嫣然只能写信告与叶君紭知晓。于是便有了那封所谓的‘家书’。   听了嫣然的话,叶紫菀欣喜若狂,“真的可以回去见爹爹了吗?”   原来她一直以为是叶君紭不愿意见她,如今听说可以回家了,心中的兴奋自然无法言表。   嫣然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目光却带着一丝得意瞥向稳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苍渊。   紫菀欢喜了一会儿,一扭头亦看到了苍渊,雀跃的心情渐渐冷了下来,“嫣然哥哥,我们要回家了,那渊哥哥怎么办?”   “他是拜月教的祭司,自然不能跟我们走。”   话音刚落,嫣然便眼尖的看到紫菀听了他的话脸色立刻变得不悦起来,忙又边安慰她边岔开话题,说:“你若是想他,日后可以再来苗疆啊~对了,主子在信中还说给菀儿弄到了一只小白狐呢。通体雪白的,啧啧~漂亮的都没法儿形容了。”   果然,叶紫菀一听,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扒着嫣然的手不住的询问:“真的吗?小狐狸有多大?真的是白色的?很漂亮吗?”   嫣然一边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挑衅似得看苍渊。   苍渊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波澜不惊的似乎完全没将嫣然的挑衅放在眼里。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倒让嫣然开始无措了。   难道他对菀儿不是…….又或者他还有后招?是了,七色灵芝还没拿到手呢。   想至此,嫣然的脸色蓦地变了。   玉座之上的苍渊虽然隔得远却把他脸上的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见他突然色变,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所思所虑,不屑的冷哼一声,道:“白虎,把七色灵芝拿给他们。”   早就暗暗不忿的白虎,一听苍渊的命令,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先是不怀好意的看了嫣然一眼,又剜了叶紫菀两眼,才缓缓步下台阶,两手空空的走了过去。   嫣然见她走过来,一个闪身挡在紫菀面前然后警觉的看着白虎。   “怎么?你不想要七色灵芝了?”白虎嘲讽的看着嫣然,说道。   嫣然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挑挑眉不说话。   躲在嫣然身后的叶紫菀此刻也好奇的探出脑袋。   白虎见叶紫菀探出了头,嘴角不由得上翘,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捏了个诀…….   还没等她开始施咒,苍渊略带警告的声音就在她耳畔猛然炸响——   “莫要做多余的事!!”   白虎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忙松开手,乖乖的朝身侧的长桌轻轻挥了挥衣袖。让紫菀与嫣然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盛着七株颜色各异灵芝的托盘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长桌上。   紫菀兴奋的睁大眼睛,“变戏法~~变戏法~~”   已经转身离去的白虎听见了,回头咬牙瞪了她们一眼,而后颇为不甘的退回到苍渊身边。   “七色灵芝已经给你们了,明日吾会派人送你们出月宫”苍渊语调淡然的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整个过程连看都没看紫菀一眼。   嫣然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的将七株灵芝包好收入怀中,一转身刚想开口叫菀儿,却看到她正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苍渊离去的地方出着神儿,神情很是低落。   “怎么了?”嫣然上前问。   紫菀抬头看他一眼,失落的说:“渊哥哥定是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   听出嫣然语气里的怀疑,小紫菀有些恼怒的说:“他临走都没看菀儿,一定是生菀儿的气了。”   “菀儿你多想了,许是他有急事呢。”嫣然看到她要炸毛,忙安抚道。   “你不明白。”   紫菀很小大人似得感慨了一句,语气哀怨的让嫣然忍不住喷笑出声。他不明白?若是他一个大人都不明白,她这个心智还是孩子的人会明白吗?   再说,这世上又能有几人明白苍渊的心思?!   “走吧~跟嫣然哥哥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就起程回府。”   嫣然一笑伸出了右手,紫菀又看了一眼玉座的方向,默默的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   这一夜,注定无眠。   白云殿的宫灯一直亮着没有熄。   安如无语的揉揉酸胀的双眼,看看天色,恩~还早,看看不远处的人,恩~还在看书。默叹口气,抚平被自己压的皱巴巴的书籍,继续——拄腮打瞌睡。   要不说低人一级没法儿活。上司不痛快,下属来出气。   这不,她堂堂的大长老被拉来当陪衬,就为了不让那个叶紫菀进门。   想着,安如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看他都半夜了还精神饱满聚精会神的看书,忍不住赞叹的点头。   正出神,就听门口响起喧闹的声音——“渊哥哥~渊哥哥~”   安如闻声一怔,目光下意识的瞥向苍渊,见他的身子也僵了一下。   苍渊,既然想她为何不去见一面?此次分别后,你们想要再见可就难了。   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里头还夹杂着悲戚的哭声,吵得安如烦不胜烦,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   “安如,专心。”她刚起身,苍渊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安如回身看苍渊,见他连头都没有抬,不由得笑了下。   若论定力,自己却是远远比不上男儿身的苍渊。而且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可以放下对叶紫菀的执念,做到不闻不见。   *********   “你们拦着我干嘛?”   叶紫菀瞪着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几名白衣女子说道。   一个白衣人站出来冷漠的说:“叶小姐,请你回去。尊主不想见你。”   尊主?紫菀愣了愣,不耐烦的说:“什么尊主?我还不想见呢。我只要渊哥哥,你们让开。”   几名白衣女子被她蛮横的态度惊了下,面面相觑半晌,先头说话的那人才又道:“我才刚说了,尊主不想见你。”   “什么尊主不尊主的,你们快让开~”紫菀上前推了她们几下想闯过去,奈何动不了她们分毫,心里一急开始冲白云殿里面大嚷:“渊哥哥~~渊哥哥~”   几名女子见状,暗叫不好,怕她真的惊动了苍渊,纷纷上前想要捂住她的嘴,紫菀哪里肯依,拼命挣扎,混乱间不知谁下手重了些弄痛了紫菀,于是惊天的哭声响彻大地。   她这一哭可吓坏了那几个女子。她们虽然不知苍渊为何今晚不让眼前人入殿,但是这叶紫菀与苍渊之间的暧昧她们多少还是听说了些的,心中自然不想得罪紫菀,只是迫于命令才不得不如此。如今看她哭得厉害,几人也开始慌了神,互相埋怨起来。   “是不是你弄痛她了?”   “胡说,我刚才还在圈外,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呢。”   “那….难道是你?”   “我更不可能,我一直站在这里。别不是你自己吧?”   ……   几个人吵吵嚷嚷起来,紫菀从指缝偷偷看了她们一眼,见没人注意她,便边抽泣着边轻轻朝着殿门处挪动身形…….   直到她成功入了殿门,几个争吵的女子才住了嘴。有一个微微松了口气,道“可算是进去了。”   另一个则没她那么轻松,略有些不放心的说:“咱们这样帮她万一被祭司大人知道了…..”   “没办法,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当初咱们用了她那么多点心,虽然现在她失了忆不记得了,但是咱们却不能忘恩负义。”   其他人听了都点头称是,“正是这话。”   那不放心的女子见她们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脸上依旧露出担忧的神色。   领头的女子想了想,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那女子的神情立刻由忧转喜,嘴里却犹不太相信的追问:“这是真的吗?”   领头女子点点头,“千真万确。”   那女子喃喃不已:“…….祭司大人居然与她成了夫妻缘?!”   *********   叶紫菀闯进门的那一刻,安如恰好要离开。   她抬头见叶紫菀走进来时,眼睛蓦地瞪大了一圈儿,而后才若有所思的回头望着苍渊。   是巧合么?还是他早就猜到叶紫菀会进来,所以才让自己离开的?   虽然心里疑惑丛生,但是安如面上丝毫未露半分,施施然行了礼,潇洒退场。   身后传来屋门闭合的声音,紫菀嘟着嘴无限委屈的朝苍渊坐着的地方走过去。   苍渊合上书卷,以手撑额,眸光隐晦不明的看着她靠近。   紫菀眉头皱了皱,十分不满他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样子,偏又不敢对他生气怕他再也不理自己,心中着实憋屈。   “渊哥哥,你为什么不让菀儿进来?”   “你明日不是要回去了么?”苍渊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回家就不能来见你了吗?”   小紫菀的脑容量有点混乱了。   偏偏某人还不放过她,继续混淆,“当然。”   “那….若是我不回家是不是就可以来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篇非常好看的文,素俺崇拜滴一位大神的文文:   Chapter46 不如归去   “那….若是我不回家是不是就可以来见你了?”   苍渊听到这句话,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一下。   ************   次日,嫣然黑着脸将紫菀从苍渊的房里拉了出来。   谁知好不容易将她拖到门口,就听紫菀嚷嚷:“嫣然哥哥,我不要回去了。”   嫣然一惊,回头看她,“为什么?”   “因为回去了就不能再来见渊哥哥。”小紫菀瘪瘪嘴,不乐意的低喃。   又是苍渊!!嫣然恨得牙都痒了。“菀儿不想见爹爹了吗?不想看看小白狐长什么样子么?”   嫣然开始引诱她。   “这个……”小紫菀不负众望的再次动摇了。   苍渊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交代了一句道:“马车给他们备好~白虎你护送他们回去。”   闻言,紫菀瞪大双眼看着苍渊,急切的说:“我不走,我不走。”   嫣然的脸色刷得一下又黑了一层。   苍渊扭头看了看他颓丧的样子,朝紫菀招了下手。   小紫菀一见,忙蹭蹭蹭的跑了过去。苍渊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垂眸看她,紫菀则一脸喜色的飞奔到嫣然身边拉着他的手催促道:“快走,快走~”。所有的聚变因为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没有人看到苍渊离去时的嘴角微微上翘。   嫣然还晃在状态外,不明所以的愣着神儿,紫菀却不管那么多,扯着他的手使劲的摇了两下。   “啊~”嫣然回神,看着紫菀,疑惑的问:“你怎么又急着回去了?”刚刚不是还不想走呢么?   紫菀的眼珠溜溜转了一圈儿,慧黠的说:“因为我想爹爹,想小白狐了呀~”   尽管知道她说得不是实话,嫣然也没多加追问,现在首要的是先离开月宫,至于苍渊对她说的话,就等半路上再问吧。   听说他们要走,月宫里的众人纷纷来送别。   负责护送紫菀他们回去的白虎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全城出动。   宫门口围聚了一堆人,大家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也许是山中的生活太过无味平淡,来了一个叶紫菀就让这些修真之人找回了快乐。虽然后来她失了忆,但是过于单纯的宫人们并不会因此而忘记叶紫菀曾经给她们带去的美食和欢乐。   如今她要离开了,撇去心中淡淡的不舍,这些在月宫中的生活了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来与她告别。   星儿也是混在其中。自从紫菀复活后脑力变成五岁的孩童,她们就没有再在一起探讨过医药方面的事,这算是她心里的一个遗憾吧。紫菀在医术上的天赋是非常高的,经常会给她提出一些很有用的建议。只是那个人实在过于懒惰,不然以她的天赋,只要苦心钻研,假以时日必成大气。   也许师傅说得是对的,叶紫菀的一生已经不需要靠医术来为她添光加彩了。   淡淡的离情充斥在月宫门口,嫣然代替紫菀出来与众人寒暄两句后,然后马车一路疾驰奔出了月宫。   白虎有些意外的看了紫菀两眼,不明白像她这样既无耻又爱耍赖闹腾的人居然还可以这么有人缘。看来她在月宫这阵子混得确实不错。   嫣然亦是很感动的坐在马车内不停回味着刚才的一幕,本来他对拜月教实在没什么好印象的,现在想想,除了苍渊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外,其他宫人还是挺可爱的。   要说车内真正心无杂念的也就是小紫菀了。此时她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虽然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却是半点声音也无。也不知是苍渊教的好还是她的适应能力很强,作为一个五岁的孩童,她的成长速度已经非常之快了。只是大家一看到她成熟的外表就常常无意识的忘记那内在的灵魂其实很小很小~~偶尔说出口的话不免会含着很多的深意…..   然而即使是这样,小紫菀的心智依旧以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速度迅速成熟起来。   *********   远远的目送着马车离开,玄武和安如才转身往回走。   “长老,刚才我似乎在人群里看到了星儿的影子。”   “啊,那丫头昨儿确实说过今天要来送送叶紫菀的。”   玄武的脚步顿了下,“这么说,她与叶紫菀的感情很好了?”   “两人以前是不错,叶紫菀在医学上的造诣很高,可惜了,复活后就…..”安如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含意却很深。   玄武听后点点头,也不无感慨的说:“倒是不知道她还擅长岐黄之术,虽不曾亲眼见过但是能得长老‘造诣很高’四个字,必定是不会差了。”   安如一笑,“玄护法过奖了。”   这两个人在拜月教中都以冷漠出名,没想到凑在一起却能说说笑笑的走一路,这让那些从她们身边路过的宫人们都惊异不已,眼珠子跟着落了一地。   时值寒冬,梅苑里幽香四溢。   玄武深吸一口气,说道:“芳香扑鼻沁人心脾。长老这里果真是个好去处。”   安如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道:“玄护法要进来坐坐吗?”   “求之不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梅苑,此时星儿还未回来。几个小丫头走过来行了礼后,将两人迎进主屋。   “请坐!”安如手指上宾的位置说道,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了。   玄武微微一笑,撩起衣襟坐下。   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摆好茶点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玄武看了一眼茶点,乐了,伸指拈起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品了下,笑道:“长老这里的点心也变得美味多了。”   “哦~那还是当日本座替叶紫菀祛毒后,她心存感激,特地将点心的制法教给星儿,让那丫头好时时做给本座吃的。说起来,她做得点心真的很不错。”   这个‘她’指的是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玄武自然也心知肚明。低头又拈起一块点心吃了。   。。。。。。   “玄护法今日是有事要对本座说吧?”   静默了许久,安如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玄武这次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她,问:“我确有一事想请长老给解惑。”   安如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是为了青龙护法?”   “不错!”玄武点头,“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该问青龙到底看到了什么?何以让她甘愿自耗灵力助那紫芝与绿芝提前成熟?”   安如闻言面现犹疑。   玄武见了,又补充了句,“我已听下人们说了,那夜长老与青龙在一起。”   她此言一出基本上断了安如想要推脱的退路,便是不想说也不行了。   “看到了什么我却是不能说得。不过下人们之间已有的传言相信玄护法早有耳闻了吧?”安如轻轻将皮球踢开,来了个一推六二五。   玄武的眼睛蓦地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下人们的传言?难道大人真的与那叶紫菀成就了夫妻之实?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以?!他是祭司啊……   安如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叹气说:“并没有哪本古籍上说祭司不可以嫁人,先人留下的古训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但是….那叶紫菀不是变成了孩童?”难道大人恋童?玄武的眉头皱的死紧。   “只是心智变了。”安如纠正她,“而且我怀疑,那叶紫菀极有可能是一体两魂。只是不知这两魂是一魂所生还是本来就是两个魂魄。”   玄武听得都愣住了,“这…太匪夷所思了。”   一体怎么会有两魂呢?!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不是吗?我猜祭司大人早就怀疑了,这个‘一体两魂’还是他最先问我的。”   玄武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对,忙摇头,“等等,那晚我们亲见是一个魂魄附体的呀。”   “所以本座才说这两魄会不会是一魄分离所生?!”安如不耐的应道。   “如此说来,青龙自耗灵力是为了逼走叶紫菀?”玄武摸着下巴喃喃低语。   “枉我出言提点她。竟是死都不肯回头的。”一说起青龙,安如就是一脸的失望和惋惜,“也不知苍渊祭司是怎么想的,还真的放叶紫菀离开。”   本来还在沉思的玄武听她这么说,猛然想起一事,“我记得这个叶紫菀是有婚约的人了。这次她府里来信催,莫不是要回去…….”声音嘎然而止,但是留有的意味很浓。   “什么?”安如瞪大了双眼。   *********   白云殿内,香气袅袅,烟雾缭绕。   一阵寒风吹入,卷起案桌上的白纸飞扬。   苍渊俯身捡起,翻过正面一瞧,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意。那纸张上,一行小楷井然有序的排着,笔锋虽然犹显稚嫩,却已有了不少的意境。   这是他手把手教的一首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让她离开,是为了日后等够再相见。既然她怕羞,不愿出来见人,那么不如送她离开,让她自在些。等他亦去凤仪时,再作打算。   苍渊反手一扬,白纸便如落叶一般在空中左右飘荡起来,眼见快要落地之时,一股清风自广袖中窜出,推搡着白纸重又飞扬起来。   苍渊看着被风不断捉弄的白纸,浅浅一笑,探手从袖中掏出那条水晶手链,轻轻的摩挲着,一丝异色极快的从他眸底划过——   不知那人怎么样了,蛊毒可是都破茧而出了呦~   **********   “没有!还是没有!”薛蓝儿烦闷的抓抓头发,一脸懊恼的瞪着书案上的医书。   为何找不到一点有用的资料呢?   已经四天了,莫菱饱受了四日的痛苦,偏她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旁边给她打下手的老三见了,虽然也是心急莫菱的病情没有进展,不过他亦知道薛蓝儿已经尽了力,便出言安慰她说:“薛谷主,你别急,咱们不妨再仔细找找,俺偏不信,这蛊还能是他苍渊自己弄的?书中肯定有记载。”   薛蓝儿心里明白他这是想宽慰她,嘴角微扯,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今日烦你帮我这么多,剩下的还是我自己慢慢找吧。”   “瞧你说得这话,俺老三可不爱听。你这不也是为了救俺们门主么?俺给你帮点忙算啥?再说一夜不睡还能少块肉咋的?只是门里的兄弟都出任务了,不然还能多找几个人看看,这样还快省些。”老三边说边又拿起一本书,翻看着,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猛的抬头问薛蓝儿,“说起来,俺是个老粗,认字也不多,没给你帮啥倒忙吧?若是,你尽管说啊~”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薛蓝儿苦笑不已。   说话间,薛蓝儿手中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略有失望的匆匆扫了一眼准备再换一本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了书页最后几行,上面记载的情况与莫菱的症状几乎一摸一样。   薛蓝儿大喜,目光迅速向上移,终于找到了蛊毒的名字——换情散。   【换情散,以情换情。中蛊者初时与常人无异,然,情动则蛊壳破。毒发之时,全身无力,心如绞痛,面色苍白无血,情绪激动或真气游走时,血出。】   看到这里,薛蓝儿的脸色如白纸一般。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情动则蛊壳破’这几个字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往下看。   【解此蛊毒,需灯心草、鬼箭羽、环草石斛若干,另需中蛊者心上之人心头热血数滴…….】后面是解药详细的配制过程,薛蓝儿却无心再看了。   灯心草等三味草药都好说,只是这心头热血却难得,尤其还要是中蛊者的心上人。   莫菱的心上人是谁?那个叶紫菀么?   一想到莫菱喜欢那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薛蓝儿的心就微微的刺痛。   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了。   而一个蛊毒又将会改变几个人的命运?   Chapter47 回府   堪堪半月有余,紫菀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凤仪京都。   与上次一样,白虎见到了叶府的下人后,便径自离去。   因嫣然的那封书信,叶君紭早将紫菀心智退变一事跟家下人说了并严令她们不得冲撞了紫菀。因此来接她们的人众虽多,却无一人多嘴说话。大家神情自然的仿佛叶紫菀本就是如此一样。   由此也可见叶府府规着实森严。   这次还是叶忠带人来接。紫菀一见他,亲热得不要命而叶忠也是老泪纵横的流着。   嫣然在一旁见了,又觉好笑又觉感动,直到路旁指指点点的人多了,他才凑上前劝道:“菀儿还是先回府吧。这里人多嘴杂的。”   叶忠听了也忙说是,又说是自己的错,光顾着喜欢了竟忘了场合,一边儿又让人快快的把轿子抬过来,亲手扶了叶紫菀上轿后,这才浩浩荡荡的打道回府。   因为有小厮提前跑回来报信,叶君紭便早早的等在府门口翘首企盼着。心里既忐忑又不安,不知紫菀究竟如何了,虽然嫣然信中都说得明明白白,然做父母的,不亲眼确定自己的儿女无恙,心中总是难安的。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轿子的影子。   阖府上下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整理衣衫的声音。   叶君紭抬手拢了拢整齐的鬓角,才安然的看着轿子由远到近,然后再到他的眼前停下。   “菀儿~~”   轿帘掀开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的轻唤出声。   一个身影倏地从轿中窜出,直扑向叶君紭的怀里,谁知冲力太大,差点把叶君紭摁倒在地上,多亏了两旁候着的丫头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不然杯具说不定就出现了。   紫菀悻悻的从叶君紭的怀里退出来,犹有疑惑的低喃道:“以前爹爹都会接住菀儿的,为何这次没有呢?”   她的话一出口,叶君紭的眼眶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他的女儿真的…….变回去了。   已经下了轿子的嫣然见气氛不好,忙道:“菀儿又忘了,你现在长大了呀。”说着,示意她看自己的双手。   紫菀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白细嫩的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总说我长大了长大了,是这个意思。”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叶君紭一听她这话,泪水开始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伸手环着紫菀的身子哭道:“我苦命的菀儿~~”   他一哭,其他丫头侍从们也都跟着落泪。嫣然见状暗叹:好在叶府居于偏僻之地,少有人来往,不然被别人看到,不定以为这家出了什么事呢。   叶忠此刻也上前劝道:“少爷,外头风大,仔细闪了头,还是回屋里再聊吧,而且大姐儿路途肯定劳累,再被风吹了,可不好。”   叶君紭听他这么一说,忙拿帕子擦干眼泪,定睛看看紫菀,见她的脸颊果然被风吹得有些发红,不禁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忙伸手拉了她往屋里走。   父女俩边走边聊着:   “爹爹,听嫣然哥哥说,您给孩儿弄了一只小白狐?”   叶君紭见她眼睛睁得亮晶晶的,不由一笑,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说:“恩~是有这么回事。那狐是你姑母托人捎来送你的,我已经着人送到你院子里养着了。”   “可漂亮么?”   “漂亮!还是个幼崽,小着呢。全身白白的,毛绒绒的,很喜人。”   听他这么一说,紫菀越发想看看。   有道是知女莫若父。叶君紭一看她的眼神便知她的心思,遂回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君,“派两人去小姐院里把白狐送过来给小姐瞧瞧。”   “是~”   那侍君刚要走,就听叶君紭又说道:   “记得叮嘱他们小心些,那小家伙野得很。”   “奴才省得。”   施了礼,侍君自去传话。叶君紭则领着紫菀入了正房。嫣然也要跟着进去时被叶忠给拉住了,“让他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吧,自收到你的信后,少爷就没日没夜的担心大姐儿。”   嫣然闻言一笑说:“也好~那我便回屋梳洗梳洗吧,这连日在车上待着也没好好整理整理自己。”   叶忠忙回头唤了两个小侍伺候着他去了,自己则站在主屋门口守着,以备里面叶君紭使唤人。   却说叶君紭拉着紫菀在自己身边坐下后,便不住用手摩挲着她,看着她从前总是充满自信的眼神此刻被茫然无辜所代替,心里一阵阵的像是刀割一样疼痛,不由得又流下泪来。   “我的菀儿~~”他边落泪边唤着,“都是爹爹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需跑到那苦寒之地寻什么灵药,又怎会弄成现在这样……都是爹爹的错啊,是爹爹害了菀儿。”   他的哭泣声越来越大,搂着紫菀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小紫菀原本还不甚明白的看着他哭,谁知突然心里涌起一股极为悲戚的感觉,迫得她也落下泪来。   “爹爹~哇——”她哭得很大声,直接盖过了叶君紭的声音。   正哭得神伤不已的叶君紭被她猛然爆发的哭声吓了一跳,眼泪也自动的停住了,见她仍如小时候那边放声大哭,心里不禁也柔软了些,有了一种重新回到了紫菀幼时的感觉,诱哄的话从她嘴里脱口而出,“乖——不哭了不哭了。”   哄了好一会子,紫菀才抽抽泣泣的住了口。   父女俩倚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就听门外叶忠传过话来:   “少爷,大姐儿的白狐送过来了。”   小紫菀一听,喜不自禁的就要下炕出去看,被叶君紭一把拉住了摁在自己身边坐着,说道:“急什么,外屋多冷,让他们给你送进来看吧。”说着就回头嘱咐叶忠将白狐送进来。   很快,两个小侍拎着一个不算很大的笼子进来了,那笼子里还不时传出吱吱吱的抗议声。   紫菀本是窝在叶君紭的怀里歪着脑袋瞧着,听到小狐的叫声后再也忍不住的直起身子,要鞋下炕凑过去仔细看看。   果真是一只幼年小狐,身上的奶毛都还没有褪去,雪白一片没有一根杂毛。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两只肉呼呼的小前爪趴在笼子间的夹缝上,神情颇为委屈的看着叶紫菀,像是在求她放自己出去。   “爹爹~它好可怜,放它出来吧。”小紫菀心软不已的回头对叶君紭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叶忠‘扑哧’笑了一声,道:“大姐儿跟少爷一样被这个小畜生给骗了。”   “诶?”紫菀惊讶的抬头。   叶君紭也忍不住笑了,指着那只小白狐说:“这小东西可精怪着呢,初来的时候,我也是怕拘坏了它又见它着实可怜兮兮,就做主让人放了它出来,谁知,可了不得了……”说着他兀自笑了。   叶忠接口道:“少爷刚把它放出来,它就开始满屋子乱窜,想要逃走呢,好在当时下人们多再则它也小,费了些功夫又把它给抓了回来。这一入笼却是再也不可能把它放出来了。”   说完,叶忠又低头看了看白狐。那小狐似乎能听懂他们再说什么似的,小爪子拼命的扒着笼门,朝着叶忠呲牙咧嘴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愤怒。   众人见了,又是一通大笑。   小白狐像是知道他们在笑自己,用毛绒绒的大尾巴把自己给遮了起来,全身缩成一团,小脑袋藏在尾巴里窝在角落躲着。任是谁唤也不出来了。   紫菀瞧着实在有趣,回头问叶君紭,“爹爹,它可有名字么?”   “还没呢,等你给它取一个。”   紫菀闻言猴一样的窝进叶君紭怀里,撒娇道:“孩儿不会,还是爹爹给它取一个吧。”   叶忠见状,暗叹了一口气。叶君紭也有些失望,拍着紫菀的手想了想说:“叫灵儿吧。”   “灵儿?灵儿。”紫菀默念了两遍,喜道:“好听好听~”   叶君紭看着又凑到灵儿身边玩闹的紫菀,心里忍不住酸涩起来。   叶忠知道他的心结,忙吩咐其他下人好生的送紫菀和灵儿回去洗刷休息,自己则留下开导叶君紭。   “少爷,大姐儿已经平安回来,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啊~”   叶君紭叹气道:“叶忠,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菀儿没回来时,我最大的心愿是她可以平安回来,如今她回来了,我却希望她能和以前一样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是少爷您贪心,这世上的父母不也都是这样么?刚才就是奴才看到大姐儿那样也忍不住的心酸呢。”   “可不是,以前菀儿的文采最是不错的,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若要惩罚就罚我好了,为何把我好好的菀儿给弄成….”   叶忠见他又流泪,忙劝道:“少爷,想开些,您忘了么,当日算命的可说,咱们大姐儿一生贵不可言,虽有些磨难但都能化险为夷的。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既然大姐儿回来了,咱们不妨多找些名医来瞧瞧,说不定就能给治好了。”   “你说得也是,明日便派下人出去访访看看吧。我不求她能富贵一生,只求平平安安的,莫要再有什么磨难就好。”   “是~”叶忠点点头,应下了。   *********   凤鸾殿   文帝听完暗卫的汇报后,一脸颓丧。   她挥退殿内所有人,独自坐在凤椅上忧思:老天这是要灭凤仪吗?好不容易有了继承人偏偏心智又退回到了五岁?!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Chapter48 二次入宫   馨德殿   帷幕轻摇,香气缭绕。   皇夫柳芸身着明黄色云衫,一脸喜气的倚靠在鸾座上,小口小口的吃着他手边蹲着的侍从们递过来的果品。   “父君~~父君~~”   突然两声急促的叫唤从殿外传来。   柳芸听到声音,忙直起身子,欲站起来,慌得那些宫侍们纷纷扔了手里的鲜果,伸手想要扶他。   然而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殿外出声的人已经如猴子般扑入了柳芸的怀里。   “父君~孩儿听说那叶紫菀失忆了?”   凤臻晰仰着俏脸喜滋滋的问柳芸。   柳芸推开扶着他的那些手,示意屋内的侍从都退下去后,方慈爱的边轻抚她的发顶边回答道:   “是啊~老天注定要我的晰儿来当皇帝。”   凤臻晰一听,眼睛更亮了。“这是母皇的意思?”   柳芸抚着她的手一顿,笑容减了几分,道:“还用你母皇说吗?叶紫菀的心智退化,已经与五岁的孩童无异,这样的人,便是占着一双碧瞳,你母皇又焉敢把凤仪真的交到她的手里?而你,除了没有碧瞳外,又有哪一点在她之下的?”   “说起这个,孩儿就不服。”凤臻晰摸着自己的双眼,恨恨的道:“就因为我没有碧瞳,所以就该被她一个下堂夫所生的贱种踩在脚下?!即使我是正宫的嫡女?!她算什么身份,她那爹爹算什么身份,一个贱民而已,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贱民?柳芸闻言不由一怔,脸色瞬间白了不少,身子更像是娇柔的花朵被风雨摧残了似的颤抖不已。   凤臻晰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父君,你怎么了?”   柳芸黯然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主殿外,一个挺拔的身形静静伫立许久,见殿内再无半点声响后,才回身往外走。   一个宫侍看见了,忙过来请安道:“奴才见过康宁帝卿。”   正要离去的康宁站住了脚步,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本宫来过的事,对、谁、都不准提起。”   那小侍被他充满警告的语气震住了,呆了两秒才恍然不迭的点着头。   “帝卿放心,奴才绝不敢多嘴。”   康宁又看了他一阵才绕身而去。   小侍抬头见他去的远了,才长吁出一口闷气,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回身望了望巍峨的馨德主殿,眉目间全是不解的神色:   怎么一家人还这般遮遮掩掩的?   却说康宁一路缓慢而行,脑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   “父君,虽然都传言那叶紫菀心智退化,但孩儿还是觉得这种事情一定要亲眼印证才好。不如让母皇下旨召她进宫,我们也好一探虚实?”   “这主意好是好,可是要以什么名义召见她呢?”   “这个么…..对了!母皇不是想把傅靖轩赐给她,还说让她们俩人先见个面瞧瞧?这就是个很好的理由啊。”   “是啊~晰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今晚父君就跟你母皇说说。”   。。。。。。   叶府桃花源   自打从苗疆回来,叶紫菀就不再躲躲藏藏有时甚至光明正大的占据那副不属于她的躯体。   而身体的正主儿——小紫菀则开始频频出现异象了。   先是时不时的昏迷。   小紫菀第一次昏迷的时候把叶君泓吓个不轻,一口气请了五个名医回府给她看病,直到名医们都说无碍才略放下心来。然而小紫菀的昏迷却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其次则是灵魂消散。   紫菀明显察觉到小紫菀的魂魄在一天天的虚弱,而自己本脆弱不堪的灵魂则已惊人的速度在不断复原着。这种掉转的突变也打得她非常无措,就好像是她在与小紫菀争夺生存机会似得。而结果,显然是她胜利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紫菀看着自己恢复成实体的双手蹙眉不解。她原本都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了。   全身透明的她回头望了一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躯体,刚刚恢复如初的双手紧紧握起,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如谪仙般飘逸出尘的身影——苍渊!   现在只有他能够解释此事也只有他能够救活小紫菀了。   只是她要怎么去找他,怎么去求他?尤其是他们之间还有那个乌龙的一夜……   ‘砰砰砰——’   骤响的敲门声惊醒了紫菀纠结的沉思,她慌忙附到叶紫菀的身体内。   下一秒,门已经被推开,叶君紭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见紫菀虽然躺在榻上,双眼却是睁开的,忍不住暗松口气,嘴里依旧关切的问道:“菀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紫菀打个呵欠,揉着眼睛撒娇道:“好困呢~”   闻言,叶君紭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双颊红晕,气色确实好了许多,这才真正放了心,笑道:“调皮!日日赖在床上还有脸喊困?”   叶紫菀娇羞的红了一下脸,垂下眼眸遮住眼底划过的淡淡忧伤。   叶君紭并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真的被自己说得害臊了,便岔开话题道:“罢了,爹爹来是告诉你一声,刚刚接到圣旨,要你明日入宫呢。”   “入宫?”这回儿紫菀眼底的疑惑却不是装的。   “恩~说是让你见见那傅家的小儿子。”叶君紭说完了才意识到此刻的紫菀已经不知赐婚一事,忙出声圆场:“那家的孩子学识倒是不错的,想来是让你们交个朋友吧。”   他的一番说辞让叶紫菀不禁哑然失笑。民间早有古语:男女七岁不同席。民间尚如此大防,那些皇室贵族会豪迈的让未婚男女见面交朋友?   她的爹爹啊,连谎话都不会说了。   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是紫菀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此刻她扮演的是那个只有五岁的人,眼前男子真正的女儿。   想起快要消失的小紫菀,叶紫菀的眸子不禁暗了暗,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的灿烂:   “皇宫好玩吗?爹爹去不去?”   叶君紭爱怜的摸着她的脸,摇摇头,“爹爹不去。菀儿,明日爹爹和嫣然都不能在你身边,你……万事要小心呐。”   紫菀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扬起头来,疑惑的问:“小心什么?爹爹,不懂~~”   “唉~~~”见她这样,叶君紭再也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乖巧聪慧的女儿,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诸事不懂的孩童。明日进宫去,还不知道宫里‘那些人’要怎么对付她了,估计那人早已知道菀儿心智退化这件事了吧,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旨召她入宫。可恨的是,明知如此,偏偏自己又鞭长莫及……   叶君紭眼底浓厚的担忧恰好被紫菀看了个正着。让她虽心有不忍,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去解释一切。   深夜,月上中天。   紫菀驱使灵魂从肉体中钻出,在虚空中飘飘荡荡了几个来回儿,正自无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刚好瞥到角落里缩成一个白球样的小白狐。   “灵儿~~”紫菀瞧着它实在可爱,忍不住轻声唤它。   听到声音,幼狐的两只小耳朵先动了动,乌溜溜的大眼睛从尾巴后头露了出来,头上的绒毛犹自乱糟糟的。它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小脑袋情不自禁的歪了歪,大眼睛里盛满不解。   看到它如斯模样,紫菀乐不可支,于是又开口逗弄它,“灵儿,这里!”   小白狐这次整个都站了起来,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四周,两只小耳朵可怜兮兮的动了又动,却是仍找不到谁在说话。   ‘呜——’小白狐似是察觉到自己被耍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警告声,嘴角一掀,露出几颗刚长出的奶牙。   紫菀刚要上前摸摸它,突然床上有了细微的动静,她忙丢下小白狐,轻轻飘了过去。   已经睡了很久的小紫菀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醒了?”   小紫菀闻声惊了下,不过瞬间反应过来,问道:“大姐姐是你吗?”   “恩~”   小紫菀听到回应,眼睛睁得更大了,声音异常喜悦的道:“大姐姐,你终于又出现了。菀儿等了你好久~你去哪里了?”   “……..”紫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便沉默以对。   等了一会儿,房间寂静无声,小紫菀心急了,冲着虚空大喊:“大姐姐,你还在吗?”   “在,我还在!”怕她的叫声引来其他下人,紫菀忙急急回答。   “对了,明日你就要入宫了。”   “入宫?”   不愧为一体,小紫菀的反应与她如出一辙。   “恩~入宫见你的母亲。菀儿难道不想?”   小紫菀眨巴了一下眼睛,嘀咕道:“菀儿的母亲不是死了吗?”   “什么?”紫菀闻言大惊。   “对啊~”小紫菀皱皱眉头,“爹爹告诉菀儿的。以前菀儿总是缠着爹爹问她,爹爹就告诉了我。”   听她这么说,紫菀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又摇摇头,说:“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告诉你,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但是你的母亲确实仍然在世上,而且她的身份非常尊贵,乃是一国的主宰。而你,将会是继她之后又一位君主。”   小紫菀被她说得有些迷茫,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虚空。“长大?嫣然哥哥不是说菀儿已经长大了吗?”   紫菀被她问得一窒,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大姐姐,你明日会陪菀儿一起入宫吗?”   “不会。”   “为什么?”   “皇宫正气强盛,我一缕魂魄别说进去,就是宫门都不敢靠的太近…….”   *********   翌日,小紫菀独自踏上马车,挥泪与众人别离后随着宫侍们一道进宫去了。   昨夜紫菀虽然话是那么说得,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小紫菀的安危。此刻她形如孩童,宫中那些人精怎会轻易放过她?更何况还有人虎视眈眈太女一位。心忧之下紫菀无奈,偷偷藏于她体内,抱着侥幸的心理跟着她一起入宫了。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   却说傅臻收到文帝的圣旨后,登时傻了眼。   明日召傅靖轩进宫见驾?!   这…….傅靖轩此刻还不知在哪儿呢!   若是现在才为他告病铁定是瞒不过去了,欺君之罪亦不远矣。   就在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时候,府中守门的小厮适时传了话来:少爷回府了!   这一句如同天籁般喜得傅臻不知如何是好了。连连迭声嚷着:“快请少爷进来啊~快去!”   小厮从没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失态的样子,忍不住怔了怔,被傅臻踢了一脚才回过神来,忙从地上爬起一溜烟跑出去了。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依旧一袭如云锦袍的苍渊便进了屋。   “靖轩见过母亲大人。”   他缓步上前略施了一礼,急得傅臻忙摆手赔小心的笑说:“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她这一举动在下人们眼里看来则更加笃定的相信了傅家少爷在府里分外得宠的传言。   挥退了屋内其他闲杂人,傅臻才诚惶诚恐的对着苍渊施礼,“小人见过祭司大人。”   “恩~”苍渊淡淡应了声,走到主位处撩了袍子坐下,才正眼扫了她一下,“傅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对本座说?”   “是是是~”傅臻忙上前将圣旨双手递给了他,“陛下刚刚下旨,要您明日进宫见驾。”   苍渊接过圣旨,连看都没看便丢在了一旁,只一味的问傅臻话,“她都说了什么?”   “圣旨上的意思是让您与太女叶紫菀见个面。”   “哦~那旨意后面的意思呢?”苍渊轻轻眯了眯眼睛。   傅臻忍不住抖了抖,“不敢欺瞒大人,旨意后面的意思都是小人的养女柳氏的心思。”她略略抬头看了苍渊一眼,发现苍渊亦在盯着她看,忙又垂下头来,恭敬的说:“皇夫柳氏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女皇彻底放弃叶紫菀,改立他的女儿礼亲王为太女。如有可能,他还希望在宫里可以一举除掉叶紫菀。”   颤颤抖抖的将话说完,却久等不到苍渊的回话,傅臻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想抬头看看情况,又怕跟刚才一样被苍渊瞧个正着,正自心焦的时候,苍渊开了口:“本座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傅臻想了想,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后,苍渊才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皎洁的月光,低喃道:“柳氏……礼亲王么…….”   月光恰好照在他俊逸精致的脸上,形成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妖娆邪魅。   明日,也许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吧!   作者有话要说:哦吼吼~~大家过年好哇~虎年虎虎生威哇~财运亨通哇~合家幸福哇~婚姻美满哇~事业有成哇~升官发财哇~大吉大利哇~身体健康哇~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俺出去旅游鸟~然后回来就过敏鸟~打了两天点滴,今天才有空上来把文发一下,呜呜呜~俺食言了,俺道歉....   Chapter49 共连理   凤仪?文和二十五年,文帝摆宴御花园。   苍渊一反常态的换了身紫罗兰色的镶金短袄,配着一条浅蓝挖云襦裙,悠然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脸上依然罩着面纱。   喧闹的宴席瞬间静默了。只余下傅家母子的请安声在空气里回荡。   “臣傅臻/傅靖轩见过陛下”   “爱卿平身吧。”文帝温和的摆手一笑,“给傅大人看座。”   几个宫侍立刻上前挪来两张宫椅放在文帝下手边儿。   傅臻告了罪后拉着苍渊缓缓坐下。   随着苍渊的落座,凝滞的空气仿佛也重新活过来一样,众人又开始热络起来,只不过各种目光还是似有若无的黏在苍渊身上,闪烁不定。   凤臻晰就是其中一个。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小舅舅。   惊艳一词已经无法描绘出她见到苍渊时澎湃激动的心情了。   如此年轻、如此动人。虽然有恼人的面纱遮着,但是光看眉眼已经不难瞧出他的容貌会有多么美了。更遑论他通身飘逸出尘的气质与峻拔秀美的身形了。   “父君,那个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我的小舅舅?果真是明艳照人。”   凤臻晰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柳芸、文帝、傅臻与苍渊四人能够听到。   柳芸看着她贪婪的目光,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却还是笑着冲她点点头,“是的。”   傅臻闻言,忙拉着苍渊起身告罪道:“下官该死,刚刚竟未瞧见皇夫与礼亲王在此。”   还没等柳芸开口,就听凤臻晰抢先说道:“快快起身把。既然母皇都曾说过傅相不用再行跪拜之礼,小王又安敢受礼?况且傅相见了母皇,必定全副心思都在母皇身上,见不到旁人也是正常。如此忠君的表现,父君与小王又岂可怪罪?”   “晰儿说得没有错,母亲大人快快请起。”柳芸适时的出声显示了一下自己养女的身份。   文帝也恰在此时笑了,语气颇为欣慰的道:“哈哈~朕的臻晰长大喽。”   在场的文武百官听到这话,纷纷顿住话茬都改夸起凤臻晰来了。含蓄点的说她小小年纪就上可宽慰圣心,下能体恤忠臣,实在是前途无量。   胆大点的说她既能文又能武,虽潇洒不羁却心系百姓,实乃我朝之大幸。   凤臻晰在上面听得有些熏熏然,眸光不自觉的带着些得意瞥向苍渊坐着的位置,却见他眉目清淡如傲莲,眸光冷冽似孤星。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好似置若罔闻,目光一直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从不稍离半分。   明显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只一眼,就让凤臻晰洋洋自得的笑容全部僵在嘴边。   他不在意,他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她这个堂堂的礼亲王。   这种认知让一向在男人堆里无往不利的凤臻晰快要抓狂了。从来没有哪个男子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她,尤其还是个她看上的人。   就在凤臻晰暗自琢磨怎么把苍渊弄到手时,一个宫侍走过来在水泽耳边嘀咕了两句,水泽点点头,示意宫侍退下,自己则恭敬的对文帝说道:“陛下,太女殿下在园外候着呢。”   正自开心的文帝一听,忙道:“快宣她进来。”   水泽领命去了,不消片刻功夫就听他在园外喊道:“太女殿下到——”   那些正吹捧凤臻晰吹得起劲儿的大臣们一听,犹如迎头浇下一盆子凉水,将她们心底最后一丝的热乎气都给浇没了。   说到底,太女才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啊。而这凤臻晰再怎么得宠,顶多也就是个贤王罢了。   想通了这点,群臣纷纷起身,准备迎接叶紫菀。文帝对大臣们的表现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认为这是个可以暗暗观察凤臻晰的好机会。   然而让她非常失望的是,凤臻晰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盯着苍渊一个人。那种痴迷贪婪又阴狠的眸光让文帝心惊不已。   听闻叶紫菀到了,苍渊罩在面纱下的嘴角稍稍弯了弯,目光亦不自觉的频频转向园外。   “臣女见过陛下。”   叶紫菀身着一袭玄色织云华服,腰带虎头牌,足蹬鹿皮靴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量不如一般女子那么高大健壮,肌肤也是如雪似晶,加上她生的极好,虽不施粉黛却艳丽无双远胜过在场的一众男子,更皆她行为风流,举止优雅,几乎是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宴席再次陷入可怕的沉寂中,好似呼吸可闻。   尽管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文帝还是不由自主的失了神。   像,真是太像了。   柳芸脸色难看的碰了文帝一下,既是警告又是提醒的说:“陛下还不让太女平身?”   “哦~对,快起来吧。水泽,给太女看座。”文帝有些愧疚的瞅了柳芸一眼,吩咐道。   叶紫菀谢恩后走到水泽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坐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她的座位恰好在苍渊的右边,两人挨得很近。   文帝见她行为流畅与以前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异样的表现,正自有些疑惑不解时,就听叶紫菀颇带惊喜的尖叫了一声:“渊哥哥?”   渊、哥、哥!?   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灯似得,一下都聚在了苍渊的脸上。   傅臻的额头瞬间涌出了无数的细汗。她想擦却又不敢擦。   “怎么,太女殿下是认识傅公子的吗?”   关键时刻怎能少了凤臻晰。此时她的目光正如红外探测器一般来来回回的扫视着苍渊与叶紫菀,企图找出两人的JQ所在。   “他是……傅公子??”紫菀傻眼了。   “可不就是傅靖轩公子么,不然你以为他是谁?”   不是渊哥哥?   紫菀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盯着那对让她熟悉的眉眼细细瞧了瞧,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苍渊。   而假扮成傅靖轩的苍渊一直稳坐在椅子上,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任人打量着。云淡风轻的好似此刻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气氛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得很微妙很尴尬。   “好了,都坐下吧。”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文帝开了口,“既然菀儿觉得轩儿面善,就更好了。这正是他们两人的缘分。可见当日朕的指婚并没有错。”   傅臻一见歪打正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起身奉承道:“吾皇英明。臣代犬子谢过陛下的赐婚。”   文帝满意的点点头,转而问紫菀,“菀儿呢?不谢谢母皇?”   正一门心思研究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苍渊的叶紫菀听见有人叫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什么??”   见状,凤臻晰咧了咧嘴,嘲讽一笑。文帝则皱起眉头,重说了一遍,“朕问你,这桩婚事你可愿意?”   什么婚事?小紫菀一脸的疑惑不解。   “母皇,看来太女的病并没有治好。”凤臻晰适时的站了出来,不屑的睨了叶紫菀一眼,“臣女以为赐婚一事应当从长计议。”   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晰儿觉得这桩婚事不好么?”   凤臻晰被她问得一愣,谨慎的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回答说:“母皇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如今太女殿下还病着,这样草率的赐婚,臣女觉得对傅公子不公啊。不若等太女殿下病体痊愈后再议此事。”   “傅爱卿,你以为如何?”文帝没有理会凤臻晰的提议而是转头询问傅臻的意思。   “这个…..”被无辜点名的傅臻为难的看了看正阴狠的瞪着自己的凤臻晰,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能做踟蹰状拖延时间,以期文帝可以放过她。   偏偏文帝像是不等到她一个回答不罢休般,催促道:“爱卿怎么不说话了?”   “臣…..”傅臻犹犹豫豫,眸光四处游移,突然她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苍渊身上,登时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文帝急急的说道:“启奏陛下,虽然自古都言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只是一来臣的犬子自视甚高,二来臣实在也有些过于溺爱他,不想太过拘束于他,让他觉得委屈。臣斗胆恳请陛下,不如就让轩儿自己来拿主意可好?”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还从未听说过高堂犹在,却自己挑妻主的,这也太惊世骇俗了点吧。   “母皇,这万万使不得啊。”凤臻晰一听要苍渊自己来选,忙急着阻拦道,“于理不合啊。”   文帝看了她一眼,思量片刻,颔首同意了傅臻的请求,“朕觉得此法可行。那么轩儿,你可愿意嫁与朕这个女儿为夫?”她顺手一指正自呆愣的叶紫菀,问道。   苍渊缓缓起身,淡淡的目光轻轻落在叶紫菀身上,本是毫无情绪的眸光在紫菀眼里却充满了倨傲的味道,居高临下睥睨的姿态宛若天成,这种气势,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小紫菀不明白心底的恐慌来自何处,只知道她很怕眼前这人将要吐出的话语。   就在众人瞩目,文帝期待、叶紫菀惧怕、凤臻晰担忧的目光下,苍渊也就是傅靖轩张开了薄唇,悠然的吐出了几个字,“臣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倒~昨晚俺上吐下泻,发高烧,却查不出原因来......现在全身还直颤颤,不行了,爬回床上修养修养,等俺好点了看能不能再码出一章来,这个周的任务啊,不赶紧的话估计要被抽打了、   Chapter50 婚事已定   脆如清泉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由得怔了怔。文帝率先反应过来,一阵开怀大笑,“好好好~那朕就命司仪她们尽快选个良辰吉日出来。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哈哈哈~~”   那些大臣们见文帝这样高兴,都纷纷趋炎附势的开始夸这儿夸那儿,说得文帝越发高兴,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来:   “既然婚事已定,菀儿和轩儿今天就住在宫里吧。两人刚好可以好好聊聊~”   苍渊扭头看紫菀,见她还是愣愣怔怔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情极好的欠身领命,“臣遵旨。”   文帝见状更加满意的点点头。   “切~”凤臻晰轻哼了一声,趁人不注意快步走到苍渊面前,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冷冷的嘀咕了一句,“我是不会罢手的。”   苍渊好笑的挑挑眉梢,错身让她过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一幕恰好被柳芸看到了,他看看远去的女儿又扭头看看被大臣们奉承的醉意熏然的文帝,一时百感交集。手中攥着的丝帕都快要扭成麻花了。   “一起走走?”苍渊难得主动一回。   叶紫菀闻声无辜又迷茫的抬起头来,耀眼的翡翠色眸子一下跌进一片漆黑中,纯粹的墨色仿佛带着魔力般让她再也拔不出视线,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跟着他亦步亦趋的离开了御花园。   栖霞宫,叶紫菀上次入宫居住的地方。   苍渊挥退殿内的一干侍从后才伸指轻轻摘下耳边的薄纱,清丽致雅的容颜立刻从锦纱后显露出来。他回头看了看犹自呆呆的紫菀,嘴角情不自禁的轻勾出一个弧度,右手同时在虚空打了一个响指。   “你用邪术控制我?!”眸光恢复清明的叶紫菀怒瞪着苍渊,大有不说清楚绝不罢休之势。   苍渊对叶紫菀的控诉像是没听到一般,悠然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尝了许久,才优哉游哉的问:“你知道什么是邪术吗?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你——”叶紫菀咬了咬牙,看着他恨恨的点了点头,“我是不知道邪术,也没那个兴趣知道。但是只要是你使用的,我全、部都当它是邪术。”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可还是邪术救回来的。”苍渊淡淡述说了一个事实。   “要不是你杀了我,我又何必去遭那份罪儿?”   苍渊听了她的话,没有动怒反而笑了笑,“你终于肯出来见本座了吗?”   “……..”紫菀一怔,才反应过来她正在假扮小紫菀,没想到居然被他给诈出真身来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躲着本座?”苍渊装出一脸疑惑的看着紫菀。   “……..”   “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见她不吭声,苍渊继续明知故问。   “什么…..什么?”叶紫菀的俏脸不禁红了红,心底却悄然的生出了疑问。瞧他的样子倒像是不记得那晚的事似得,莫非那夜他果真有古怪?不然一向孤高自傲又严重洁癖的他怎么会甘愿坏了自己的清修与她那个那个啥呢……   而且还那么投入,如果说开始的时候还是她掌握主动权,那么到得后来则完全被他反噬了。   苍渊虽是不动声色的一直盯着紫菀突然变得有些红晕的脸颊看,然而他紧紧攥起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少许心事——想笑却又不能笑,只能苦苦压抑着心内莫名翻滚的热浪。   这种从四肢百骸涌蹿出的热流感觉很陌生。但是他却不觉得反感。为什么?   叶紫菀兀自红了一会儿脸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苍渊已经沉默许久了。她诧异的抬头看过去,脸颊登时红得更艳。   那双深邃的墨玉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既帅气又迷人,尤其是他此刻专注的神情,让紫菀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世上他最珍爱的宝贝似得。   当你被一个帅到不能再帅的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时会是种什么感觉?心跳加快?快要窒息?   NO~NO~NO~叶紫菀的脑子现在单纯的只想扑上去狠狠的蹂躏他一顿。= =||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沉默了,暧昧的气氛趁机悄然的降临在他们四周,营造出既静谧又温馨的环境。   “那个…..”   突然紫菀开了口,苍渊的眉梢瞬间挑了下,虽没有出声却耐心的望着她,等她继续说完。   紫菀抬头,见那双让她心悸的墨玉又专注在自己身上,双颊不由得晕染霞色目光也不自在的移开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叶紫菀。”   苍渊的墨瞳蓦地紧缩了下,浓郁的黑色在眸子里汇聚成一道漩涡。他故作不解的问道:“救救叶紫菀?你不就是叶紫菀,本座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是….”紫菀的声音瞬间虚弱了不少。   “你不是?”   听到他吃惊的声音,紫菀的身子僵了僵,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想说却又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会疏远自己…….   疏远?!紫菀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想法后,彻底震惊了。她居然害怕眼前这厮的疏远?!   “怎么了?”发现紫菀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苍渊轻轻皱起了眉头。   紫菀表情非常复杂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冷冰冰的吗?怎么现在变了?”   “冷冰冰…….?”苍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哪里变了?   紫菀点点头,“是的,非常冰冷。尤其是与你对视的时候,你的目光都可以冻死人。”   “……..”   苍渊不置可否的把头扭到一边不看她。   他孩子气十足的动作逗乐了紫菀,刚刚还很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本来拿不定的主意此刻也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让叶紫菀有事的。   “我,其实不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因为某些原因附在了她的身上,”紫菀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苦笑了一下,“我们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你把我杀了以后,再次还魂回来,这个身体的原主莫名的觉醒了,相信你早就已经知道我们俩儿的存在了吧?”   苍渊默默的点了下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但是现在,这个身体的正牌灵魂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紫菀的语调突然拔高了不少,“我担心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消失不见了。”   “那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占用她的身子。”苍渊蓦地插了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紫菀怒瞪着他问道。   “一体两魂本来就是不可能的。”苍渊没有理会她的怒意,语气平淡的点出事实,“灵魂就像力量一样,此消彼长。你复原的快自然就逼得她开始消散了。”   “那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她?”紫菀忙急急的追问。   苍渊斜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没有?”   “……..”   “不说话就是有办法咯?”   苍渊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虽然能救她,但是代价太大。本座不想救。”   “为什么?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紫菀闻言气极。   苍渊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讽意十足的反问:“难道就因为感情好本座就该不计代价的出手相救吗?你也说了本座向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紫菀被他问得一窒。心里堵得越发气闷:这人简直是在无理取闹,快要气死人了。小肚鸡肠,爱记仇的臭男人!   就在两人用眼神隔空厮杀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谁?”   紫菀一惊之下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门外。失去了作战对象的苍渊亦偃旗息鼓的调转了视线。   “太女殿下,陛下有旨,宣您过去觐见呢。”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居然不是水泽来传旨。紫菀惊疑不定的与苍渊对视了一眼。   “女皇只宣了我一个人?”隔着门板,紫菀又问了一句。   就听门外回答道:“是的。”   “你先在外面候着吧,本太女换身衣服就来。”   叶紫菀说完,便拉着苍渊起身去了内室。   “你不是要换衣服吗?”   苍渊挑挑眉看着她,一脸‘难道你想要我在旁观看’的表情。   “…….= =|||,想都别想。拉你进来就是想问问你,救叶紫菀的方法到底是什么。”说着她声音变得嘀嘀咕咕起来,“我可不想在外厅说,然后被人听到。”   “本座凭什么要告诉你?”苍渊冷冷的瞥她一眼。   “凭….”紫菀的眼珠转了转,立刻笑嘻嘻的说“就凭你已经御赐为我的夫郎了。妻主大人的话,你敢不听?”   苍渊刚想答话,就听外厅门外又传来细细的女子声音,“太女殿下,您换好衣饰了吗?陛下的旨意很急,要不奴婢进去服侍您穿衣?.”   “不用不用~~”紫菀一听她要进来,慌得迅速脱下外袍,随便找了身衣服换上后便直接窜了出去,匆忙间连看都没来得及看苍渊一眼。   等她出了房间,苍渊才轻轻笑了一下,“夫郎?妻主?还真是敢说。”   *********   御花园   叶紫菀跟着侍女又走了回来。此刻御花园内已经杯盘狼藉,凌乱非常了。四周也看不到众大臣的身影,只有身着一袭明黄色凤袍的文帝对着万花丛静静的沉思着。   “启奏陛下,太女殿下到。”   领着紫菀的侍女疾步走到文帝面前,跪下回道。   “恩~你先下去吧!”文帝转过身,看着叶紫菀,轻轻的说了句。   “是~”   侍女起身福了一礼后迅速退下了。   “菀儿,过来。”文帝突然冲紫菀招了招手。   紫菀虽然应声向前走了两步却是一脸的戒备和警惕。   文帝见状,长叹了一声,“看来,你并没有失忆又或者,你已经完全好了?”   “陛下宣臣女来所谓何事?”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朕便放心了。”文帝背转过身,斜照过来的夕阳余晖恰好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叶紫菀有些迷茫的皱皱眉头,这种带着欣慰的语气怎么想都不该是这个女皇说出的才对。她对自己不是一直都不冷不热,严厉有加的么?   文帝像是知道她会不解似得,猛的回转身,目光炯炯的看着紫菀,语气严肃的说:“凤仪……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朕的手里,你可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复留言.....祝亲们有一个好梦哇,晚安~~~   Chapter51 粥品   “凤仪…….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朕的手里。”   一阵寒风吹过,带起无数花瓣飞舞。紫菀转过头,望着那些在寒冬中依旧姹紫嫣红娇艳盛芳的奇花异草,嘴角再也忍不住的扯出嘲讽的弧度。   不能毁在她的手里?!那些惯会阿谀奉承的大臣,宫中奢华成风的生活,还有她对凤臻晰的溺爱成性…想要不毁都难吧,更何况柳氏父女俩的野心,现在估计早已路人皆知了!   文帝见紫菀一言不发,脸上更是似笑非笑的嘲讽模样,登时尴尬不少。原先严肃的语气也变得软和起来,“菀儿,朕知道这些年亏待了你和你父亲”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下,半天才好似很无奈的又嘀咕了一句,“…….朕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紫菀不禁耸了耸肩,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她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明显话还没说完的文帝,开始暗暗发愁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紫菀一直沉默的态度让文帝有些着恼了,“菀儿,难道你还真的嫉恨母皇不成?”   紫菀闻言好笑的挑了下眉梢,“陛下何出此言?”   “若不嫉恨,何以朕都放下身段了,你依旧一言不发呢?朕是你的母皇,这难道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紫菀彻底无语了。一天之内,碰到了两个无理取闹的人。她也算是够倒霉的了吧?   叶紫菀的无话可说在文帝眼里恰好被看成了理亏的表现,她越发不肯放过这个可以驳斥紫菀的难得机会,“朕对你虽不如晰儿那般疼宠却也算是恩宠有加。立你为储又赐你如花美眷,还不够吗?”   “陛下,臣女不懂。你究竟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听她越说越不像,紫菀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文帝。她是真的不懂,这个女皇现在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至少她该告诉她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戏,也好让她心里有底儿知道怎么配合台词么。   文帝被她说得一怔,眉头不禁蹙了起来。“朕的意思是你应该知道朕对你寄予了厚望。朕同样也希望你可以与晰儿还有康宁兄妹俩个和睦相处。毕竟你们都是朕的骨肉,朕不希望看到你们骨肉相残。”   听到这里,紫菀才明白了她的深意——主旨就在最后一句话里么。   她现在是真有冲动,想回给这个文帝一句,“放心,我会等你大去以后再骨肉相残,不会让你看到的。”   可惜,冲动是魔鬼。而她此时还不可以把魔鬼放出来。   “陛下放心,臣女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有诚心,臣女自然会敞开胸怀。”   这一句看似承诺其实根本就是模棱两可的话意让文帝的脸色变了变,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半是叹气半是无奈的说道:“如此甚好。朕有些累了,你先跪安吧。”   “臣女告退~”   文帝闻言背过身子对她挥了挥手。   紫菀见状,咧了咧嘴,自去不提。   就在她刚离开不久,花丛深处蓦地转出一个人影来,对着文帝轻唤了一声,“陛下~~”   文帝闻声抬头,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浅笑的安慰道:“陛下,太女殿下的性子比较刚强,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相信慢慢来总会好的。”   “水泽你不明白,”文帝依旧摇头叹气,“朕这个女儿…….唉~实在是……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她想要什么甚至她在想什么,朕都一无所知。朕很担忧啊,晰儿那性子,万一真的惹恼了她,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听了文帝的话,水泽有了一瞬间的沉默,“…….若果然太女殿下不顾及亲情的话,陛下,现在也只有尽量劝说礼亲王殿下改改性子这一个方法了。其实依奴才愚见,太女殿下不像是那种爱记仇的睚眦之人。”   文帝没有吭声,只是扶着他的手缓缓的往回走。水泽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表情,见她一脸沉吟,便知自己刚刚说得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唉~做下人难,做一个合格的下人难,做一个既合格又是心腹的下人难上加难。   *********   这边文帝绞尽脑汁的想让叶紫菀与凤臻晰把手言欢,那边凤臻晰已经快手快脚的做了一件彻底划开她与叶紫菀敌对战线的大事。   所以说,有时候人算真的不如天算。   “这包药,记得一定要亲手倒入傅靖轩晚膳后的燕窝粥里。”   廊道拐角,凤臻晰拦住紫烟阁的一个侍从,悄声吩咐道。而那个小侍则一脸惶恐不安的看着她,全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已。   “殿下….奴才…..”小侍支支吾吾的想要拒绝,却又怕真说出来就此香消玉殒了。   “你紧张什么!”凤臻晰一见他如此上不得台面,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放心,这不是害人的毒药,你只管倒进去就是。”   不是毒药?小侍的脑光瞬间一闪,毕竟在宫里混了多年,该见的不该见的他都见了不少,此刻见凤臻晰这样说,哪里还能不明白,忙颤着手把药包接了过来,收进了自己的袖中。眼睛小心的四下瞅了瞅,才咬牙悄声回了句,“殿下,奴才省得怎么做。”   这才像样么。凤臻晰满意的捏了捏他清秀的小脸,调笑道:“事成之后,本王自有重赏。”   “奴才先谢过殿下的恩德。奴才告退了。”小侍轻轻福下身子施了一礼。   “去吧,别忘了本王交代你的事。”   小侍脸色白了白,低着头回答说:“奴才不会忘记的。”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凤臻晰浅笑着目送他走远,才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便也迅速闪身离开了。   *********   紫烟阁   与文帝一同用了晚膳后,苍渊与叶紫菀便在众人充满暧昧的目光下,相伴着一同回到了苍渊入住的紫烟阁。   “啧啧~这宫殿建的真是不错。”一跨进殿门,紫菀就止不住的开始称赞,两只眼睛更是左瞄瞄右瞅瞅,仔细的好似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把紫烟阁的一众侍婢们惊得目瞪口呆。脑海不约而同的都萌生了一个念头:原来这个堂堂的太女殿下竟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枉费了她长着那样好的面相,粗粗一看倒是高贵非常却原来都是假的。   苍渊虽然任由紫菀拉扯着四处乱逛,却是不动声色的把众人一干表情都收在了眼底。   仔细逛了一圈后,紫菀才拖着苍渊在椅子上坐了。   一旁的宫侍忙上前为两人倒茶。   “你们都下去吧。”紫菀不习惯太多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所以忍不住喧宾夺主了一回儿。   一阵步履衣裙轻擦声过后,屋内再次寂静下来。这一次可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苍渊修长的食指轻轻点着茶杯边沿儿,一下又一下,紫菀则拄着腮帮子,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出神。   两人静静坐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紫菀才猛的收起胳膊坐直了身子,看着苍渊。   “你若是还想问那件事的话,本座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口舌比较好。”苍渊说话的时候手指的动作没有停甚至目光都没有挪动一下。   紫菀听了,立刻如泄了气的气球蔫了下来。脑袋不自觉的耷拉了一下。   “你就这么想救她?”苍渊看到她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好奇了。   “…….总觉得很欠她的,想补偿。”紫菀想了想说道:“至少不该让她就这么消失,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你很自私。”苍渊十分肯定的说。   紫菀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颇为意外的挑了下眉头,“为什么这么说?”正常情况下不都该夸她心地善良、知恩图报或者再不济也有一个乐于助人吧?!   “你只是怕心灵受到谴责怕自己这辈子活的不自在怕这件事留下阴影而已。说到底你是为了你以后美好的生活才想要救她。”   “(⊙_⊙)….”紫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半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古语不是常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苍渊被她的坦率逗乐了,忍不住露齿一笑,“你倒是够坦白的。”   紫菀没有再吭声,她现在正忙着回味苍渊刚刚那一闪而过如同昙花绽放的笑容。真美啊,居然有种整个屋子都因为他的笑亮堂了不少的感觉。   而且他们的关系好像拉近了呢。想到这里,紫菀微感诧异的皱了下眉头,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竟然可以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说笑了?   她对他的那些恐惧呢?   脑海中萌生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绕的紫菀都有些头晕了。   “怎么了?”一直暗暗注视着她的苍渊见她突然皱眉脸色右边的难看,以为是她的灵魂又出了什么事,急急的问道。   然而他急切的声音却如同夜晚的灯塔,瞬间照亮了笼罩在紫菀心头的那些纠结的黑暗浓雾。让她想起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了的问题却恰好是她所有疑问的核心——   “你是苍渊吧?拜月教的祭司苍渊?怎么又变成了傅靖轩?”   她不确定的问道。   “本座还以为你知道。”却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她之前的淡定表现看来不是因为提前知道真相而是根本没想起要问啊,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人?!苍渊颇为费解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又看了她一遍。   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紫菀的脸微微红了红却强自镇定的说:“只是还没想到而已。”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要问还是没想到他会成为傅靖轩的原因?   呵呵~~   苍渊无声的扯了下嘴角,紫菀的脸则红得更加厉害。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在此时响了起来。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紫菀急切的想摆脱让她尴尬不已的气氛,连问都没问的就高声叫道:   “进来!”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弱少年站在门外正怯怯的看着他俩,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空气静止了几秒。   那少年才像回过神一样的跪地行礼,“奴…奴才见过太…太女殿下。”   苍渊的目光在触到少年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时,眉头不禁轻皱了下不过瞬间又舒展开来,神情又自然的跟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起来吧。”紫菀见苍渊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自向那少年问道:“有事吗?”   少年仿佛惊了一下,才慌慌张张的起身,回答说:“奴才是来给傅公子送燕窝粥的。”   苍渊听了这话,略略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头一直低垂着便忍不住轻哼了声。   “我可没吩咐人准备什么燕窝粥。”   “是….是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为您准备的。”   “既是如此,你放到这里然后退下吧。”苍渊伸手指了指桌旁。   “是~”   少年提着食盒慢慢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到了桌旁。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微微弓了弓身子说道:“奴才告退。”   紫菀颔首,和苍渊一起目送着他离去。望着他形如流云的走路姿态,紫菀笑了笑,“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柔弱的男子呢,简直让人心生怜惜啊!”   “柔弱?!”苍渊挑挑眉梢,不屑的转过头。   对于苍渊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的脾气,紫菀不置可否的瘪瘪嘴,伸手掀了食盒盖子,见里面果然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忍不住艳羡道:“你真是好命。不仅住着这么美的宫殿就连晚上还有热粥可以喝。”说着便把瓷碗给端了出来。   “快喝吧~”   紫菀努努嘴示意他。   鼻翼处嗅到的浓郁的粥香让苍渊微微失了神。这粥的香味儿…….   “怎么不喝?”紫菀见他刚拿起瓷碗又放下了,不解的问。   “本座不是很饿。”   “那我喝了吧~刚好我饿了。”紫菀笑眯眯的把碗拿了过来。晚膳时她刚好坐在女皇对面,对着文帝那张脸,紫菀怎样都没胃口多吃。   听她要喝粥,苍渊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当他看到紫菀已经津津有味的开动了的时候,那片刻的迟疑便化成了狡黠的微笑挂在了他的嘴角。   其实…..他还是很期待她喝完粥以后的表现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昨晚回复留言的时候发现大家都那么关心兔子.....呜呜呜~~兔子真的是太感动了....   Chapter52 暗夜魅情 ...   “又快要到满月了。”   “咦??”   紫菀听到声音,蓦地从瓷碗里抬起头来,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貌似刚才他嘀咕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紫菀皱皱眉头,诧异的看着那个正仰头观望星月的优雅背影问道。   “没什么。”苍渊缓缓摇了摇头。   说完又不自觉得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被她脸上的表情弄得哑然失笑。   “嘴巴,这里!”苍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给她示意。   紫菀怔了怔,手不由自主的按他的指示伸到了自己的嘴边摸了摸。   黏黏的,湿湿的…..   是粥。   紫菀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用手胡乱摸了两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嘿嘿笑了两下。   丢人了…….= =|   耳畔似乎有清风刮过。紫菀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底蓝面的宫靴,有一刹那的恍惚。   头,不受控制的自己抬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唇边传来了软软热热的触感。映入眼底的是苍渊带着温情的浅笑。   他居然…….为自己擦嘴巴!   紫菀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手指傻傻的摸着他擦过的地方犹自回不了神。而鼻端处若有若无的一缕沁脾怡人的清香更是让她全身燥热神魂颠倒。   看到紫菀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苍渊才像是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似得尴尬一笑,讪讪的收回了捏着丝帕的右手,嘴里吐出一句听着更像是解释的话,“菀…..叶紫菀经常……这样。”   这样?是哪样儿?和她一样吃东西时沾满嘴角?   所以他的靠近他出人意料的体贴都是因为之前经常做的缘故?是条件反射下的惯性行为?   紫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觉得刚刚火热的全身像是突然被一盆子凉水浇灌到底从头顶冷到了脚心。   心,有点闷了。   *** **** ***   寒风冬日,星稀月朗。一排排宫灯悬挂在檐上像一个个久经沧桑的老人注视着日月的变化、朝代的更迭还有每一个人生的起起伏伏。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影伫立了很久。像是在等什么人。   终于,又一个人影急匆匆的朝着这里跑过来。   “怎么样了?”一看到人影出现,窝在角落里的凤臻晰的眸光刷的锃亮,斜靠在墙上的身子也不由得直了起来,一脸期待的问道。   来人本是警觉的四处寻找着,听到凤臻晰的声音后身子僵了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了。   “奴才见过殿下。”   “罢罢罢,快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凤臻晰满脸的亟不可待。   “药,奴才已经下到燕窝粥里并送过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凤臻晰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连称赞道:“好极,好极!你办得不错。本王一定重重的赏你。”   那个侍从一听,诚惶诚恐的跪到了地上。   凤臻晰疑惑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那药…..奴才虽是下了,但是那碗粥…..奴才并没有亲眼看着他喝下去而且…..而且…….”小侍的话音颤颤抖抖哽咽不已到了后来更是欲言又止了。   什么?凤臻晰的脸色倏地惊变了。语气急躁的问道:“而且什么?你快说啊!”   “而且….奴才进去送粥的时候….太女殿下也在!”小侍的声音由低到更低最后彻底嘎然而止了。   太女?叶紫菀……她也在??凤臻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都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呢?她怎么会在呢?!难道他们是旧识?   此时凤臻晰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她既疑惑紫菀跟苍渊的关系又担心着那碗粥究竟会被谁喝掉。现在,喝下那碗下了药的粥的人无论是苍渊还是紫菀,对凤臻晰来说都是痛心疾首的悲剧。   或者——突然,一道亮光在凤臻晰的脑海里闪过。或者她该去亲眼求证一下。万一喝的人是傅靖轩而叶紫菀又恰好离开了呢……   无论如何,机会都已经造就,她该把握一次。   下定了决心,凤臻晰才低头看了一眼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侍,然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一脚踢了过去,“滚开!”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人根本没有被她利用的价值了。   *** **** ***   馨德殿内室   文帝将最后一本折子放到了案上才缓缓的伸了一个懒腰。   一双柔嫩的纤手几乎同时出现在她酸痛的脖颈处,轻轻的揉捏着。   “陛下,舒服吗?”轻柔的呢喃适时的在耳畔缭绕着。   文帝享受的半眯起了眼睛,一脸的放松,声音慵懒的回答:“舒服,舒服!芸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朕啊,早就离不开你喽~”   “陛下就会取笑臣妾。”柳芸貌似娇羞的红了红脸颊,眼底却冷然一片。   “不是取笑!”文帝睁开眼睛,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朕对芸儿的心一直都没变过。同样的,芸儿,朕也希望你有事不要总藏在心里,瞒着朕。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柳芸心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些话如果她是在三年前说出来的话,也许他会相信并且一直相信。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宫的懵懂少年了,不会再被她骗得团团转。   从她宠爱袁贵人那一刻起,他纯真的心就开始分崩离析了。   人前,他依旧是风光无限的皇夫。人后,他的眼泪全部祭奠了死去的爱情。   他已经不再相信帝王的爱了。虽然文帝对他依旧是很好很好。   也许真的就像当日叶君紭离宫时说得那句话,“抱有幻想的人在这宫里是活不下去的。我很庆幸,我能够在此时离开。”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叶君紭的庆幸指的是什么。   是一颗完整的心。   没有被黑暗、权力、贪婪腐蚀的心。   “芸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突然一只手在柳芸的眼前晃了晃,紧接着一道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柳芸猛的回过神来,正好撞进了文帝深邃如瀚海的碧瞳里。   心事好像一下子都泄露出来似得。   柳芸忙着慌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文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关切的问:“今夜这么恍恍惚惚的,是身子不舒服么?啧~瞧这手凉的。”她边说边皱着眉头的把柳芸拉进自己怀里环抱着,双手更是不停的揉搓着他的手。   “没事。”柳芸摇摇头,喃喃的挤出一句。   文帝见状,眸光微闪。“你在怨朕没把傅靖轩许给晰儿?”   此话一出,柳芸的脸色蓦地变了。他迅速抬起头来看了文帝一眼又飞快的垂了下去。   见他如此反应,文帝明白自己猜对了。她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口气,“朕原是真没想到晰儿居然会看上了傅靖轩。不过现在想想,这事倒也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那傅靖轩长得确实得人意了些,看上他也没什么错。”   “那为何你…….”柳芸忍不住开口却说了一半又住了嘴。   “你想问为何朕都知道了晰儿的心意,还执意的给菀儿他们赐婚?”文帝笑眯眯的看他。   菀儿…….柳芸听到她这么称呼叶紫菀时,心里蓦地一酸。   “晰儿跟菀儿虽然都是朕的骨肉,但要认真说起来,朕其实是很偏心晰儿的。”文帝眼望着别处淡淡的说道:“如果今日是其他的人而不是傅靖轩的话,朕一定会成全晰儿的心意,即使那么做会让菀儿受伤也在所不惜。可惜,偏偏是傅靖轩,偏偏是傅家的小儿子,偏偏是晰儿名义上的舅、舅。”   文帝特意将最后的‘舅舅’两个字咬得很重。   柳芸则恍然大悟。   “所以……朕不能啊!”   “陛下……”柳芸泪眼汪汪。   文帝低头看他,“芸儿现在知道朕的苦衷了吧。有空多劝劝晰儿那孩子吧。虽然知道她会不甘心,但是母皇都是为了她好哇~”   “陛下放心,臣妾会好好叮嘱她的。  想来她也只是一时迷恋,日子久了会淡忘的。”   “如此最好。不管怎样,傅靖轩都将会是她的姐夫。朕,不希望她们姐妹为了一个男子而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   *** **** ***   紫烟阁   “你…….”   “你…….”   沉默了许久的两个人居然是同时开口。   紫菀忍不住好笑,嘴角翘了翘道:“你先说。”   苍渊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听了她的话更加不郁了,任性无比的道:“忘了。”   忘了?紫菀睁大眼睛。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就有点不对劲,身体开始变得热热燥燥的了。很不舒服。   “我想我该回去了。很晚了。”她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夜空说道。   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苍渊的眉梢几不可见的跳了下。   “再坐一会儿吧,你不是想知道救她的方法么?”苍渊意有所指的出言挽留。   还坐?紫菀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静谧的气氛让她心里的躁动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以至于额头都开始冒出细汗了。   “你很热吗?”苍渊奇怪的看她一眼。起身走了过来。   那股像是由无数花香汇成的清香随着他的移动又都聚集在紫菀的鼻翼处了。   “你别过来!”紫菀憋住气扭过脸去。   这香味无疑是引爆炸弹的导火线。她已经面红耳赤了。   苍渊闻声还真的顿住了脚,没有再向前迈一步。   紫菀依旧保持着扭转头不看他的姿势,嘴里却轻轻的问:“你不是说有救她的方法吗?”   Chapter53 此为二更 ...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碰到鬼也属正常吧。所以代入公式,就是咱们的苍渊祭司坏事干得多了,总会遭到报应的。   而且,这报应很快就来了。   紫菀的全身燥热得就像被火烘烤似得。这时候要是能吃上一口冰激凌,那滋味才叫美妙呢O(∩_∩)O~!不行不行不行了,她居然出现幻想了……o(>﹏<)o   这个世界上哪儿弄冰激凌啊!   心焦目乱的她没有发现,一直站着不动的苍渊此刻也有些不对劲了。   好热~~~-_-#   苍渊帅气的撩了一下衣领,烦躁的皱皱眉头。   是血蛊的原因么?这还是自从他把自己的血蛊放入叶紫菀体内这么久后,第一次出现血体共鸣的现象。是因为心意相通了么?!   如果安如此刻在这儿的话,一定会边摇头边叹气的低语:这就是命运啊。   血蛊,以血为媒体维系的双方,一旦两人的心意出现融合,那么我之快乐即彼之快乐。同样,彼之忧伤即我之忧伤。融合的越深,共鸣越强烈。   这件事,作为拜月教祭司的苍渊自然心知肚明。   血是所有媒体中最直接也是最厉害的一种。凡是拜月教的教众,自入教那一日起便被告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自己的血做媒体。因为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遭到反噬。   而血蛊更是其中之最。以自己的血养成的蛊,养蛊者灵力越高,蛊毒的威力越大,也就越珍贵。它可以做很多事情,甚至是当养蛊者的身体出现衰竭或者极重的损伤时,血蛊都可以将衰竭或伤势转移到自己身上。   所以施蛊者轻易不肯放出自己的血蛊。   当日苍渊会选择用血蛊,一来是他自视甚高,认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了自己。二来也算是迫于无奈。纵使他的灵力再高没有月神之血救不得紫菀也是枉然。   谁知如今竟出现了这种事?!   想至此处,苍渊忍不住苦笑。本来是想要看好戏,现在却被拉入戏中了!   温度在持续高涨着,紫菀受不了的脱了外衫,起身迷迷糊糊的说:“不行,我要走~~”   一定要尽快离开,她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提醒自己不能再留在此处了,尤其现在这样全身燥热的感觉让她非常的熟悉。小紫菀的事情就等以后再问吧。   “等等——”   察觉到她要离开,苍渊想也不想的伸手拦住了她。   肌肤相触间滚烫如火焰。   两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激灵。   “做什么?”紫菀仰头询问,却在嗅到他身上隐隐的芳香时暗自后悔不已。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苍渊的脸色也变得红晕起来。   细致的脸颊晕染着烟霞,深邃的墨玉瞳孔里盛满了水润迷离,细浅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紫菀只看了他一眼,脸就‘彭’的一下爆红到脖子梗了。   极品腹黑受啊————许久不用的字眼再次出现在了紫菀的脑海里。   ⊙﹏⊙b…….万年腐女复活了!   。。。。。。   凤臻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心里一喜,闪身飞快的窜到了紫烟阁主殿的回廊上。此时屋内昏黄的灯光透着两道人影投射在窗纸上。   凤臻晰只一眼便很轻易的认出这两个粘到一起的人影正是傅靖轩和叶紫菀的。她心头猛的一颤,正戳着窗洞的手差点没把整个窗纸都划开。   已经晚了么……..被叶紫菀给抢先了么…….   看着已经躺倒在榻上的两个人,凤臻晰的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是闯进去打断他们,还是放任他们继续无耻?   就在凤臻晰垂头仔细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咻’得一下准确的刺入了她的穴道。瘫倒在地的她就连是谁出得手都没有看到。   寒风萧瑟不断袭来,可怜的凤臻晰却要一动不动的躺在沁凉的地上任风吹任霜打。此刻的她反倒希望赶快来个人好将自己救走。   室内的温度持续增高。意乱情迷的紫菀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现在她只一味的反思着他们究竟是怎么搞到床上去的这一问题。= =   而就目前两人的姿势来看,先出手的那个很可能是她自己。= =|||   紫菀无语的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苍渊,刚刚的厮磨将他如云的乌鬓扯得有些凌乱,用来固发的玉簪此时也在云髻上东倒西歪,为他平添了几分妖魅;漆黑如墨的星眸不再深邃反而像是笼罩了一层水雾,迷离而绝美;诱人至极的菱唇四溢着水光,粉嫩的颜色让紫菀不禁想起了那一咬一包水的水蜜桃。细腻白皙的肌肤如上了胭脂的白玉,微微泛着红光。而某人的手正流连其上,甚至已经进到裹衣里面去了。   果然,她胆子变大了。   果然,她不知死活了。   果然,她从里到外腐透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苍渊贝齿轻咬欲语还休的样子?!   果然,她疯了吧!   紫菀猛烈的摇了摇自己的头。看到她怪异的动作,苍渊好看的眉梢轻轻蹙起,脸颊的红晕不仅没有褪去反而更加浓重了些。   情 欲的味道在四周无声无息的弥漫。   摇头似乎并没有把她脑海里那些猥琐的想法甩走。紫菀觉得心头像是燃着一把火,炽烈的快要把她都燃烧殆尽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一  个人,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是想看他臣服在自己身下。   她已经堕落了么?!   没有情爱只图肉 体的欢愉了?   紫菀此时并不知道,如果今夜换做是别人,她根本不会有丝毫的靠近。不会喝燕窝粥,不会聊天,也就更加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了。   从一开始,她对苍渊就与别人不同。   只是这一点被她刻意的忽略了。   “我还是低估了迷魂散的威力。”   突然苍渊低喃了一句。   紫菀闻言吃了一惊。“迷魂散?”   “你吃得那碗燕窝粥里被人下了迷魂散。不过剂量很少,想来多了她也弄不到吧。”   “怪不得你拿起又放下呢。”紫菀恍然,突然她甚是发指的瞪着苍渊,“你既然知道碗里下了药居然还让我喝?”   苍渊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 下,低低笑了,“我并没有让你喝。顶多是没有阻止罢了。”   他说得理所应当,紫菀听得气极不忿。妖冶的翡翠色眸子越发闪亮,炫目的让人不敢逼视。   苍渊却是爱极了她这双眼睛。   不由分说的俯身捕捉住她诱人的唇瓣,轻轻的啄吻着。   这种隔靴挠痒的方法根本解不了紫菀心里的渴求,虽然仍恼恨他的事不关己,但是还是抵不住心底熊熊燃起的欲火。   伸臂拉下苍渊想要退开的脑袋,张嘴含住他薄薄的唇瓣,舌头微微使力撬开他的牙关,开始长驱直入肆意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从没经历过这种BH式辣吻的苍渊一下子僵住了。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两人唇舌间贴合的竟没有一丝缝隙。   察觉到苍渊的失神,紫菀心里暗自得意了一把,唇舌越发卖力的吸吮起来,手也不老实的钻进了苍渊宽大的内衫里,轻轻的揉捏他光滑的肌肤。   “唔——”突然苍渊低呼了声,不过因为唇舌被霸占着,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呻吟了。   她居然伸手摸他那里!   羞耻感一瞬间袭上苍渊的心头。他不再无动于衷的任紫菀摆布而是使力想要抽身离去。只是已经情到浓处的紫菀此时哪里肯放他走,偏他的力气极大,无奈之下紫菀伸指快速点了他的穴道。   “是你引起的,现在想跑?晚了!”   紫菀一脸恶霸相的回视着怒瞪她的苍渊。   “放开我!”   苍渊的目光转冷。   “别瞪了。你明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放了你!”紫菀摇摇头,突然她灵光一闪,笑容变得异常猥琐,“乖~有那力气还不如等会用在呻吟上。姑娘我爱听那个!”   说完,还伸手摸了苍渊的脸颊一把。   “你——”苍渊被她陡然变  身为流氓的模样惊呆了。   “嘻嘻,怎么样?我扮得像吧?”紫菀一瞧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非常成功。   脸上笑得越发得意了,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沾沾自喜不已。   “我们来玩变装游戏吧?”   某个玩上瘾来得人提议道。   。。。。。。。。   Chapter54 交心 ...   变装……游戏???   苍渊被惊到了。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紫菀妩媚一笑,纤白的食指伸到胸前撩起自己的外衫一把扯了下来。“看不懂还是听不明白?变装游戏开始喽~~”   苍渊活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感到无力和茫然失措。   这种完全掌握不到主动权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糟糕透了。   而且根据他身体的反应,叶紫菀现在应该欲火焚身才对……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七乱八糟的东西?   而已经脱到只剩下薄薄一层内衫的紫菀凑到了苍渊耳边,吹气如兰的诱惑道:“想不想看我穿裙装的样子?”   闻言,苍渊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看来是很想看喽~~”   紫菀伸指沿着他近乎完美的脸部线条一点点的轻划着,红唇亦是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呵着气,苍渊只觉得全身血液飞速的向一个地方汇集——   他的脸现在一定红得不得了。   嫣红的脸颊、微启的红唇、迷蒙的雾眼构成了一副绝妙的美男图。苍渊不知道他此刻的样子有多么撩人,但是紫菀却全部都瞧在了眼里。   【传闻苍渊祭司丰神俊朗,天人之姿。】   耳畔又响起了嫣然曾经夸赞他的话。   天人…….天人呢…….   这个在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人物却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甚至马上将会有第二次…….   真是不怎么喜人的虚幻感啊!   想到这里,紫菀赌气似得俯身吻上苍渊半阖着的嘴唇。她要的是真实而不是云里雾里的虚幻。   苍渊被她猛烈的吮吻惊得一呆,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得任她攻城掠地了。更皆鼻端满是她身上迷人的桂花香味,唇齿间亦都是甜如琼浆的蜜汁,这种销魂的滋味别说是无心抵抗,就是让他双手奉献他也愿意。   “唔唔~~~啊嗯~~~”   一时间屋内充满了让人脸红的呻吟声与唇齿间的摩擦声。   爱 欲在这一秒被彻底点燃。   不够,还不够——紫菀吻得越深,苍渊渴求的就越多。想要伸臂将诱惑他的妖精牢牢的搂进怀里,嵌入自己的体内偏偏身子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干瞪眼的仰头承受紫菀给予的一切。   就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紫菀突然退开了。   “怎么了?”陡然失去温暖的苍渊下意识的锁紧眉头不满的问道。   话一出口,他的脸色不禁又红了一些。   声音居然这么沙哑…….   “呵呵~”紫菀对他流露出的不舍非常满意,嘴角翘得高高的,道:“说了要玩变装的么!你且等着。”   说完,她起身绕到衣架后头去了。   苍渊衣衫凌  乱的躺在床上,体内像是燃着一把火,耳畔回响的亦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不知等了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让他稍稍回了神,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便震得魂儿都不知跑哪儿去了。眼里只剩下惊艳二字。   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高高盘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一袭水红色抹胸勾勒出紫菀迷人的锁骨和凹凸有致的曲线。外罩玄黑广袖羽纱衬得她肤白如雪越发晶莹剔透。底下的是一条简单的水色撒花洋裙,行动间袅袅娜娜,迤逦无限。   “果然还是裙装舒服啊~”紫菀伸手整理了一□上的服饰,喃喃低语道。   收拾妥当后,她才微微抬头,冲正盯着她看的苍渊露齿一笑道:“好看吗?我还特意用石黛画了眉。不过许久不画这玩意儿了,手生的紧而且这儿的眉笔我用着也不习惯。”   她说了半天话,也没听到苍渊回应一声。   紫菀不禁皱皱眉头,走近了问道:“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她奸奸一笑,“是我太美了,让你看傻眼了?”   如此不要脸的话,也就她能说出来。苍渊听后的反应是直接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紫菀见状也不生气,反而坐到他身边,手指轻划着他因为情 欲而绯红娇艳的脸颊,轻轻的问道:“苍渊,你对今日这场赐婚可后悔么?”   苍渊的身子蓦地僵直了。眸光瞬间清冷不少。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唤他的名字。软糯的嗓音让他心里一阵的柔软。只是说出的话却……..后悔?难道她……   强忍下心头的不悦,苍渊不答反问道:“你呢?你后悔了吗?”   紫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甚在意的说了句,“身不由己的我哪儿有后悔的权利?”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彻底惹恼了苍渊,如果不是现在的穴道被封住,说不定他又会忍不住的伸出手掐死紫菀。   这人实在太有把人逼疯的本事了!   其实紫菀只是在试探苍渊而已。如果上一次的亲密可以说成是意外那么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才行。不然,她与那些只重欲望不重感情的下流之人有什么分别?   更皆又发生了莫菱一事。教会她暧昧并不是真爱。即使两个人都有好感,爱情也要勇敢的说出来。   她对苍渊有过欣赏有过恐惧有过憎恨有过好感,但是现在有没有喜欢,她却说不清楚了。至少不再是以前看一眼都觉得全身冷透的恐惧了。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愣了一会儿神,紫菀才想起来苍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苍渊闻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撇开了视线  。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从一个苗疆祭司摇身一变成了凤仪宰相家的公子,但是我却能猜出来你必是有所图才只身来到此处。这场赐婚应该不在你的计划内吧?”   “……..”苍渊依旧沉默以对。   紫菀此时倒看出些苗头来了。再加上联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那些莫名态度…….不禁有些瞠目结舌的暗道:难不成他对自己有心?可是他不是喜欢那个莲华教主么?   一想到也许苍渊喜欢自己,紫菀的心里就熨烫得快要冒泡了。她按耐住高涨的激情,轻轻的问道:“你喜欢莲华教主么?”   虽说是拼命按捺,但是她说出来的话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一次苍渊倒是转过视线看她了,不过目光里全是不解和讶异。   莲华?这与莲华有什么关系?   见他依旧不肯开口说一句话,紫菀默默叹口气。罢了,女尊国么,男子都矜持么,既然她是大女子便主动一次又怎么了!总不会有人笑话的。   “苍渊,其实我…….”表白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紫菀在脑海里飞快的搜找着词汇,想要既说得明白些又不伤了自己的脸面,“我对你…….”   苍渊一听,眼睛蓦地瞪大,耳朵也竖的直直的,屏住呼气静静等着听她后面的话。   心,好似要停止跳动了就连时间似乎也都停滞不前了。   “我对你还说不上喜欢,但是应该是有好感的。所以这桩婚事,我没异议。当然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她犹豫了一下,改口问:“你呢?你愿意嫁给我么?”   苍渊听了她这一番话,脸颊微微红晕起来。他也许活的比世人都久,可是若说起感情这方面,他还是稚嫩的与孩童一般呢,首次直面告白,无措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怎么?你不愿意?”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什么话都没说。紫菀不禁有些担心了。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   苍渊眸光斜视了她一眼,忙又移开了,眼睑亦微微垂下。哼了一句:   “无所谓。”   ~~o(>_<)o ~~无所谓…….紫菀听了苦笑不已。这人的报复心理真强啊!   “既然你情我愿,那么我要开动喽~”紫菀说着伸手拉下床幔,一个翻身跨坐到了他身上。   苍渊惊得瞪大了眼睛,慌乱无比的看着她。   “其实上一次我就想这么做了!”事情既坦白了又都处理完了,紫菀心情大好的眨巴了下眼睛,调皮的看着苍渊,一把扯开他身上的夹袄,三下两下的就脱了他的衣服。   大片雪肤就这样直白的□在空气中,昏黄的宫灯幽幽的照射过来,如同为它镀上一层金光,美得更  加炫目,强烈的刺激着紫菀的感官。   胸前的两颗粉嫩红豆在紫菀着迷又专注的目光下悄悄绽放。   苍渊羞涩的想要抬手遮住却无奈身子被封住了穴道。紫菀看到他闭紧了双眼,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只有在床上才会显露出除了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   像是受到蛊惑一样,紫菀的手不受控制的抚上那片让她着迷的玉肤。手指不住的流连其上,感受着它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息的滑腻如凝脂的触感。   “居然真的没有毛孔呢!”紫菀凑近了细细瞧着,赞叹道,温热的鼻息呼在雪肤上结成一个个小小的水雾珠儿。   闭着眼睛逃避一切的苍渊耳朵轻轻动了动,接着红成一片。   紫菀的手渐渐伸向了已经含苞盛芳的蕊珠上,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其上徘徊嬉戏着,偶尔绕着它画圈儿,偶尔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蕊心。   苍渊的身子绷得紧紧的,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儿。   “别——”他轻哼一声,想要开口阻止却被自己充满□的低哑嗓音惊得迅速住了口。   “别什么?”紫菀抬头邪气的冲他一笑,“别这样?还是别这样?!”她手里的动作没有片刻停顿,又重重的磨蹭了几下蕊心。   贝齿紧紧咬住下唇,苍渊半是恼怒半是羞涩的瞪着紫菀。   紫菀嘻嘻一笑,收回了手,俯身改用牙齿轻咬已经被蹂躏的充血的红豆。   “唔~~”快感像激流一瞬间划过了苍渊的四肢百骸。下 身欲望的源头更是昂扬挺立,疯狂的想要开疆扩土。   “放开我!”声音还是羞人的沙哑,但是苍渊已经顾不得了。   “不要!”紫菀很干脆的拒绝道。开玩笑,她才玩出点兴致来,怎么可以轻易放开他。   “快点放开,不然……”苍渊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出言威胁了。   “不然怎样?”紫菀挑挑眉梢,“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被戳到痛处无话可说的苍渊抿了抿唇。   紫菀见他吃瘪,心中暗自得意。手上的动作越发大胆。先后又除了自己外罩的羽纱和苍渊穿着的裹裤。至此,苍渊是被她脱得干干净净了。   一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样。   青丝铺陈,玉颜俏丽,红唇半启微阖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仿佛在等着人来采摘。让紫菀不禁想起了一句极为有名的YD诗——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啧啧~要不说这古文化是精髓么….YY得就是形象啊~紫菀心里一阵佩服。   不再多想,俯身直接攫取苍渊的菱唇,灵舌趁势而入纠缠着苍渊的与它一起起舞。舔、舐、吸、吮辗转啜弄直吻  得情绪还有些抵触的苍渊昏昏沉沉欲罢不能。   紫菀趁机抚上他高昂的欲望,揉捏了两下,暗笑不已。   他已经准备好了呢!   其实自己的下 身也已泛滥成灾。说到底这迷魂散着实厉害,如果不是运功抵挡着,此时她早已与苍渊沉沦欲海中,哪儿还在意其他。   “我快要控制不住了。”紫菀费劲力气从苍渊蜜唇中退开,面颊绯红气喘吁吁的坐直了身子说道。“可是我实在想看你换上我这身衣服的样子。”   说完,她伸手准备将身上的水红色的抹胸脱下来给他换上。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紫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自己已经被人压在身下了。   “你——”她吃惊的看着眼前苍渊放大了数倍的俊脸,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解开穴道。   “我不喜欢一动不动的被人压。”   苍渊沉着脸很是认真的说了句。   紫菀欲哭无泪:o(>﹏<)o我也不喜欢~~   “你刚刚不说话是在运气冲破穴道?”   苍渊点了点头。他看了紫菀身上仅着的红色抹胸,目光闪了闪:   “我很喜欢你这么穿。不用脱了。”   紫菀闻言更加欲哭无泪鸟~:我更喜欢你穿着它。   苍渊看她一脸憋屈的模样,刚刚沉郁心情一扫而光,低头学着她的样子用舌头隔着布料轻轻的舔紫菀胸前的凸起,然后再抬头看看紫菀的表情。   紫菀:“………”   脸上没有红晕,她也不像自己那样绷紧了身子。苍渊疑惑的偏偏头。用手指替代了舌头继续揉捏戏耍逐渐绽放的红樱。   紫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个学生的学习能力实在太BH了!要不是觉得好笑,她此刻定然会吟哦出声。   摆弄了一会儿,发现紫菀并没有特别激情的表现,苍渊便放弃了。直接分开她的两条腿挤进中间,准备像上次那样运动!   “等等,我要在上面!”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苍渊正要挺进的时候,紫菀伸手拦住了他。   苍渊看她一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说:“我不会在下面。”   紫菀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固执的以为他不许,生气的道:“你不让我在上面我就不让你做!”   女人果然麻烦!苍渊皱皱眉头,瞪着她阻拦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后伸手强行将它们摁在紫菀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抬起了她的长腿,微一使力,自己便全数进入到她的体内了。   登时一种温暖紧致的销魂感觉充满了他的全身。与上次的滋味一样但似乎又微微有一点不同!苍渊边冲刺着边回味冥想。   “你…恩~….小……  人!”紫菀则在颠簸的快感中颤颤抖抖的吐出几个字以示抗议。   房中的温度这次是真正的燃到了沸点。   挥洒的汗水,炙热的眼神,熨烫的肌肤……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碰撞,激情在彻底燃烧。   “菀……”苍渊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似得低吼了一声。   他浓郁的黑色墨瞳在看到紫菀情难自已的露出撩人姿态,在听到她越来越高亢的吟哦声时,出现了绚目的流光。好似利剑劈开混沌光明乍现般。   “啊——”紫菀只觉得全身都在紧缩呼吸在这一刻也顿住了,她似乎只有大喊出来才不至于死去。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飞闪,体内跟着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四肢百骸舒服的简直无法言喻了。   “呼——”几乎是同时,苍渊呼出一口粗气,轻轻的趴倒在她的身上,低低的急喘着。   稍稍喘过气来的紫菀,垂眸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伸手摸了摸,无比欣慰的说了句:   “你比上次长进多了!”   苍渊的脸色倏地变了,直起身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那么我们再来一次吧!”   “咦???(⊙o⊙)”紫菀吃惊不已,慌乱的摆手,“别……”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苍渊架起了双腿。   “晕~这个姿势不行~腰会酸…..啊——”   以下的话已经没有嘴说出来了。= =   夜还正浓,激情自然也要继续燃烧喽~~   当然与室内熊熊燃起的火焰相比,回廊上一动不动躺在石阶上赏月露宿的凤臻晰就要有雅兴的多了。你说是吧?   Chapter55 某事以后.... ...   一夜好眠,日上三竿。   紫菀是被一阵惊叫声给吵醒的。   “怎么了这是?”   她下意识皱皱眉头,眼睛却没有睁开。   苍渊虽然睁开了眼却同样是一脸不爽。   “不好了,主子~主子~”   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还伴着一阵阵难听的叫嚷。   “靠,大清早的,他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紫菀‘嗖——’的一下扯开被子,妖冶的翡翠眸子泛着冷冷的寒光。   苍渊一见她这模样,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本来有些不爽的情绪也都转眼间灰飞烟灭消失无踪了。   原来她还有起床气啊~   “门外的是谁,给我滚进来!”   盛怒的紫菀也忘了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了,直接掀了床幔朝着外厅吼了声。   接着就是‘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了进来。   紫菀闻声怔了下,暗忖:该不会真有那么蠢的人,听话的用滚的进来吧!   她正琢磨着,细碎的脚步声就从外厅传了过来。   紫菀侧着耳朵听了听,恩~是三个人!   果然,不消两秒钟,三个身着一样服侍的少年便出现在了紫菀面前。   “太….太女….??”那三人一见紫菀衣衫凌乱的坐在床上,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鸡蛋了。不过让他们更震惊的是,苍渊突然从紫菀的身后冒出头来。于是又听他们结结巴巴的叫了声:   “主….主子…..??”   太女殿下居然跟主子睡在一张床上?!!!!   不对不对,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是做过了什么…….   三个小侍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偷偷瞥了瞥紫菀露在外面的脖颈,上面绯红的痕迹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异常显眼。小侍们仅仅偷看了一眼就都红了脸。   主子居然敢在太女殿□上留痕迹……虽然太女殿下是他未来的妻主,可是如此大逆不道又轻薄的行为实在是有负他尊贵的身份啊。   不过不过,没想到太女殿下长得这般出众迷人呢O(∩_∩)O~。以往还以为礼亲王的容貌就是极好的了,如今跟太女殿下一比,倒是平常了呢!   只这一会儿的工夫,三名小侍的心思就百转千回了不知多少遍。   紫菀见他们都红了脸,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忙乱手乱脚的整理好衣襟,又回头瞪了苍渊一眼示意他躺好,才边拢着床幔边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吵吵嚷嚷的?不知道主子还在睡觉么?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了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小侍们一听,心里不禁有些委屈,谁也不知道您昨夜会留宿在这儿啊!然而即使再委屈,作为一个下人也是没有资格还嘴的,所以他们‘噗  通’一声都跪在了地上,俯首回答道:“请太女殿下恕奴才等人冲撞之罪!实在是事情紧急,奴才们才迫不得已扰了您的清梦……”   “拣要紧的说!”发现他们越说越有哭诉的倾向,紫菀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   “……是~”三个小侍互相对看了一眼,用目光推举了一个代表出来答话。   那代表垂着脑袋言简意赅的说道:“回太女殿下的话,礼亲王殿下不知怎的居然躺在殿外。奴才们吃惊所以才…….”   “凤臻晰?!”紫菀听了也惊了一下,不由得回头看向苍渊,却见他一脸淡定的盯着床板看个不停,神情自然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紫菀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问那代表,“她没受伤吧?”   “亲王殿下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如今还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呢。已经派人去请太医来了。奴才瞧着似乎是受了点风寒,脸色有些红呢。”   “这样啊~”紫菀闻言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就先下去吧,让厨房给她熬点姜汤热热的灌上一碗。其他的就等太医来了再做打算吧。”   三名小侍纷纷起身,答道:“是~奴才告退!”   “等等——”紫菀突然又想起一事,急忙叫住了他们。   “殿下还有何吩咐?”   “刚刚你们看到的一切,都给我全部忘掉!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她突然压低嗓音意有所指的说道。   三个小侍都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都颤颤巍巍的点点头,说:“殿下放心,奴才们省得怎么做!”   “去吧~”   紫菀扬了扬头,那些小侍才一一退了出去。   “是你出得手。”   等人都走光了,紫菀才转身看着苍渊非常肯定的说道。   “恩!”苍渊也不隐瞒很干脆的点点头,承认了。   “燕窝粥里的药是她下的?”紫菀毕竟不是傻瓜,稍稍一联系很快就能抓住事情的主线。“原来是她看上你了。”   她还以为是文帝呢……   苍渊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隐含的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过也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罢了。   “可惜,居然被我捡了个便宜。”紫菀一想到昨晚上凤臻晰偷香不成反被撂倒在外面露宿一夜就忍不住的好笑。   不过有的人还真是小肚鸡肠呢。为了这点事就把人弄在屋外冻一宿…….啧啧~该说果然最毒男人心么!   苍渊听到紫菀的戏言则不禁又回想起昨晚他们那些疯狂的欢 爱,脸颊控制不住的浮上一层红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背对着紫菀。   “对了,你点的穴道应该容易解开吧?”紫菀猛然想起自己这个夫郎  身手那叫一个高超,别等他穴道点的太离谱,无人可解就麻烦了。到时文帝来个彻查此事,说不定他拜月教祭司的身份都得见光了。   此时的紫菀并没注意到,她已经开始为苍渊设想——关心他的安危了。   “咦?你干嘛背对着我?”   紫菀转头想跟他说话谁知对上的却是他的后背,忍不住诧异的问道。   苍渊:“………”   沉默永远是金。   紫菀觉得有点不对劲,伸长脖子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却不经意的发现了他红通通的耳朵。紫菀有些奇怪的伸手捏了捏,指尖刚碰到他的耳朵,苍渊就跟触了电似得,迅速转过身来瞪着她。   “你做什么?”   紫菀被他也弄得一惊。不禁脱口说道:“你的耳朵好红”   谁料到她这么一说反而把苍渊弄得更加面红耳赤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多事”后,又背转过身去。   切~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紫菀生气的瘪瘪嘴,径自穿衣下床不提。   本该是甜甜蜜蜜的早晨,却以赌气做了结尾。唉~~╮(╯_╰)╭   *** **** ***   紫烟阁的偏殿,一排排侍从进进出出却井然有序。   人来人往的殿内安静的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到。   紫菀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以不自然的姿势蜷缩在床上的凤臻晰。   晕~脸颊都红成这样了,那个小侍居然还说是有点红?!   忙碌的下人听到动静抬头一见是叶紫菀进来了,都迅速丢下手头的工作,走过来请安。   “见过太女殿下——”   齐刷刷的请安声把大殿的寂静一扫而空。   “唔——”紫菀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前呼后应的生活,略略尴尬的停顿了下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都忙你们的去吧。本宫只是来看看礼亲王。”   “是——”   听她这么说,聚集的人群又迅速的散开了。   叶紫菀缓步走到凤臻晰躺着的床前,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低喃道:“这么烫!”   她回身逮住一个侍从问道:“太医还没来?”   那小侍正端着脸盆冷不防被人这么一拉,惊得差点丢了盆子。他抬头见拉自己的人是紫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羞涩的答道:“回殿下,还没来。”   紫菀点点头,又问:“皇上那里有人去通知了么?”   小侍似乎很惊讶的看了紫菀一眼,摇摇头道:“奴才不知,这种事要问管事嬷嬷才行。”   “是么”紫菀松开手,回头又看了一眼全身僵直的凤臻晰,见她实在是可怜,心有不忍的抬手替她解了穴道。   “你们帮她换身衣服吧,穴道已经解了  。”   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感冒才怪呢。   “是——”   紫菀站到一边亲眼看着几名小侍凑上来为昏迷着的凤臻晰换好衣服后,她转身正要准备离开,一个倚在门口的身影让她顿住了脚步。   “你对她不错么。”苍渊的目光越过紫菀落在被众人环绕住的凤臻晰身上。“就不知道她对你是不是也这样好。”   紫菀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她怪可怜的。再怎么说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苍渊像是听到了笑话似得,好笑的斜睨着她,“十五岁的孩子?”一个都有了几十个房内人的亲王,是孩子?!她在逗趣么!?   “算了,跟你说话有代沟!”紫菀摆摆手一副懒得跟他言语的模样。也许凤臻晰在其他方面是比较成熟,但是这个年龄…….她还真是没办法将她当大人看。   而且刚刚她蜷缩的模样让紫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生病的时候,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无论是她的爸妈还是叶君紭,对她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关怀着。可是反观凤臻晰,即使是昏迷着,她依旧倔强的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也许文帝和柳芸对她是宠溺的,但绝对算不上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可怜啊可怜。   其实…….我们的叶紫菀完全想岔了。凤臻晰之所以咬紧牙关不吭声是因为穴道封着她开不了口。其实她憋得也很难受啊……. o(︶︿︶)o   苍渊目送着紫菀离去后自己也转身走了。这个凤臻晰是死是活是圆是扁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如今他该去见见文帝然后辞行了。   于是,紫菀再一次与苍渊碰个正着。   想见的时候千山万水隔着,不想见的时候时时刻刻在你眼前晃悠,大概说得就是他们现在的境况吧!   “你怎么来了?”没人处,紫菀悄悄问苍渊。   苍渊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辞行!”   “呵呵~”紫菀笑了,他们还真是很有默契么。   此时文帝恰好接到凤臻晰病重的消息,她心里着急着想要立刻赶过去偏偏面前有这两个人挡着。   “怎么这么急着离宫?在宫里在多住两天吧。”   文帝和蔼的看着叶紫菀。   “府里还有事等着臣女处理。”紫菀婉拒。   苍渊则勾了勾嘴角。   文帝见说不动她便又转向苍渊,“轩儿呢?为何也急着回府?难道府里也有事等着你处理?”   紫菀以为他会说些别的话搪塞,没想到他直接回答了——   “是的,陛下。”   = =。。。。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文帝的脸色变得明显很  难看,“水泽,把他们送出宫吧!”   “是——”   “谢陛下——”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文帝暗哼了一声,摔袖走人了。   “太女殿下,这边请”水泽弓弓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紫菀冲他笑了笑,回头又看了苍渊一眼才举步离开。   水泽自然看到了她回头看苍渊的那一幕,所以当他对着苍渊说请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促狭的笑容。   三人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巍峨的宫门才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水总管,你回去吧”紫菀顿住脚步,转身对水泽温和的笑笑。   水泽看看苍渊又看看紫菀,目光一片了然,“即是如此,奴才就告退了。”还是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小两口吧~~   紫菀微笑着目送他慢慢走远,等她回头才发现身后早没了苍渊的影子了。   “…….= =。。。”这种眼里没妻主存在的男人,她真的该娶回家么……应该浸猪笼啊浸猪笼!   Chapter56 相逢还是离别 ...   紫菀回到叶府时天已近黄昏。   让她颇感吃惊的是这一次府里居然没有人出来迎接她。   是出什么事了么?   这样想着,她急匆匆的朝叶君紭住着的正屋奔去。还未到门口有小侍眼尖的看见她神情焦急的赶来,忙打起帘子,迭声冲里面喊:“小姐回来了——”   ‘哄——’的一下本是寂静的屋子瞬间热闹起来。   “在哪儿在哪儿”叶君紭被两个下人搀扶着走到屋门口,嘴里犹不住的询问着。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往这里疾走的玄色身影。   “菀儿——”   “爹爹怎么出来了!”紫菀见叶君紭甩开了下人想要出屋来,忙又加快了脚步。   呼——还好,看这样子府里应该没什么事才对。她边扶着叶君紭进屋边暗暗松了口气。   “菀儿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宫中留几日么?”   两人进了屋子坐下后,叶君紭猛的想起昨日来府里宣旨的宫侍说过的话,不禁有些疑惑。   “宫里住着哪儿有自己家自在!”紫菀笑笑道。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物件似得看着她。   “怎么了?”紫菀茫然的看看他们问。   叶君紭率先回神,一把抓住了紫菀的手,语气既期待又小心的问道:“菀儿….你好了是么?你都好了是吗?”   紫菀先是一惊,而后才明白过来他说得是什么。看着屋内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紫菀讷讷的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切。便是想要摇头说不的勇气也是一丝儿都没有了。   “…….是的,菀儿都好了。”好一会儿,她才半是叹息半是迟缓的回答道。   叶君紭见她如此说,方真正放下心来。欣喜万分的点着头说道:“好好,她终是做了一件身为母亲该做的事。”   “咦?”紫菀听着这话不像,忙问道:“爹爹说什么呢?”   “不是你母皇找人医好你的病的么?”   “母皇?”紫菀哭笑不得,“爹爹怎么会想到她?”   了解到文帝其实什么都没为紫菀做过,叶君紭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望感。他伸手爱怜的摸摸紫菀的头,叹气道:“是爹爹愚了。居然对她还抱有希望。”   叶忠本来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父女俩说话,听到叶君紭这么说便有些站不住了,出来说道:“少爷又感伤了不是?她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对大姐儿好不就得了。再说大姐儿吉人天相,自有菩萨神灵保护,便是她什么都不做,大姐儿也照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他这番话本来是为宽叶君紭的心才说的,没想到倒是把紫菀给逗乐了,“爹爹快瞧,忠叔这张嘴都快赶上  说书的了。”   见她把叶忠比成说书人,叶君紭故做生气的板着脸教训她,“满嘴净会瞎说胡闹。目无尊长了么?还不快给你忠叔赔不是!”   “不碍的不碍的。”叶忠摆摆手,慈爱的看着紫菀,“大姐儿没事比什么都强。便是说说嘴又有何妨!”   “(*^__^*) ”紫菀嘻嘻一笑,下了榻对着叶忠正正经经的做了个揖,“忠叔原谅菀儿童言无忌吧!”   叶忠惊得忙侧过身子避开了她的礼,嘴里犹自慌乱的说:“大姐儿快罢了吧,真是折杀老奴了。”   如此这般,叶君紭才露出笑脸,伸指戳着紫菀的脸颊,宠溺的道:“你啊!好了,快上来安稳的坐着吧,咱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   “好嘞!”紫菀一笑,重新脱了鞋,窝进叶君紭的怀里。   叶忠见状,知他们有私密话要说,便道:“大姐儿想是还没用膳吧?想吃什么?告诉老奴,好去厨房安排他们做。”   紫菀偏头想了想,“恩~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叶君紭看她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便替她说道:“你让他们做碗面吧,配着咱们自己弄的辣菜,菀儿爱吃这个。”   叶忠听了倒是不忙着应声,只把目光落在紫菀身上,看她确实露出笑脸了,才点点头说:“那奴才先下去了。”   说完带着屋内其他下人一起离开了。   屋内都走光了,叶君紭摩挲着紫菀的发顶,问道“给爹爹说说,你的病是怎么好的?可还要紧么?要不再请大夫回来瞧瞧?”   心知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紫菀忙敛了笑容,正经的回答:“真的没事了。其实我也不知怎么就好了,只记得进了宫觉得四处有些眼熟,慢慢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些画面,都是过去经历的事情,然后便都记起来了。”   叶君紭听了,想了想说:“想来你应该是中邪了。宫里正气旺,所以把邪气给驱赶走了。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早点进宫才是。”   “想来就是这么回事。对了,刚刚怎么不见嫣然?”   “哦~那孩子出去办点事,说是晚点才回来。你这次回来也没提前通知,他不知道的。”   紫菀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爹爹,其实这次进宫,皇上她给孩儿订了亲了。”   “什么?”叶君紭闻言大吃一惊。“哪家的?难不成真的就是傅家那位公子?”   紫菀看着他震惊急躁的脸色,轻轻点了下头。   “胡闹!爹爹怎么跟你说的?你就这么同意了?”叶君紭气极。   “那个人是孩儿的熟识。”紫菀微微争辩了一句。   “恩?什么熟识?”君紭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又厉声厉色的说  :“便是熟识也不行!他们傅家的儿子再好也不能娶进门来。明日你就进宫退了这门亲。若是她敢阻拦,就告诉她,不想因此事国无宁日的话就按我说得做!”   这还是紫菀第一次见到叶君紭如此凌厉的一面。居然连国无宁日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爹爹…….”   她是真的被震住了。   叶君紭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她怯怯的模样,心里蓦地一软,语气跟着缓和不少,“菀儿,听爹爹的话,这门亲咱们不能要。无论如何都得退掉,不然以后等你继位了绝对是件麻烦事。”   “晚了,爹爹!”紫菀红了红脸颊,支支吾吾:“昨夜,我跟他已经…….”   叶君紭如遭雷击的瘫坐在榻上。虽然紫菀的话没说完,但是叶君紭是何许人,更何况这些他也曾经历过的,自然心知肚明。   “你——糊涂啊!”好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句长叹。   “爹爹你先听我说。”紫菀见叶君紭真的动了气,忙解释,“其实这个傅靖轩是假的。与傅府没有一点关系。他的真实身份是拜月教的祭司。虽然孩儿不知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傅靖轩,不过孩儿却知道他与傅府的关系绝对不是和谐融洽的。应该也是在利用他们。”   “拜月教的祭司?”叶君紭听了更是愁苦,怎么他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祭司的身份比傅家的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就是走了豺狼来了虎豹。   “爹爹还是不同意么?”紫菀见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不由得有些心焦。   叶君紭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直到把她焦虑的样子都收进了眼底后,才试探的开口,“菀儿很喜欢他么?”   “咦(⊙_⊙)?”喜欢么……紫菀迟疑了。   *** **** ***   应该不是很喜欢吧——   紫菀轻叹一口气,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愣愣的发着呆。   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是毕竟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再者说她此刻也没其他人好喜欢的了…….感情是能够慢慢培养的,不是么!   就在紫菀胡思乱想的时候,“吱吱~吱~”一阵嘶鸣声从她的怀里传了出来。   “恩?”紫菀诧异的低头看。   原来刚刚她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气,倒把窝在她怀里浅眠的小狐狸灵儿给箍痛了。此刻它正用小脑袋四处乱拱发泄不满呢。   “呦~对不住啊~”紫菀没啥诚意的逗着它,伸手想要抚摸它脖颈后的绒毛安抚一下,谁知小家伙暴怒起来,丝毫不准她再碰它并且还咧着嘴呲牙‘呜呜’的警告她。   “…….= =。。  。。”紫菀见了,一阵的无语。“你怎么跟那人一样不识好人心呢?!啧啧~”   “菀儿在说谁呢?”   一个软媚的男声突然自紫菀身后响起。   “嫣然?!”紫菀惊得一回头,见到来人后笑了。“听说你出门办事去了,才回来?怎么连衣服都没换下来?”   一身浅紫色女袍的嫣然缓步进了屋子,巧笑吟吟的道:“是啊,听主子说你回来了就过来先见见你!”   “身子还好吗?真的都复原了吗?”嫣然的脸色倏地一变,十分关切的问。   “都好了~你们就放心吧。”   嫣然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这样就好。定亲了?”   “是啊~”紫菀抿嘴一笑,“爹爹派你来当说客了么?”   “没有。”嫣然在靠窗的躺椅上坐下,眼眸望着紫菀怀里炸毛的小狐狸微微的愣了一会儿神。才说:“虽然苍渊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他也是没什么好的印象,但是只要菀儿觉得他好,我便支持。”   “嫣然你…”紫菀瞬间瞠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   “对了,菀儿,其实今天我出去是见罗刹去了。”嫣然面不改色的又扔出一颗鱼雷。   “罗刹?”紫菀吃惊不小,“他不是在苗疆么?”   “前两日刚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个消息……”嫣然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紫菀说道:   “他们殁生门的门主中了情蛊了。”   。。。。。。   *** **** ***   “又是一夜啊。”刚睁开双眼的紫菀望着透亮的窗纸呢喃。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准时响起。   紫菀嘴角向上勾了勾,“进来吧。”   随着‘吱嘎——’一声门响,四个服饰一样的丫头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小姐,该洗漱了。”领头一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恩~拿过来吧。”紫菀挥挥手,让端着脸盆的丫头凑近。   除了偶响的水声外,又是一阵静默。   洗脸、刷盐、梳妆。等这些例行公事都做完了,最后一名丫头手捧白狐腋裘走了过来,“小姐,今日下雪了,穿这件吧。”   “下雪了?”紫菀这才注意到,窗外确实有些阴沉的样子。她疾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棂,一股冷冽的寒气霎时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就连脸上的毛孔似乎也在一刹那都闭合了似得。   雪花此时犹在搓绵扯絮似的下着,地上、树上早已累积成厚厚的一堆了。   “啊啊~~大雪呢。”紫菀吸着凉气,高喊了一声。   “这样冷的天,最适合吃火锅了。”冷不丁的,紫菀身后的一个丫头冒出这样一句来。   空  气似乎凝滞了一秒,然后众人才像刚反应过来似得,都露出笑意。   “唉~”紫菀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也不无道理啊,瞧瞧,你们跟着我都变成贪吃鬼了。”说得众人笑得越发开怀了。   空气再冷冽也吹不走快乐的味道啊。   “咦~”就在大家都乐呵呵的欣赏雪景的时候,又有一个丫头出声了。   “怎么了?”紫菀扭头看她。   “小姐,那里好像站了一个人。”出声的小丫头伸出手指指着一个地方疑惑的说。   紫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情猛的一呆。在铺天盖地的雪帘中确实有一个身影直愣愣的站在远处温泉旁的桃花树下。   温泉袅袅的雾气混着白茫茫的雪花给那人增添了几许不真实。而且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雪天竟然穿着一身白衣,若不是偶然飘起的青丝被小丫头看个正着,就是紫菀这样内功深厚视力绝佳的高手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是他!!紫菀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片刻才认出了那人。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然而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手飞快的拿过丫头怀里搂着的狐裘披上,紫菀‘嗖’的一下如离弦的箭快速飞奔了出去。   “小姐——”等身后几个丫头反应过来时,紫菀已经飞身落在雪地上,开始朝那人站着的地方疾去了。   “我们要不要喊护卫她们过来?那个人会不会是刺客啊~”有人担心不已的问。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刺客,小姐刚刚会交代我们喊人,不是吗?”有人沉思了一下。   “是小姐的故人。”这个明显是深思熟虑后的回答。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紫菀已经来到了温泉处。   “你….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气息不稳的问道。   玉树琼枝下,一张让阳光都黯淡了几分的容颜在看到紫菀的刹那悄悄的吐艳。紫菀看了看他被雪打湿的衣衫,皱皱眉头道:“先跟我进屋再说吧。”   说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苍渊有些愣怔的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她的很暖和,而自己的则很冰冷。火与冰真的可以交融么?他突然有一刹那的怀疑了。   “我要回苗疆了。”   苍渊猛地开口说道。   Chapter57 回去前夕 ...   苍渊的那句“我要回苗疆了。”其实并没有说完,后面还暗藏了一句引申的含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只是这句话苍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直接说出口的= =,但是他又自负的认为紫菀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的。毕竟他都特意过来告诉她自己的行踪了,不是么?   然而可惜,上帝偶尔会开开世人的玩笑,而紫菀就是他为了打击苍渊的自信心派来的= =。。。。   所以当她听完他的话,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便极为自然的点点头说了一句‘是么。’就没了下文了。   空气随着她的静默变得异常吓人。苍渊的脚步在一瞬间止住了。而拉着他往前走的紫菀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回头,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静静对望着。   让紫菀吃惊不已的是苍渊周身突然爆发出的冷冽寒气。   怎么了?突然用那种寒极的目光看着她…….   远处楼阁上,正关注着这里一举一动的四个人又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们怎么不走了?”   “好像是吵架了。”   “不对,应该是在含情脉脉的对视吧。”   “…….含情脉脉……..?”   最后领头的那个丫头总结发言:“都少说两句,安静的看着吧。”   众人方不再言语。   雪,下得更加大了,细密纷飞的雪花竟然将静默着的两个人的身形都给遮盖住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因为听不到看不到远处的情况而心焦不已。   “你…….怎么了?”最终还是紫菀忍不住先开了口。   闻言,苍渊俊挺的秀眉微微蹙了下,他也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会不自觉的想着她然后莫名的发笑;会想要常常的见到她;然而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又被她气得厉害。   他,这是怎么了…….越来越不像自己。   “…….苍渊?”见他一直皱着眉头沉默,紫菀偏偏头试探性的又轻唤了一声。   随着她的轻唤,倏地一下,两人交握的双手,松开了。   紫菀吃惊的看着自己被甩开的右手,愣愣的出着神儿。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等等,好像是从他说要回苗疆了,自己点头应了声后,他才开始反常的?紫菀在心里暗暗的琢磨着,难道他其实是希望自己出言挽留?   只是可能吗?这个高高在上的大祭司。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想着自己心里的事情。气氛倒又僵了不少。铺天盖地的雪花落得他们满头满脸都是,却没有人抬手擦拭。   紫菀看着他长长的羽睫上挂着的晶莹冰花,心头不禁一颤,手就又伸了出来想要拉住他,谁知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  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不同于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狂蹿似得。   紫菀的身子都蓦然一惊,抬头,看到了苍渊亦蹙起了眉头,显见的他也听到了。   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转头望过去,就见远处一个雪白的东西在一尺来高的雪地里若隐若现,速度极快的朝着这里奔来。细密的雪帘衬着它通体的雪白,倒成了最安全的掩护了。如果不是它身后不断出现的一串串的小雪坑,紫菀几乎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这个是……..”灵儿?紫菀怔了怔。   等她回神的时候,那团雪团儿似得东西已经飞扑进了苍渊的怀里。苍渊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将雪团儿牢牢的箍在胸前。   “灵儿!”   定睛细看后,紫菀见果真是自家养的宠物,不禁有些郁闷。它是不是扑错人了?   听到声音,小白狐眯着眼睛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像是对她很不感兴趣似得。反而极为亲密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不断的舔苍渊抱着它的手指。谄媚的样子让紫菀忍不住想要亲手送它去见见祖师奶奶。= =   苍渊冷着脸把它捧到眼前仔细的瞧了瞧,语气很是诧异的叫了声:“雪狐?”   那小狐似是听得懂般的,刷得一下抬起了头。耳朵还左右轻轻动了动。   “切~什么雪狐,不过一只傻狐狸而已。”紫菀半是含酸的瘪瘪嘴。连自己的主人都分不清,可不就是傻狐狸么!   闻言,苍渊和狐狸同时抬眸轻瞥了她一眼,只是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眼神轻蔑。   “跟我上去吧~”紫菀见气氛因小狐的出现变得缓和不少,趁热打铁的又开口说了一遍,“雪下得越发大了,再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苍渊敛下眼睑,不吭声。   紫菀却不管的伸手拉住了他的,道:“便是真的跟我闹别扭,也别拿自个儿的身子不当事儿。”   苍渊的心猛地一震。他自小就在寒潭里修炼,莫说这点程度的雪,便是在天山上他也能如此挨个把月。可是面对着她关切的目光,听着她的软语温言,心头就有一股热乎乎的感觉遏止不住的向上涌。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了。   风雪呼啸肆虐着,两人在雪地里艰难的走了一会儿,眼看快要到主楼这里了,楼上观望的那四个丫头才看到。   “小姐~”一个丫头举着把伞急忙走下楼来。她虽然是对着紫菀说话,目光却总是瞄着苍渊。   叶紫菀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皱了皱,“把伞给我吧。”说着一手抢过雨伞,一手象征性的搂过苍渊。   小丫头怔怔的看着她的举动,直到他们上了楼,才抬头冲楼  上的几人眨了眨眼睛。   啧啧~一向对万事都无所谓的小姐居然也会出现占有欲……   进了屋子,紫菀对紧随其后的几个丫头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丫头们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紫菀这才转身去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袍递给苍渊,笑笑说:“知道你爱洁,这件狐裘袍是刚做的,我还没穿过。你到里面换上吧。”   苍渊抬眸看了看又低下头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声音冷淡的说道:“不用。”   谁料紫菀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似得,竟伸手一把抢过他怀里的小狐狸,又将手中的衣袍扔给了他,语气强硬的说:“去换!”   小狐狸本来在苍渊怀里窝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拎了出来,不满的疯狂挣扎着,嘴里更是‘呜呜’个不停。   “叫什么叫!”紫菀火大的一巴掌拍在灵儿的屁股上,“居然敢咬断链子私自跑出来,恩?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嗷嗷——”灵儿被打的尖叫不已,细长的狐眸含满泪花望向苍渊,小小的狐脸上全是委屈和可怜。看得苍渊忍不住弯了嘴角。   正跟狐狸闹个起劲儿的紫菀不妨抬头正好瞧见了他嘴角浅浅的笑意,瞬间恍如雷击,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不知身在何处。   原就知道他长得好,却没料到他浅笑吟吟眸含宠溺的样子更让人惊艳心动,紫菀那一刻好似看到了春芳绽蕊,秋芙吐艳,更是听到了自己心内击鼓如雷的心跳声。   好半晌,她才微微回过神来,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红着脸极快的嘟囔了一句:“我去里面换衣服”后便抱着小白狐往内室冲去。   进了内室,紫菀瞪着梳妆镜里目光迷离,脸颊红艳似火的美人愣愣的看着,小狐狸灵儿也在镜中发现了自己的身影,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倒是安分了不少。   紫菀此刻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巨浪滔天一般搅得云里雾里一团乱。她居然会看苍渊看得出了神!她怎么会…….   想着刚刚那会儿砰然的心跳,紫菀握着已经如烟霞的脸颊不知所措了。   “你在做什么?”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叶紫菀迅速转过了身。   一见是苍渊,她不由得心慌意乱道:“你怎么进来了?不知道我要换衣服么。”   苍渊本待想说‘我进来时你正愣愣的看着镜子发呆’,转念一想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只道:“我要走了。”   紫菀奇了,往常他从来都是说走就走的,自我的简直没法儿形容了。怎么今日反倒是三番两次的来告知自己。   莫不是谁给他上过课亦或者突然开窍懂得了身为夫郎平日的一言  一行该当如何了?某人忍不住坏坏的嘀咕道。   她心内虽然想是那样想,可是说出的话不禁又换了个样子,“这会儿雪正大呢,不如等它停了再走吧。”   听她这么说,苍渊不禁有些失望,她竟是还不明白。然而他内心其实也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于是沉吟了一会儿,便装作很是为难的点了下头。   谁知看到他点头应允,紫菀却是真的乐不可支了,不由自主的拉着他的手道:“一会儿去见见我爹爹吧。反正你都来了一趟了。”   苍渊抬眸看她一脸讨好的谄笑,没有说话。   “嘿嘿~我爹爹人很好的哦~渊哥哥!”   一声蓦然响起的娇媚轻笑惊住了相携对视的两个人。   苍渊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紫菀,刚刚不是她!   而紫菀则不太确定的望着虚空,试探的唤了声,“…….菀儿?”   “大姐姐,是我!”   既可算是意料之外又可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让苍渊紫菀二人的心沉了沉。   “你怎么会在体外?”不是该一直沉睡在她的体内吗?   “什么体外啊,大姐姐?”很懵懂的声音。   “就是…….这个…….”紫菀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你怎么会出了这幅躯体?”相较于紫菀的犹豫,苍渊则一针见血的道出了中心。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虚空中的声音也饱含了不解。   “不过——”还没等苍渊再次开口,那个甜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则带了一点恶作剧的味道。   “不过什么?”苍渊低头看看紫菀,又眼望虚空问道。   “嘻嘻~菀儿看到了哦~那晚渊哥哥与大姐姐在床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苍渊与紫菀的脸便‘哄——’的一下红得都快冒烟了。   “别,别乱说!”紫菀结结巴巴的阻止,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虚空中的声音也是一顿后,才重新响起,只是语气似乎委屈了许多,“菀儿才没有乱说……”   “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出人意料的苍渊居然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紫菀霎时有了一种想要就此晕过去的想法。这种事躲还来不及,他居然还让一个孩子细说?这人的脸皮简直…….   “恩——”虚空中传来小紫菀思索的声音,而后是她略显欢快的声音,“先是大姐姐压在渊哥哥身上,后来渊哥哥又压在了大姐姐身上。”   紫菀与苍渊完全静默了。(+﹏+)~   这是多么言简意赅又非常形象的描述啊~   果然,还是让她魂飞魄散吧魂飞魄散吧。苍渊满面红云的暗暗嘀咕。   果然,   应该想办法让她继续沉睡啊继续沉睡。紫菀一头黑线的想了又想。   突然,两人的目光同时亮了一下,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朝着虚空问道:“那一晚,你就已经能够出来了么?”   齐刷刷的声音不仅吓到了虚空中飘荡的游魂也惊着了趴在紫菀怀里昏昏欲睡的雪狐。   只见它惊醒似得竖直了耳朵,小脑袋左右快速观察着,待发现是虚惊一场后才懒洋洋的从紫菀怀里钻了出来,轻巧一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灵儿——”   一声轻唤引得正要溜走的小狐狸回了头。它警惕的看了看紫菀,又四处望了下,狭长的眼睛里竟溢满了疑惑不解。   “它果然看不到我。”一声类似叹息的感慨从虚空中传来。   “…….”紫菀满脸内疚的与苍渊对视了一眼后,低下头尴尬的不知要说什么了。   “大姐姐,菀儿是不是快要死了?”   “别胡说!”听到她充满绝望的声音,紫菀想都不想的直接出口反驳,“大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一定有办法的!”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小紫菀略带稚嫩的声音才又响起了,“其实菀儿不怕死,真的!爹爹说过,女孩子要勇敢。只是……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菀儿…….”   “你还没回答那个问题!”苍渊突然打断了紫菀的话头,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这种情况是不是从那晚开始的?”   “咦?”小紫菀似乎有些诧异,静默了两秒后才回答道:“是的。当时我一觉醒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总是靠近不了渊哥哥……”说到最后,小紫菀的语气变得很是哀怨。但是苍渊的眼睛却倏地亮了起来。   靠近不了自己……对了,她的灵魂迅速恢复好像也是在上次他们行完房以后,难道说问题其实是出在自己身上?!   “那这几天你都是怎么过的?睡觉还是清醒着?”紫菀发现苍渊听了小紫菀的话后,眉头微微挑高了些,猜测他也许发现了什么,便继续问问题以期可以找到更多能够帮助苍渊的关键点。   “除了皇宫那一晚,这是菀儿第二次醒来。”   “苍渊!”紫菀眸光微闪。   “恩~”闻声,苍渊点点头,一字一顿的验证了紫菀的猜测:“她、的、灵、魂、快、要、消、散、了”   小紫菀此时的情况与紫菀当初的恰好相反,一个是健全的灵魂一点点的变得虚弱,一个是从快要消散的灵魂慢慢恢复正常。   要说两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小紫菀现在的情况比紫菀当时的要严重很多。她的灵魂还能坚持几日连苍渊都说不上来。也许明天,也许是后天,  这抹单薄的灵魂就在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无奈之下,苍渊用灵力将她暂时封印在了叶紫菀的体内。   “渊,无论如何求你救救她!”紫菀抓着苍渊的手,急切的哀求着。这辈子她欠小紫菀的最多。一条生命啊,让她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不见而什么都不去做?   苍渊的身子一震。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自己。只是居然是为了别人求情?!想到这里,苍渊刚舒展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说过救她的代价很大。”   “再大的代价我也能承受。”   闻言,苍渊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紫菀,语气复杂的问:“如果说,必须要一命换一命呢?”   什么?   紫菀的表情既有一点怔怔又带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果然还是要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啊。若是这样,我也认了!”   “谁说要你的命了?”苍渊脸色很不好看的瞪着她,“在她的灵魂消散之前要先找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孩童,然后在满月夜…….”苍渊漆黑的墨瞳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取了那孩子的灵魂换上她的方可。”   紫菀听着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取了那孩子的灵魂?那……”她的话还没问出口,苍渊就善解人意的抢先回答了,“不会活着。”   这就是所谓的一命换一命?紫菀沉默了。说到底还是要杀一人。为了小紫菀能够活着就剥夺其他人生存的机会……..她能做到吗?   “这个代价…….你能承受吗?”   。。。。。。。   紫菀想了许久,才幽幽开口,“不能找快要死去的人吗?”   “可以。但是很难。”   生命很无常,谁都无法保证确切的死亡时间。也许只有阎罗王一人可以吧。有道是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为什么一定是孩童?我不可以吗?”   “你?呵呵~”闻言,苍渊低低的笑了,可是笑意并未达到他的眼底,反而冷然幽暗的看着她,深刻的仿佛想把她的灵魂烙上印记。   “没有我的允许,你的命谁也别想拿走。”   Chapter58 人变心变情变 ...   >>>   雪夜。   叶君紭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被雪映照的红彤彤的天地,辗转难眠。   下午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幻梦一样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孩子…….”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那个叱咤风云多年被人称为史上最厉害也是最神秘的拜月教祭司——苍渊。却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被菀儿领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有一种错觉,以为看到了天上的仙人。   叶君紭自负自己的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美艳过人,当初三千佳丽也曾艳冠群芳。如今却在看到苍渊容貌的那一刻有了相形见拙的感觉。   那是他无法描述的美!   “那个孩子啊~”回想起苍渊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叶君紭又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如此绝妙的人,菀儿她真的有福消受么…….   *** **** ***   大雪静静的飘洒着,天地恍若被这一袭雪帘连成了一体。皎洁的残月藏在厚厚的云层内,偶尔才好奇的探出半张俏脸看着被风雪肆虐过的大地。   雕栏玉砌的楼阁内,金绡玉帛织锦的帘帐随风微扬。翡翠明珠镶嵌的九凤紫檀香炉里青烟袅袅直上,说不尽的安逸奢华。   银红色的霞影纱床幔将极品沉香木制的拔步床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瞧得见里头人儿侧躺着的身影。   床榻外围的踏脚上,堆落了一地的衣衫,奶白色的寝衣、青色白玉束腰呈凤带、紫色绣平安吉祥纹的锦缎长袍……   一盏长明灯悬挂于正中,房内幽静非常,只闻得见偶尔烛火爆花的脆响声。   紫菀透过层层床幔遥望着朦胧的月夜,清明的眸光渐渐染上愁思,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却猛然想起身侧安睡的苍渊,机警的微微偏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见他兀自睡的沉稳,似并未有所察觉才略略松了口气。只眼睛却再也无法从他秀致的脸上挪开了。   昏黄温暖的灯光下,他的脸颊也好似柔和了许多,不同于白日清冽的飘渺之感,现在的他反而给紫菀一种更加真实的感觉。   柔、美。   伸手轻轻的给他拉扯了一下锦被,紫菀的嘴角不着痕迹的翘了翘。下午拉他去见叶君紭的场景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自己跳脱了出来。   安静清冷的苍渊无疑是不讨好的。即使他拥有一张魅惑众生的容颜。然而这张无往不利的俊脸在同样是美人的叶君紭眼里,则不讨喜到了极点。   美人都有通病,爱攀比,嫉妒。这两点在同性身上尤为明显。   所以本来对苍渊就没什么好感的叶君紭再看到了那张让他都自惭形秽的脸后更加不待见苍渊了。只是良  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做出太过明显的事情。   想起苍渊在见到叶君紭后至始至终只开口了一次——问叶君紭好,紫菀就忍不住想要摇头叹气同时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深刻的觉悟:她这个夫郎注定是无法跟她的亲爹搞好关系了。   这种性子还真是不讨喜的紧。紫菀瘪瘪嘴看着苍渊的目光却充满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替他掖好被角后,紫菀才又重新掉转头看向窗外。   明日一早就要跟他一同回苗疆了。可是她到现在都还拿不定主意:小紫菀,到底该怎么办?   苍渊的意思自然是另找一个肉身…….   【没有我的允许,你的命谁也别想拿走】   让她悸动不已的清冷嗓音似乎还在自己的耳畔回响着。甚至是现在想想,心里还有种火热的感觉。紫菀无声无息的咧了咧嘴角,窝在被子里的右手轻轻伸出,一下揽住了苍渊柔软的腰肢。   “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就做点别的。”几乎是在她的手碰着衣襟的同一秒,苍渊稍嫌暗哑的声音混着温热的鼻息撩起了紫菀耳边杂乱的碎发。   紫菀一惊之下想要缩回手,却被苍渊紧紧的攥住了。   他的眼睛一直闭着,没有睁开。却偏偏给了紫菀一种他什么都看得见的感觉。   “你居然装睡?”   苍渊闻言,嗤之以鼻道:“若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我这条命早不知被谁收了去。”   紫菀脸颊微红,声音也低了不少,“你什么时候醒的?”   苍渊倏地一下睁开双眼,带着水雾的暗黑眸子直视紫菀的碧瞳,突然一道黠光自他眸底划过,就听他若有所思的道:“是你为我掖被子的时候?”   “……. -_-”   苍渊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陡然变得囧囧不已的紫菀,不禁眯了眯眼睛,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这边,直到两人身贴着身,呼吸相闻才罢。   肌肤相贴的熨烫感让紫菀的脸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身子不由得向外挣扎了两下却被苍渊轻易的制止住了。   “别动!”   一声轻呼低低的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幽幽的馨香。   紫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坚定。揽着苍渊的右手迅速滑进衣襟里反复摩挲着他滑腻如脂的脊背,红艳的樱唇同时寻到了他的,用力压下深深一吻。   “唔!”突如其来的吻吓了苍渊一跳,深邃的墨玉瞪大了几许后才略有不甘的抖了抖睫毛缓缓的闭上了。   紫菀着迷的辗转吸吮着苍渊的嫩唇,滑湿的香舌趁他不备更是一探再探,不知餍足的汲取着他蜜口里的琼汁玉酿。   苍渊被吻得意乱情迷,唇齿辗转间迷离的呻吟轻唤着,  “菀儿…….”   紫菀闻声略退开一分,让两人可以喘口气,“呼…….真让你说中了,我们还是做点别的事情再睡吧。”说完便不顾苍渊的挣扎,低头再次狠狠的吻了上去。   “嗯…….嗯……..”一时间,房内只闻的见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和唇齿交缠的淫靡声。   *** **** ***   馨德殿   皇夫柳芸与康宁帝卿对坐在榻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摆满了点心和茶杯的榻桌。   “晰儿怎么样了?”柳芸抿了口茶,歪头看自己的大儿子。   “烧已经退了,太医还是说让静养着。”   “恩~”柳芸点点头,忽又咬牙切齿道:“叶紫菀竟然如此狠辣。让我儿在三九寒冬的凉夜衣衫稀薄的躺在石阶上冻了一整晚!他们父女俩儿实在是欺人太甚!!”   康宁的眼波微闪,却没有说话。   柳芸气苦道:“可恨你母皇平日总说疼晰儿,结果出了这事却又不声不响了。”   “父君!”康宁没料到他会突然责难文帝,忙出声阻止他,又让屋内的侍从们都退下,才缓声说:“这事也怨不得母皇。若是真的追究起责任来,二妹也讨不到好处的,说到底她明知傅靖轩是母皇钦定给太女的未婚夫,居然还胆敢在他的燕窝粥里下迷魂散,这事处理起来虽说可大可小,但是若都吵嚷了出去,二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想来母皇也是虑到了这点,才什么都没说。”   柳芸听了虽也觉得有些道理但终究是意难平,“这次的亏我们是吃了,但是下一次,她绝对没有这么好命!”   康宁的指尖轻扣杯身数下,蹙眉问:“父君想做什么?”   “这你就甭管了。”柳芸邪肆一笑,俏脸上一片隐晦!   康宁见状,忍不住在心里暗叹,父君的性情越来越莫测了。幼时那个对自己软语细言对他人善良慈和的父亲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望着柳芸眼底暗藏的疯狂,康宁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啊!   Chapter59 情蛊难治 ...   天光微露,叶府大院就随处都可看到慌乱疾走的下人们。   “少爷,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叶忠一溜小跑的凑过来对正拉着紫菀的手抹泪的叶君紭小声说道。   然后他意料中的看到了紫菀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和叶君紭脸上流的更加快的泪水了。   “爹爹~~”紫菀无奈至极的看着叶君紭,伸手掏出帕子替他揩了泪,“爹爹每次都这样,难道是怕我回不来了?”   叶君紭一惊,忙堵住了她的嘴,瞪大眼睛怒道:“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   “你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要走,女行千里父担忧…….更何况上次你又……”叶君紭突然抿起了嘴,不再继续说了。   紫菀怔了怔,明白他想说自己上次回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孩童智商。   “爹爹,其实……”紫菀犹豫着,把目光转向了苍渊。   叶君紭亦把目光投了过去。   本正看着他们父女情深看得有趣的苍渊见状挑了挑眉稍,颇为不解的回视紫菀。   唉~~果然,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根本是不可能的。紫菀与叶君紭几乎同时在心头叹了口气。   “我们该走了。”苍渊向前走了一步,看着马车。   紫菀又咽下一声叹息,回头对叶君紭笑着说:“爹爹,我们走了?”   叶君紭擦了擦眼泪,不满的瞪了苍渊一眼,把紫菀拉到一旁嘀咕,“菀儿,这个祭司…….反正你再考虑考虑爹的话吧。爹不会害你的。”   “爹爹!”紫菀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渊他其实不坏,对我也很好。”   “…….哪里好?”君紭的眉头跳了下,“德、言、容、工,他除了‘容貌’这一点符合外,其他的哪一项够资格?男红?还是夫德?刚刚要他一句保证的话都那么难…….爹实在是对他很失望。”说完,他边叹气边摇头。   “…….= =。。。”男红?夫德?苍渊要是真有那玩意儿才让人吃惊吧!绣戏水鸳鸯的苍渊??光是想想就让人浑身发冷。   “那个…….”紫菀不好意思的挠挠脸,羞涩的一笑,趴在叶君紭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一直注意他们的苍渊惊奇的发现叶君紭的脸色蓦地变了,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再是冷漠厌恶而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狂热。   “??”这是怎么回事?   就听叶君紭笑意吟吟的对紫菀道:“既是如此,你们办完事就赶快回来吧!再外面奔波很容易累着。”   紫菀点点头。   叶君紭满意一笑,转身走到苍渊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好孩子,你也早点回来。路上千万要小心。”说着又抿嘴吃吃的笑个不住。   苍渊迷茫的皱紧眉头,一脸不解跟疑  惑。   “走吧~耽误了不少工夫呢!”紫菀看看天色。   “恩~”苍渊应了声,又瞥了一眼奇怪的叶君紭,这才满怀疑惑的上了车。   “少爷……??”目送着马车走远后,叶忠才一脸好奇的转头问笑眯了眼的叶君紭,“大姐儿跟您说了什么好事么?”   叶君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惊奇的问:“能看出来吗?”   “当然!奴才毕竟伺候少爷那么久了!而且……”他抿嘴笑了笑,“从刚才少爷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估计谁都能看得出来吧。”   “呵呵~~”叶君紭听他这么说,笑得更加开怀了。   “什么?”   马车上,苍渊难得的变了脸色。   “嘿嘿嘿~~”紫菀看见他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笑得洋洋得意。“我聪明吧!爹爹最在乎子嗣了。所以当我一说你有可能怀了身孕后,他就立刻对你改观了。”   “…….”苍渊轻皱了下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了:身孕?这个他倒还真没想过。   “怎么了?一声不吭的?”紫菀偏偏头问道。   然而苍渊此刻满脑子都是:祭司可以怀孕吗?这次回去真的该好好翻阅下古籍查找查找了。毕竟有很多年他都没有再看过那些东西了。   *** ***** ****   暗夜,月光铺洒。   几道黑影在月下急速飞奔。幽幽的月光像是在追逐他们的脚步,时不时的在暗黑的大地上画出他们一闪即过的身影。   桃花源深处的叶府内,叶君紭正与几个年轻的小侍坐在一起边聊着天边做着针线活计。昏黄的灯光照射下,一张张恬静温馨的笑脸为这间屋子平添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主子,您看荷叶绣在这里可好?”   “恩~不错,记得用点鲜亮的丝线。”叶君紭叮嘱道。   “奴才省得。”   叶君紭满意的点点头,忽然看到了手边放着的一双红色缎面双绣鞋,忍不住惊喜的问:“这双虎头鞋是谁做的?”   “是奴才。”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恩~~做得很好~”叶君紭笑容满面的看着他,赞道:“你的手很巧,心思也妙。大家就比照着他这个做吧。”   “是~~”   叶忠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少爷也忒心急了。这还没影儿呢就已经忙着做衣服鞋子了。若是让大姐儿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笑呢。”   听他这样打趣自己,叶君紭倒也不气,只乐呵呵的道:“若不是菀儿提醒,我都忘了这事呢。想来这些早准备下也是好的,人啊,老了老了有什么趣儿,还不就图个含饴弄孙?正经的等他们回来,尽早把亲事给办  了才好。”   叶忠听了,不由微微一笑,眼睛在其他小侍身上扫了一圈儿,见他们都低头专注的做着手里的活计,他才俯身凑到叶君紭耳边嘀咕道:“我才刚听说呢,昨儿晚上他是歇在大姐儿房里的。”   “真的?”君紭的眼睛倏地一亮,又赶忙念佛道:“菩萨保佑。可见这也不是没影儿的事情呢。左不过就快了呢。”   忽又想起叶忠的针线也是极好的,便拿起手里的肚兜问他,“你瞧着这娃娃绣得可好?”   还不待叶忠开口回答,就听屋外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叶君紭的脸色一变。   “奴才出去看看。”   叶忠掀了帘子快步走出内室,刚出了屋门,就见院子里四处可见忙乱的家下人,而且还有几名本来应该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在里面。   见此情景,叶忠心里一颤,知道情况不好,忙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正忙着收拾残局的下人们听到声音不觉都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一个伶俐的小侍脱众走上前来,恭敬的说:“回总管,刚有六名刺客潜入府中。不过已经击毙一人,四人咬舌自尽,另还有一人逃脱了。”   “可有什么损失?”叶忠稳了稳心神。   “她们似乎是冲着小姐院落去的,后来逃窜间才无意跑到了这里。倒是没听说有什么损失。”   “…….恩~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收拾吧。收拾完后便各回各位,看顾好府里的每一个角落。”叶忠微一沉吟,便很利落的交代了一番。   “奴才/奴婢们明白。”院中的几人齐声答道。   叶忠点点头,复又进了屋子,将小侍刚刚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叶君紭知道。   “她们果然忍不住出手了!”叶君紭听完,神情很平静的说道。   “奴才也是这么觉得!只是逃了的那个人…….”他看看叶君紭。   “没事~就借她的口把府里的情况转告给她们知道吧。偶尔我们也要露一露实力才好,不然她们还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捏呢!菀儿已经长大了,咱们也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一场暴风骤雨看来就快要来了!”   “怎么?”叶君紭听到他的感慨,诧异的抬头,笑道:“你已经等不及了吗?”   “知我者果然少爷也!奴才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几乎日盼夜盼。如今终于可以有一番作为了!”叶忠神采奕奕的道。   “是啊,我背井离乡嫁到这里,可不就等着那一日么…….只愿…..只愿…….”似是叶忠的话触到了叶君紭的心事,他突然忧伤不已的轻喃,而话中的意思更是让人听了费解。   “少爷…….”叶忠看他十分伤感的样  子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要相信大姐儿,相信岚小姐!”   “君岚她啊……”叶君紭轻眯了一下眼睛,目光迷离深幽。   “岚小姐她到现在都没有继承人。据说后宫里也只有当日服侍过少爷的春兰和翠竹两人升了位分当了一宫之主。”   叶忠的话音刚落,叶君紭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唉~~说到底还是为了‘情’这一个字!   *** **** ****   苗疆 殁生门   阳光透过乌色的窗棂暖暖的照在依靠在床榻上的人的脸上,映射出一道幽幽光晕,让那张本来有些冷硬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不少。   此时他正手握一书看得入神。   门‘吱嘎’一声,开了。   床上的人从书中抬起头来。   进来的人冲他一笑,说:“门主,该吃药了!”   莫菱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坐起身来。那人一见,忙把端着的药碗放到桌上,自己走过去搀扶起他来。   莫菱一阵苦笑,“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   那人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理所应当的回答道:“当然是当门主啊!”   莫菱摇摇头,决定还是闭上嘴巴。   这一个月来,他的生活几乎与床划上了等号。一次任务都没有出过不说,日日的补药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丸药像是不要钱似得往他嘴里灌,他都感觉到身体似乎胖了不少。   总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生活的莫菱这一闲适下来,反而浑身不自在了。他担心在这么荒废下去,说不定真的就拿不动剑,飞不上檐了!   “门主!”   莫菱刚将汤药喝完,就听屋外响起一个大嗓门。   端药的人听见,忍不住笑道:“是老三!”   莫菱无奈的摇摇头,“可不就是他!每一次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   “门主说我什么呢?”说话间,那个叫老三的人就笑着跨步进了屋子!   “正说你厉害,未见你人,先闻你声了!我说老三,你就不能注意注意?门主现在可是静养,你倒好,嗓门还越发大了!”   “得了得了,门主还没说我啥呢,你倒训上了!”老三一摆手不以为然的绕过他,走到莫菱跟前,先是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才道:“刚刚外头来了消息,说是拜月教的祭司要回来!此刻怕是已经在路上走着了!”   “哦?”另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声。   莫菱不由得沉吟道:“他回来做什么呢?”   “…….好像是和那个凤仪太女一起回来了。”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屋子好似一下变得安静不少。莫菱微怔了几秒才回过神  儿,喃喃了一句,“她也来了么……”   听着像是问话可是声音偏又那么小…….   老三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均不知他这是何意。两人刚想告退,忽听莫菱问道:   “蓝儿呢?回来没有?”   “薛谷主还未归!”   莫菱闻言,本就有些烦躁的心蓦地疼了起来,竟似针戳一般连绵不断。只疼的他脸色发白,满头冷汗。   老三等见了,吃了一惊,忙将他扶到床上,又找出先前薛蓝儿配的止疼丸药给他服了一丸方才好了些。   待莫菱熟睡后,两人出得屋来,老三忍不住道:“这蛊毒好生厉害!如此养了一个多月竟没丝毫办法根除!”   “唉~~薛谷主那里也是愁得紧,医书不知翻了多少,就是法子也想了不下数十种,却都没什么用处。不然她又何必去那极寒之处找什么草呢。”   老三听了也是一阵感慨,“要说这薛神医对咱们门主是真的没话说,情意也很明显,你说门主怎么就…….”   “感情的事不好说。走吧,咱们去看看堂里还有没有事务,门主不在可别出什么乱子!”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朝正堂走去。   Chapter60 住宿惹祸端 ...   却说那夜从叶府走脱了的那名刺客,虽也深受重伤却拼死从重围中逃了出来。后来更如叶君紭所料一般将当晚所有情况巨细无比的告诉了宫墙之内的主子——柳芸。   柳芸生性胆小怯弱,虽在宫中将善心渐渐磨平,却极少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而派人刺杀这种事更是他生平第一次做,因而这心中更觉忐忑不安。时不时的在宫门口张望着。   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却听闻派出去的其他五人都死了。柳芸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雪,柔弱的身子颤抖的像是被风雨欺凌的娇花,惹人爱怜。兀自怔愣了半晌,他方缓过神儿来,见那刺客还跪在地上,忙稳了稳心神,道:“这么说,那叶紫菀并不在府内了?”   “是的!”黑衣人沉沉回道。   不再府内…….她会去哪里?柳芸忍不住心浮气躁。“你看那叶府如何?”   黑衣人蓦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闪烁着灼人的光芒,“藏龙卧虎。”   柳芸还待要问,突然发现黑衣人捂着胸口的手已经血红一片,此时他方晓得原来她也受了伤,忙说:“你且下去养伤,晚些时候本宫在找你问话。”   那人本等得不耐烦,听了他这话方觉正合心意,磕了个头后自去不提。   柳芸等她去了,方缓缓折回内室,坐在榻上瞪着青烟袅袅的香炉犹自出着神儿。   却说那刺客回了房间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又避人耳目的潜了出去。她勉力的在屋檐上奔走起跳,很快便来到了后宫一处偏僻的院落。里头伫立着的破破烂烂的屋子赫然就是青衣紫衣当日以死谢罪的地方。   那人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后见并没有人跟踪她,这才安心的起身轻跳进了院子并迅速钻入屋内。   她甫一进入,就听一个沙哑得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了?”   “是的~属下木易参见尊主!”   “恩~”那声音沉吟了一下,像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来得有些迟了。”   然而木易的身子却忍不住一僵,本就低垂的脑袋更是又压低了几分,恭敬的回答:“不敢欺瞒尊主,属下从皇夫处回来后略略包扎了一下伤口,才来见您的。”   “恩~~其他人都死了吧?”这一次的声音倒是没了刚才的冷冽。   “是的!没想到叶府内的高手会这么多。”木易像是咏叹似得感慨了一声。作为武者,对于武功高过自己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心存着些敬畏之情。   那躲在暗处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方说道:“……..你先去吧。”   木易心里暗松口气,脸上却是什么都没表露出来的平静之色,只见她垂头默默行了一礼后,便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   出了屋  子,一阵寒风吹过,她才恍然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衫居然全都湿了。   **** ***** *****   且说紫菀他们一行走了三日的路来到了凤仪边境的一个小镇。此处民风古朴,风景极好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去处。   爱玩的紫菀一见青山秀丽,绿水澄澈就拔不动腿了。死活要在此处留一日。   若是以往的苍渊哪里还在意她如何如何的,早自己乘了马车扬长而去了——既然她想留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了。   不过现在的苍渊却再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虽然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和冷漠,但是紫菀就是能感觉到他在宠自己。因而也把胆子放开了不少。这算是恃宠而骄吧!呵呵~   于是紫菀一人敲定了两人一兽的全部行程。   因为此行并没有待奴仆出来,而苍渊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凡事倒都由紫菀一人张罗着,此时她已经找到了下榻的客栈,回来准备将在马车内坐等的苍渊扶下来。   却说紫菀扫了一眼苍渊的衣着,见他上身穿着浅白色绣幽幽翠竹的夹袄,领口袖口处均有滚边的兔毛,外头又披了一件猩红的羽纱斗篷。下 身是一条嫩黄色撒边儿襦裙,这却是紫菀千求万求才穿上的。   一头黑如瀑滑如绸的乌发被一支蓝田白玉簪轻巧的挽在了脑后,越发显得他肤白如玉,眸若星辰了!紫菀瞧了一会儿,终是不放心的从袖中掏了条纱巾出来,替他拢上后,才微红着脸说:“此时正是晚膳时分,里头人多嘴杂的,还是戴着比较好。”   苍渊没有说话,只是掩在薄纱下面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紫菀被那双璀璨的星眸看得越发脸红,目光游移到了他怀里抱着的狐儿身上,眼眸一亮,终于找到了让她可以掩饰自己囧样儿的话题了:“这个灵儿真正调皮,日日让你抱着,怪累的,还是交给我吧。”   本来老老实实窝着的白狐一听,忙竖起脑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苍渊,目光可怜委屈得让人见了心中就不忍。   苍渊听了叶紫菀的话有一瞬间的犹豫,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怀中的白狐身上,恰好与它望过来的目光对视个正着,看着它可怜又不敢怒的模样,再也止不住的翘起嘴角。   可见上次紫菀打它的那一下确实是用了几分力气的,不然这小狐哪里会这么怕她?!以往遇到此事还不早‘吱吱吱’的怒声叫嚷起来?!   倒是长记性,知道紫菀不好惹了!   一旁站着的紫菀自然也看到了它的表情,亦是忍不住的笑了笑,“这小东西倒是通人性,原来还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倒确信它能够听得懂人话了!”   紫菀边扶着苍渊边往客栈里头走去,此时早有人上前将他们的马车牵走,亦有人候在店门口打起帘子等着。见他们过来了,忙笑着道:   “二位客官里面请——”又转头冲店内掌柜站着的地方喊了句:“来客两位——”   听到小二叫声的掌柜忙走了过来,笑着问:“客官是住店呢还是吃饭呢?”突然她怔了怔,目光有些呆直的瞪着叶紫菀,嘴里结结巴巴的喊着:   “太…..太……”   紫菀心内一凛,立刻明白她想喊什么了,忙捂住她的嘴,快速的说:“给我一间上房再来几个精致的小菜。”说完又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不想惹祸就把嘴巴闭牢了。”   那掌柜感觉到她身上弥漫的浓重杀气忙点头如捣蒜似得‘唔唔’不止。   紫菀见状才松开手。那掌柜的甫一获得自由,就扭头对着已经惊呆了的店小二吩咐道:“还不给贵客准备上房,把天字一号房给他们。记住里头的东西都要新的要好的。”   她吩咐完了见那小二还木木呆呆的,显见是没有回神,一时气急抬手就给了她脑门一下,怒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啊啊,是是~”小二被她打得一懵,却也知道紫菀他们不是一般人,忙迭声应和着跑上了楼。   这边掌柜的又敬畏的对紫菀说:“殿下,这边请——”说完就弓着腰在前头亲领着他们上了楼。   熙熙攘攘的大堂内,一双眼睛目送着他们离去。   却说掌柜的把紫菀等人领进了客房,就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等着吩咐。   紫菀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屋内奢华整洁,且摆设样样都是上品,了然一笑道:“还不错!”   那掌柜的闻声悄悄抬眸偷扫了她一眼,见她嘴角含笑完全没有刚刚威胁自己时的冷厉,方放下心来,讨好的问:“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紫菀睨她一眼,又看了看从进屋来就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抚摸着白狐的苍渊,想想道:“饭菜尽快上来,另外着一个有眼色的下人准备沐浴用的东西罢,我也累了一天了。”   这掌柜的是何人,早就是成了人精的,见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瞥了一眼旁边蒙着面纱的男子,就知道那人定是紫菀的爱侣,这沐浴也定是为了他要的,忙连连应答道:“殿下放心,民妇这就去准备,保证一色都是好的都是新的!”   紫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给了她,道:“去吧~记得少说话才是!”   “民妇明白民妇明白”说完,边点着头边退了下去。   紫菀等房门关上了,才叹气道:“倒霉,这双眼睛倒成了标志了!真真是惹麻烦!”   苍渊伸手扯  下面纱,如墨的眼眸盯着紫菀的碧瞳看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样嫌弃,偏还有人想要它!有时候老天的安排还真是有意思的紧。”   紫菀挑眉,“没想到你还会说这样的话!”   苍渊看她一眼,抿了抿嘴,不再理她,只管摸着白狐柔软的绒毛。   灵儿舒服的闭上了细长的眼睛,全身亦是舒展开来,喉咙里时不时的还发出‘哼哼’的声音。   看得紫菀一个劲儿的郁闷,嘀咕道“啧啧~它倒是会享受。”   。。。。。。。   “堂主,他们来了!此时正在‘云来客栈’歇息。”   “通知下去,子时行动。”   **** ***** ****   “主子,叶紫菀果真要往苗疆去!”   “今晚截杀!绝对不能留活口!”   “是!”   窗外风声渐紧。   乌云密布。   Chapter61 守株待兔 ...   夜幕降临,如墨染的苍穹黑得如同一大块幕布,看不到半丝儿光亮。没有月亮亦没有星辰点缀其上。厚密的云层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似得在高空中迅速翻滚聚集着。苍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暗无比——空中的死气居然这么浓烈。   今夜,给他的感觉很不祥!   “这样冷的天,你还开窗户?仔细吹着头!”沐浴完毕的紫菀一出内室就看到了苍渊披散着湿发站在窗边,忍不住责怪了一句。   谁知苍渊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静默的站在窗户边遥望着天空。紫菀见状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拿起一旁备好的干毛巾走到他身旁,边替他把长发一缕一缕的擦干边学他的样子也看天空,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耐不住性子的又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一次苍渊回头了,只是脸色变得有点诡异,嘴角翘着的微笑既像是期待又像是憎恨,总之给人感觉很矛盾,看得紫菀都开始着慌了。苍渊皱着眉头躲开了紫菀给他擦拭头发的手,面色变得冷冷的道:“刚在人前,我不过是全了你的面子,没想到你竟越来越爱动手动脚了。”   紫菀闻言一怔,方想起他下车的时候自己情不自禁的搭了把手的事情。   晕~居然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普通的弱质男子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好笑,不过……“我也是瞧你昨日突然晕眩而且脸色苍白,有些担心罢了!你若不喜欢,以后我注意就是。”   听她如此说,苍渊皱着的眉头越发死紧。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紫菀脸上的表情,神情有些莫测高深。紫菀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心虚的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要对他心虚??于是又硬挺着逼自己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看了半晌,直到紫菀眨眼的频率开始急速增加,苍渊才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呼——,紫菀暗暗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不太舒服的双眼,虽然深知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所谓输人不输阵,总不能事事都被他压在下头吧。   正沉溺在自己那点小心思中的紫菀并没有发现转过头去的苍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弯了嘴角。   实在无法否认,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月圆之夜眼见就到眼前,他体内的邪气也隐隐开始复苏作祟,像昨日那种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实是再正常不过了,倒没想到那么一点异常竟被她放到了心里。怪道这一路上她总是对自己体贴照顾,原还以为是自己被她小瞧了!   这样想着,苍渊那张常年积雪的俊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暖色。只是嘴上仍旧倔强的辩解:“我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紫菀挑挑眉头,自然知道他是嘴硬不肯示弱便只是了然一笑,也不多加理论。苍渊偏头不小心瞄到了她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了然表情,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   “你刚刚那样看着窗外,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成?”紫菀装作不经意的岔开了话题。   “??”苍渊闻言,怔了下。   紫菀不无得意的看着他,“你刚刚的脸色变了哦~”她指指自己的脸颊戏谑的说:“你这儿,一般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刚才你看着天空的时候脸色变得很阴沉。而且….”她转头望着窗外浓云翻滚的夜空,声音变成淡淡的呢喃,道:“今晚的夜色让我有点不安。”   苍渊听了,不可思议的微微瞠目。   他顿了顿,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去了内室——“今夜有风雨。你…….当小心!”   紫菀目送着他俊逸的身影一直转进屏风看不到后,才缓缓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漆黑的苍穹——看来,今晚的风雨是冲她而来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自嘲一笑。   夜色渐深,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紫菀因心中装着事情竟是怎么样也睡不着了。一旁的苍渊静静的听着她不断辗转反侧的声音,闭着的眼睫轻轻的抖了抖。   安静的室内偶尔会响起几声微弱的鼾声,紫菀听了忍不住苦笑:   现在睡的最好的可能就是趴在床榻下面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狐了!她要是也能变成只动物就好了!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无忧无虑的。   就在紫菀纠结着怎么还没有人出现的时候,窗外响起了梆子鼓的声音。‘梆梆梆——’   三下。   紫菀本就睁着的眼睛倏地闪了一道光亮。已经,三更了!   与此同时,就听窗外的风声陡然紧了许多。   苍渊的眸子跟着一睁——来了!   紫菀迅速披上了外衫,蹑手蹑脚的挪到了门旁。因为知道今夜会有变,所以屋内的蜡烛被她全部都熄灭了!黑暗虽然是最好的保护色,然而同样的,它也是最能让人胆战心惊的颜色。譬如紫菀此时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都要以百计算了。尽管没有用手去摸,她亦能感觉到自个儿脸颊那烫人的温度。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她还是很庆幸自己提前吹灭了蜡烛。不然若是被苍渊看到自己的囧样,那得多么丢脸啊~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暗杀。说不害怕估计也没人会相信吧。只可恨那个尤躺在床上安眠的绝顶高手,竟然真的丝毫不在意她的死活。   紫菀心里很清楚,苍渊并没有沉睡,越是高手,身体的感官就越是敏锐,窗外如此明显的响动,他会感觉不到?   不动只是因  为不想管吧。毕竟他就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么。永远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在他心里,自己同陌生人是一样的时,紫菀就抑制不住的泛起酸意。她想…..她其实是想….得到…..   突然‘咔哒’一声脆响,提醒了神游天外的叶紫菀此刻她所处的情况——暗夜萧索的风混着无数窸窣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夜里清晰的回荡。已经收敛心神的紫菀听着正朝这里逼近的脚步声不禁自嘲苦笑,都已经快四面楚歌了,她居然还有闲心想那些有的没的。   伸手摸了摸腰带上缠着的口袋,紫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几乎是她推门的同时,苍渊从床上一跃而起。   “弟兄们,等会儿看我手势,咱们一起上。记住,一定要活捉那丫头回去好领赏!”   一个暗哑的声音低低的交待着。紫菀小心的趴在墙角一边偷听一边琢磨是谁这么大手笔的要来抓她。凤臻晰和柳芸?不太像,若是他们父女出手,找的人应该是彪悍的女子才对,听这些人的声音明显都是男人。   那么还会是谁呢?   突然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大哥,听说拜月教的祭司跟她在一起呢。”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那边人群似乎骚动了不少。紫菀在心里暗叹,苍渊果然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品啊,光是个名头就能让人胆颤儿。   果然,寂静持续了很久,紫菀才又听到声音,“即便是苍渊在里面,他们也不过就两人,咱们可是数百名弟兄呢,就是累也能累死他了。再者….”声音顿了顿,带了点不怀好意的味道,“我听说,苍渊很怕月圆,他的灵力似乎在月圆之夜会尽数消失。弟兄们,过了今夜明日可就是满月夜了,想必现在苍渊的身体肯定也会有些不适吧。”   他的话让紫菀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怪不得苍渊昨日会突然晕眩,原来他怕满月夜啊~~   “好运的话,说不定咱们还能把那个大祭司捉住呢。他的人头现在可值不少银子。”   一阵猥琐的笑声从墙的对面传来,紫菀暗叫一声不好,苍渊现在可正躺在里面呢,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群人闯进屋内。   她低头想了想,回身瞄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贝齿咬上红唇——拼了!好歹他也算是自己的人了,虽然还没过门…….以自己的轻功,应该能引开这些人吧??紫菀不太自信的琢磨。   就在她沉吟该怎么做的时候,与她一墙之隔的那群人已经开始陆续行动起来。紫菀惊措的看着黑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个一个蹿过……   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   “叶紫菀在这此——”   身后突然  响起的力喝惊得黑衣人目瞪口呆,僵直着身子愣愣的看着一道紫色的身影在他们头顶滑过,轻飘飘的落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哦~”紫菀看着底下一群呆鸭笑嘻嘻的说道。   为首的人开始还不太相信,待他看清紫菀那双碧瞳后,叫道:“妈的,居然是真的!弟兄们都给我上!”   随着他的叫嚷,数百道黑影齐刷刷的朝紫菀站立的地方飞去。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惊了一下,深吸口气,开始奋力朝着树林深处飞去,谁知刚飞了不到百米的距离,树林中陡然又闪出了一群人,把她的去路彻底的堵住了。   这一次,来的人是穿着暗红劲装的女子!   紫菀看她们一个个镇定自若的样子,心知自己这回是当了次撞树桩的兔子了!   Chapter62 混战 ...   前有饿狼,后有猛虎!   紫菀眨巴了下大眼睛,觉得这形容真是贴切啊!!扫了一圈正严阵待发的娘子军们,紫菀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下,约莫有五六十人,比起身后那群以百计算的男人们,这算是小数目了。要不,就闯一下试试?   可惜,还没等她研究好逃跑的线路,追着她不放的男人们已经过来了。   真快!紫菀微微侧了下脸,用余光瞄了一眼。   热狗式的对阵。   充当火腿肠站在中央大道接受注目礼的紫菀无比惆怅。因为现在——   别说是跑个人了,这么密密麻麻的阵势,就是化身成苍蝇都逃不出去啊~   想要泪奔的某人心戚戚然的已经在琢磨下一世她会不会好运的再成为穿越一族!   逼人疯狂的寂静。   男女两队都没有动,似乎在跟对方较着劲儿,看谁能耗过谁。紫菀见状也乐得拖下去,反正多活一时是一时,如果他们两队人马能打起来就更好了,她还可以渔翁得利一下!   终于再又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后,男队的头目站不住了。他们出来行动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再这么无声下去,估计即使抓到了叶紫菀,自己也得抹脖子谢罪去。   “那个……”   他刚一出声,所有的目光就像约好了似地刷的一下聚到了他的脸上,从没接受过这么超强洗礼的首领瞬间结巴了:   “你、你们….是….是、哪…哪路的?”   他话刚一说完,自己先羞愧的忍不住想要去死一死了。   紫菀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女队,发现一直走冷酷路线没有一丝表情的冰山女首领此刻的脸上似乎、貌似有那么一细微的呆滞。   大概这个统帅数百名黑衣人的头目居然是个口吃的事实让她很难接受吧。紫菀坏心的瞎想。   果然娘子军这边在听到男子结结巴巴的声音后有志一同的都露出一丝蔑视。   反观对面,不少黑衣男子已经掩面长叹了。   高下立见。   冰山女首领看了一眼叶紫菀,才倨傲无比的回答:“她,我们是一定要带走!”   潜台词就是:敢阻拦者,死!   吹拂的夜风仿佛一瞬间静止了,空气中陡然弥漫起让人窒息的紧张。   已经敌对,剑拔弩张!   这种气氛自然是紫菀乐意看到的。打吧,打得越惨烈越好,最好都死光光。   紧张的对峙似乎只要再来一点点火星就可以瞬间燃起燎原之势。   就在紫菀以为下一刻他们就要兵戎相见的时候,一个笑嘻嘻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是要抓她,何必短兵相接?不若合作一下如何?”   这个声音紫菀  很熟悉,就是刚刚扒墙角的时候那个煽动众人杀苍渊的人。   怪不得总觉得那首领的声音不对啊,原来她把这个声音的主人当成了头目,谁知人家只是个跟着头头儿混的小人物。紫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老三?”听了他的话,男首领吃了一惊。   “大哥,咱们若打起来,仔细有人会渔翁得利。”说着,那双细细的狐狸眼睛已有所指的看了看正挑着眉头的紫菀。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经他这么一挑拨,娘子军这边也有些动摇了。的确,数百名的黑衣人不是她们想杀就能杀光的,万一对手实力强,很可能是她们遭受灭顶之灾,况且就算她们最后能胜利,剩下的人能不能抓住叶紫菀还是个问题……   这样一想,女首领抿了抿唇,看着那个叫老三的人,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紫菀亦好奇的扭头看着他,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奇谋妙计。   老三斜睨了叶紫菀一眼,才清了清喉咙道:“事实上我们的主子只是‘请’她回去问几句话而已,问完之后自然会放了她,到时将她再交予你们处置不是更好?”   女首领听了后,皱了皱眉头,“万一到时候你们主子想要留住她,怎么办?”   老三心想,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我只要把她弄回去交差就行,到时世子爷若真的看上了叶紫菀,要强留下她,也只能怨你们倒霉了。嘴上却回道:“不会不会,咱们主子只是有几句话要问问她而已。”   “谁跟你是咱们?”他的话音还未落,站在娘子军前排的一个魁梧的女人怒目横视。   老三的狐狸眼轻眯了眯,不过很快又漾满了笑意,道“是我说话不利索,还望海涵,海涵!”   领头的老大大约见不惯他这样小心翼翼,皱了眉头,低吼道:“老三!”   “大哥,忍忍!只要她们跟着咱们回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了?到时就是咱们想怎么整就怎么整的事了!现在不宜跟她们动怒。”   老大心想,也是,还是大事要紧。   两边一合计,算是达成了共识。在中间看着的叶紫菀傻了眼,得,他们不仅没打起来反倒是结盟了!这下她可怎么办,怎么办?   男女两队各派出一名代表出来准备擒住紫菀。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紫菀心里不由一急。就在她拿不定主意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的时候,冷酷的女首领突然大喝了一声:   “谁在那??”   众人均是一惊,不约而同的顿住了动作,不解的看向她说话的方向。   微风吹过,只见树叶颤了颤却是没有半点人的影子。   “…….将军?”一名娘子军疑惑的看看  身侧脸色难看的女首领。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其他人也是一脸奇怪。紫菀望着树梢一阵愣怔,一个让她浑身战栗的念头冒了出来。   是他吗?他……来了吗?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静谧的深夜尤为惊悚,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紫菀下意识的扭头,就看到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一个无头的女首领直直的站在自己前方!而她的脑袋已经斜着飞了出去,鲜红的血像喷薄的岩浆四处飞溢。一切都好似慢动作般,直到孤零零飞出的脑袋跌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家才恍若如梦初醒。   紫菀无神的看着那张沾满泥泞和血污的脸,没有了冷酷却是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那双乌黑的眼眸整的大大的……   死不瞑目。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跟着停滞不前。没有人知道女首领是怎么被人割掉头颅的,也没有人看到那诡异的一瞬,然而就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更加的恐惧。有什么比危险已经在你身边而你却毫无所觉更让你心生畏惧的呢?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一直盯着地上的头颅看的紫菀,不禁喃喃出声。   是他!   “是他!”仿佛是为了印证紫菀心中所想,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同时响起。   紫菀扭头看去,那个被人称为老三的男子,正阴沉着脸色缓缓道:“能在千军万马前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而不被发觉的,只有一人”   “拜月教的奉天大祭司——苍渊!”   苍渊,光是听着他的名字就能让人遍体生寒。   众人的目光都被说话的老三吸引住了,紫菀亦有些骄傲有些自豪的看着他,仿佛他嘴里说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似的,她这种无意识流露出的表情引起了老三的注意。   老三看着叶紫菀嘴角的微笑若有所思:其实他们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只要她还在他们手里…….   想到这儿,他附到老大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紫菀发现原本神情很忐忑的老大听到他的话后突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且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扫向自己。   莫非他们想抓住自己威胁苍渊?这个念头几乎是一瞬间在她的脑海炸响。   有什么比在女尊世界等着男人来救更悲摧的?   答案就是紫菀现在的情况了——不仅要等着被救,还好死不死的成了拖累英雄的累赘。   所以当一看到有人伸手要来抓她的时候,紫菀沉寂了许久的小宇宙终于彻底爆发了。   偏头躲过男人伸出的刀,一手飞快的拽下腰间系着的荷包,然后朝着男人劈头盖脸的撒了过去。所有动作快得几乎只是一  眨眼的时间,却起到了威慑众人的效果。   男人双手捂着脸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儿,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在其他人耳里很是不寒而栗。   “拜托你们算计我的时候,不要把我当成死人好不好?”紫菀一脸认真的看着完全呆愣住的老大和老三商量道。   我也是会反抗的活人啊~~   众人望望地上躺着的人,暗暗点头:已经意识到了!   “弟兄们,咱们一起上”老三迅速下了命令,既然她敬酒不吃,就别怪他们刀剑无眼了!   紫菀见状快速后退了几步,眼角余光瞄到身后依旧按兵不动的娘子军,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原本还想趁双方都混乱的时候冲出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堪堪躲过近前几把砍向自己的刀剑,紫菀慌乱的伸手掏进荷包准备抓一把药粉出来,这一明显的破绽恰好被她身后一直作壁上观的娘子军们看到了,刷刷刷数道雪亮的剑光直冲紫菀背心刺去。   可怜的紫菀此时仍在努力的掏着药粉抵御越来越多的黑衣男子们,完全不知晓自己的后心已经大门敞开随时有刀剑入住的危险。   说起来这还是紫菀第一次直面真正的刀光剑影。再多的理论指导也不如实践一次的意义重大。至少现在手忙脚乱的紫菀已经记不得自己学得那些功夫了,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躲着那些无处不在的利器。   所谓实战决定一切!   却说偷袭的那几名女子,眼见就要成功之际却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横扫了出去。几道飞出去的身影狠狠砸在地上的沉闷声提醒了紫菀,在她无暇他顾的时候,竟然有人无耻的在搞偷袭!!   “靠!你们还有没有点正派的作风?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也就罢了,居然还背后偷袭?!你们还要脸不要?用衣冠禽兽说你们都侮辱了人家高尚的禽兽!!”   老三闻言呵呵一笑,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我们什么时候说自己是正派中人了?而且偷袭你的好像是你们凤仪的人呢?这禽兽二字~~~~”   他特意拉长的尾音不仅激恼了紫菀,更激怒了娘子军。尽管叶紫菀该杀,但是对于胆敢侮辱她们国家的人更应该死!   于是紫菀期盼的混乱终于来临了。   老大头痛的看着完全厮杀成一片的场面,呵斥道:“老三,你没事那么多嘴干啥?现在可好了,她们两边倒连成一气了!瞧瞧死伤的全是咱们的弟兄!”   老三现在也自悔多言中了紫菀的圈套。“大哥,都怨小弟…..”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大不耐烦的给打断了,“谢罪的话你还是留着回去给世子爷说吧!”说完不再理会老三极其难看的脸色直接  加入到混战中了。   这个老三,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每次行动他都要挡在自己前面,这次正好借着这事儿让世子爷狠狠发作一下!伤亡越大,世子爷的怒气可就越盛。呵呵~   激战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紫菀等人渐渐开始落于下风了,实在是黑衣男子的人数太多了!   数十名娘子军已经死了一大半人而紫菀借着精湛的轻功和骇人的药粉傍身再加上黑衣男子并不想要她的命,所以她的情况还算不错,只是体力透支而已。   战况进行到这里基本已经快要落下帷幕了。活着的十几名女子也大多受了重伤而黑衣人这边还剩下两百余人,实力高下一眼即明。   紫菀喘着粗气依靠在一棵大树上,她不曾杀人,即使是在刚才那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杀一人。不然黑衣人的数量绝对会减少到百余人!   “叶紫菀,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吧。”黑衣人的老大看着紫菀轻轻的说道。   紫菀抬眸看了他一眼,咧了咧嘴道:“有本事抓到我再说!”   老大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弟兄们上,别跟她客气,只要留口气能回去与咱们世子爷说几句话就行!”   他这命令一下,紫菀蓦地瞪大了双眼。明晃晃的刀剑已经进逼到眼前,她却没有一丝的力气躲开…….   “苍渊~~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的要死在这里啦~~~苍渊——”   尖利的叫嚷声惊得她身前的几名黑衣人都僵在原地,眼睛不断扫视四周,犹疑着不敢把手中的兵器再往前伸一伸。   时间似乎静止了几秒。   然而苍渊却并没有出现。   老大见状,张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没人能救你了,你以为喊几声苍渊的名字就能救命?弟兄们,抓住她!”   刀剑再一次伸到了眼前,紫菀闭上了眼睛,“我会恨你的,一定会!”   就在寒气逼上紫菀脖子的那一刻,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在上空响起,“我以为你会再坚持一刻钟!”   Chapter63 前路漫漫 ...   <<<我以为你会再坚持一刻钟!   瞧他说得什么屁话!紫菀默默的吐血了!   “没能按照您的心意来,真是抱歉啊~”朝天翻了个白眼,紫菀很是咬牙切齿的回了句。   “你知道就好。”苍渊不甚在意的拨弄了下衣袖。   也没见他如何行动,一道白色的影子就轻飘飘的从高高的树上落在了紫菀面前。轻轻一个挥手,立在紫菀跟前的几个黑衣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迅速倒退着飞了出去。   众人皆骇。   这样的实力,即便人数上占优势,他们也是没有胜算的吧……   老大仔细辨了一下苍渊的神情,然后理智非常的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撤!”   那样气定神闲的模样根本不像老三说得什么灵力衰竭。   眼见黑衣人如退潮一般萧瑟的离开,苍渊转了身面对着重伤的十数名娘子军,轻轻挑眉。   活着的这十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开口了“咱们也撤吧”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偏偏比圣令还好使,十几人拖着重伤的身子也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直到此时,紫菀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全身松懈的跌在了地上。   “早知道你这么有威慑力…….”她后面的话因为气短变得很是呢喃,几乎没有声响,可是苍渊却心知肚明。她是在埋怨自己出来的晚了。   事实上他也想早些出来,看到她一人在乱军中惊慌逃窜,顾前不顾后的模样,焉知他心里不着急?有几次刀剑都快砍到她的脖子了,她还毫无所觉的?   平生第一次痛恨月圆,痛恨拜月教延绵数百年的阴毒之功。   只是这些苦处他却是不能对她说的,不是信不过她而是自个儿向来傲慢惯了,解释这种东西与他从来都是不挂边的。   紫菀靠着树干,疲惫的闭上双眼。真累。   这几个时辰长的就像是过了几辈子似的,那些带着热气的鲜血恍惚还在自己的脸上、手上……   苍渊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有时候心结是靠自己解开的,外人说再多亦是无用。   等到紫菀完全恢复了气力抬头看他时,才发现这个静默的男子脸上此刻是让人心惊的苍白。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对他的埋怨是毫无道理的,只是那种迫切想对他倾诉撒娇的念头竟然会强烈到她都控制不住,还好最后那句话她没有说出。   无法否认啊,自己的心跳因看到他立于树梢的身影而狂乱,那一刻就像沉沦在黑暗中快要崩溃的人突然看到曙光一样,欣喜激动的感觉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已经围着他转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出现会牵动自己所有的情绪?   难得的是苍渊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我们在这里休息,会有人来接应。”   紫菀点点头,复又闭上眼睛,她实在是累着了,无论是身还是心…….   不知过了多久,等紫菀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她揉揉眼睛,然后吃惊的发现一向干净的跟有洁癖似的苍渊居然不知何时也学自己一样屈膝坐在地上靠着树干养神。发现她醒过来了,睁开了那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睛,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呃”紫菀眨了下眼睛,“咱们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苍渊挑挑眉,没做声。但是眼神中却有了显而易见的寻问。   已经习惯跟他用眼神交流的紫菀有点羞赧的低语“我…..有点饿了。”说完便垂下头,摆弄脚边的杂草玩儿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回音,紫菀有点按耐不住的微微侧了侧头看他,结果却发现那人嘴角微翘,一双深邃的墨玉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竟似有种暖融融的情意,让紫菀的脸颊哄得一下烧烫起来,四目相对时,紫菀的目光一触即闪,四处游离。   突然就听他说了声“去吧”,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侧窜进了树林,紫菀微微吃惊的瞪着那个在丛林深处迅速消失的小身影,一脸木然:“那是……灵,灵儿?”   “恩”苍渊浅浅应了声。   “它居然还在…….”紫菀有点难以置信了,这样好的机会它竟然没有选择溜走,该说眼前这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吗?紫菀忍不住腹诽着望向苍渊,说不清心里涌上的是种什么滋味。   如果是自己,会为了喜欢的人舍弃自由吗?   会吗?   会…….吗?   这个问题直到白狐叼着野兔出现在他们视线内也没有得到答案。   将已经咬死的野兔叼到紫菀身边,灵儿伸出舌头将身上沾着的鲜血舔干净才乖巧的踱到苍渊身旁趴下,撒娇似得把自己的小脑袋往苍渊衣服上蹭~   紫菀黑线的看了会儿自己的宠物谄媚的对着别人摇尾乞怜的模样,然后拖过死绝的兔子开始剥皮上架烧烤….   “我还是第一次在死人堆里野炊……”火光一瞬间点亮了紫菀雾蒙蒙看不真切的眼睛,空气里除了飘荡着诱人的肉香外只剩下她波澜不惊的声线了。   听不出是喜还是悲。   苍渊抬头看了她一眼,精致的侧脸表情完美的让他找不到一丝异样。苍渊敛眸,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闭目享受的小白狐。   有时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一阵清风扫过树叶,灵儿机警的动了动耳朵,苍渊抚弄它绒毛的手微微一顿后轻轻压下了它竖起的两只尖尖的小耳朵。   “属下来迟了,请大人责罚。”   随着清亮的声音响起,一道黄色的身影突兀的跪在了苍渊面前。紫菀扭头一看,乐了。来得是熟人啊,四大护法里头脾气最不好的朱雀!话说她可有日子没见着她了。   “起来吧,你来得很快。”从苗疆到这里仅用了一夜的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朱雀起身,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横躺着的尸体而后瞥了一眼烤肉中的叶紫菀,抿抿唇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紫菀苦笑不已,她跟这个朱雀护法好像很不对盘,每次见了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之自己在她眼里那是相当的不顺眼。   “大人,这些尸体需要处理掉吗?”   苍渊摇摇头,突然问道:“玄武哪儿去了?”   朱雀愣了一秒钟才恭敬的回答:“浮生那边有异动,玄武盯梢去了。”   正蹲在死去的女首领身旁摸来摸去的紫菀听到她的回答,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专注的开始她的搜身大业。   啧~终于找到了。   一块翡翠玉牌从女首领的胸前掏了出来。紫菀看了一眼玉牌正面,赫然写着‘禁军统领’四个大字。玉牌的背面则是凤仪皇家的标志性图案:金色凤凰。   原来还是自家人啊!紫菀看着死尸挺无语。   风声渐紧,满耳皆是树叶的沙沙声,配着一地的死尸,让人不寒而栗。紫菀站起身将玉牌塞进衣襟内,目光落在苍渊的脸上,轻轻皱眉“你的脸色很不好,没事吧?”   朱雀闻言怒瞪了紫菀一眼,然后转头一脸关切的看着苍渊问“大人你没事吧?”   苍渊没有说话站起身,冲地上正眼巴巴看着他的灵儿招了招手,就见灵儿的尾巴兴奋的在空中不断的打着旋儿,紫菀刚想叫住它,就见一道白影从地上一跃而起,像道白色的闪电似得钻入苍渊的怀里。   朱雀厌恶的看了一眼窝在苍渊怀里享受的眯起眼睛的雪狐,嘴里冷哼一声,不屑的嘀咕着“又不是名贵品种,得意什么!”   苍渊闻言横了她一眼,朱雀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看到这一幕的紫菀,嘴角微微抽搐,这人的嫉妒心好强啊,居然连宠物的醋都吃…….此刻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就在刚刚自己也吃了灵儿不少的酸醋。   “走吧。”   苍渊回头,示意呆愣在原地的紫菀跟上。   “走?”紫菀不确定的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林,头皮一阵发麻,这可得走到什么时候啊?她的两条腿到现在还有些软绵绵的。   “切,马车停在那头儿,累不死你的。”听出她话里意思的朱雀没好气的叽咕道。   唔,有马车坐,紫菀的眸光登时亮了不少,回身从火架上拿起烤好的野兔,又去寻了些湿草,现在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露水没有蒸发掉,湿草很好找。直到看着火完全灭掉后紫菀这才快步赶了上来。   苍渊一直很有耐性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忙活,目光柔和而安宁。   朱雀瞥见他看向叶紫菀的宠溺目光后心里一阵暗恨,她来之前青龙就说了,叶紫菀是祭司大人未来的妻主而且两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当时她听到后只觉得青龙跟自己开了个玩笑,苍渊大人是谁?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他有多孤傲,这样如谪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妻主?!还行了房?简直是无稽之谈。还不如说拜月教亡了让她更信服些。   然而…….现在看来……..   可恶,那个叶紫菀哪里配得上她的苍渊大人了?!   chapter64 番外   清澈的泉水悄悄的漫过一双玉足,涟漪泛起的水面倒映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面容精致如画,红嫩的樱唇微微嘟着,一袭圆领月白锦袍衬得她越发肌肤如雪,可爱的恍若仙界中的玉颜童子。   “你是谁?”   就在小人儿玩水玩得兴致昂然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询问声。   澹月在这里待了五年,除了每日来给她授课的老师外,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生人,而且还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   她其实躲在暗处观察她许久了。水里的孩子听到了澹月的声音,疑惑的转过身来。澹月下意识倒抽口凉气,刚才她一直看的是她的侧面,虽然心知她长得不差却没想到会这么可爱。若不是那双澄澈泛着流光的碧瞳,她都以为是天界的童女下来玩耍。   叶澜本来在水里玩得好好的,听见有人说话才回转身的,谁知那说话的人只站在岸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那复杂的目光看得她心里不太舒服。   “我是叶澜,你是谁?”   叶澜?叶……?澹月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便恍然了。   “我叫澹月,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按理说那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放到这里的。   叶澜刚想回答,一个突兀的声音恰好插了进来。   “澜大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叶澜一惊,接着朝澹月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糟糕,她们找来了。”   澹月正疑惑的四处找寻说话的人,就见几道白影像是从地底钻出来似得,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她与叶澜的眼前。   她们是拜月教的人!!   澹月看着来人身上挂着的月牙儿形配饰,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们叫她澜大人…….难道她是渊哥哥的女儿?澹月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   来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澹月的存在,也或许是不屑理会?她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叫叶澜的小姑娘身上。   “澜大人,快跟我们回去吧,祭司大人已经回来了,等您很久了!”   小丫头闻言吐吐舌头,爱娇的样子特别惹人怜爱,“爹爹回来了?那…完蛋了,朱雀姐姐在吗?”   为首之人见她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强忍住笑意,逗弄她道:“朱雀护法?好像还没回来。”   精致的五官听到回答后立刻皱在了一起,最疼自己的朱雀竟然没回来,那等会儿谁帮自己在爹爹面前说好话开脱?   “好了,玲珑姐,就别逗弄澜大人了,仔细她当真!”   叶澜闻言猛的抬头,看了一眼捂嘴偷笑的玲珑,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被耍了,白嫩的小脸登时红晕一片,也不知是恼的还是气的。狠狠剜了她们两眼,叶澜掉头就走。   几个白衣人对视一笑,纷纷跟了上去。   直到她们在自己视线内消失,澹月才捶了捶站的有点酸麻的两条腿。一切都搞清楚了,那个精致的不似凡人的小丫头果真是现任凤仪女皇叶紫菀与苗疆拜月教大祭司苍渊的女儿。   澹月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她们竟会在这里见面。   却说叶澜被几人簇拥着送到苍渊的住处,此时一身仙骨,气韵极佳的苍渊正手执棋子,博弈取乐。见她们进来,如墨染的凤眸一瞬间锁在了走在最前面的叶澜身上。   “爹爹。”叶澜被他看得浑身难受,胖乎乎的两只小肉手忸怩的绞着衣服的下摆,澄澈如翡翠的眸子快速的扫了一眼苍渊的脸色,然后轻轻的唤了一声。   “去了冥泉?”苍渊目光移向叶澜脚上湿漉漉的鞋子,好看的眉头不由得蹙起。   气氛登时比刚才更紧张了几分。   原本簇拥在叶澜身边的几名侍女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属下该死,没有照顾好主子,有负祭司大人的嘱托,请大人责罚!”   苍渊右手微微使力,手中的白棋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落在棋盘中。他站起身,长身玉立于几人面前,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话音却如同寒冬腊月的晚风,冷得人浑身打颤儿,“每人二十鞭,下去吧。”   “谢大人。”侍女们苍白着脸色叩首谢恩,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叶澜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离去,小脸上布满了委屈,那双澄澈的眸子也氤氲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看着苍渊站着的方向。   她虽然年纪还小,却也知道自个儿爹爹一向说一不二,开口说的话比皇帝还要金科玉律,想求情?根本没那个可能性。   这世上,也就她娘能让她爹反悔个一两次,可惜,她娘还在千里之外待着呢,属于远水啊远水。   处置完了下人,该轮到罪魁祸首了。苍渊看着要哭不哭的女儿,心中无限感叹。好歹是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这性子怎么就一点都没随他?调皮顽劣的跟某人简直如出一辙!   想起自己这两天的风尘仆仆,苍渊胸中的感慨直接转换成了叹气。某人千里飞书,火急火燎的把他招进凤仪皇宫,问之,居然厚着脸皮说什么再不见一面她都快相思成疾了。   虽然苍渊也很喜欢叶紫菀这样迷恋自己,可是总拿着鸡毛当令箭使唤,让他在苗疆和凤仪之间来回折腾,谁受得了?   所以说这任性要不得,大的他是管不了了,不过叶澜这小的,他说什么也得扳直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随便乱跑?”对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女儿,苍渊即使再生气也舍不得用冷冰冰的语气。   叶澜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红红的小嘴嘬了两下,倒是没有吭声。   苍渊再次叹口气,这个女儿,每次闯了祸认错态度都非常好,但是偏偏她就是不悔改,极其的有原则!紫菀说她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苍渊想起叶紫菀当初说这话时的表情,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心中的怒气跟着平息了不少,再看看女儿现在乖巧可爱的样子,剩下的几分怒气也没坚持多久就烟消云散了。   养女方知父母恩,活了N久的苍渊,倒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把世间为人父母打又舍不得打,说又说不听的极度无奈感了。   伸手抱起女儿小小软软的身子,苍渊问她:“在冥泉可曾见过什么生人没有?”   这就是‘安全过关’的意思了。老实的窝在苍渊怀里的叶澜,眼珠转的飞快,嘴上却小心翼翼的回答:“见过一个大姐姐。”   大姐姐?苍渊眸光一闪,语调异常平稳,“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就问了我是谁,然后说她的名字叫澹月?!”   苍渊摸了摸叶澜的发顶,神情有一丝放松,语气却很是严厉的道:“爹爹再说最后一次,以后不可随意在月宫内乱跑,若是你还不听,你娘再送你玩具,爹爹指定不会再帮你带回来。”   叶澜原本娇俏的小脸在听到苍渊提及玩具后瞬间蔫了,瘪着嘴委屈不已的说:“知道了。”   叶紫菀很疼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即使凤仪的国事繁重,她也总能挤出时间为独女设计制作些漂亮有趣的小玩具,让叶澜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只有一点不好,这些玩具却是要苍渊为她从凤仪皇宫带回来才行。   说起来,紫菀虽然疼女儿,母女两个却很少能聚在一起。每次叶澜想要跟苍渊一起去凤仪的时候,都被他找了理由给留下来了。   “爹爹,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看娘亲呢?”叶澜扬起小脸,困惑的看着苍渊。   苍渊凤眸微眯,略带敷衍的说:“你还小,凤仪距此路途遥远,长途跋涉的对你身子不好。”   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有一丝嘀咕!当日,他将沉眠于紫菀体内的那缕虚弱魂魄取出,找了个刚咽气不久的孩童尸体渡了进去,这便是重生后的澹月了。虽然按实情来说,她才是真正的叶紫菀,也是凤仪皇位的正统继承人,然而让一个刚满五岁的娃娃做女皇……尤其当时紫菀还心急不已的想要夺取皇位,以图为莫菱报仇,这占用身份的事情竟是怎么也没法子启口了。迫于无奈,他将她带入冥泉,找了几名老师传授她为君之道并承诺日后必将凤仪皇位还给她,此事才算是了结。   这些内情,初时紫菀是不知晓的,那段时间苍渊正因为莫菱的事情跟她怄气,便有意无意的瞒了下来,让她以为真正的叶紫菀已经死了。后来两人和好,这段公案自然而然就被拖了出来,紫菀心中有愧,一心想着要把皇位让给澹月。恰巧此时初生的叶澜已经睁开双眼,那双澄澈见底的碧瞳让这对初为父母的夫妻俩既欣慰又揪心。   碧瞳,乃是天赐凤仪之福!如今,长在叶澜身上,这让紫菀原本让位于澹月的打算更添一层难度。当即苍渊夫妇俩就决定,无论如何,叶澜不能出现在凤仪国内。   因此,当苍渊听到叶澜已经见过澹月后,心中才会有一丝的紧张。这几年澹月一直很努力的在学习,那几名老师也对她赞不绝口,小丫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的成熟起来。苍渊觉得她之所以这么努力是迫切的想要独当一面,早日成为凤仪之皇。   那么,看到叶澜这个碧瞳所有者时,她的心里该会有怎样的想法呢?   苍渊蹙了蹙眉,暗忖叶澜身边该多加点人手了。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澜三岁时   叶紫菀一脸温柔的看着叶澜:乖女儿,把碗里的菜吃了。   叶澜看看饭碗,白嫩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状,奶声奶气的拒绝:不要~~   苍渊冷眸一瞥,气势大开。   叶澜快速的窝在紫菀怀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苍渊一脸后爹的模样。   紫菀拍拍她,指着饭碗继续柔声劝说:好孩子,碗底都是财(菜),你不想要金元宝啦?快,把它们都吃到你的小肚肚里。   叶澜看看紫菀,又望望碗底不爱吃的剩菜,眨眨眼睛说:不吃,留着继续生财(剩菜)吧~   紫菀目瞪口呆中......   苍渊捋了捋衣袖,看着紫菀幸灾乐祸的暗叹:果然还是要棍棒教育啊,那什么素质教育根本没用。   Chapter65 齐聚苗疆   马车不疾不徐的在官道上前进着,车内叶紫菀如坐针毡般不停的挪动着身子。   不能怪她没坐姿,实在是对面某个女人的目光太毒辣、太凶狠、太想把她撕碎了。居然肆无忌惮到连掩饰一下都不会。   苍渊无声无息的看了一眼身侧紫菀难受的模样,又抬头轻瞥了一下对面气势全开的朱雀,一直抿着的嘴角微微的咧开。   气氛静谧到除了车外颇有节奏的马蹄‘哒哒哒’声外,再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紫菀的心跳有些急促,勉力的面对着某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可惜,效果甚微。躲在苍渊怀里的小狐狸悄悄探出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环视了四周一圈儿,敏锐的察觉出空气中翻涌着的不对劲气流。它呜咽两声又把头轻轻的缩了回去。   朱雀此刻的心情真是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天知道当她从青龙那里接到消息后是真的想把叶紫菀碎尸万段喽。她一直当神一样景仰、敬重、效忠的祭司大人居然就在她被关禁闭受寒苦的时候,被人捷足先登,啊呸呸呸,是玷污了才对。   这仇比天高恨比海深啊啊嗷嗷嗷!安如那个老家伙居然还有脸说这是天赐姻缘!她怎么没觉得叶紫菀身上有哪点能配得上苍渊大人的?!当初在月宫,她就该手刃叶紫菀这祸害才对。如今怎一个‘悔不当初’能泄恨的了啊~~o(>_<)o ~~!果然还是要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剁了她啊剁了她!   直面着朱雀的杀气四溢,紫菀可怜兮兮的挠挠脸,她突然觉得这趟苗疆之行非常非常的不明智啊!   偏偏有人还嫌气氛不够混乱,用着从未听到过的柔声细语脉脉看着她,关切的问:“菀儿身上不舒服吗?”   看到朱雀顿时如同喷出熊熊怒火的眼睛,紫菀直觉自己的脖子有点凉。   瞪他一眼,腹黑的人就该拖出去先X后O了。紫菀没好气的答曰:“没有”   苍渊点点头,神情却很是担忧的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叶紫菀一遍,才缓声说:“没事就好。”   紫菀此刻已经都没勇气抬头了,可以想见那位朱雀护法该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剥了自己的表情啊!果然,拜月教里出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人。尤其是自己身边的这位。他怕是乐得看自己吃瘪吧?!   紫菀眼珠儿转了转,狡黠的眸光微闪,倾身轻轻凑到苍渊的耳边,吐气如兰的悄语道:“还不是这几日被你缠的紧,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她特意将声音放大到能够使朱雀听得清清楚楚却又不至于让马车外面的人偷听到。   苍渊的黑眸瞬间斜了过来,如果可以忽略掉他那对红晕晕的耳朵的话,这一眼的威势还是很冷冽很震慑人心的。   紫菀冲他挑挑眉,故意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好歹她也是一家之主,没道理镇压不了一个夫郎起义。此时若是窝囊了,后半辈子可就彻底被人拿捏在手里,任意揉捏鸟~   她那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得过苍渊,只是他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得冷哼一声了事,只心里却暗忖着找机会要让紫菀吃吃苦头才好。   一旁的朱雀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背后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下来一般,瞬间灭了气势还冒着丝丝凉气。呜呜呜,她最爱的祭司大人果真对这个妖女不一般哪。呜呜呜~难道真的是老天在作怪?!这让她日后可怎么办?难道要每天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甜蜜来甜蜜去的?   朱雀一想到往后的苦难日子,这心跳就开始乱了节拍。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苗疆啊?”   “菀儿,等急了吗?”   紫菀望着苍渊嘴角的浅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很少叫自己叫的这么亲密,虽然以前自己也巴不得两个人的感情能有点进展,然而如今真切的听在耳里,却颇有点惊心动魄的滋味。   果然啊,习惯了冰山线路的,一旦改行走温情路线,还真挺让人吃不消的。   “算了,马车里太憋屈,我还是去外面透透风吧~”打不过就跑。   撂下这句话,紫菀飞快的掀起车帘一猫身子钻了出去。苍渊看着她逃也似的身影,淡淡晕开一抹清笑。可怜目睹了一切的朱雀却是更加咬牙切齿了。   车外清凉的冷风一扫紫菀胸中的郁闷,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稳坐马凳上的车夫见后头猛然钻出个人来,吃惊不少,不过很快又重新抖了抖手中的缰绳,目不转睛的继续驾马狂奔。   紫菀一撩衣袍帅气的坐在了他的身旁,随口问道:“你一俊秀男儿怎的做了车夫?”   勿怪紫菀稀奇,驾车这等技术活儿在女尊国一般都是女人来做,很少会有男儿来干这一行当。   那看起来年方二八左右的少年斜睨了紫菀一眼,没有说话,手里的鞭子却挥舞的更加有力甚至还在半空中转了两圈。   得,一切靠实力说话。紫菀用着一种神奇的目光望着少年瘦弱的仿佛一折就断的胳膊豪放的甩着马鞭的样子,十分无语。   看来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有瞧不起人的嫌疑。紫菀搔搔头皮,粲然一笑。   少了朱雀的目光和苍渊若有似无的压力,紫菀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斜着身子靠坐在车框边缘,一边看着车夫驾马一边伸手扯着路旁垂下来的枝条玩耍。   清晨的空气总是异常清新。空寂的古道被林荫遮遮掩掩,阴郁的让紫菀忍不住想要发出点声音打破这种寂静。   “小哥儿,会唱歌么?”   清隽的少年闻声扭头,对上紫菀期待的目光,想了一想,点了下头。   “那唱一首来听听吧!”紫菀甩着枝条,不太正经的说道。   少年看了一眼车帘,将头扭了回来,半天没有吭声。   就在紫菀以为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时,清朗的嗓音陡然响了起来。   “嘿——嘿——青山间的绿水,白云中的山峰。巍峨耸立的月宫,少女手下的剑锋……”   “停——”紫菀忙摆手示意他别唱了,目光溢满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年,认真的说:“虽然你的声音很浑厚,歌曲也很好听,但是歌颂你们拜月教的歌还是别唱给我听了,我又不是你们教中的人……”   少年闻言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车帘,表情有点闷闷不乐了。   车内,朱雀冷哼一声,不屑的低语,“想入拜月教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说完,她又抬头望向苍渊,“大人,她这般恣意放纵……”   朱雀咄人的话还未说出口,苍渊如墨般的黑眸已经横了过来。   在苍渊心中,无论紫菀做什么,说什么,终归,他是要护着她的。   无关情爱,这似是世间夫妻之间最寻常不过的事情,而他,自然要比那些凡夫俗子做得更好!   朱雀到嘴的话被冷厉的目光制止住了。车内一时寂静无声。突然,一阵轻扬空灵的歌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苍渊耳朵动了动,心知是紫菀耐不住技痒自己哼唱起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入耳的仍是一首曲调奇怪的歌,苍渊心内隐隐产生一丝好奇,这些奇奇怪怪的曲子她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   马车外,少年惊讶的看着一时兴起,陡然从马凳上飞跃窜起在树枝间如同跳舞一般上蹿下跳的身影,额头不禁挂上数条黑线,这样不羁放荡还一嘴淫词的女人,祭司大人究竟为何对她青眼有加?!   ****************************   苗疆殁生门   经过薛蓝儿细致调配出来的药方的洗礼,莫菱身上的蛊毒总算是给抑制住了,脸上也慢慢有了几分血色。   这一日,照常是老三来送药。莫菱一见他进来,急切的目光就直直钉在他的身上。   老三见状,心里暗叹,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也染了一丝阴郁。   莫菱见他神色不好心下已然明了,却仍忍不住的问:“还是没有蓝儿的消息?”   老三看着他有点不忍的点点头。   莫菱立时沉默起来。   “门主,先把汤药喝了吧”思及手里提着的饭盒,老三开口提醒,顺便劝慰了一番:“薛谷主虽然武艺不精但一般的宵小之徒还是难为不了她的,更何况她还有绝顶的医术傍身,我想八成是她在总堂待闷了,偷偷溜出去玩而已。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门主也务须太过担心,好好疗养身子才是正经。”   莫菱叹了一口气,这些他又何尝不知,蓝儿生性顽皮,不喜束缚,往常偷溜出去玩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伸手接过老三递过来的药碗,仰脖一口气喝完。老三看着他平躺在床上闭目歇息了才动手收拾药碗,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慌慌张张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嘴里犹自大声嚷着:“不好了,门主,薛谷主被玄昀那个狗皇帝给抓去了!”   老三闻言一惊,下意识的回身去看床上的莫菱,只见他脸色苍白如雪,额头上的汗如豆大,一口鲜血已然喷了出来。   Chapter66 兄妹心事 ...   却说莫菱听了来人的话,只觉得肝胆俱裂,喉头一甜,气血抑制不住的翻涌上来。最终身子一歪,跌回了床上。   老三一见,心道不好,也顾不得痛骂那个莽撞的报信人,只管冲着外面叫嚷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一团忙乱之后,莫菱昏睡,老三不敢擅专其事,着人请了堂里管事的几人一同商量起来。   可怜五个杀人不眨眼的壮汉脑袋凑在一起,面面相觑半晌却拿不出一个行得通的好主意来,直到小厮来报莫门主醒了,众人才纷纷松了一口气,大踏步的朝内院走来。   莫菱的脸色仍旧极差,倒是精神好了一些。众人进门的时候,他正逮着报信的那人详细的询问实情。   待得问完之后,便倚在床头默默不语。   几人对视一眼,全不知莫菱心中所想。挥手示意报信人出去后,五个汉子同时望向莫菱,异口同声的问道:“门主,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莫菱微微叹气,“师妹原就是靖元帝的才人,被他抓回宫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解了事情全过程后,莫菱虽心酸却也无可奈何。   他轻轻的一句话却在其余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薛谷主竟然是浮生皇帝的女人?!几个铁汉子明了后看向莫菱的目光登时添了不少的怜悯。   他们都知道莫菱与紫菀之间那点暧昧不清的情事,这也是因为莫菱在他们面前没怎么故意遮掩的缘故。几个土生土长的浮生男儿对凤仪这种女尊国虽然没什么偏见,但若要自己一直追随的领袖入赘其家,当起那肩不能抗一步三摇晃的夫郎,他们却是不怎么待见的。因此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几个人除了保持一贯的静观立场还隐隐带了些排斥的念头。   后来得知叶紫菀有拜月教的祭司得配,而门主对他的小师妹也是爱护有加,几个男人心头不禁起了点私念,若是把薛谷主跟门主凑在一起,倒也算是天作之合。更皆薛蓝儿对着莫菱殷勤讨好,在他病着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神情憔悴着急的恨不能替了他去的模样,让殁生门中的众人心宽之余都暗暗庆幸。   然而此时,听到本来看好的一对璧人竟然是罗敷有夫,饶是他们见惯了大场面,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头来说。心中只觉得自己的门主这辈子还真是悲剧不断。   过了许久,老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薛神医那里……”他有点犹豫不决,如今人家回到自己男人身边,他们要怎么办呢?置之不理还是……   莫菱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派几个人暗中保护薛蓝儿,我总觉得靖元帝这次偷偷来苗疆是要有大的动作。”   几人闻言心中都是一颤。他们殁生门早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玄昀那个阴险的皇帝巴不得把他们一锅端了。如今听莫菱这样一说,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留下老三在此处照顾莫菱,剩下的都出去奔走相告,制定新的对敌计划了。   这天,似乎要变了。   莫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有点阴沉的天色,脑中不禁回想起薛蓝儿粲然若花的笑靥。心头登时如被数万只虫蚁嗜咬似得疼痛,发作起来居然比以往的症状更加严重。这翻涌的血气混着噬心刻骨的痛竟引得他浑身抽搐,无法自持。   一直候在一旁的老三率先发现了他的异状,他不可思议的望着莫菱苍白的皮肤下隐隐透出的黑气,一双大大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看到了什么!!   那些隐在皮肤下的黑气为什么像是有生命似得不停涌动着?!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往就算直面生死亦不改脸色的老三此刻完全六神无主了。他直觉莫菱体内浮出的那些黑气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那攒攒涌动的样子很像是一堆虫蚁聚集在一起不断的拥挤着。   光是想想,头皮都是一麻。   莫菱此时抵挡不住疼痛已经昏了过去。老三不敢耽搁,立刻窜出屋子去请先前过来诊脉的那名大夫。   几经折腾,莫菱总算是安稳的睡下了。外间请来的老医者却是缕着胡须冥思苦想半晌,手中的方子不知撕毁了多少,看得周围一群人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老大夫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摇头叹道:“枉我从医数十载啊,到头来却是一叶障目,竟连病因都寻不着。”   众人听他说得严重,都硬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莫菱不仅是殁生门的门主,更是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的主心骨,若是他倒下了……所有人都冷冷的一颤,刹住念头不敢往下细想。   “大夫,你看这病……还有得治吗?”老三胆战心惊的套话。   老者瞥他一眼,“病?这是蛊毒!”   老三一听,目光亮了亮,薛蓝儿当初也说莫菱中了蛊,如今这老头既然能诊出是蛊毒来应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思及此,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者手中,诚恳的道:“这点心意您先笑纳。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把人治好就行。”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又都聚到了老医者的脸上。那老者看了一眼老三递给他的银票,摇摇头,推了回去,叹气道:“我并无那么大的神通。刚刚老朽想了许久却写不出一张适用的方子。倒是你们以前用的那张方子颇有些神效,虽然无法拔除蛊毒却可以抑制病发。如今,想要治好这人,需得去拜月教求安如长老,或许可保他一命吧。”   老者说完,径自收拾了东西摇头离开了。   “得,给钱都不要,门主这病难道就这么难治不成?”老三憋了一肚子的气,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饮下,恨恨的说道。   “求拜月教的人,这蛊毒就是那祭司下的,他们会好心的过来医治?”一名壮汉也忍不住发起牢骚,“偏偏此时薛神医又不再。”   “前几日不是听说那叶紫菀要来苗疆吗?不若通过她……”   所有人眼中一亮,对啊,怎么把那人给忘了。以她与门主之间的交情再加上如今拜月教祭司妻主的身份,解一个蛊毒应该不算什么吧!   既已有了方向,众人都开始有动力了,“我马上着人去探查她的行踪。保不准此时她已经到了苗疆。”   “恩~最好能将她请来见门主一面。毕竟那月宫守卫森严,除了门主,咱们几个能活着进去的希望不大。”   众人闻言,甚觉有理的点点头。   话分两头,却说那日紫菀遇袭之后,险险逃出性命的几名白衣女子互相扶持着,回到了凤仪。   皇宫内院,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凤臻晰终于见到了自个儿派出去的人。   “你们……你们这是……”   可惜,几名女子狼狈的模样还是让凤臻晰吃了一惊。   “回王爷的话,奴婢几人有负使命,特来求一死。”娘子军们纷纷跪下,神情哀婉绝望。   凤臻晰初时的惊讶过去,忍不住好奇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这次可是派了军中身手最好的一支队伍,没道理会惨败如此吧?那叶紫菀到底得有多大的神通?   凤臻晰实在不愿意相信叶紫菀的身手会这么好。   “奴婢们一行blablabla。。。”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凤臻晰的眼睛随之慢慢眯了起来。   “这么说,拜月教的大祭司与叶紫菀在一起喽?”   “是的”   “你们没认错?”语气还是有些怀疑。   “奴婢几人从没见过什么祭司,但是旁边那群黑衣人都如此嚷嚷,想必应该是不会错的。”   凤臻晰闻言眉头轻蹙,拜月教历来都是保持中立的,此番缘何会为叶紫菀出头?她并不知晓,在她看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祭司苍渊其实早已化名为傅靖轩与她们打过照面了。   内殿中人一时无话。突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凤臻晰猛的一回身,见到来人后松了口气。   “哥——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凤臻晰的嫡亲哥哥——康宁帝卿。   康宁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才将目光移到凤臻晰身上,“我听说你用了凤凰令?”   “哥哥是听谁说的?”凤臻晰心中升起一丝怀疑。   康宁回身缓缓的走到椅子前,优雅的坐下,目光炯炯的望着她:“自然是听虎师里的人说的。”   凤臻晰大惊。虎师,那是她费尽心思从母皇那里求来的一支军队队。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三支亲卫队中的一支。   “你在虎师里安插了人?”凤臻晰沙哑的问,声音里全是不可思议。   康宁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几名女子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哥——你什么时候……而且……怎么可能?”凤臻晰直觉匪夷所思。虎师到她手里的时间不长,以前又一直作为心腹部队被皇帝攥在手里,严密的监视着,康宁他究竟是怎么在母皇眼皮子底下安插进人的?若是连皇帝的亲卫队都有他的人,那其他地方呢?   凤臻晰第一次觉得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深不可测的吓人。   康宁等到内殿除了他们兄妹俩个再无旁人时,才将目光转向静等他解释的妹妹身上,“你刚才太急切了!即使是你手下的人也不能这样毫无防备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凤臻晰像是第一次认识康宁一般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嫡亲的哥哥,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个哥哥性格温和,生活更是平淡的如同一汪清水。平时在宫里也是深入简出。若不是她和父君的庇护,估计宫里的人都不太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然而此刻,凤臻晰觉得自己完全低估了他。皇宫里生活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简单人呢?!她曾经善良温润的父君,不是也变了?   康宁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凤臻晰用着犀利的目光打量,他轻轻捋了捋衣袖,风轻云淡的道:“这些年我确实在宫里埋了不少人脉。”   “哦?”凤臻晰的眸光大亮。如今她要起事缺的就是人手。若得了康宁这股势力简直是如虎添翼。   康宁看着她陡然露出的贪婪目光,有些恍惚。当初他收买人手为的是护着自己和柳芸。他从出生以来,其实并不得文帝的宠爱。也许是当初文帝对柳芸肚中的孩子抱有太多的希望,所以当康宁出生后,文帝的失落感有多大,其实不难想象。满满一腔的希望落空,即使是她与柳芸的第一个孩子,文帝也生不出多少宠爱之心来。   康宁从小备受冷落。没有宫里最有权势之人的疼宠,而生父的身份和专宠又被人鄙视和眼热,作为小孩子的他过早的尝到了人心冷暖的苦痛。而柳芸那时候满腹的柔情和精力全部给了文帝,对这个孩子也是多有疏忽。   因此小小的康宁在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中已然明白要想在宫里安身立命,没有自己的势力,是怎么都不成的。   相比他来说,从出生开始就备受疼宠的凤臻晰就真的是幸福了不知多少倍。   凤臻晰有些奇怪的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康宁,半晌,发现他没有一点要回神儿的样子才忍不住提醒道:“哥?”   康宁目光一敛,挥飞思绪,肃容道:“臻晰,听说你派人刺杀叶紫菀后,我很担心。叶紫菀她,不是你能动的。”   “为什么?”凤臻晰没料到他开口就是驳斥自己的主意,脸上迅速戴上不满。   “她是凤仪命定的继承人。臻晰,有些东西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但若不是你的,强求只会让自己付出代价。凤仪的百姓都知道碧瞳是上天赐福,生活安逸的她们怎会允许你篡夺王位,破坏安乐?少了百姓的拥护,你就是出师无名,到时本就得民心的叶紫菀要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   康宁眼见凤臻晰仍旧一脸倔强,忍不住叹气:“臻晰,你听哥一句劝,尽早放手,不要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只要咱们不与她对着干,等到有朝一日叶紫菀上位后,她也得顾着名声放咱们一马。”   “哥,你好胆小!”凤臻晰实在忍不住了,瞥了康宁一眼,语气不佳的说:“成大事者怎可这般畏首畏尾?改朝换代肯定需要一些牺牲。凤仪的百姓?哼,一旦我大事得成,她们还不是乖乖听话!若都如哥哥所言,那些改朝换代的枭雄、霸主又都从哪儿来的?!再者说,你焉知在叶紫菀心里,我们就不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一直让我和父君容忍退让,结果,我的命差点就断送在了她的手里,你还想让我们怎么退怎么让?”   康宁被她噎的无话可说。凤臻晰前段日子确实是吃了叶紫菀的苦头,躺在床上持续发热了三天。   这对兄妹并不知道,那一晚紫烟阁事件出手的是苍渊,所以这顶黑锅紫菀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背上了。   “总之,你,小心些吧!莫要轻易相信他人。”康宁知道自己劝说无果,有些沮丧的丢下话便离开了。   凤臻晰看着他的背影,平淡的目光慢慢凝结成冰,“莫要轻易相信他人?哼,最不该相信的应该是你吧!”想到这里,凤臻晰突然低喝了一声:   “来人!”   “属下在!”   “派人盯住帝卿那边。一有动静马上过来汇报!还有……着人去查一下那些袭击叶紫菀的黑衣人的底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是!”   凤臻晰已经决定一条路走到黑了!   Chapter67 心结难解 ...   “太女殿下,好久不见啊~”星儿推门而入,一脸戏谑的看着叶紫菀说道。   此时,紫菀刚刚沐浴过,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认认真真的打理她一头及腰的长发。听到声音,回转身,对着未请擅入的星儿沉下脸,道:“收起你那不和谐的狐狸笑吧!你那张酷脸不适合笑!太影响美感了。”   星儿正举杯喝茶,听到她的话被噎个正着,“咳咳……咳咳咳…..你….咳咳……说得太过分了。”   对着咳成紫脸的星儿,紫菀没有丝毫愧疚感,丢开手中的梳子,她起身坐到星儿旁边,问:“你怎么过来了?安长老呢?”   深深吸了口气,星儿压下嗓子里的瘙痒感,粗喘着说道:“长老她被祭司大人给叫走了!我来还不是为了见见你这个故人!”   叶紫菀默默点了点头。以自己与星儿的交情,过来看看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对了,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祭司大人为何召见长老,”星儿先是一脸的贼兮兮而后马上变成惋惜的模样,“谁知,你竟什么都不知道。”   叶紫菀立刻惭愧的垂下头,“我是什么人啊,能探听到你们拜月教内部的消息?”   “……你跟我这儿装什么装啊~”星儿受不了的捅了她一下,“就你和祭司大人之间的那、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完,还摆出一副‘你俩之间的女干情早就大白天下你还想要来瞒我’的姿态看着她。   紫菀的脸立刻抽搐了。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生命不息,八卦不止!   星儿突然想起上次紫菀智力倒退的事情,不免有些关切的问:“你身子还好吧?”   “恩~都痊愈了!”   “看来还是祭司大人高明啊。我跟你说,你上次那症状长老都束手无策,直说是命啊的。谁知你前头刚走,没几日就收到消息说你竟都好了!可见,你确实是个有福之人啊。”说着,星儿砸吧砸吧嘴,看着她啧啧称奇。   紫菀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知道星儿其实并不知内情。不过如今被她挑起这个话头,紫菀不禁开始担忧,沉眠在自己体内的那个幼小的灵魂,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   “祭司大人,安长老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侍女终于逮到了苍渊抬头的一刹那,忙趁机禀告道。月宫之人都知晓,在苍渊看书的时间,谁都不准用烦事来打扰,否则后果就要自负了。   “让她进来。”苍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书案上的简帛。   “是!”   安如被请进书房时,还有些莫名其妙。祭司一回来就派人召见她,她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慌慌张张的跟着侍从就过来了。谁知等她到了竟然被告知要在门外候着,而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祭司到底在搞什么?!   应该说自从他和叶紫菀那个女人搅在一起后,苍渊原本就让人难以琢磨的心思变得更加的莫测了。   “大人,安长老来了。”侍女小声的提醒着苍渊。   “恩,你们先下去吧。”   “是。”   “安如,坐吧。”苍渊抬起头,衣袖轻挥,一张红木椅子凭空出现在了安如的面前。   “大人召我来是……?”安如坐下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你。”苍渊思及要问的问题,突然有点难以启齿了。   “不知大人要问的是何事?”安如敏锐的察觉到苍渊的不自在,不由得暗自回忆着最近教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你熟知古籍。我想知道历代教中祭司,可曾有过成亲孕子之例?”盘算了良久,苍渊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   安如的眸子陡然睁大。成亲……孕子……?   “大人,难道你…….”安如哑然,目光不受控制的直往苍渊小腹处瞄。   苍渊着恼的皱起眉头,冷厉的眸光瞬间横扫向安如,直到迫的她回避视线垂下脑袋,才缓缓收了气势。   “你退下吧。”苍渊一时被冷了情绪,不愿再与安如多说一句,以前想要讨教安如的想法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是。”安如忙站起身,悄然的出去了。刚刚一刹那,她仿佛又看到数十年前,一怒斩杀清涟教主和石长老的苍渊了。   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安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来是最近过的太安逸了,自己居然忘了这个祭司是个冷情冷血嗜好杀人的主儿了!   不过他居然会询问孕子这种事?想起苍渊那张总是绷的紧紧的脸,安如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八成又与叶紫菀那个外邦女子有关吧……   得,还是回去查查典籍,帮着找一找吧。如斯想着,安如利落的拂袖而去。   想要询问的事情没甚着落反而还被耻笑了,苍渊心中的恼怒有多盛,就可想而知了。   “来人!”   一道黑影应声出现。“属下在。”   “严密监视安如,她若有异动,立刻来回。”   “属下明白。”   苍渊此举并不是担心安如会拿他的话四处宣扬,相反,他恰好希望安如能够乱说让他可以抓到把柄,以抒胸中的怒火。   处理完杂事,苍渊稍有心情的翻看起这段时间因为外出而撂下的教务。他翻阅的速度极快,效率也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将手头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只余下一张玄武留给他的密信还未看而已。   摊开信纸,寥寥数字却让他神色一变。捏着信纸的手不禁紧了紧,然后信手将之扔入火盆,看着它慢慢灰飞烟灭。   莲华,你终于忍不住了么……   也好,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都学了多少本事!   “喂……”   “喂!!”   “……怎么了?”苍渊蹙眉看着在自己眼前直晃悠的手。   紫菀郁闷不已的收回手,“这话该我问吧?吃个饭还神思不属的,我敢肯定,你一定没听到我刚才都说了什么,是吧?”   苍渊不语,右手轻轻捏了捏自个儿的眉心,一脸的疲态。   他鲜少露出倦意,突然变得这么脆弱让紫菀不由得开始忐忑起来。   “你没事吧?”刚说完,紫菀就意识到这是句废话。他这样子怎么瞧都不像是没事的人。“你身子不舒服了吗?”紧接着紫菀又问,可是转念一想,月圆之夜不是都过去了么?难道还没恢复吗?   苍渊摇摇头,抬眸看着她,“你刚刚吃饭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本来是想问他预备把她体内藏着的那个真叶紫菀的灵魂怎么办,不过此刻看他一脸苍白,明显精神不济的样子,那话却是怎么也不想再说出口。   “没什么,不过讲了个笑话,你没听到可是大损失。反正,我不会再重复的。”   苍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紫菀一阵脸红,不禁粗声粗语的说:   “瞧什么瞧,没见过啊!还不快吃饭。”说着,搛了一筷子素菜放入他碗中,满含期待的说:   “尝尝,这还是我第一次做素斋。”   这人几乎不沾荤腥而紫菀自己又是无肉不欢的类型,两人同桌吃饭的时候总是楚汉两界,各吃各的。不过苍渊亦很少吃外面的素菜,倒是紫菀做得小点心吃得多些。而这些在紫菀看来,就是某人的洁癖程度已经到了变态一级了,外头做得东西他可能嫌不干净所以不吃。   好不容易把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某人拉入正途,紫菀焉能看着他在原地踏步?就算不能如常人那样有口腹之欲至少也该有想要吃饭的欲望吧?内心颇为贤惠的紫菀开始瞒着某人深入研究斋饭菜系的做法。   说是第一次做素斋,其实她早就练习品尝过好几次了。不过这完全不影响她期待被赞同的心情。   早在坐下的那一瞬间,苍渊就注意到桌上的饭菜全部都换成了素的,原本他还有些奇怪,她一向无肉不欢的。如今知道是为了自己,这份心意让他感动非常。   他们不似其他夫妻那般女耕男织,他苍渊也做不来世间男子那种纤柔姿态,一手男红,飞针走线;一手厨艺,烹饪美食。他不会这些也不屑于学。   巧的是紫菀喜欢。世人眼中,她是不学无术厮混内帏的纨绔女子,凤仪国中,若不是她深居简出又或者若她没有那一双碧瞳,像她这种日日混于庖厨,精于妆扮的女人,该是被很多人唾弃的吧。然而他喜欢。   也许真的就像安如所说,他们缘分不浅。   苍渊将菜放入嘴中,细细嚼了嚼,这才对上紫菀有些闪亮的双眸,浅浅一笑说:“很好吃。”   紫菀的脸颊咻的一下通红,不过很快她就强自镇定下来,只是搛菜的时候筷子还是有点发抖。苍渊见了,暗暗发笑只做不知。   一顿饭吃的温馨四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的又拉近了不少。   一时饭毕,几个人侍从鱼贯而入,收拾妥当餐桌继而替他们摆好香茶,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动作间端的是行云流水,毫无半点拖沓。   看得紫菀赞不绝口。   苍渊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不由笑了。   “你笑什么?”这么不怀好意。   “笑你果然是大家出身。随身带着的茶叶都是极品。”茶香氤氲满室,让苍渊全身放松不少,此刻他正斜倚在靠背上,如墨的凤眸漆光点点如同暗夜晨星,璀璨夺目,全身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   紫菀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快要长到他身上一般,竟是怎么都看不够,胸膛里心跳的欢快,好似要破胸而出,然而明知有些失态,想要移开视线却是怎么都做不到。   这人,真是妖孽到极限了!   不过,还好,这种妖孽也就她敢收。   似乎是察觉到紫菀的目光太过炙热,苍渊微微别开脸,看着杯中茶,轻声问道:“你今天又怎么耍弄朱雀了?”   呵呵,好可爱的耳朵,羊脂一样的白皙,还有些红红的,粉嫩嫩的让人想凑过去含住。紫菀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此时她的脑子早就罢工了,是以完全没听到苍渊的问话。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苍渊蹙起眉头往叶紫菀的方向轻瞥了一眼,这一眼扫去,他的脸色陡然黑了。   那个女人!居然敢用那种充满yinyu的目光看着他!简直找死!   苍渊那一刻深深觉得自己被亵渎了。   因为紫菀看向他的目光只有痴迷而没有眷恋。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人,也像其他男子一样从心底渴望自己多被人宠一些,爱一些。而那个人如果是自己心之所系就更加完美了。   一直以来,紫菀的表现作为一个皇室贵族来说,完全可以算是特立独行了。成人礼之前没有一个通房,虽然从小厮混内帏,却从不沾染桃花债。即使与莫菱倾心相许,她也守着礼制,没有丝毫逾越之举,几乎能称为奇葩了。她的自爱与专一让苍渊很喜欢,甚至可以说开始的时候叶紫菀能让苍渊另眼相看的也多半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她是不同的。   苍渊曾经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紫菀现在一脸痴迷的样子像极了那些看到苍渊绝美容颜时流露出贪婪目光的低俗女子,或者说此刻紫菀的脸与那个在苍渊心上划下重重伤痕的清涟教主的脸重合了!   冷冽的寒气伴着黑浓的怒气在苍渊身后呼啸盘旋。沉醉在美色中的叶紫菀突然敏感的察觉到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略带疑惑的看向不知因何变得怒气冲天的某人,无辜的表情让苍渊既生气又无奈。想出手教训她又怕在失手将她打死,可,什么都不做的话,他怒气又难消。这种进退两难的滋味,实在是苍渊生平第一次品尝。   良久,他起身离开。决定自己找个地方冷静一下。紫菀茫然的看着那道白影在夜色中消失,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一时间,殁生门总堂和凤仪皇宫里分别接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分堂主,据分散在月宫四周的弟兄们来报,叶紫菀确实已经到了苗疆。现正在月宫里住着。”   “很好,安排人手,我们马上行动。”   ***   “主子,那批黑衣人是浮生朝的镇南王的手下。据内部的可靠消息,此人正四处招揽人手,准备兴兵起事。好像原拜月教的教主莲华也搅和在其中。”   “哦?”凤臻晰的眸子陡然一亮,“这真是天助我也!去,找人跟镇南王那边搭上线,这个助力咱们可不能放过喽~”   “属下明白。”   Chapter68 和好 ...   “这是冷战了么……”紫菀摸着身边凉凉的衾褥,有些茫然的呢喃。   苍渊一夜未归。   即使紫菀神经再大条,她也知道起因一定是自己,而且还是在昨儿晚膳的时候。   她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紫菀蹙眉回想了下却寻不到蛛丝马迹。在她看来,苍渊几乎是一瞬间起的怒意,明明前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很温馨很甜蜜。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紫菀懊恼的捶了一□侧整齐的寝被就好似打在某个让她心烦意乱的人身上一般。   她已经那么努力的在拉近两人的距离,还以为他能稍稍感动下,谁知……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男孩的心思女孩你别猜”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紫菀反复哼唱了两遍,发现后面的词实在是记不住了,又意兴阑珊的长叹一口气,起身穿衣准备洗漱。   她这边双脚刚沾地,门就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紫菀有点惊喜的抬头,看清来人后眸光又迅速黯淡下来。   “给太女请安。女婢小喜伺候太女梳洗。”   一个丫头模样的少女端着脸盆乖觉的俯下 半身,轻柔的说道。她身后还跟着三个比她还小一点的女孩子,每人手里分别拿着青盐、胰皂、毛巾等物。   紫菀一眼望去,见她们每个人都瘦弱非常,心中有点忐忑,怎么感觉像是在虐待童工?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我自个儿来。”压下心头的不安,紫菀飞快的说道。   “可是……”领头的那个小喜皱紧了眉头,看着紫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紫菀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忙安抚道:“放心,若有人问起,你就回说是我的意思。我在家时也很少用人服侍。”   小喜想了想,点点头,招呼其他三人将东西稳妥的放好后,冲着紫菀福了福身,轻声离去。   紫菀捋起袖子,打了点水扑在脸上,匆匆的洗漱了下。此番再入月宫,实在与以前不同了。如今室内这般冷清,让她很不舒服。   这一路北上,她与苍渊日同行夜同寝,几乎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下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但若问她有没有主动找苍渊和好的想法,她却一定摇头说没有。她可以宠他,疼他,爱他。没道理,某人无理取闹了,她还得退让包容吧?   我也是很有原则性的。紫菀揉揉鼻子,暗暗思忖。   没了人管束又和苍渊搞冷战,紫菀顿时觉得在月宫里待着有点无聊了,脑中兴起了出去游玩的念头。老老实实的用过早膳,她沿着当初找到的偏僻小路,一溜烟的窜出了月宫。   这一次她走得仍旧是以前和嫣然一起探寻出来的路。凭着记忆,紫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热闹的小镇。此时正是早集,窄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各色早点小吃随处可见,香气弥漫了整条古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流水一样,沿着高低不平的青石台阶缓缓而下。紫菀站在高处,闭目深吸了口气,发现空气里的甜香中隐隐还混着另外一种香气,这股若有似无的味道让她似曾相识。   她陡然睁开眼睛,借着地理的优势,四处张望了下,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面摊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视线里。紫菀疑惑的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面摊虽然小,可是排队的人却很多。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家的面条一定非常好吃。   一想到吃,某人的肚子似乎又饿了。向前快走了几步,紫菀迅速融入人群,向着前方不远处的面摊进军。   其实也没走几步路就到了目的地。   紫菀抬头看了一眼犹如大旗一样挂在她脑袋正前方的那个‘面’字,微微笑了下。此时排队的还有三四个人,不过空余的饭桌已经找不到了。   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紫菀边排着队边跟身边正吃面的一个中年女子打招呼,“请问,这个位子可以帮我预留着吗?”她指了指女子右侧空着的位子,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那女子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隔了几分钟,她才有点呆滞的点点头。   紫菀一笑,忙伸手拿了双筷子摆到那个空位子上,中年女人见了,脸上呆滞的表情更加严重了。   不过等她看到有人端着面碗走过来,指着桌上搁置的筷子问这里有人了么时,她突然明白了紫菀的意思。   捧着香喷喷的热汤面,紫菀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的坐在了女子旁边,抄起筷子,迅速挑了一股面条放进嘴里。   “嗯~~”紫菀陶醉的眯起眼睛。这香气四溢的热汤面很有以前妈妈给她煮的味道。记得当时她还在读高三,每次下晚自习的时候,总能吃到一碗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热汤面。滑溜又劲道的面条,鲜香又美味的烹汤,再撒上一点葱末,配着几样小咸菜……简直是人间美味。每次吃完她都满头大汗,畅快不已。   想起妈妈总是漾着慈爱的笑脸,紫菀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思家啊~~她即使现在活得再舒适,心底也总有一块儿地方是填不满空荡着的。   面碗很快见了底,咽下最后一口热汤,紫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略有留恋的看了一眼饭碗,起身离开了。   “客官,你的找钱~~~”店小二拿着多出来的银子追出了店铺,高声叫嚷着叶紫菀。   紫菀回头冲她一笑,道:“多的那些,算是谢礼了。”说完,不待店小二答话,她径自转身离去。   “谢礼??”店小二摸着脑袋,十分不解。   中年女子却冲着刚好抬头的摊主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扔下几个铜板就起身走人了。面摊摊主目送着她走远了才又继续手中擀面的动作。   一切在他们看来,进行的都很顺利。   自从那日尝了面以后,紫菀倒是连着几日过来光顾。时间一长,跟摊主和店小二就搭上了话。摊主和店小二都是开朗善谈之人,紫菀性子也活泼,几番下来,三人聊的倒是挺投机的。紫菀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很少看到女子下厨,店主倒是不忌讳。”   苗疆这边多随凤仪的习俗,男卑女尊,女子远于庖厨。在她们眼中,女人下厨做饭是很丢人的事情。所以紫菀第一次来见到做面的居然是个女子时就觉得很稀奇了。   “咱们都是从浮生那边过来的。死了男人,也就靠这点手艺过活了。”摊主微微笑了下。爬满皱纹的脸上有一丝黯然。   紫菀颇为抱歉的看她一眼,心中对苗疆这块土地有了新的认识。看来它不光在男尊国与女尊国之间架起桥梁,同时也给两国不少迫于无奈的人们提供了生活的地方。算是一个弱势群体居住地?!   等到紫菀离开,摊主招呼店小二照顾着店里的生意,自己则瞅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钻进了里间。几乎是她刚进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摊主冲着询问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才低声回答:“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我觉得此人算是个良善之辈。若我们以详情告知,她应该会同意帮忙。”   那人听了,沉默了会儿,道:“明儿她若还来就按你说的办吧。顺便告诉她门主的命就在她手里,相信她应该不会铁石心肠的不管不问。”   却说,紫菀心情舒畅的蹿回了月宫。刚到门口,就被两个配着宝剑的白衣女子给拦下了,“太女,祭司大人有请。”   终于耐不住了?紫菀心中暗笑。冷战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她都准备做长久抗战的准备了,没想到今天某人先出手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苍渊,紫菀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想念。才几日不见而已,胸中却溢满了因为见到他而产生的喜悦之情。   “终于肯见我了?”本来还想着跟他顶一顶的,如今看着明显消瘦的苍渊,紫菀却没出息的先心疼了。   苍渊抬眸看她一眼,不说话。   紫菀暗叹口气,决定还是挑明了说:“那晚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生气,也不知道这几日你为何避而不见。我不会猜人的心思,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希望你能指出来。咱俩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我不希望下一次还是这种局面——你在那头生气,我却在这边一头雾水的。”   苍渊沉默了许久。   紫菀也不催他,径自倒了杯茶,慢慢品着。情侣之间的事情重在沟通,很多时候的吵架都是因为缺少沟通,她其实很欣喜苍渊这次的无理取闹,这表明自己在他心里已经占了位置,不再是以前那种如同陌路人的关系。   可以摆脱那个总是冷冰冰的,情绪丝毫不外露的苍渊,也是一种进步不是吗?!   到最后,苍渊也没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和好如初了。   夜晚,当紫菀伸手搂住苍渊的腰躺在床上时,心中漾起的满足实在无法言表。   终于,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身边少了一个人,总是很不自在的。紫菀无意识的将脑袋搁在苍渊的肩颈处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紫菀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了,嘴里也是呵气不断。   所以说分居真是要不得啊。   等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苍渊悄悄的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的打量起紫菀的样子。目光渐渐落在她眼底那一片青黑色上……唔~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憔悴了些。苍渊的嘴角轻轻翘起。   Chapter69 问情 ...   “小二,我又来啦~”   原本正擦着桌子的店小二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笑容满面的回头,随口应承道:“客官,您来…..了。”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人就呆在了原地。   店小二有点迟疑又有些震惊的看着叶紫菀的身后,那个蒙着面纱的男子虽然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但是气场很大,让人无法忽视。   “这位是……”即使心中已有答案,店小二还是客套的问了句。   紫菀笑着看了苍渊一眼,回头对店小二介绍:“内人。”   “原来是小姐的夫郎。”店小二恍然大悟,然后笑着对两人做了个手势,“两位,里面请。”   因为还不到晌午吃饭的时间,店内人并不多。店小二麻利的收拾好了一张桌子,顺便又沏了壶热茶放到桌子上,“客官等等,小的进去喊老板娘出来。”   紫菀点点头,拉着苍渊坐下,把桌上的茶杯筷子都用茶水涮过一遍,才重新倒了一杯香茶递给苍渊。   苍渊略略打量了一下店面,发现这个店不仅外面看着不起眼,里头的地方更是狭小,若不是门前摆着几张吃面的桌子,很容易就被人忽视了。   “你倒是会找地方。”某人面纱下的表情似笑非笑。   “呃~”紫菀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感觉他的语气好似再说自己是个吃货……   苍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悠然道:“就是不知这儿的面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   紫菀学他的样子,也端杯喝了一口茶,顺口调侃道:“自然好吃,不然小的哪儿敢惊动您啊!”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文华掀开门帘看到苍渊时,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害门主日日受噬心之苦的妖人!   文华只觉得浑身气血向上翻涌。   许是她的目光太锐利,苍渊蓦地抬了下头,波澜不惊的眸子带着一点探寻的意味直直对上她的。   文华心中一跳,脸上迅速挤满笑意,快步走了过去,“叶姑娘,您又来照顾我的生意了?”   紫菀闻声回头一看,笑道:“老板娘,我又馋你做的面条了。我们似乎来得早了些,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说什么打扰,您是小店的常客,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我还盼着您多来几次呢!”文华笑笑,姿态颇为殷勤,突然她看了一眼苍渊,然后对紫菀挤挤眼睛,暧昧的道:“这位应该就是叶姑娘的郎君了吧?果然风姿卓然,艳绝无双。”   紫菀一听,暗叫不好,她竟然拿‘艳绝无双’这样的词来形容苍渊。那男人可是心高气傲的厉害。怕自己喜欢的小店出现流血等暴力事件,紫菀随口应了声,忙插科打诨的把话题给扯开了。   两人聊了几句,文华见店小二出来,知道食材什么已经准备好了,笑着问:“今天还是热汤面?”   紫菀点点头,竖起两指晃了晃,“两碗。”   “知道,知道!”文华睨了苍渊一眼,笑着离开。   “老板娘可是个好人”紫菀眼睛弯弯的对苍渊说了一句。可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不过那双漆黑的墨瞳倒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文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华姐,这个祭司在这里,我们要不要更改计划?”店小二有点不安的问。   此时文华正边和面边透过帘缝注意着苍渊的举动,听到店小二的话后,心里也暗暗计较着今日能够擒下苍渊的可能性有多大。   毕竟能够逮到苍渊独身出现在月宫以外的地方,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日后想要再杀他可就难了。但是文华也有一个顾虑。   那就是莫菱的蛊毒。看得出叶紫菀很在意苍渊,若是伤了他或者捉了他,叶紫菀一定不肯再帮他们求解药。而苍渊那人傲气的很,自然更加不会多吐出一个字来,那么,莫菱这条命就真的算是丢了。   想到这里,文华狠狠的揉了两下面团。她心里恨苍渊入骨却做不了任何可以解恨的事情,这让她如何不憋屈?!   要不干脆下药得了。   文华眯着眼睛,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暗自琢磨。   店小二看出文华的心思,忙提醒道:“文华姐,你可千万别冲动。”那可是拜月教的祭司,一般的小手段哪够让他瞧得。别偷鸡不成反惹了一身的祸。   “看把你吓得。”文华瞪了一眼店小二,“放心,我就是想下手,也绝对会先把门主的解药弄到手再说。”   店小二暗暗松口气,脸色一正,认真道:“那么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吗?这个祭司和那个叶紫菀既然是夫妻关系,那莫门主与叶紫菀之间的情谊在他眼里不就变得很难堪了?”他真的会出手救莫菱的性命吗?店小二真的很怀疑。   文华也有这方面的犹豫,他们所能仰仗的不过是莫菱在叶紫菀心中的分量,甚至应该说是叶紫菀在苍渊心中的分量。   “算了,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文华边答边心不在焉的往锅里放入调味料。   店小二见状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就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有了苍渊这个大变数,这个计划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样还真是不好猜测。   “面来喽~~~”   一声叫嚷,紫菀回头正看见店小二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那边出来。   “可算是好了~等了这么久。”   苍渊静静的听着紫菀低低的抱怨声,嘴角不易察觉的扯出一抹笑意。   “两位的热汤面,请慢用。”   “快尝尝~”紫菀递了双筷子过去,目光充满期待的看着某人。   某人闻言淡然一笑,在紫菀有点炙热的目光下,轻轻举筷,他动作优雅流畅,仅仅是看着都觉得很赏心悦目。紫菀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苍渊的脸上。   尽管有一张面纱隔着,但是丝毫不影响紫菀YY的兴致。面纱微动,隐隐可以看到那张粉嫩柔软的嘴唇,紫菀开始觉得屋里的气温有点热了。   “你怎么不吃?”苍渊轻扫了一眼她丝毫未动的饭碗,问道。   “……哦。”经他这么一提,紫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光顾着看了,自己还一口都没吃,忙垂了脑袋,举碗狠扒了两口,想借机遮掩一下自己涨红的脸。   她怎么发现最近的自己越来越像个好色之徒,常常盯着某人的脸颊走神…….脑海里尽是些不好的念头,难道是禁欲太久的缘故?   紫菀食不知味的暗自嘀咕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她才察觉到今日的面条味道有些不对。   似乎是不那么好吃了?   “这面……”   “恩?”苍渊挑眉看她。   “老板娘~~”紫菀冲苍渊摇摇头,开始高声叫人。   文华很快从后面走了出来,边用围裙擦手边问道:“叶姑娘,有什么吩咐?”   “今日这面,味道不对。”紫菀看着她,很认真的说。   “味道不对?”文华明显有点惊讶,“不会啊,还是按以前的做法做的。会不会是叶姑娘这几天总是吃这面,吃烦絮了所以觉得…….”   “不可能。”紫菀非常干脆的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吃货这名儿不好听,但是她确实对吃很有一套。凡是尝过的味道,一定不会记错的。她自己对这点很有信心。   “这……”文华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紫菀看着她,眸光流转,“这两碗面真的是老板娘你做的吗?”   “是我亲手做的。”文华点头。   那怎么会水平差这么多?紫菀也有点糊涂了,难道是手艺突然失常了?   苍渊几乎只用一眼就能看出紫菀内心的疑问,他有点好笑也有些不忍的开口提示,“不是她的手艺失常,是她心里有事。”   有事?紫菀狐疑的看向文华。   文华眸光一跳,掩饰的笑笑,“这位客官真会说笑,小妇人能有什么心事?”   紫菀狐疑的目光又瞬间移到苍渊的身上。   苍渊食指轻扣了杯身两下,面纱后的表情虽然看不到,不过他漆黑的眼瞳却陡然亮了起来,“非要我说出来吗?殁生门副堂主,文华?”   ‘文华’两字掷地有声,语气隐约带着不可反抗的气势。   紫菀在听到殁生门三个字时已经愣在了座位上,目光呆呆的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文华的表现在苍渊眼里实在可圈可点。或许是最后的底牌被人翻出反而无所顾忌了,又或许是知道自己胜不了苍渊?总之她的表情很平静,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然而也只是几乎而已。其实她内心早已掀起万丈巨浪。   屋中三人静静对望,许久,紫菀才找回声音,“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个局。”她的语气肯定,目光却有些复杂的射向文华,“你们的目标是我?还是他?”   文华面对紫菀的质问,只觉得最糟糕的结果莫过于现在了,苍渊果然了得,仅仅几句话,就把应该是他们同盟的叶紫菀给拐到了对立的那一面。只是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吗?   “其实我们也是听门主以前提起,叶姑娘对吃很有研究。”   闻言,紫菀彻底了然了,被他们邀请入局的是自己,同时她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目标不是苍渊,不然她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成为了别人为了钓他的诱饵。   “你们这样煞费苦心的引我上钩,为了什么?”   文华飞快的瞥了一眼苍渊,见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叶紫菀,好像能够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一个人,而身边在发生什么,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事情说来话长了,”少了苍渊这个顾及,文华说话的语气流畅很多,条理也清晰,很快就把莫菱如何中毒又如何日日饱受痛苦的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们只是想请叶姑娘出面帮忙救救莫门主。”   紫菀看似很安静的听着,实际脑子已经飞速的将事情的原委串联了七七八八。莫菱所中的蛊毒不是在月宫时下的,而是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苍渊就动手埋下了这粒种子。   此人的心计,实在是很深。   紫菀不想用有色的目光看苍渊,但是苍渊的心计确实让她心生忌惮。这种恐惧来得很莫名,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自己身上,苍渊有没有对自己下过蛊?他对她是真心的吗?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这样算计她?   这些问题几乎是一瞬间涌上紫菀的脑海,她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莫菱的伤而是自己在苍渊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已经动心,并且有越陷越深的趋势,那么他呢,还徘徊在线外吗?   她突然很想确认一下。   叶紫菀思量许久,才悠悠开口问道:“渊,这蛊有办法解吗?”   文华一听,眼睛蓦地闪亮起来。   苍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语气也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有的。”   紫菀突然觉得喉咙干涩起来,有点艰难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你能帮他解了吗?”   你可愿为了我给他解了蛊毒?   Chapter70 难得的依赖 ...   你能帮他解了蛊毒吗?   这话甫一出口,紫菀就懊悔的不得了。一来拿着两个人的感情做威胁的赌注,不值当啊。二来,万一苍渊开口说个不能,她要怎么办?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而且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被他看轻了。   总之,这话她可以暗地里旁敲侧击,绝对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明目张胆的询问啊。后悔,实在后悔。   都是被这个女人搞得!叶紫菀想到这儿,狠狠白了文华一眼,把文华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苍渊没有说话,甚至目光都没有落在紫菀的身上。他只是用食指不断的轻叩着杯身,一下一下,听着它发出‘铛铛’的清脆声。紫菀觉得那一下一下看似很轻柔的撞击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她的心头,震得她全身僵硬。   时间就像停滞不前一样。   良久,就在紫菀感觉自个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苍渊开口了,还是一如往昔般犀利:   “若我说解药需得以你心头血为引子,你当如何?”是不是还要救他?   菀儿,我想知道你能为莫菱做到什么地步呢?   紫菀彻底泪奔了。这厮真是腹黑,她玩不过他。   现在的情况完全逆转了,想要证明自己在苍渊心里能有多大地位的叶紫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貌似品尝到刚刚她给苍渊出的难题的滋味了。   心头血……直白点说就是从心脏那地方放血。这血要是放出来,她还能活吗?紫菀很怀疑。   “你就没有现成的解药?”某人哭丧着脸问道。   “没有。”看出紫菀心底的犹豫,苍渊心情一下转好,嘴角甚至向上翘了那么一点,虽然语气依旧云轻风淡。   “叶姑娘~~”文华语气十分恳切的叫唤了一声,目光充满期待的看着叶紫菀。   紫菀看了一眼脸上写满‘放血吧放血吧’表情的文华,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这个代价对她来说,鸭梨太大!若是其他地方还好说,这心脏…….唉~~基本就是以命抵命啊!她还想和心爱的人好好过一辈子的!紫菀抬眸往苍渊那边瞥了一眼。   而且,这一旦要是答应了,她跟莫菱以前那点暧昧情怀在苍渊眼里会变成什么?   可如果不救莫菱,他这条命就真的算是提前交代了。   就在紫菀左右为难之际,横冲进来的店小二适时的解救了她。   店小二先是防备的看了紫菀和苍渊一眼才趴到文华的耳边小声叽咕了几句。紫菀好奇的看着文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暗暗猜测殁生门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震惊。   一旁的苍渊只是浅笑着,神情悠然的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喂~你是不是知道她们发生什么事了?”紫菀凑到苍渊耳边悄声的询问,食指还小心翼翼的冲着文华站的方向指了指。   苍渊斜她一眼,不吭声。   紫菀瘪瘪嘴,低下脑袋叹了口气,道:“我跟莫菱以前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暧昧,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次,苍渊终于有了点反应,扭过头看着她,问:“现在呢?”   紫菀心内憋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是认错态度良好的摸样,“现在放到心上的,自然是你。”   苍渊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瞬间少了许多。   紫菀暗松口气,真是,哄男人这种事,她现在好像越做越顺手了。   “内,可以告诉我了吧,她们都说了什么?”紫菀贼兮兮的看着他。   苍渊挑挑眉,似乎有点疑惑,“你就那么肯定我知道她们的事?”   “那当然,您是谁啊,无所不能的大神啊!”紫菀立刻意会的开始拍马屁。就算猜不到,凭他的内力,在这么近的距离,文华她们的谈话声即使再小也够他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显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被称为大神的苍渊心情甚好的将听来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了紫菀。   莫菱去了浮生?为了救薛蓝儿……   “叶姑娘,我们莫门主被浮生皇帝使计给捉去了,解药这事……”文华现在真是六神无主了,莫菱居然拖着病体单枪匹马夜闯浮生禁宫想要救出薛蓝儿,谁知恰好中了靖元帝的圈套,如今听说要被斩首示众了。殁生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然消息不会拖了这么久才传出来。镇南王世子那边明显是指望不上了,那个人与莫菱原本就是面和心不合的。   如果,叶紫菀他们能出手帮忙的话……凭着苍渊的身手,在禁军中救出莫菱的希望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你想让我们去救他?”紫菀懒得跟她套来套去,直截了当的点出了文华心中的打算。   “是的。”   紫菀其实也很想去救莫菱,他们好歹相识相知一场,没道理,出了事她还优哉游哉的袖手旁观。想到这儿,她看向苍渊,语气带了点恳求:   “渊~~”   苍渊眸光闪烁了下,最终还是败给了紫菀殷切的目光,他略略沉声道:“只此一次!”   文华要回总堂汇报情况顺便召集人手,于是,紫菀和苍渊先行了一步。   两人的轻功都不弱,尤其是苍渊,动如疾风,考虑到时间紧迫,马匹的速度根本及不上他们的脚力,紫菀几乎没怎么想就很干脆的将之PASS掉了。   “其实,你有那什么蛊毒的解药吧?”   路上,两人在空中飞驰互相追逐着如同嬉戏般,兴之所至之时,紫菀凑到苍渊的耳边轻轻嘀咕道。   苍渊扯下面纱,双眼微眯,“我确实没有。这蛊毒的解药必须以中蛊者之心上人的心头血为药引子,否则根本解不了毒。我原本以为你会是那个莫菱的心上人,现在嘛……估计就算你肯撒心头血,也救不了他的命。”话里话外明显意有所指。   这人……嘴巴实在是,太坏了!紫菀登时被他气得咬牙切齿起来。   不就以前跟莫菱有点亲密么,至于这么坚持不懈的挤兑吗?!   剩下的路程,两个人都没在说话,看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冷战的时候,不过这次的气氛比冷战的时候更多了点微妙的感觉。   苗疆与浮生的距离,说近不近,两个轻功高手拼足内力也只是三日后才到达浮生的边界。两人稍作休息,又行了两天两夜的路,才再第六天的晌午抵达了京城。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紫菀一直在后悔,后悔那日为什么不更早一点到达,那样的话,她就不会看到这辈子她所见过的最惨烈的一幕。   漫天的血红色,那人的头像夏日里她打水漂时扔出的石子,在空中划过最后一道弧线,彻底终止了他充满悲剧的一生。   甚至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留下。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城楼上,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法场。她的手被身边穿着五爪金龙的青年男子狠狠的抓住了,硬逼着她看那个静静躺在血泊中的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少女溢满泪水和悔恨的目光慢慢麻木、空洞直至崩溃。   苍渊轻轻叹气,伸手牵起紫菀,“走吧。”   “不,再让我看一会儿。”紫菀没有哭,连泪都没有流下一滴。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莫菱的头,呆呆的。   城楼上的人渐渐散去,那个身穿五爪龙袍的男子和泣不成声的少女都已经不在了。法场上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如退潮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奔走离去。   有几名士卒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要清理莫菱的尸身。   “他们要把莫菱的头挂到城墙上。”紫菀看着他们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继续羞辱吗?!紫菀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靖元帝,你做得实在太过了!   “你要动手吗?”苍渊看着士卒,轻轻开口。   紫菀扭头看看他苍白的脸色,摇摇头。人死如灯灭,莫菱已经不再了,这具躯体要来有何用。只是……“我必让玄昀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莫菱的尊严,怎可容他如此践踏!”   苍渊抿了抿嘴,掩盖住眼底的惊诧。刚才,他第一次在紫菀身上看到了一个君王应有的气势。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一直以为很温顺的猫咪突然有一天,它变身成为了老虎。   果然,注定为帝么。   等到法场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时,紫菀主动握住苍渊的手,道:“咱们走吧。”   苍渊看着她,眸光流转。   紫菀牵起他的手,朝着来时的路,慢慢的走着,“我看你的脸色又不好了,是这几日赶路累着了吗?咱们找个客栈先住下,让我好好给你把把脉。”   她说话的语气清婉悠扬,奇异的扫除了苍渊心中升起的酸涩。   “恩,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种酸酸甜甜的糕点。”   紫菀惊喜的回头,苍渊红着脸将头微微扭到一边。   “好~”O(∩_∩)O~紫菀心情舒畅的应道:“渊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Chapter71 多情总被无情伤 ...   同福客栈?!   紫菀嘴角抽了抽。   “怎么?这家客栈有问题吗?”苍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头顶的匾额,疑惑地问。   “没~~”紫菀收回视线,随口解释道:“就是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   眼熟?苍渊偏偏头,又看了一眼匾额。   “渊,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恩~”   紫菀眉眼弯弯的出去了,这么乖觉的苍渊真是不多见啊~尤其还难得的要求自己给他做点心吃。   紫菀前脚刚走,苍渊立刻就盘膝坐在床上调理内息。他最近总是感觉很疲劳,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开始时他并没当回事儿,就以为是自个儿灵力消耗太多的缘故。因为赶上前几日他趁着与紫菀冷战的时候,悄悄把封在她体内的那一缕魂魄给取出来,找了个适龄女童给渡了进去。此番着实耗了他不少灵力,那个魂魄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若不是他用自己的灵力为她护着,估计她都抢不过那个快要咽气的女童身上的残念。   本来以为调理几日就成,没想到如今情形竟越来越严重了。   内息运行一周后,苍渊缓缓舒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对镜看了看,很满意的发现自己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他抬头朝窗外望了望:算算时间,菀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他刚这样想,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你好点了没?”   紫菀手上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多了。”苍渊淡笑着点点头。   “诶??有什么好事吗?”紫菀惊奇的瞪大了双眼,顺手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居然笑了啊~~”紫菀双手叉腰,脑袋凑到苍渊跟前,定定的看着他上扬的嘴角。   苍渊被她专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稍稍偏过头去,掩饰的清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说:“点心你都做好了?”   “是啊”紫菀眨眨眼,决定先放某人一马,反正她想知道的事情早晚都会知道。“过来尝尝吧,我可跑了不少地方买材料呢,不过浮生这边的店铺货源太少了,不如你月宫里的丰富。这种百花糕看似小巧精致,其实里头可混了不下二十种花瓣哦~”   紫菀颇为自得的捻着一块花状的糕点在苍渊面前显摆。这还是她在月宫里闲来无聊时的手笔。当时她见月宫里奇花异草很多,而且大多都无人管理,便采了不少回来捣饬。有的入粥,有的做菜。   这一款算是创新之作,没想到倒被苍渊给记住了。   “哦~~”苍渊明显有点吃惊,接过紫菀递过来的糕点看了又看。“原来看似小巧简单的糕点居然也包罗万象啊~”   “那当然~”紫菀拉着他坐下来,道:“你可别小看这些,在医学上,食补比药补可强多了。就说你日常吃的三餐,那可是我煞费苦心几经思考才研究出来的。大了不敢说,但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我还是敢保证的。”   “是么”苍渊的眼眸闪亮,好像里面有无数颗星星一样,“那你还真是很辛苦了。”   “你知道就好。现在明白了,我可不是天天不务正业的人哦~”紫菀虽被夸奖的有点脸红但仍厚着脸皮强调自己的‘伟大’作用。   苍渊好笑的点点头,温柔的看着她,道“了解了解。”   气氛开始变得很融洽,紫菀突然觉得她与苍渊之间终于有了共同的话题。   深夜,熟睡的苍渊又一次被体内焦躁的情绪给折腾醒了。他困倦的揉了揉眼皮准备翻身继续睡的时候,陡然发现身侧的床位空了。   菀儿?!   苍渊一瞬间清醒过来。立刻就要掀被子起身,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窗边,起身的动作就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瞬间定格了。   那是……   苍渊的双眼慢慢睁大。借着月光,他能够很容易的看清那个倚坐在窗边的身影,甚至还有她脸上流淌着的忧郁怀念的表情。   紫菀……她在饮酒?!   看清了一切后,苍渊的心像被人狠狠重击了一下,有一刹那痛得都快要窒息。   她还是在意着那个人。即使白天他想方设法的分散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还是想着那个人。   苍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紫菀脸上的表情,他的心里有点酸涩,眼眶似乎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他有些赌气的重新躺下,翻身朝里不再看坐在窗边望月的紫菀。   一室酒香,遮不住满心的苍茫。   在浮生待了两天,苍渊接到了玄武的飞鸽传书。   莲华动手了。   紫菀看看纸条,再看看苍渊蹙着的眉头,体贴的说:“咱们用了午膳就动身回去吧。”   苍渊沉默着,挥手将纸条抛到空中,然后看着它慢慢燃成灰烬。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紫菀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两天苍渊更加的沉默了?对她也爱答不理的,经常可以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盯着窗户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闷葫芦变得更闷了要怎么办呀???   紫菀对苍渊这两日的异状虽然心有诧异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某人的性子就是个喜怒不定阴晴难测的,这是前科啊前科。   所以说当‘狼来了’成为惯性的时候,不正常也变成了正常。   两人匆匆用了午膳,紫菀抛给店小二一锭银子吩咐他出去找一辆舒服点的马车来。虽然苍渊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紫菀还是能感觉出他身体并没有痊愈。   很快,店小二就办好了差事。总的来说,他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找来的马车很大,里面的装饰也多以舒适为主,最重要的是车夫是把好手。   “办的不错,赏你了。”紫菀掏出一个金瓜子扔给了他。   店小二的眸光一亮,脸上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的道:“多谢客官了~”   “渊,走吧~”紫菀没有理会店小二,转头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苍渊。   此时苍渊的脸上早已戴上了面纱,他扭头看了紫菀一眼,脸上的表情因面纱而模糊不清,不过紫菀却记住了那一瞥之下的淡淡目光。平静的   好似一潭死水。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苍渊给她的感觉这么陌生?!   盯着正登上马车的苍渊的背影,紫菀皱紧了眉头。她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在她还没注意的时候似乎已经脱轨了。   “这位姑娘,该上车了。”车夫有点奇怪的看着木木呆呆的紫菀,忍不住出口提醒一句。小二哥儿不是说他们赶时间么,怎么这会儿还有工夫发呆?   紫菀惊了下,然后瞬间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还站在原地后,不好意思的冲车夫笑了笑,“真是抱歉,刚刚想事情想愣神了。”   车夫挠挠头,一脸憨笑。“没事~俺不过是担心你们时间紧,怕耽搁了你们的正事。”   紫菀点点头,转身撩起袍子,准备上车。谁知她右脚刚迈上,就听熙攘的人群中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叶姑娘,请等等,叶姑娘~~~”   紫菀内力深厚,虽然喊声尖细且离她的距离稍远,又是夹杂在人群里,但是她依旧能分辨出这个声音,她有些熟悉。   一时好奇,她停止了动作,扭转头目光四处寻找。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正向她这边挤过来。   是她。等来人靠近了些,紫菀略有些吃惊的发现,这人居然是薛蓝儿。   “叶姑娘~”薛蓝儿喘了口粗气,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接受紫菀的打量。   她现在的形象实在不能称之为好。嫩黄色的衣裙上有不少脏污,头发稍显凌乱,脸色苍白且右边脸颊处还有一道血痕,脏兮兮的两只手则紧紧抓着一个蓝色的包袱不放,好似这样做能给她添些勇气一般。   她比几日前,在城楼上一瞥后,明显瘦了不少。   “你这是……”紫菀被惊到了。   薛蓝儿慌乱的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盈满泪水的目光充满了恳切和惊慌,她使劲抓了抓手里的包袱,道:“叶姑娘,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求你了~”   她边说边回头四处看着,显然是担心有人在后面追她。   紫菀略一沉吟,就撤回了右脚,看着她,肃容道:“快上车。”   薛蓝儿大喜。抱着包袱连滚带爬的迅速钻入了马车内,紫菀紧随其后,放下车帘的同时还不忘叮嘱车夫,“咱们快走。明日若能出了浮生,我给你一锭金子。”   金子…….还是一锭!车夫闻言,二话不说的飞身上车,挥手就是一鞭直接抽在了马屁股上,马车像离弦的箭,嗖的一下窜出老远,空气中隐约传来车夫的声音:“姑娘,您们可得坐稳妥喽~”   车内,三人相对无语。   薛蓝儿没想到马车里头还坐着一个,而且这人还是害莫菱吃了不少苦头的拜月教传说中的祭司。当她进来一眼扫见那个如同冰雪的男人时,她真的忘了反应。   紫菀看了看不动如山的苍渊又看了看明显局促到不行的薛蓝儿,决定还是先在后者身上下手,   “薛谷主,你怎么会是这幅摸样?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浮生的禁宫中吧?”   莫菱死的那日,她明明看到她被浮生的皇帝抓走了,难道是逃出来的?   念及此,紫菀看向薛蓝儿的目光多了点佩服。   紫菀一直以为薛蓝儿这人挺不靠谱的,毕竟在两个人极为稀少的几次见面里,薛蓝儿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人,没想到她居然能从禁宫里逃出升天,倒是有点手段!   薛蓝儿也不避讳,全盘托出,“我是从禁宫里逃出来的。玄昀他疯了。我要给莫菱报仇!”   “这想法不错,刚好我也有此念。”紫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真的?”薛蓝儿这次是真的惊喜了。有了叶紫菀的帮助,为莫菱报仇的事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毕竟她只是个小小的医者,虽然人称神医,手里却没有多少势力,若想与浮生的皇帝为敌必须要有能与他相抗衡的实力,而最有这个资格的,自然是凤仪的皇储,太女叶紫菀了。   “谢谢你,谢谢你~~”激动不已的薛蓝儿伸手住着紫菀的手,不住的道谢。自从她眼睁睁的看着莫菱被杀,神经几近崩溃,后来察觉出自己身体的异状更是痛不欲生……想到这儿,薛蓝儿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逃出了玄昀的魔掌而且叶紫菀也有为莫菱报仇的想法,虽然她心里还是有点嫉妒叶紫菀与莫菱之间的情愫,但是这些与报仇相比就不值得一提了。她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能杀了玄昀为莫菱报仇。   一直注意着她表情的苍渊没有错过那复杂的一瞥,他眯起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薛蓝儿。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去趟苗疆,把事情告诉殁生门的人,然后……若还有机会,我想带着莫菱回岐黄谷,想来莫菱也极希望在那儿长眠吧”薛蓝儿目光充满柔情的看着怀里的包袱,淡淡的回答。   紫菀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个深蓝色的包袱,难道那里面包着的竟是……   她倒也是个痴情人,不枉莫菱待她的一片心啊~紫菀释然的想。   Chapter72 内乱 ...   紫菀再次见证了金钱对人的诱惑力有多么大。   “给~”她如约递给车夫一锭金子,然后看着他兴冲冲的驾车而去。   “唉~~”紫菀叹口气,转身准备去看看一下车就找了个坑狂吐不止的薛蓝儿到底如何了。谁知,她四下一张望,就看到了一幕奇景。   从来都冷傲如霜高高在上的苍渊居然主动走到了薛蓝儿身边?!而且看样子两人貌似还在交谈……中?!这,这怎么可能。   紫菀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一直以为能让苍渊主动靠近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没想到这种殊荣正在渐渐消失?   叶紫菀的脑子顿时乱了。   “你怀孕了?”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某人的语气很肯定。   薛蓝儿虚弱的扶着树干,转头,然后目瞪口呆。   苍渊祭司!!   “是那个皇帝的?”语气依旧没有改变。   薛蓝儿震惊的站直了身子,血色倏地一下从脸上褪尽。“你……怎么……怎么会知道的?”   苍渊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薛蓝儿像个陡然被人剪掉了丝线的傀儡娃娃,全身瘫软的跌坐在地上。   苍渊看她一眼,单手挑起她的右手手腕,食指轻扣其脉上,带着点不可思议的低喃:“原来脉象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紫菀肃容的看着他们。   闻言,苍渊背对着她的身影有细微的僵硬,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轻轻松开薛蓝儿的手,转过身看着紫菀,“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如果不控制好情绪,他,很可能保不住了。”苍渊顿了顿,“当然,前提是你想要这个孩子。”说完,绕过紫菀离开了。   叶紫菀诧异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苍渊刚刚那些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那么,他是在提醒薛蓝儿?!登时,紫菀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扭转身目送着苍渊离开,紫菀的双手慢慢握成实拳,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了?她很想冲上去抓着那人,质问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紫菀回头看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薛蓝儿。   “你……怀孕了?”   “……恩”隔了很久,薛蓝儿才轻微的哼了一声。   “……是莫菱的?”紫菀小心翼翼的询问。   薛蓝儿阴沉着别开了脸,没有回答。   紫菀见状,暗叫一声糟糕。如果是莫菱的孩子,她一定珍之重之,不会搞成现在这幅摸样,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居然都没想到,脑子真是被浆糊给糊住了。   “呃,你有什么打算?关于这个孩子……”紫菀补充道。   “打算?”薛蓝儿嗤笑一声,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道:“你是想问我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吧?”   “呃……”紫菀挠挠脸。   薛蓝儿的手在小腹上磨蹭了两下,淡淡的道:“带着他去找莫菱,会被莫菱讨厌的。”   “呃……?”紫菀全身一寒,她怎么感觉有点不祥呢。   “你们两个,”突然一个低低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如果在这么耽搁下去,说不定浮生的军队就要追过来了。”   “什么?”这次不光是薛蓝儿就连紫菀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怎么会有人追到这儿来?”紫菀看着苍渊,不解。   “你以为那个车夫会保守秘密?还是你觉得咱们三个人的装扮都很普通不会引人注意?”   虽然蒙着面纱,但是紫菀还是从他那双墨瞳里看到了不屑。这个人,他真是有让人发火的本事啊!   “渊~为什么?”紫菀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问。   “……什么为什么?”苍渊的眸光不自觉的飘忽。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够了,她不想再忍了,她今天必须知道答案。   苍渊瞥了一眼薛蓝儿站着的地方,扭开头,沉默了许久,才淡淡的说:“你心里清楚。”   “不,我一点都不清楚。”紫菀摇头,眼眶有点热,“我不清楚为什么一夜之间你就变得陌生起来,不清楚为什么我们越来越远,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清楚!!”   薛蓝儿震惊的看着叶紫菀,她这么失控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薛蓝儿的记忆里,叶紫菀算是个很神秘的人,气质高雅,长相绝美,行动举止间总带着一股自信。虽然她们仅见过两次,但是她给她的印象极为深刻。   如今这人……薛蓝儿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喂,你喜欢他吧,那个拜月教的祭司。”薛蓝儿拍拍一脸萧索的叶紫菀,问。   “恩。”紫菀几乎是立刻回答了。   “那……莫菱呢?”薛蓝儿眼尖的看到离开的苍渊动了动耳朵。   “诶?”紫菀回神,将一双眼睛从苍渊的背影上拉了回来,匪夷所思的看着薛蓝儿,“为什么这么问?莫菱他不是喜欢你的么?”   薛蓝儿脸色沉了下来,她刚想说话,就听紫菀又开了口,这次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急促,“快,咱们要快点离开这儿。有大批人马向这边行进。”   什……么?   薛蓝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往前跑了好几米。   “渊,不好啦~真的有人追过来了!”   薛蓝儿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这个人……刚才还吼人家,现在又变得依赖起来。   不过,这两人还真是挺配的。   ……   尽管紫菀再三强调殁生门现在乱成一锅粥,可能会有人对她不利,薛蓝儿依旧执意要独自去殁生门走一趟。   “谢谢你,虽然我们相处不多,但是我却对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等处理完殁生门的事情,我……可以去找你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薛蓝儿难得腼腆一回。   紫菀笑笑,“可以啊~”   薛蓝儿淡淡一笑,转身朝着殁生门总堂的方向跑去。紫菀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直到身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为止。   莫菱的死可能真的给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不过,人存在的意义是活着。也许以后她会慢慢想通这一点吧。   “咦?这是什么?”   刚回到月宫,星儿就过来拜访了。并且带来了……   “很明显是封信啊!而且是你爹写给你的。”   “…….”   “怎么,出事了?”星儿看紫菀的脸色陡然不好,揣测的问道。   “恩~”紫菀合上信,道:“我得立刻回凤仪一趟。今晚就动身。”   “这么急?”星儿嘴巴张得大大的。   紫菀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送信的那个暗卫呢?”   “嘿嘿~”星儿不好意思的一笑,“放心,人好好的在客房休息呢。一日三餐好茶好饭的招待着。”   紫菀瞥她一眼,不相信道:“就拜月教的饭菜?快算了吧~”   “……”星儿顿时无语。   紫菀进内室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猛然想起答应薛蓝儿的事,转身对星儿交代道:“如果有个叫薛蓝儿的女子来找我的话,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我回凤仪了,若她有时间就到凤仪叶府找我吧,   若是没时间,就把你们月宫的信鸽给她一只,书信联系。”   星儿看了紫菀半晌,道:“难道你都不跟祭司商量一下就走?”那也太没情意了吧?   “他?”紫菀自嘲一笑,“他现在估计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了。”   诶?又吵架了吗?星儿心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了。   可惜紫菀根本没给她盘问的时间,抓起包袱就要走。   “耶?你等等,至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万一祭司大人问起你来,我可怎么回答?”星儿一把拉住紫菀的衣袖,急急的说。开玩笑,每次他们两口子吵架,倒霉的都是像自己这样的无辜人。   紫菀愣了一下,从包袱里将那封书信掏了出来,递到她手里,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么说,她已经走了?”苍渊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不咸不淡的问。   “是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星儿暗松口气。   文帝被软禁了么……苍渊眯着眼睛,浅浅一笑。目光落在手边的另一张纸上,那是玄武刚刚得来的消息,莲华与镇南王世子联手起义,浮生的皇帝借着镇压谋反之名准备亲征苗疆。   一切都是巧合么?居然几乎同时发生。   借着凤仪内乱之机调走紫菀,让她无暇顾及拜月教这边的事,然后再联合浮生之力一举破了月宫,拿下拜月教,莲华这就是你的手笔吗?   苍渊凤眸微转,流光溢彩。该说她确实选对了时机吗?苍渊抬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博弈。作为被邀请一方,他不能中途退场,只能迎头奋战。   不过幸好她离开了,不然……   “白虎。”   “属下在。”   “将澹月那孩子带到冥泉修养。你也留在那里。”   “大人?”白虎难以置信的看着苍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把她外调,难道大人不相信自   己?   “白虎,那孩子务必要保住。虽然冥泉是禁地,一般人进不去,不过总有例外的。她的性命,就全交给你了。”苍渊充满信任的看着她。   “可是……”虽然疑虑被消除,白虎仍觉不甘,大战之际,离开主人,这不是护法该做的事。   “照我说得去做。”苍渊的目光转冷。   “……是。”   话分两头。   紫菀从月宫顺手牵马一路狂奔而去。她必须尽快赶回凤仪。柳芸父女俩居然敢囚禁文帝,妄想把持朝政。那个柳芸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不知此时此刻,她那个沦为阶下囚的便宜母皇心中的滋味是甜还是苦?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紫菀的视线内。   “吁——”紫菀吃了一惊,信手拉紧了马缰。   “罗……刹!”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小渊同学就是太骄傲了,一件也许只用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情,他偏偏憋在心里不问,于是紫菀也不是那个善解人意的......误会就这么产生鸟~其实现实中像苍渊闷骚的男人还是很多的~   关于有读者说前面莫菱小童鞋领便当领的太快了,其实是咱不忍心再折磨这杯具的娃了,泪一把~~   Chapter73 夜探皇宫1 ...   “大姐儿,你可回来了。”叶忠激动不已。   紫菀吃惊的看着他,“忠叔,你怎么在这儿?”这里可离叶府远着呢。   叶忠微微一笑道:“大姐儿,以前的老路不能走了。少爷派老奴来给你带路来了。”   不能走了?紫菀蹙眉,然后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凤臻晰连城外都派上人了?”那女人没这么大的势力吧。   “只是在叶府周围安了几个眼线而已。”叶忠拉紧马缰,始终保持着落后紫菀半步的距离。“少爷怕她们冲撞了你,所以才派老奴来。”   紫菀点点头,“如今,进城怕是不行了吧?”   “呵呵,”叶忠笑得开怀,“那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把文帝囚禁的当天就颁了城禁的命令。现如今百姓的情绪可都不怎么好呢。”   “城里的出不去,城外的进不来。凤臻晰是在逼着百姓暴动啊!”紫菀有点感慨。以前没觉得她这么没脑子啊,难道是那晚冻坏了脑袋?   叶忠冷哼一声,“她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若不关闭城门,被咱们的人混进去,她的计划可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   “那爹爹的意思是什么呢?”   叶忠看她一眼,露出神秘一笑,“这就得大姐儿回去亲自问少爷了。”   紫菀跟着叶忠在山道上绕了半圈,才拐进一条僻静的羊肠小路。道路两旁到处是堆积的杂草,明显是新近刚开出的一条路。   “这条小道直通咱们府里的后花园”叶忠轻声的解释给紫菀听,“这儿偏僻,路又远,根本没个人烟,不会被人发现。”   紫菀点头,没有说话。她早就见识过府里众人的本事了,开条路这种微末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她现在比较着急着见叶君紭。   几人骑马走得很快。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紫菀率先下马,立刻就有女婢过来将把牵走。紫菀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原本空旷的后花园,不仅砌了一堵石墙还修了两扇大门,完全当成府里的后门使用了。   “大姐儿,这边请。”叶忠趁着紫菀打量的空暇,将手里的马缰递给下人,自己则快走几步上前来带路。   “还别说,府里这么一整,我确是有些记不得路了。”   “这都是少爷的主意。大姐儿你走的那晚,就有几只耗子钻进府里探路,虽未得手,少爷却下令要把府里的格局改一改。这门和外面的小路都是那时候一块修的。如今看着,少爷实在是英明有远见。”叶忠越说越激昂,语气充满了对叶君紭的崇拜。   紫菀见状,不禁好笑,“好了,忠叔,我会把你的夸赞一字不漏的传达给爹爹的。”   叶忠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半晌才支吾道:“大姐儿可别拿老奴取笑啊。”   两人随意的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叶君紭居住的主屋门口。门两侧早有两个侍从打起了厚厚的帘子,见他们走过来便笑道:“奴才给小姐请安。”   紫菀冲他们粲然一笑,问:“爹爹身子可安好?”   那两个小侍立刻羞红了脸,其中一个微微垂头羞涩的回避着紫菀的目光,轻声低语:“主子一切安好。小姐请进,主子已经知道小姐回来了。”   “大姐儿快进去吧。”叶忠也在身后催促着。   紫菀不敢耽搁,撩了衣袍跨步进了里屋,叶忠在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侍从把帘子放下,刚刚回话的那个不禁捧住脸颊,低声感慨:“小姐长得真是迷人,适才她冲我一笑,我的脸就热得不得了。不知谁有福,能得长久服侍她呢。”后面的语气直接变成了艳羡。   另一个先是警觉的掀了门帘朝里望了望才轻瞥他一眼,道:“反正咱们是没机会了。听说派给小姐的那些,没有一个成了房里人。与其日日见面空相思,不若离得远安分守己的做活吧。”   “也是。像小姐这样的天人之姿,将来匹配的定然也是国色天香的男儿,哪儿轮得到咱们这些粗笨的。想必派去的那几人,小姐是看不上的。”这次的语气带了些幸灾乐祸。   突然屋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人闻见忙闭了口,垂手敛眉的站直身子不提。   且说紫菀进了屋,刚要给坐在榻上的叶君紭行家礼,不想匆匆一瞥竟看到他旁边还坐着一人。   “姑母?”紫菀失声喊了句,呆在了原地,也忘记要行礼了。   “菀儿回来啦~”叶君岚勉强一笑,“怎么?看到我很吃惊?”   紫菀这次稍稍回神,同时敏感的发现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她看了看抿嘴不发一言的叶君紭,诧异的挑挑眉。   一向疼爱自己的爹爹怎么看见自己回来了,什么表示都没有了?   “君紭~”叶君岚的一声轻唤,不仅震动了叶君紭的心弦也震飞了叶紫菀的灵魂。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姑母怎么用这么暧昧的声音唤爹爹的闺名?   叶君紭的俏脸瞬间红了半边,他抬眸斜了一眼魂游九重天的紫菀,不禁尴尬的清咳了两声,快速的说了句:“菀儿刚回来,一定累了吧?先回去换了衣饰休息,等晚膳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说说话。”说完,急忙叫了两个侍从进来,扶着紫菀出去了。   “君紭,你害怕咱们的事被菀儿知道?”叶君岚一直冷眼看着他行事,直到紫菀被搀着出去了,她才慢慢的开口问道。   “是的。岚儿,咱们这样是丑闻啊,它会伤害到菀儿的。你别逼我好吗?”叶君紭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担忧。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自己的女儿推向风口浪尖。   兄妹乱仑,这要是被人知道,光唾沫星子都能淹了叶府。更何况菀儿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而且他也实在不敢想象菀儿知道此事后的反应。会不会鄙夷唾弃他们?   他不能冒险。这可能会让他失去唯一的女儿。   叶君紭的情绪变得激动,眼泪像决了堤的一般从眼眶中蜂涌而出。   看着他几近崩溃的模样,叶君岚再一次妥协了。罢了,十八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么,等紫菀顺利登基为帝以后,她再做打算吧。到时如若君紭仍不应允,她不介意将他弄晕然后再打包带走。   想通后,叶君岚伸手揽住他的细腰,轻拍他的肩膀柔声的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不逼你了还不行么?你想瞒着菀儿,我就陪你瞒着。”   “真的?”叶君紭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泪水洗刷过的眸子异常闪亮的盯着她的眼睛,急切的寻求保证。   “……真的。”叶君岚叹口气。她总是拿他没办法,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虽然名为兄妹,相处起来却更像是姐弟。“好了,女儿都那么大了,还哭鼻子,真是。”叶君岚点了点他红彤彤的鼻尖,宠溺的取笑道。   紫菀昏昏沉沉的被人架出了房间,甚至回到自己的阁楼也没能回过神儿来。   “小姐,要沐浴么?”   “唔。”   “小姐,要更衣么?”   “唔。。”   “小姐,要侍寝么?”一个小丫头故意问道。   “唔。。。”   “嘿嘿~”听到意料中的回答,小丫头们开始抿着嘴乐。恍神中的小姐,异常好骗呢。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紫菀扒光然后伺候着沐浴更衣,当然没有真的找人来侍寝。大家的动作很快,当紫菀完全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了。   “小姐,香茶。”贴身女婢见她看向自己,忙端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紫菀抿了一小口,疲惫的揉揉眉心道:“我睡会儿,晚膳的时候再叫我吧。”   那女婢点点头,放下床幛后悄声退了出去。   紫菀枕着胳膊,慢慢合上眼睛,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以往爹爹和姑母相处时的画面,那些她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开始一点点的清晰明了。   兄妹乱仑这种事别说在古代就是放到开明豪放的现代那也是个大忌,紫菀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这事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想着叶君紭兄妹的事,想着苍渊的事,想着薛蓝儿的事,紫菀混乱的脑子开始罢工,人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屋内也点上了昏黄的宫灯,女婢正好进来叫起。   一切收拾妥当,紫菀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前院,叶君紭的主屋。   此时屋内正是摆饭时辰,端盘子,奉茶的侍从有来有往,穿梭不停,却是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叶君岚眼尖先看到紫菀进来,忙笑道:“菀儿来得正是时候,快些过来坐吧。”   紫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旁边神情有点忐忑的叶君紭,终是笑了下,道:“姑母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菀儿来个信儿?若知道您来了这里,我定当早点回来才是。”说着她又询问叶君紭,“爹爹呢?身子可大安了?那些灵芝的效用如何?”   叶君紭见她神情自然,似是没有什么怀疑才略略松了口气,笑着道:“爹爹已好了,那些灵芝果然对症。你姑母也是前几日刚到,为的是凤臻晰谋权篡位的事。”   紫菀点点头,在叶君紭的右手边坐下。“这事,女儿已经听忠叔说了,只是不知内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叶君岚跟兄长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正要跟你商议此事。内城被禁五日,那个礼亲王派了不少亲兵驻扎在城内,严守防范。听说她已查抄了五户人家,虽然事后也派发了银两给城内的百姓,但是还是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据说已经有不少店铺关闭了。”   “想必她查抄的那五户人家都是朝中的大臣吧?因为不齿她的行径?”   叶君紭点头,“你说得没错。毕竟你是天命所归之人,大臣们即使再昏聩也害怕遭天谴。若是凤仪灭了国,别说他们没命,就是家人也跟着遭殃。这么显浅的道理也只有柳芸父女俩不明白。”   “更何况你身后还有朱紫国在支持。”叶君岚突然插了一句。   “不错,”叶君紭握住紫菀的手,认真道:“菀儿,爹爹本来以为还要多等几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这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啊。”   叶君岚接着鼓动,“我手下的人探得凤臻晰这次还与浮生相勾结,菀儿你出师的理由都不必找了,她这可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你手里了。”   紫菀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上天送来的机会。   “今晚,咱们夜探禁宫吧。”   叶君岚突然的提议让紫菀惊了下。   “诶?”   “诶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看那个文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叶君岚瞥她一眼。   “这……”紫菀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叶君紭身上,“那也不用我们三人都去啊~爹爹身子刚好,就留在府里吧。”   “你什么意思?”叶君紭猛然气壮山河的吼了一声,完全颠覆了平日里婉约清雅的形象,“你爹   我还没老呢,你居然就开始嫌弃了?”   “爹爹~~”紫菀嘴角抽搐,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叶君岚的身上,见她只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叶君紭,竟是丝毫不在意某人的泼夫形象。   嘴角浅浅的微笑让紫菀蓦然想起了远在苗疆的某个人。   “就这么定了,今晚咱们一起行动。”某爹难得独裁了一把。   “对了,小菀儿,你的那个夫郎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叶君岚看着紫菀,笑得眉眼弯弯的问。   紫菀一怔,才低声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处理,自然没办法跟我回来。”   “是么”叶君岚跟哥哥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有点严肃,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好可惜,本来还以为这次就能见到了。”   紫菀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听她这么说,便开口安慰说:“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深夜,子时   三道黑影在巍峨的宫殿上空闪过。   紫菀虽然在皇宫住了段时间,但她其实对宫内的格局并不怎么了解。倒是叶君紭在这里生活了几年,把地形结构摸得很透。于是姑侄两人步调一致的跟在他后面。   应该说凤臻晰把文帝藏得还是很严密的。紫菀他们在后宫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人。眼见天色渐亮,三个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眼见第三圈也要告罄,三人准备空手而归的时候,紫菀瞥见了一个人。看衣着应该是个很受宠的侍从,举止却鬼鬼祟祟的。   紫菀捅了捅叶君紭。   叶君紭定睛一看,乐了。这人,他认识。是柳芸身边的贴身侍从。柳芸刚进宫那会儿,他就被派去伺候着,所以叶君紭还认得他。   跟着他。叶君紭打了个手势。紫菀和叶君岚点点头。   三人像道影子一样紧紧跟在那个侍从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进入到完结倒计时中.....   Chapter74 夜探皇宫2 ...   三个人跟着小侍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他在一处偏殿门口停住了脚步。紫菀等人忙躲到暗处,透过树丛的缝隙监视着那个侍从的举动。   只见他先是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了屋门,然后飞快的闪身进了内殿。紫菀与叶君岚和叶君紭对视了一眼,三人的眼中同时闪过疑惑。   不过,此刻他们需要的是静静等待。   很快,偏殿内出现了微弱的烛光,紫菀想要探出头看个仔细却被叶君岚一把给拉住了。就在此时偏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那人让紫菀他们都愣在了原地。   柳芸。   他怎么会在这儿?紫菀的脑子里瞬间浮出一个问号。   紧跟着柳芸身后出来的就是那个小侍了。   柳芸看着小侍关好殿门,才拽了拽衣襟,伸手搭着小侍的手,姿态端庄的沿着他们来时的路离开   了。   等两人走得远了,紫菀他们才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三人同时面向偏殿的大门,定定的看着。   紫菀说:“这屋子肯定有古怪。”   叶君紭点头表示赞同。   叶君岚看着他们父女俩,扶额叹气,“光这么看着有什么用,进去瞅瞅啊。”说完,她率先走了过去,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殿门,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轻轻的推开。   叶君紭父女俩对望一眼,快步跟上。   屋里有些暗,但是紫菀他们不敢点灯,只能凭着朦胧的月光分辨屋内的摆设,好在天际已经泛光,屋内的能见度还凑合。   三人分头仔细的寻找着,突然叶君岚发出低低的轻呼声,“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个床很奇怪。”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咚咚咚’的击打声就从床板里头响了起来。   叶君紭身子一僵,以为是叶君岚在敲击,忙瞪她。叶君岚无辜的举起自己的双手给他看,证明自己的清白。击打声还在持续着,似乎还越来越激烈。   “这下面有人。床板应该是个隔层的,只是不知开启的机关在哪儿。”紫菀蹲在床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很肯定的说。   “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叶君紭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很快天就要亮了,少了夜色的掩掩,他们三人身上的夜行衣在宫里就实在太扎眼了。   “要不,先回去?等天黑了再来?反正这个偏殿大体的位置已经记住了。”叶君岚心中也有点顾虑,开始商议道。   紫菀摇头,“不好。咱们并不知道这床板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不是文帝,如果不是,就算今晚再来也是白跑一趟。而且变数太大。”   叶君紭点点头,赞同道:“菀儿说得没错。”   “既然你们俩都不同意,那就快动手找吧。”叶君岚摊了摊手,无奈的说。   三个人又再次俯□子,紫菀靠在床沿,一双眼睛细细的察看着上面雕刻的细镙花纹,希望能有所收获。她对古代的机关并不是很熟悉,对它们的认知大都来源于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电影之类的。如今碰上实践的机会,着实不知怎么下手,只能凭借着印象,按照电视上所演的,多在旮旯,不起眼的地方找寻。其实她也不清楚这些到底有没有帮助。   她看的很仔细,不知不觉间身子全部贴在了床沿上,突然一声细小的闷哼声在她的耳畔乍响。紫菀一惊,头皮跟着一麻。她迅速回头,谁知身后并没有人。   “怎么了?”叶君紭不经意的抬头,看她呆呆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忍不住走了过来问道。   紫菀一把拽住他的衣袍,急急的说:“我刚刚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哼了一声,可是抬起头却什么人都没有,这屋子很奇怪。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啊?”   经过穿越一事,紫菀对鬼神之说非常忌惮。   叶君紭也不觉的白了脸色,“应该…..不会吧,是不是菀儿你听错了?”   “不可能,就在我耳边,我听得很清楚。”   叶君岚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走了过来。一脸肃容的盯着紫菀身后的床沿看了一会儿,突然她俯□,身子正好趴在了紫菀刚刚贴着的地方。   这个时候,叶君紭父女俩还在讨论着。   “嘘~别吵。”叶君岚竖起食指。   紫菀他们被她这么一扰,倒是不自觉的禁了声。   叶君岚侧着耳朵听了听,嘴角突然一咧,笑意鱼跃脸上。   她维持着自己的身形不变,右手却开始四处乱摸。   看着她的动作,紫菀瞬间明白了什么。与叶君紭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的眼中都浮现出一丝惊喜。   叶君岚在床沿边摸摸索索了半天,紫菀父女俩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清晰的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叶君岚忙站起身,拉着紫菀他们的手躲到一边看着。   黄梨木雕刻的宫床在瞩目中缓缓的向着两旁移动。紫菀第一次见识现场版暗道,目光不自觉的有点直。   宫床活动了几分钟就静止不动了。床板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深坑。叶君岚先走了过去,对着坑里,幸灾乐祸的道:“这机关做得巧妙,是你的手笔吧?被自己弄得机关关住的滋味怎么样啊?”说完,她搭了把手,从深坑里拉出了一个人。   明黄色的凤袍,赤金的凤冠。   文帝。   终于,找到她了。   紫菀心头松了口气。   叶君岚见她能自己坐起来后松开手,嘲讽一笑,道:“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除了面色有点苍白,其他地方都很好。   “想来那个柳芸还是顾念着你们的情谊的。”   文帝被她刺得红一阵白一阵,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好了君岚。”叶君紭淡淡打断她的话,目光定在文帝的脸上,“你该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凤符,你手里应该还有一个吧?”   文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叶紫菀,还是没有说话。   “柳芸也在寻找你手里的凤符吧。”叶君紭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只不知在他心里,你的命和凤符哪个重要。”   文帝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她看着叶君紭,半晌,才说:“你变了。”   “不,我没变。”叶君紭目光充满悲哀,“变得是你,变得是柳芸。”   文帝收回视线,盯着脚边的木板,说:“最后一枚凤符藏在凤鸾殿,御座之内。开启的机关是御座把手上雕刻的九天玄凤的眼睛。”   叶君紭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拉过犹自愣神的紫菀,道:“菀儿,快去。”   “那爹爹呢?”紫菀脱口问道。   叶君紭没有回答,倒是叶君岚指着文帝,说了句:“我们留在这里和她叙叙旧。”   叙旧?难道……紫菀表情惊骇。   知道她可能误解了叙旧的意思,叶君岚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只是解决些陈年旧事。等你回来的时候,她肯定还好好的待在这儿。”   叶君紭也点头,道:“菀儿,事不宜迟,你快去吧。天已经亮了。”   紫菀又看了一眼文帝,才转身出去了。   随着她的离开,屋内的气氛变得僵持起来。   “没想到,最后担心朕的居然是她。”文帝摇摇头,许久,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君紭闻言,都替她感到悲哀。为了爱情,她毅然抛弃了他们父女,谁知到头来,爱情没了,连亲情都保不住。其实根本不用自己在惩罚她了,此刻的经历对她来说,已经是刻骨铭心的痛了。   “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文帝抬头,视线在叶君紭兄妹之间飘忽不定。   叶君岚揽住身侧人的腰,笑得恣意,“是你不懂得珍惜。”   文帝没有理她,目光胶在叶君紭的脸上,“君紭,你爱过我吗?”   叶君紭感觉到揽着自己腰的手臂僵了一下,不禁抬头看了叶君岚一眼,虽然很平常,但是叶君岚却仿佛受到鼓舞一样,身心俱放松下来。   叶君紭这才直视文帝的目光,缓缓道出多年的心结:“我努力过,甚至差一点就爱上你。只是可惜你的耐性太差。”   她说过会等他敞开心扉。谁知待他愿意尝试的时候,她却已经转身搂了别人入怀。   感情就是这样,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也许她察觉到了,所以当日他自请离宫时她才会那么愤怒,甚至于不惜下毒要他死。   “看来,你的毒已经解了。”文帝脸上灰败之色愈加浓厚。   叶君岚闻言怔了怔然后震惊的看着叶君紭,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没有想到,给她哥哥下毒的居然会是文帝。   “是的”叶君紭淡淡的笑了,“是菀儿四处寻医问方的功劳。她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   等到三人回到叶府的时候早就过了早膳时间。府里的侍从们在叶忠的极力掩盖下到也没对三人的失踪表示什么怀疑,倒是叶忠再见到三人平安归来后,着实松了口气。   紫菀摩挲着手里的凤符,抬头看了一眼叶君紭,见他正跟叶忠说话,才轻轻走到叶君岚身边,耳   语了几句。   “恩?”叶君岚吃惊的看着她,犹自不太相信的问:“菀儿你要借我的铁骑军一用?”   “是的”紫菀点点头,“有点事情要靠她们去做。”   “什么事?难道比夺回皇位更加重要?”铁骑军可是她们朱紫国的王牌,一直被她雪藏着,就等紫菀起兵那天,靠她们冲锋陷阵。   “恩,比皇位还要重要。”紫菀毫不迟疑的回答。   叶君岚定定的与她对视了很久,最终叹气妥协道:“信物一早就交给你了。”   信物?   叶君岚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紫菀脑海霎时闪过一道亮光。指环?!那个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指环居然是号令铁骑军的信物。   然而此刻已经容不得紫菀表现她的惊讶。叶君紭跟叶忠说完了话,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你们姑侄俩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紫菀抢着答道:“随便聊聊而已。爹爹的事情都办好了?”   “恩,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菀儿的一声号令了。”也许是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叶君紭难得也调侃起紫菀来了。   “既是如此,咱们就尽快行动吧。”   叶君紭诧异的看她一眼,“菀儿,怎么这样急?”   是啊,我很着急。紫菀内心暗自呐喊,脑海不自觉的浮现出从苗疆回来的路上遇到罗刹时的情景。他说得那几句话似乎犹在耳畔回荡:   “凤臻晰选在这个时候软禁文帝并不是偶然。”   “她与镇南王勾结,想必很快拜月教也将面临一场大劫。”   “苍渊身边有内奸。”   苍渊身边有内奸!!   这句话比什么都让紫菀心惊肉跳。可惜,罗刹没能查出有多少内奸,而她们又是谁。   “菀儿?”叶君紭嗔怪道:“你这孩子最近怎么老愣神啊?”   紫菀笑笑,说:“可能是没休息好。爹爹,我先回房休息下,您和姑母再商议一下吧。咱们最好能尽快完了此事,母皇还在宫里等着我们放她出来呢。”说完,她也不看叶君紭欲言又止的样   子,转身出去了。   叶君岚安慰似的拍拍君紭的肩膀。   “菀儿这是怎么了,总觉得她魂不守舍的。”   “算了,孩子大了,心思自然也多。咱们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尽快的安排吧。”叶君岚望着紫菀的身影,若有所思的说道。   同一时间,原本应该在皇宫中凤臻晰出现在了傅臻的府上。   “傅大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凤臻晰翘着腿,慵懒的倚在座位上,看着忐忑不安的傅臻问道。   傅臻心内焦急,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自从这凤臻晰逼着自己一家为她卖命时,她就去了一封书信给苍渊,想探他的口风。相比于荣华富贵的吸引,她更在意自己小儿子的生命。   可惜,几日过去,苍渊的回信却迟迟没有来。这不,凤臻晰的耐性告罄,又上府上来逼迫了。   “王爷,请再宽限几日。”傅臻无法,只能厚着脸皮央求道。   凤臻晰闻言,翘起的右腿登时重重的落地,“你可是本王的外祖母,为本王出力还需要再三考虑吗?”凤臻晰的丹凤眼射出危险的光芒,“还是说,你压根就是在拖延时间?”   “不不不,下臣不敢。”傅臻‘咕咚’一声跪在了原地,连连叩首道。   凤臻晰一看她软弱的样子,就满心的烦躁,终是不耐烦的站起身道:“本王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可记得,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带着几名侍卫出去了。   傅臻瘫软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她的夫郎良氏进来,才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妻主,”良氏见状,吃了一惊,忙凑过来,关心的问:“没事吧?”   傅臻擦了把汗说:“今天没事,明天有事。唉~~也不知那祭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妻主,妾身进来就为这事。”良氏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傅臻,“这是门房上刚接到的书信,想必就是那个祭司来的吧。”   “是么,快给我瞧瞧。”傅臻一把夺过书信,展开细细看了一遍,眉间的愁色渐渐消散。   “如何?”良氏并不识字,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唉~果然是要我投靠叶紫菀的意思。”傅臻合上书信,淡淡的说,心中却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兄妹乱仑的事情,鉴于大家对它雷的不行,所以我就在文中简略写写,其实前头我已经埋了不少关于这对兄妹的线索。   正文完结 ...   昔日神圣静谧的月宫如今遍地横尸,血流成河。巍峨高耸的宫殿倒塌无数,触目之处皆是荒芜。   苍渊站在雪山之巅,目光轻扫了一眼破碎残败的宫殿,表情波澜不惊,好似月宫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莲华见状,暗叹:真是个狠心的人。   敌对的双方默默对峙了很久,一场拼杀后,双方的实力极度锐减,所以此时谁也不肯先出手。莲华带来的兵将死了大半,月宫这边也因为青龙的突然叛敌而损失惨重。   苍渊手握玉笛,目光定在青龙身上。他气质清雅,身形俊拔,一身雪白的衣袍与身后的雪上几欲融为一体,气势纵横,让人心生畏惧。   青龙垂下眼眸,静静的站于莲华身后,却是不敢抬头看一眼苍渊。   虽然苍渊对青龙叛敌一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不代表其他人都有他那么好的气度,白虎是第一个站出来斥责的人。   “青龙,你居然叛教!你这么做对得起大人这么多年的栽培之恩吗?你简直忘恩负义,你根本不配当拜月教的人,更不配跟我们并称四护法!”   因为朱雀被苍渊提前调走派去保护澹月了,而玄武又是个闷性子,所以白虎这一番斥责便缺了呼应之人了。青龙面对暴跳如雷的白虎还是很平静的,仅仅冷哼了一声。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她只想得到那一人而已,为了他,任何阻拦的障碍,她都会亲手扫除。   莲华为她提供了机会,虽然这个被废的教主也存了利用她的心思,然而焉知她就没有反过来利用她们?!青龙握紧手中的长剑,抬头正视雪山之巅上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苍渊自是看到了青龙望着他的目光,贪婪、愚昧。他轻勾嘴角,不屑的冷哼:不自量力的东西。玉手轻抬,玉笛已然凑到嘴边。丝丝缕缕不成曲调的怪异笛音瞬间传出很远,愈加高昂的声音仿佛巨浪一般,直上云霄。   噗——   随着笛音入耳,青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胸口隐隐的灼痛让她难以自抑的伸手捂住,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痛苦似的。可惜随着笛音愈加高昂,她抓着衣襟的手也越握越紧,最终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骤然的巨变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本来还有些优势的莲华一帮,登时慌乱起来。   “青龙,你怎么了?”莲华也是惊异不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若是少了青龙这个助力,不仅人心不定,就连他们的胜算也越发少了几分。   青龙嘴里的血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似得,争相恐后的往外溢,脸色更是白的如同雪一样,整个人跪倒在地上痛苦的颤抖着。眼见是活不成了。   苍渊的笛音一直未停,他双眼平静的看着咳血不止的青龙,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上神睥睨凡众,视若蝼蚁。   莲华是真的无措了。她心知青龙一定是中了蛊毒,但是却不知苍渊是何时下的手。难道,苍渊早就知道青龙是她的人?   这个想法一在莲华的脑海里浮现,就让她惊出一身的冷汗。   同时震惊的还有玄武。   玄武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她一直不甘心居于苍渊之下。虽然钦佩他的能力,羡慕他的聪慧,但是   这不代表玄武看得起他男人的身份。   所以,她一直蛰伏在苍渊的身边,就是为了等待时机,能够一举制服他。如今机会来了,她却迟疑了。   青龙是莲华放在拜月教的眼线这件事是她告诉苍渊的,而她也确定苍渊自从知道这个事情后并为对青龙做过什么手脚。那么这个蛊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还是说她们四大护法体内都被下了蛊?这个想法让玄武心中一寒,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就怕一个冒险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不得不说,苍渊选择出手的这个时机非常好,扰乱了敌方的同时也震慑了自己的下属。   笛音不间断的响着直到青龙咽下最后一口气才戛然而止。苍渊轻轻放下玉笛,暗暗松了口气。催动蛊毒发作果然耗灵力,他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了,好在隔得远,众人看不到。   只是不知会不会伤了腹中的孩子。苍渊这么一想,就想抬手摸一摸小腹,不过好在他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在抬手的那一刹那生生给抑制住了。   不过,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一直注意他表情的安如察觉了。她暗叫不好,心里开始担忧这场战争。安如是个真正安于现状的人,她不在意谁当教主,却执意守护拜月教。在她心中,拜月教若是没了,那么她研究、求知的氛围也将不复存在。其实月宫中很多人都是抱着她这种想法的,大家过了那么久的平静生活,谁也不希望它被破坏。所以这也注定了借着外力来攻打拜月教的莲华必然要悲剧。   苍渊略略缓了一下内息,才开口道:“莲华,这么多年,你的媚术倒是越发精进了,就连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胆敢召集乌合之众围攻拜月教总坛了。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   【不要做对神教不利的事,不然吾当亲手了结了你。】   莲华的脸色骤变,看着苍渊的目光隐隐带着畏惧。   苍渊嘴角带笑,身影快如鬼魅般瞬间从山巅消失出现在了莲华面前。莲华身后的士兵们都呆若木鸡似得看着苍渊,十分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快的从山巅出现在眼前。   莲华后退了两步,试图拉开自己与苍渊之间的距离,她盯着苍渊,高声喊道:“都给我上,杀了他。”   那些兵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迟疑着不敢上前。苍渊见状轻抿了下唇,一动不动的望着莲华。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他缓缓的抬起右手,灵力在手心汇集。莲华心内一惊,想也不想的挥出左手,她其实并没有把握能挡开苍渊的攻击,所以在看到苍渊竟被自己挥退了两步后,脸上才露出震惊的表情。   怎么会?!   相比莲华的不可思议,苍渊则平静多了,自从有孕,他的灵力仿佛被人封住了一样,能使用的部分很小很小。   玄武若有所思的看着苍渊,突然她灵光一闪,嘴角扯出一笑。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下手是最好的时机,玄武暗暗运气,准备偷袭一把。   谁知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一道黄色的身影飞快的朝着苍渊而去。玄武一惊之下忙敛气定神,等她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心内的气恼简直快要把她撑炸了。   朱雀!   她怎么会回来!   苍渊也很吃惊,他蹙眉看着朱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该在冥泉保护澹月吗!   “大人,我很担心,所以……”朱雀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丝毫不觉得自己擅自回来有错。   苍渊看她一眼,心知现在不是斥责的时候,便默许了她的行为。   安如在暗处彻底的松了口气。真险!不然玄武那一掌……她躲在后头,所以场内众人的举动,她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四大护法中出了两个包藏祸心的。苍渊还真是可悲。安如有点幸灾乐祸了。   莲华看了朱雀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恩~再努力拖一段时间,等到玄子易的援军到了,这些人自然手到就擒。   可惜苍渊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玄武,杀了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苍渊派的人不是离莲华最近的朱雀而是他身后不远的   玄武。   玄武听到命令后也是一怔,心里有点忐忑,莫不是苍渊发现什么了?然而现在不是她多想的时候,飞身过来,直接朝莲华身上招呼了一掌。   莲华险险躲开,回身也是一击,两人身手极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踪影。   苍渊没有再多管玄武他们的战况,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剩余的士兵身上。   “杀!”   简短的一声号令,却如平地惊雷,震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朱雀带头冲了出去,白虎去接应玄武。苍渊站在原地看着月宫众人挥剑厮杀,淡漠的表情隐隐染上了一层悲哀。   等到朱紫国的铁骑军赶到的时候,月宫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外,就只有无处不在的鲜血宣告着这里曾进行过一场很激烈的战斗。   然而她们要保护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再了。铁骑军的首领见状立刻下令搜山,务必要找到苍渊,此时她的心里有了一丝不祥,她有预感铁骑军第一次出任务,可能结果会是失败。   宣文三十二年三月,礼亲王叛乱,太女顺应民意出兵平乱,然,城门难破,久征不下。后得傅丞相亲开城门,迎帝兵入城。于偏殿发现被囚的文帝。   同年四月,文帝禅位太女,改国号为承德。叶氏嫡女以外姓登基,人称承德帝,取文成武德之意。   承德元年五月,承德帝褫礼亲王封号,以皇女身份圈于景骊院,皇太夫柳芸以祸乱宫闱,赐以白绫了却残生。至此宣文之变以礼亲王一派的失败告终。   承德元年六月,浮生靖元帝出兵苗疆。承德帝暴怒,下令亲征浮生朝。御史多次劝谏,俱被驳回。   同年七月,凤仪大军驶往苗疆。   此一役历经半年有余,期间承德帝多次莅临战场,斩敌无数。   承德二年四月,浮生靖元帝与凤仪签署条约。苗疆正式划入凤仪版图。   “你确定真的要跟他走?”一身凤袍的紫菀拄腮看着薛蓝儿,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薛蓝儿笑笑,看着怀里的儿子,道“我若不回去,你们这场战争估计还有得打。而且他都割让苗疆给你了,我若不跟他走,你这个女皇可就要落个食言而肥的‘美名’了。”   紫菀拿起桌上的毛笔,转了两圈,心不在焉的说:“苗疆原本就不是浮生的,他算什么割让。你如果不想跟他走,朕就留你在这儿,谁敢多言!”   薛蓝儿抬眸看着她,感激的说:“这一年多,多亏你的照顾。现在莫菱的仇也算是报了,我心愿也了了。跟着他回去,只是见见往日的朋友,日后说不定我还来麻烦你呢。”   紫菀一听,嘴角顿时抽了抽。   “怎么?不乐意啊,刚刚还放下豪言呢。”薛蓝儿斜了她一眼,问道。   “乐意,乐意!”紫菀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宫务缠身,无良老爹又跟人跑的没影没踪的,无良姑母拐了无良老爹,然后把朱紫国的烂摊子丢给了她。好容易找回了她的渊,谁知那人竟然不肯入宫。小澜儿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还记不记得她这个母皇。   还有后宫,若是再这么空着,估计大臣们就要暴动了吧~   唉~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月宫   苍渊抱着叶澜在细长的小路上走着,刚满一岁的叶澜睁着大大的碧瞳,好奇的四处张望,红嫩的小嘴时不时的还嘬两下。   “花花~”   胖嘟嘟的小手指突然指着苍渊的头顶,兴奋的叫着。   苍渊顺势抬头看去,也不由会心一笑。紫菀很细心,月宫修复的几乎与以前一模一样,很难相信它在一年前经历过一场浩劫。   菀儿……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澜儿,咱们回去吧?”苍渊低头看看面容与紫菀很相似的叶澜,语调更加柔和。   叶澜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捧着苍渊的脸颊亲了下。   真正的爱情,即使天各一方,也依旧会将对方牢记心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至此全部完结。 <-- -------------------------------------------------------------- 书籍名称:压倒俏夫郎(女尊) 作者:洛洛兔宝宝 本书籍由网友“小蘑菇”上传 日期:2010/9/30 14:13:02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